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脉喷涌,大鹏说也好几张呢,少个两张也不影响大局,熟料对方只顾自捋自话,一咬牙一狠心。
“花钱买还不行吗?”他说,他不得不伸手去推对方,“你给个数!”
“焕章也就罢了,你也跟哥哥提买?”
这回倒是回话了,目光直射过来,眼珠子还立起来了,大鹏就把手放了下来。
“拿哥哥当回事了吗?!”弄得挺尴尬,大鹏缓着语气,说:“怎么你了就不当回事了?这不跟你商量呢吗。”
“商量?”
大鹏说你给支个招吧,“要不,来一张也行。”
打床上捡起一张,又举了过来,递到大鹏面前,“这屄绺儿都耷拉下来了,不定被玩几火了呢。”
“看出来了,应该是被玩过了。”大鹏又耐着心烦说:“咋办你说吧。”
“这大长腿!”
谁哪有闲心听他白呼,却又无奈,“哥你倒说呀。”
大鹏急人家却不急,给三角裤一撩,竟把丝袜套在了鸡巴上,当场比划起来,“告你了不,就在这捋,没看我都起性了!”
“说完再捋不行吗?”边捋边说,还回手拾起一张相片,看来这番话大鹏是鸡对鸭说,又白费了。“屄跟馒头似的,绝对是刚蒸出来的。”
脾气再好也架不住这样儿对待,大鹏说:“一张都不行?”
结果却被反拍了两下胳膊,“家里就咱哥俩,等啥呢,还非得拿走?”
等啥,谁知道等啥呢。
“那诗叫啥来?”
兴致勃勃地把相片塞到大鹏手里,回身又捡起一张相片,“啥得意马,一日啥啥花。”
本来就黑不溜秋,不会说还硬说,还神经病似的摇晃起来,哼起了野段子,“花园里鲜花开的鲜,这边芍药那边牡丹,影背墙上是爬山虎,红段子小鞋不日间……”
眼见走火入魔,大鹏也伸手推了他两把:“到底行不行啊?”
“急啥?”
“那你倒说呀。”
大鹏用手压了压卡巴裆。
“不说着呢——不日间来不日间。”
把相片又举了起来,“你看这三寸金莲,鞋都没脱,还有这两条——操,抹了油的大肉腿,磁带里管这叫啥来?对,粽子,就是粽子,大肉粽子。”
看着他拾起拾落,大鹏喘着粗气咽了口唾沫,又咬了咬牙。
“看这三角区,真她妈肥,还有这屄里的嫩芽,花瓣屄准是刚给操出来的,多嫩多鲜多亮,屄水儿都流到大腿根上了。”
满嘴跑火车,怎摊上这么一个活宝。
“那个剃了毛的,啊,我这第一次就是她给捋的,都给我捋一年多啦。”
照这样儿下去,其六年级捋管儿的事儿和内记录女同学名字的小本没准儿都会被他拿出来念,大鹏可就动了走的念头。
“脚上就剩一只鞋了,现在连大咂儿都给裹上连裤袜了,准是刚没操够,要接着配她。”
嘚吧起来没完没了了,“都说菩萨乐善好施舍己渡人,呃啊,都是菩萨,都是活菩萨,都是裹着洞的丝袜肉菩萨,哇啊——晕乎着捋就是爽,嘶啊,不把这怂给她,呃啊,我都对不起她这丝袜高跟。”
就在大鹏穿戴整齐,站起来时,身侧甩了这么一句,“你表叔手里没有?”
还真喘气了,大鹏就说:“有啥?”
“工商局哪年不抄点好东西?”
“抄,抄,你慢慢抄,我走了!”
磁带往裤兜里一塞,大鹏抬脚就要走。
“还要不要吧?”听到这话,大鹏当即又转回身子,“你有功夫吗,不不给吗!”
“说不给了吗?不都说捋完了再说吗。”
“问半天都不搭我,你瞅你现在?”
“你也知道不好受?之前说啥来着?”
“你不张罗我能死乞白赖跟你要吗?”大鹏心里也窝火,“显摆完就完事了,成心找乐玩?”
“相片都摆跟前了,还跟刚哥说拿你找乐?之前你就说是刚哥的错,现在还是,全都是刚哥的错?!”
“也没说你有错啊。”
“没说还嘟噜脸蛋子?”
“没嘟噜脸蛋子,也没说你不好。”
“你以为刚哥眼瞎不懂心理?你大错特错了!闻道有后先,专业有专攻,这么多年,县里的奖刚哥白拿了?!”
大鹏不知这话什么意思,却听他说:“瞅你这点出息,一点都不识逗,还急了?”
大鹏嘴里嘟哝,说哪有这样儿逗的,拿都拿出来了,又这么多张呢,“都问多少遍了,也不搭理人。”
“韩信还受胯下之辱呢,哪到哪呀就受不了了?不都说了在这捋吗,咋,还抹不开脸?行,让你拿回去也可以,但丑话得说头面,别骂街,别到时候又说刚哥拿你找乐,不够意思!”
大鹏说骂街干啥,“都等你半天了。”
“别答应的那么快,你先沉淀沉淀,省得到时翻脸不认账,过河拆桥骂刚哥。”
“什么时候骂过你了?谁骂街谁大狗鸡吧不得了!”
“什么大狗鸡吧二狗鸡巴,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这可备不住。”
“你说怎么着,听你的不得了。”想了想,大鹏又说:“谁骂街谁儿子行了吧!”
“那要是我骂街呢?”
“你骂街不算。”
“这话可你说的!骂街就是我儿子!”
“我说的!”
“那后面我要是说点荤的过头话啥的,你可也别急别反悔!”
“不急不反悔,不都说了,谁骂街谁你儿子!”
“放着水河不洗船,行大鹏,今儿刚哥就豁出去,舍命陪君子了!”
也不管鸡巴上还挑着条丝袜,拿起床上那条肉色连裤袜和那剃毛前后的两张相片,一起塞到大鹏手里,还说都给你也没事儿,“你看这屄肥不肥?知道谁操的吗,还有那屄毛,知道谁给刮的吗?”
大鹏说肥是挺肥,反正不是你刮的。看他挤眉弄眼,还说话捋管两不误,就问:“你说谁给刮的?”
“就你刚哥我给刮的,去年冬天的事,穿着连裤袜搞的,然后剃毛,你再看看这屄,剃完了多光溜,哦,用的就是你手里这条裤袜干的,你看相片,怂都打屄里流出来了。”
说的颠三倒四啰里啰嗦,但大致意思大鹏听明白了,虽明知是假,但相片里的人仿佛真被撕开了裤袜,“照的,照的是大人还是鸡?”
窸窸窣窣的摩擦声下,回答他的是:“鸡?”
扬着调儿,然而不等大鹏言语,第二句就来了:“再玩一身病。”
“操完了咋还给她穿裤袜呢?”
说这话时,大鹏内俩鼻子眼儿又大了一圈。
“你个土包子,穿连裤袜自然还得撕,自然还得接着操!”
瞅着内双腿大开的女人,大鹏就咽了两口干唾沫,耳朵眼儿里鼓隆隆的,嘴里也起火了。
“你手里拿的这条裤袜咋样?”
大鹏也不知道咋样。
“跟相片里的比比。”
经此提示,大鹏说:“都是肉色的。”
又坐回到床上,盘起了二郎腿。
“跟那啥比呢,就去你表叔家,刚哥拿的那些裤袜。”
“内天晚上不打牌呢,也没看啊。”
然而大鹏心里却一紧。
果然——“之前刚哥不也送你妈了。”
听到这话时,大鹏盯紧了手里的裤袜,又看了看内两张相片,抬起头时,也摇了起来:“说不清,不知道。”
“去年冬天,来梦庄泡澡。”
“谁来梦庄泡澡?”
“完事来的刚哥家,就在这屋,在刚哥床上,办的!”
“办的?”大鹏抓起他胳膊说先别捋了,“都谁来这儿了?”
“你急啥?”
被怼了一句,大鹏就把手收了回去。
“刚哥不怕她冻着吗,给她找的连裤袜穿。就你手里的这条肉色的,然后给她穿上,然后刚哥就跟她过了那啥,啊,生活。”
“啥——啥生活?”心神恍惚,大鹏都听到自己说话时的颤音了。
“你看这屄里流的是啥?”
“怂——怂!”喃喃着,大鹏倒吸了口气:“天——天那!”
“那天下午,老汉推车,直捣黄龙,喷气式,欢喜禅,立定跳,飘船,姿势体位刚哥都用遍了,她说……”
“她,她说啥,说啥来?到底跟谁,都谁?!谁跟谁?!你跟谁?!”
“跟谁跟谁跟谁,催命是吗,跟你妈!要相片就别打岔,不要现在就滚蛋!”
大鹏面红耳赤,竟好似被人扒光了衣服,张口结舌说不出话。
“我说又不让我叫你,她说那样不行受不了,让我改口。我说菊豆演的是侄操婶,那就叫婶,从我姐夫那论也应该叫你婶。她反对。我就问她,说你叫我老公,我叫你啥。她说反正不能叫婶也不能叫那啥,说叫姑奶奶也不行。我说叫娘总行了吧,她说也不行。我就说她,你俩手一耷拉尽情享受,不成老佛爷了,人家老佛爷还摆驾出宫呢,你不也得走两步吗。这回她倒没反对,真就下炕走两步了。”
“……”
“灯一照,那腿和大屁股跟抹了油似的,把刚哥馋的,包皮往上一翻,也打炕上跳下来了。”
“天那。”
“搂着大屁股我把她抱怀里了,这身肉,鸡巴对准了她那剃了毛的屄,往下这么一嗨!”
眼见他黑了吧唧的手高举在半空,两肘猛地往下一砸,大鹏这心都跟着腾了起来,“我天。”
“咕叽一声,屄就被哥操开了,那下她也把哥这包皮捋开了,太爽了,就这抱着,站着我就把她给操了。”
“天那!”
看着内个半骑马蹲裆的人,虽大鹏眼前没有女人,却硬生生地幻化出来,“我操!”
他紧着心,疑惑,诧异,战栗,以及酒精麻醉之下被情欲催发出来的兴奋,不一而足,随之通通席卷而来。
“她盘我身上这通叫,我就告她,穿的这么隆重,累死我也得把你服侍好了。她说爽死了,问我这姿势叫啥名字。我说这叫飞龙在天,专门服侍老佛爷的。她说自己岂不成太后了。我说何止是太后,还是我的婶娘和姨娘呢。她搂着我脖子说不要,说受不了太刺激了。我搂着她屁股说,爽成这样了,刺激还不好,刺激能激发彼此的性欲,何况这还是乱伦。尖叫着她就尿了。我问她好吗,她说好。我说你舒服了,我这还没射呢,也该让我爽爽了吧。她问我说怎爽。我说怎么伺候你的,你就怎么伺候我。她说那就让你也当一回皇上。”
说到这,越捋越快,还问大鹏,说知道那宿一共做了几次吗。
大鹏摇了两下脑袋,下意识地又咽了口干唾液。
“都被我给压被窝里了,叫婶她不答应,叫姨也不答应,叫娘更不答应。哥说谁在操你。开始还不肯说,后来被哥操了十多下,就盯不住了,说哥在操她。我问她说你是谁。她说是哥的娘娘。哥都忘了之前她说的皇上了,哥问她说你是哥的哪个娘娘。她说是哥的东宫娘娘。哥说给她当太子,她不答应。什么时候了还不答应,哥生气了,哥说纣王还戏女娲呢,哥今天还就玩这东宫娘娘了,不但玩,还要套上丝袜玩。她反对,哥还就喜欢她这个味儿,哥扎在她胸口,没多会儿她就受不了了。
我就问她,都答应让哥当皇上了,咋还不把丝袜套上。她嫌换下来的丝袜骚。我说不都是你流的骚水吗,她还骂哥呢。我说她丝袜都套上了,不还是把哥当成太子了。换的新裤袜都湿了还不承认,看着光溜溜的屄,我就把她腿扛起来了,我说现在就当太子,还要当她侄子。她夹着腿还打哥,我说鞋也穿了,都成粽子了咋还不让操了。给那腿一劈一按,裤袜一撕,就进去了。哎呦,屄里那骚水啊,问她这鸡巴咋样。她捂着嘴,也不让哥看她脸。我偏要看,就搂着腰使劲操她,操的她松开双手搂住哥脖子,跟哥玩起了欢喜禅。”
“天……”
“我说还是侄会疼人吧,她就掐哥咬哥不让哥叫。我就搂着她腰边操边说,这鸡巴还行吧。她说行,要多乖有多乖,要多骚就有多骚。我问她,说最后射时喊一声行不行,这回倒答应哥了。我让她给哥当送子娘娘,哥这下面可都是儿孙后代。”
“天——天那……”
“还让她看哥是怎么操她的呢。哎呦,水简直太多了,流的哪都是,光卫生纸就用了一大把。擦干净,我把鸡巴顶她屄上,让她看着,我说给男人捋开了,问她咋样。她说爽。我说谁在操你。她说是她男人,还瞟了哥一眼。把哥馋的,一推就把她压在下面了,连气操了七八十下,也快射了,就让她改口。抓着她奶子,我说谁在操你,她说是侄在操她,那骚劲,屄里也跟着火似的。我说侄在操谁,她说侄在操娘娘,我说是儿在操你,她一下就喷了。嘴里喊着刚子,屄芽裹着我龟头,跟鱼嘴似的来回唆啦,嫩死我了爽死我了。太刺激了,我说儿要射你。她搂住我脖子喊,说受不了,夹的真紧啊。我说儿没戴避孕套,要射屄里,射娘的肉道里。她搂着我脑袋,穿着高跟的丝袜腿都盘我腰上了。我说那还不叫。她就叫刚子,一声接着一声。那一身丝袜太嫩了,屄里更嫩,更滑溜,我就使劲操她。她又喊我老公,说快把她操死了。我问她,说爽吗。她说爽,爽死了。我说这钢鞭钢炮就是儿专门为娘准备的。她说咋还不射。我说还没吃丝袜脚呢,给她脱了一只鞋,让她把脚送我嘴里。”
“天那!肚子还不给搞,天——天那!”
“她当时说的也是天那,臊得都把脸捂上了。哥正到紧要关头,就让她把脚送过来,不送就管她叫娘。那骚劲,脚也嫩屄也嫩,叫得还好听,又开始叫哥老公了。我说儿真的要射了。她求我。我说那就骚给我看,坐起来跟刚哥修欢喜禅。她就坐起来,还给我撩开丝袜喂奶来。奶都吃了,哥真盯不住了,就盯着她脸说,刚哥现在就把种射你屄里。她伸手要堵我嘴。我说射娘娘屄里总行了吧。她搂着我脖子叫老公。我说咋还叫老公。她说那叫啥。我说之前不叫刚哥吗,她就开始叫刚哥。我说那只脚还没吃呢,也要吃。这回,没用我弄就把鞋脱了,把脚送进我嘴里了,真他妈会疼人,那哥还不操她,就边吃边操边捋那腿,真过瘾,她也被我操痉挛了。丝袜脚也吃了,咂儿也尝了,不就等射了吗。压大屁股上,喊着她名儿,告诉她说刚子现在就给娘娘受孕,掐着她脚脖子,鸡巴头顶在她屄芯子上,感受着嘬劲,一下一下配她,直到这管子怂射出来,操进她子宫里。就这宿,我足足配了她四次,次次丝袜高跟,骚屄都给刚哥操肿了,次次还都内射进去,呃,呃啊,呃,啊。”
伴随着阵阵低吼,大鹏扭脸瞟了过去,薄薄的丝袜裹在灰不溜秋的棒槌上,仿佛要把丝袜操破了,也就是这时,乳白色的精液就打丝袜里喷射出来,划着弧线,射向半空,瞬息间,似乎都能都听到一股滋滋声。
“你不爱当小辈儿吗,啊,只要你改口,啊,刚哥就把相片给你,只要你管我召声爸爸,刚哥跟你妈乱伦时用过的丝袜就也都拿回来,喔,真爽,留给你捋管用。”
……
大鹏有选择性地说了些,余下部分羞于出口,也没时间和表叔详说,但最后这段,忆起来他就想骂街,被许加刚叫去西院时还骂来着,他说之前内不算,“你屄操的算计人,占我便宜!”
“占啥便宜,之前不都说好了,你也答应了,再说,你叫了吗?不也没叫吗!”
“叫你妈妈屄,操你妈的,你怎不管我召爸内?!”
“又急了又急了,哎哎哎,说正事儿,这回是真的,听不听吧……”……
“屄操的这回倒没耍我。”看着表叔,大鹏又晃了晃手里的磁带,“开头我听了点,里头有东西。”
梦庄公社的喇叭已经响半个月了,尽管隔了条公路,仍旧准时准点传进梦庄中学,传到了学生们的耳朵里——号召广大社员们配合工作,育龄妇女生育普查开始了。
大课间休息,虚心好学者问,说啥叫育龄妇女?
明白人就给出了答案,说能生孩子的就是育龄妇女。
问题来了,没结婚的算不算,还有同居的,而四五十岁的又怎么说呢。
一时间议论纷纷,说啥都有,俨然成了一场辩论大会。
“问问杨哥,杨哥知道的多。”
呼声四起,全把目光转向到书香脸上。
“别问我,我什都不知道。”
书香一口回绝,说当杨哥啥都知道呢,“问生物老师啊,不就结了。”
然而生物这科形同虚设,每次上课老师就只是冒个头,简直比聋子的耳朵强不了哪去。
“赵然,你是有想法吗?”
王宏嘿嘿了一声。
三美中的赵然果断回了一句“操”,“妈屄的,要生让你妈生介!”
霎时间笑声四起,如同滚油里倒一舀子凉水。
于是,话题再变,又衍生出一个新话题——内些育龄妇女们还能再生吗。
围绕这个,转来转去就说到了伊水河上。
伊水河徐老剑客也没少讲,至于说有没有纤夫的爱,书香就不知道了。
说起这条大清朝的漕运枢纽,老剑客说早年间十二里弯有拉纤的,此拉纤当然不是说媒,他说后来陆路运输逐渐发达,纤夫就越来越少了。
八七年还是八八年,彼时也如现下,但听众就只书香一个人。
他就问老剑客,养老院里的王八驼石碑是咋回事。
老剑客说内不是王八,内叫赑屃,因其天生力大,寺庙园林基座上载着碑文的,都是其演化出来的。
类似的还有,比如房脊上,内也是老龙王的儿子,包括出现在监狱,香炉,店铺里的,都是,龙生九子嘛各有不同,“起先可不在敬老院,在咱村东庙门口,五八年时驮着碑文跑去河里洗澡,后来捞上来给刻成纪念碑,就给搬到养老院了。”
“没听我大说过呢怎?就说都砸了,跟内些千顷啊百万啊一样,内些都是毒害人的。后来呢老剑客,什么来着,又跑没跑?”
“钉住了还怎么跑?”
“平白无故的为啥要钉它,为啥不让它去河里玩去?被钉头七箭书钉死的财神爷也是这样吗?”
“长坂坡七进七出,赵子龙为的啥呀?”
“救人啊,不说大耳贼把妻儿都给扔了,自己逃跑了。还有陆压和燃灯这俩王八蛋,看上人家东西就抢,害死财神爷不说,又去害人家三宵娘娘,明明就是臭溜子臭土匪嘛,还把他们说成了高大全。”
“财神爷不老实,赑屃也不老实。”
……
“听村里老人讲,说以前到五十还有结瓜的呢。”
这自然是隐语,就如同给小小子看瓜一样。
“前一阵子开家长会……”这话浩天只说了个半截,“杨哥,杨哥,得教育教育初一内帮逼崽子了。”
书香“啊”了一声,醒转时,也扭脸看了过去:“啥?”打来学校心神就一直没定下来,现在也没定下来。
“初二内帮都给踢呲了。”
“晌午还叫嚣呢,说有一个算一个。”
“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就缺办。”
七嘴八舌,书香说:“什时候的事儿?”
“就今儿晌午。”
体育课已经没了,不少学生也都辍学不念书了。
值得一提的是,浩天来上课了,不用扶着就能走了,还有,三班没散。
所以顺理成章,说点荤话自然也就成了这帮懵懂懂的学生的日常生活,解腻嘛,调味嘛,反正比干坐着强。
“等你好了,约一场吧。”
不知哪个班在上音乐课,《同桌的你》顺着窗子飘到了书香耳朵里。
他决定晚上问问妈,如果是因为许加刚引起来的,他不介意饱以老拳揍屄养的一顿。
浑浑噩噩了半天,上了高架桥,书香才想起来,琴娘的事儿忘告焕章了。
也不知道实际情况,想着见面之后再定。
合计着回去之后买点东西瞅瞅去,到陆家营街口时,正撞见马涛打小卖铺里跑出来,就喊了一声。
这头让大鹏和海涛先回去,内边把车一支,问道:“你大姑咋了?”
“发烧了说。”
“不说卧床不起吗,多前儿的事儿?”看着杨哥,马涛说是躺炕上了,“一个月了吧。”
书香卜楞着马涛肩膀,搂着他走进了小卖铺。
黄桃,山楂,菠萝,橘子一样儿一个挑了四个罐头,给他又买了两板砸炮儿,问清了在哪屋睡,单手抄把,提溜着网兜骑上车直奔后道而去。
穿街过巷超近路往西北走,边骑边和路人打着招呼,一会儿就到了马涛家。
院里挺净,后院新房可能做饭呢,也没把车推院里,提溜着罐头就往前院的屋子里走了过去。
听到有人喊琴娘时,秀琴想爬起来穿衣服,书香可就打外面走了进来。
屋里不亮,挂着门帘呢,西屋更暗连窗帘都挂着呢,他就把灯拉着了。
入秋也不至于盖厚被子,书香就对秀琴说:“听马涛说快一个月了,没瞧瞧吗?”
随之把手也搭在了秀琴脑门上。
没觉察到热,甚至比自己脑门还凉,书香就把买来的罐头放到桌子上。
抄起一个照着瓶底扣了几掌,左手抠抓住瓶盖,嘿了一声,把罐头打开了,“败败火。”
“你吃吧,琴娘不吃。”
这才发现,卧床之人虽面带微笑,脸色却刷白,连说话都有气无力。
“琴娘你到底咋了?”
“琴娘没事儿,真没事儿。”
去拿筷子时,他吸了吸鼻子,也正瞅见地上的尿桶——血红的尿液和团在一处的卫生巾。
他眨了眨眼,又摇了摇脑袋,他认为这几天肯定是没休息好。
瞬间想到晌午妈内脸色,他有些释然,但紧接着,他就想起上个月在焕章家吃饭时,柜橱里所看到的东西,汗歘地一下就打身上冒了出来。
错着眼神又扫了眼尿桶,他把罐头放在炕沿儿上,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要是没啥,那我就,就回去了。”
嗓音发颤,身子也是,正要走,瞥见琴娘打炕上爬起来,他就转身一拦,把手抓在了被窝角上,“还起来啥?”
“来看琴娘,连坐都不坐,咋说琴娘也得起来送送你。”
牙白色被面上泛起一层熏黄,尿碱似的,一道而来的还有股热浪腥风,也正因为被子敞开一角,他看到了琴娘几乎不着片缕的身子——胸前内对肉葫芦青筋裸露。
他有种错觉,生怕一不小心倒下来,摔碎了。
深肉色的奶头缀在其上,不知是汗还是别的什么,水莹莹的。
腿上也是汗涔涔的,裤衩上缀着朵含苞待放的花,血红血红,收获季节里,眼瞅着就要成熟绽放。
而他,瞬间枯萎,整个人都跌到了寒冬里。
“琴娘没事儿,琴娘真没事儿。”
“都赖我,都赖我。”
他不知说什么好,他撇过脸,强行给她裹好被子,他说别送了娘,“外面还有人等着我呢。”
喁喁中,他也抽搭两下鼻子,于是又闻到了内股汆鼻儿的腥膻味儿,或许是汗吧,他扬手把灯关了,他说娘,“儿回介了。”
墙上、树上、包括脚底下,跟电影红高粱的结尾如出一辙。
残阳如血,云影如幕,裹着内个烧焦了的太阳,浑然一体,都成了一个色。
翻出烟来,包装口已经湿了,烟嘴也软绵绵的。
拿火机点了好几气,手上都是汗,搓了搓手指头。
继续点,仍旧没打着火,搁衣服上背手,书香才发现,短袖也湿了。
收起烟,他朝身后的房子看了看。
黑漆漆的,像个得了肺痨的老人,吐得满身是血。
其时离摘锄还有些日子,街上却半个人影都没见着。
他推着车,腿灌了铅似的,脑袋上也顶了块大石头。
不知谁喊了两声,空旷孤寂又无迹可寻,于是他那自认为保持着微笑的脸终于拧在了一处,泪也夺眶而出,打眼窝里涌了出来。
月初下了入秋以来的第三场雨,才刚还晴空万里呢,毫无征兆,天一下子就混浊起来。
学生们都跑出了教室,一时间,院子里呜哇乱喊,好不热闹。
风越来越大,跟车过窑洞似的,很快,呼喊声就被呼啸而来的风淹没了,继而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点就下起来了。
其时书香也跑到了院子里。
关好窗子,他还惦着在外面抽根烟呢,结果没放屁工夫就又打外面跑了回来。
雨摔打在门上,玻璃上,噼啪作响,闹不清到底是雨还是冰雹,庆幸的是,玻璃没被砸了了。
雨下了足足四十分钟,第三节课都没上,树枝叶子飘得满院子都是,第四节课时,老师都是提溜着鞋走进来的。
喝了几盅现在已记不得了,想来一瓶应该还是有的。
起身后跟几个舅舅说,屁事儿都没有。
当时是没事儿,见了风,吃到肚子里的东西就都折了出去。
这晚也下了雨。
九点多去的前院,晃悠着,他打厕所里走出来。
大鹏提溜着录音机邀请表叔去他爷那,说趁现在雨不大。
他断然回绝了大鹏这份好意,他说你去吧,“晕乎着呢,就不去了。”
月亮隐在风后,披上了一层厚实的寒衣,身侧树影婆娑,簌簌作响中,雨丝飘打下来。
“骑车驮着你过去不得了。”
大鹏没好意思说磁带是特意给表叔要的,只说拿来了都,“咱爷俩一块听,完事儿再给焕章叔。”
“你先听吧,甭管我。”
记忆中的九月——天高云不淡,某种程度上,热依旧不减,雨也特别多。
据传因为太热,前两阵子空调都卖脱销了,就此,还上了四九城的晚报呢。
也是开学之初,校内组织学生去看电影,当荧幕前走出钱国庄的钱虎同志时,屋内一二百号人立时欢呼雀跃起来,简直振聋发聩。
就其胸前内俩大甜瓜,比奶子还大。
但奶子具体型号谁也没个标准,而且这绝对不影响观看热情,甚至更激情,哪怕看了十遍以上。
期间有几名外班同学因为情绪高涨而昏死过去,还是书香给抬出去的。
不知谁说的,当时要是有丝袜就好了,能替代头发牵引,不更牛逼。
真是天才。
八号内天下午打的狂犬疫苗,灵秀驮着书香去的,这已经是第四针了。
两天后就是教师节,可喜可贺的是,下午不用上课。
躺在灵秀腿上享受着妈给掏耳朵所带来的快感时,院子里就响起了狗叫声。
大狼和熊已经被书香拴起来了。
几个月的时间,它俩早已吃得膘肥体壮,书香给它俩预备出两个精致的狗食盆子,告诉二位说谁也别打架,“你俩人给我听好了,从今以后在家老实点,再敢四处巡营,就打杀掉吃了。”
没错,当时他说的就是人,而不是狗。
紧接着,门外又响起呼喊声,“杨老师在家呢吗?”
听口音像李学强,来人实际确实就是李学强,还风风火火的呢。
引荐到屋里,让过茶水,灵秀说这回你二人不用两地分居了,“不挺好吗。”
看着班主任脸上笑靥如花,直差没感激涕零的样儿,随后书香才得知,原来其家属已然如愿以偿地把关系转到了梦庄镇。
也是听呵呵才得知,开家长会的内天中午,妈还请李学强吃饭了呢。
当事人回礼,说沉淀两天得请请你们,当然,这不包括他提溜来的东西。
“这阵子正忙,有机会。”这是妈答复李学强的。
于救人一事儿书香觉得不值一晒,至于说学习好榜样啥的就更谈不上了。
他说没淹死就不错了,学习啥,没那么高尚。
李学强走后,书香告诉灵秀,说锦旗上没写焕章名儿,又责怪妈请客吃饭为啥不叫上他。
“你不踢球介了。”
灵秀说,说的时候还扇了儿子一个“嘴巴”,“瞅瞅,快撇耳台子上了。”
“就是幺蛾子。”
说幺蛾子指的是日程安排,“上届还一个礼拜一歇呢,轮到我们,成俩礼拜了。”
灵秀说他,“就你事儿多。”
“不是事儿多,请示过谁了他们?说话倒piapia的!轮到他们,还不是酒瓶子一提溜,想几点来就几点来,进学校连车都不下。”
“咸吃萝卜淡操心!”
灵秀吹了吹耳勺,在儿子耳朵旁上又揉了揉,“说啥也是校领导,再不济,人李学强也是你班主任。”
“见人下菜碟这叫。”
慵懒的午后,书香枕在妈腿上,身子一翻,脸贴到妈小肚子上。
妈按着他脑袋,提溜着起耳朵,耳勺探进去时,他已经嗅到来自于妈身上的肉味。
妈说他别瞎鼓秋,老实点。
他也想老实,可狗鸡就是不听他的。
妈推了他一下,说还掏不掏,跟个大肉蛆似的。
他说热,脸上确实出了一层热汗。
妈说完事儿洗澡介,但不许下河,顶多在三角坑里游游,是内份意思得了。
“你洗吗?连给你搓搓背。”
“多大了还跟妈一块洗,臊不臊?”
妈脸上也出汗了,曲着的腿还顶了他一家伙,“还掏不掏,肉蛆?”
绯红的脸蛋在山岳间凝望,双眸似水,修长而细密的睫毛一闪一闪的。
他说掏,把脸埋在妈小腹上,软软的,挺肉乎,假使再动动的话,没准儿就能吃到妈的奶子,他又可耻地硬了。
“你要不去我也不去。”
书香说收音机你都拿出来了,“不去干啥?该去去,想听我再找你们要。”
脑袋发沉,腮帮子跟挂了俩秤砣似的。
他摸了摸裤兜,烟不知掉哪了,就问大鹏手里有没。
大鹏说:“我进屋给你拿介。”
身子都转过来了。
屋内在打牌,说什么听不清,妈就站在堂屋,不知看啥呢。
书香说行了,朝大鹏挥起手来,“大舅跟我大舅妈不回去了吗,你也走吧。”
年少时总有些伤感挂在心头,在丰衣足食下时不常敲击心坎,自卑得毫无理由,却又没法发泄。
朦胧的世界里,妈就不远处,一直在看着。
几如乡愁,我在这头,娘在那头。
妈啥都没说,又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讲,直到书香走到门口,站到她面前。
“儿啊,为啥要骗妈?”
说不清妈眼里蕴含的是啥,他也不知这话从何说起。
他张了张嘴,他说妈能给我来根烟吗。
屋里在搓麻,舅妈们的声音清脆悦耳,舅舅和表哥的声音沉闷浑厚。
他盯着妈的脚,烟递过来时,妈说,为啥要骗她。
他仰起脸,他摇了摇脑袋,良久才吭哧出一句,“妈你咋了?”
蹲在门口,烟很快就抽完了。
雨越下越大,身上都稍湿了。
“还不进屋?再淋感冒了。”
身后传来妈的声音。
书香掐着太阳穴,眼前一片模糊,踉跄中,他站了起来,他说妈,“我琴娘咋了,是坐小月子呢吗?”
中秋内天晚上,还是雨天,更大,更急。
晌午是在家里吃的,歇晌儿时,书香问大爷杨刚,说这前儿是又严打了吗,“也不知我顾哥跑哪介了。”
“谁知道回没回来。”大爷笑了笑,继而自言自语道:“是得整治整治了,不然就乱了。”
“其实也没事儿,打我奶过完生日不一直没见着他。”
说到这儿,书香问大爷,说最近忙吗。
杨刚说还行。
书香说别那么玩命,“一直也没问,之前听说自行车厂死个人,怎解决的?”
“没听老许提内。”杨刚朝东屋喊了一声,说云丽,“前一阵子,自行车厂谁出事儿了?”
“喷漆工还是钣金工。”
这话听着有些模棱两可,云丽说内个人喝醉了,“说是打老桥头上掉下去淹死的。”
话没停,紧接着又说:“前一阵子说你报案,内帮吃干饭给查找没有?”
书香正给烟斗里装着烟丝,腰一下子就直了。
“我妈咋了?妈你咋了?”烟罐儿一扔,起身就奔到了里屋,“什事儿就报案?”
“包让人抢了,也没丢东西。”
妈轻描淡写,还扭过脸对娘娘说:“瞅他这一惊一乍的,不知道还以为出啥事儿了。”
天儿是不错,可能因为晌午都喝点酒吧,娘娘脸上挂着红晕,妈脸上也是。
爷爷奶奶说啥书香自动给滤掉了。
不见下文,他用大拇哥顶了顶烟锅,他说:“打哪出的事儿妈?”
“又来了又来了。”灵秀把脸一背,看向云丽,“不够他张罗的。”
姐俩都没看他,书香就干嘿嘿两声。
他说:“听我同学说的,内谁跑了,就内谁。给我打针前儿不堵门口了,你们也都看见了。”
直到出了屋,也没觉察出所以然来。
把烟种着了,递到杨刚手里,才道:“就许建国。”
“是吗?”这话分明是一答两问,烟雾缭绕中,书香又听到了云丽俩字。
云丽说淹死的内个人就是去年找人打二叔的内个(学生),“老许知会我了。”
大爷也只是“哦”了一声,别的,书香啥都没听见。
也就两点,凤鞠过来了。
她说晚上去她家吃,还让书香去通知焕章和保国。
书香说啥日子这是,除了八月十五,似乎没有别的讲头了。
凤鞠说过去你不就知道了。
过去时,堂屋里的人已经忙乎起来,叽叽喳喳,大锅也已经烧起来了,夹在西厢房和正房当间儿,滚着白烟。
西厢房里也一层白烟,刺鼻的香,堂前菩萨低眉,像琴娘的脸。
琴娘已经打陆家营回来了,两点多过去时,她正院里归置呢。
她说东厢房得起,说内两块几十平米的厚钢板就是地梁,给储藏室当顶棚用。
书香说刚几点,你咋不歇歇呢。
琴娘说没事儿没事儿,仍旧不紧不慢。
书香推着她说你赶紧回屋躺着,也不看看现在几点,还真惦着深挖洞广积粮。
朝东屋看了看,没看见赵永安,就朝西屋正房里喊了一嗓子,“下蛆呢是么焕章?菜园等你介了。”
密荫中,西场下的瓜架仅余两挂了,黄瓜也都成了瘪肚子。
过井水洗了两条,等焕章前儿,书香看到了芦苇丛里的烂丝袜。
他走过去捡起来,内玩意已经烂的不像样子,更像是被狗啃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