“小莫……说过多少次了，龙息喷吐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他奄奄一息，“要不是叔叔前几天刚刚完成了宿命之章，今天差点就被你一口喷死啊。”</p>
“哦……”</p>
莫德雷德懵懵懂懂地点头，掀起一阵狂风。</p>
就在纳贝里士面前，是狂暴狰狞的庞然大物。</p>
它背对着天上的太阳，便投下的恐怖的黑影，无数鳞片如刀剑一般倒映着寒光，说话的时候，便吞吐着硫磺和火焰的气息，卷起飓风和火星。</p>
那是一头巨大的黑龙！</p>
“幸好，刚刚完成了宿命之章，否则说不定就死了。”</p>
纳贝里士抬起还算完整的左手，顺着鼻子和脑袋爬上龙背，将自己固定好。他看着自己满目疮痍的身体，忍不住有些难过：</p>
“什么时候开始大师都这么容易死了？看来还是要尽快制造‘传说’，进阶权杖才比较靠谱。哎，走吧走吧，快闪！”</p>
他嘶哑地催促：“记得把所有线索都吃掉。”</p>
“好的，叔叔。”</p>
莫德雷德张口，虹吸，仿佛打开了一个通往黑暗世界的洞口，触目所及的一切都被他吞进了口中。</p>
龙威翻涌，从地上犁过，地层翻卷，将一切都彻底覆盖。</p>
杀人放火，毁尸灭迹。</p>
纳贝里士从烧焦的口袋里掏了掏，翻出了几粒种子，随意地洒在地上，口中咏唱圣咏乐章，催发生机。</p>
很快，几颗草籽发芽，一点一点的新绿便从地上浮现，缓慢地拓展开来。</p>
虽然仔细看上去依旧不协调，但起码没有原本光秃秃一片那么扎眼了。荒山野岭这么大的范围，哪怕圣城拉网式排查，查到这里也要一两周之后了。</p>
留给他们的反应时间还很充分，而且到时候究竟还能查出多少东西来，鬼才知道。</p>
“委托总算是完成了。”</p>
龙背上，升上天空的纳贝里士轻声笑起来：“只希望我那位朋友不要太过天真。”</p>
他凝视着柯尔特离去的方向，眯起眼睛，意味深长的呢喃：</p>
“有的时候，事情的发展，未必会尽如人意……”</p>
……</p>
……</p>
在等待了足够漫长的时间之后，打扮成商人模样的教士终于见到了自己的目标。</p>
阿瓦隆的黑暗圣徒，东西方之间超过一半的走私活动的控制者、萨满的继承人，也是安格鲁的新晋持剑者——叶清玄……的代理人。</p>
在码头附近一家被清空的酒馆中，桌子后面的华生给自己到了一杯酒，抬起眼睛，看着这位风尘仆仆的来者。</p>
“华生先生，我想，您大概知道我是为何而来。”</p>
来人抬起衣领，露出了那标志着信理部的徽章，神情肃冷：“我要求面见叶先生，直接与他本人进行对话。这是最后的机会，希望你们珍惜。”</p>
轮椅上的华生漫不经心地端起酒杯，没有加食盐和柠檬汁，仰头，一饮而尽，将酒杯轻轻地放在桌子上。</p>
“你还不够资格。”</p>
他冷淡地说：“有什么事情就直接对我说吧。杀人放火的活儿，一向是我来拿主意。难道信理部有什么脏活儿想要外包给我们么？真是令人受宠若惊。”</p>
虽然这么说，他的话里却全然没有任何惊喜的意思，只有一片嘲弄。</p>
教士的脸上的怒色一闪而逝，强行压下来。</p>
他伸手入怀，缓缓地取出一封书信，递送到华生的面前，华生信手拆开火漆，一扫而过，当看到最后面几个签名的时候，神情就慎重起来。</p>
那是教皇厅的某位大主教给他们的保证。</p>
“以前发生过什么，我们可以既往不咎。”</p>
教士凝视着他慎重起来的脸色，一字一顿地说道：</p>
“——但柯尔特，必须活着。”</p>
自从“宗教裁判所”被诸国拆分之后，信理部便越发的一日不如一日，如同那位主使者的身体，眼看着已经边缘化，被清理、裁撤是迟早的事情。</p>
在这种情况下，信理部越发的想要有所作为。</p>
而这一次，好不容易收到了新血，一位前途远大、未来近乎注定成为圣徒的乐师，眼见有复起之日。</p>
这个时候，叶清玄一个抡直了的耳光扇上来，要撕破信理部最后的颜面。而到时候，被彻底激怒的信理部，又能做出什么来？</p>
“其实，我有一件事情很好奇……”</p>
华生开口了，声音低沉又仔细：“你们是真的不清楚柯尔特所做的那些事情呢？还是……完全不在乎？”</p>
“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情，用不着贵方操心。”</p>
教士淡淡地说道：“不论如何，柯尔特是挽救了罗慕路斯之战的英雄，这一次试炼的唯一通过者，将要蒙受教皇的封赏，成为未来的圣徒之一。我们绝不能忍受他遭受如此对待。”</p>
“也要不惜一切的为他保住这层皮，对么？”</p>
华生了然地笑了：“否则，如果他身败名裂，你们之前一切的付出都没有意义了吧？当初你们不问教皇厅的意见就接受了柯尔特的请求，现在又发现他是个烫手的山芋，可又不能甩掉……骑虎难下，如果在这里认输的话，你们的名声就彻底完了。我猜你们这两天恐怕一直也都在犹豫，对不对？否则我那位老板发疯的第一天，你就应该来了。”</p>
“……”</p>
教士沉默，脸色铁青，片刻之后张口说道：“我相信我的到来还有这封信中许诺的东西已经足够表达我们的诚意，希望你们适可而止。这一场因私人恩怨而起的争斗就到此为止吧，否则谁都不好看。”</p>
“私人……恩怨么？”</p>
华生一晒，“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将事件定性了，就跟你们当年对人定罪一样利索啊。可惜，我不吃这套。教皇厅还没有表态呢，你们急什么？”</p>
“现在停手，一切还可以挽回。要知道，你们已经袭击了一所教堂，杀死了一名虔诚的教士！这些我们可以既往不咎，但是倘若你们得寸进尺的话，就算是安格鲁也无法向圣城交代！”</p>
教士提高了声音：“到时候，你们又打算如何收场？到时候就算是皇室也护不住你们！”他停顿了一下，眼神就变得意味深长：</p>
“还是说，到现在你还觉得，安格鲁站在你们这一边？”</p>
华生皱眉，嗅到了一丝古怪的气息，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p>
“说话说明白点吧，先生。”华生冷声说：“不要只拿着一封不疼不痒的道歉信来，把你们真正的底牌翻出来给我看看。”</p>
教士神秘的笑了。</p>
“拭目以待吧。”他说。</p>
很快，有人疾步走进酒馆，弯腰低声对华生说了几句话。瞬息间，华生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p>
“这是他的原话？”他问。</p>
“是。”随从低头：“大人的意思是，就此罢手。”</p>
“他疯了么？”华生暴怒，凝视着随从：“要是让柯尔特活着到了圣城，后患无穷，难道他不懂？”</p>
“……”</p>
被那震怒的眼神看着，随从的脸色变白了，很快，华生压下了怒气，挥手，让他下去。</p>
“结果如何？”教士似笑非笑地问。</p>
华生冷冷地看着他，伸手指了指门外。</p>
“你们赢了，先生，你可以滚了。”</p>
他淡淡地说道：“柯尔特会活着回到圣城，这是那个傻子的原话，我不知道你们拿什么说服了他，但假如这是他的决定，那么我只有遵从。”</p>
于是，教士便笑了，施施然起身，伸手：</p>
“那么，合作愉快。”</p>
华生不再看他，调转了轮椅，转身离去。</p>
……</p>
……</p>
十分钟之前，暗室之中。</p>
叶清玄冷眼看着面前的麦克斯韦。</p>
“凭什么？”他问。</p>
麦克斯韦叹息，“圣乔治之枪，信理部的大主教向皇室保证，会为我们从归墟中取回失落的圣乔治之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