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邕眼见得潼关城已经被高长澈攻占,心灰意冷之下想要放弃潼关回去长安城中死守,但是宇文宪却直言自己已经在松树林中寻到宇文盛和二位尉迟将军,而且在三人帮助下将追杀他们的金蛇侍卫砍杀大半,其余人已经逃回潼关向高长澈复命去了,而且周军虽然在白日里已经纷纷逃出城外,但是却并未就此散去,而是在松树林中等着听皇上号令,而皇上也知道进入潼关城的齐军现在已经尽数在大街上烂醉如泥的似死人一般,此时只要皇上一声令下,即可兵不血刃的将潼关城给抢夺回来。
众人都觉得宇文宪此言甚是有理,因此上一力劝谏皇上现下该立时率军进入潼关城中,宇文邕听了众人劝谏之后当即下令宇文宪和宇文瑛率军进入潼关城中剿灭入城齐军,活捉迦兰王高长澈。
宇文宪和宇文邕得令之后立时和几位将军一起在松树林中召集起两万兵将,趁夜冲进潼关城来对那些躺在大街上烂醉如泥的齐军大开杀戒,因为潼关城中的兵将实在涣散不堪,高长澈不得已连夜带着追风,段畅,独孤永业,韩骨胡和莫多娄敬显退出潼关城,返回去华山下的齐军大营。
这里宇文邕下令将死在潼关城中的五万齐军尸首给架在柴禾堆上一把火烧掉了事,但是几万齐军尸首哪里是能很快烧干净的,潼关城中因此而一连半月火光冲天,风烟滚滚,整个潼关城中的野狗都来柴堆旁啃食齐军尸首。
之前四散奔逃出潼关城的十万周军兵将这几日里已经纷纷回来潼关城中向皇上请罪,宇文邕并未对此多加计较什么,但是严令他们下不为例,不然下场定然会和柴堆上的这些齐军兵将一样。
紧接着,宇文邕又带上清琴在潼关城中好言安抚那些在齐军入城时受到惊吓的百姓,清琴在潼关城中偶然看见一家卖凉皮的小食肆,忽然想起上次在潼关城中没能来得及为高长澈他送去的那一碗汉中凉皮。
宇文邕看穿清琴心思之后忍不住微微笑笑,“若是一碗凉皮能让朕得到一位柱国将军,你若想要去报他的救命之恩,朕自然不会拦你,”他说,“毕竟,要不是他,你现在还在冷宫里喝白水稀饭呢。”
“怎么,难道你到现在还在痴心妄想着想要劝降他的嘛?”清琴冷笑,“但是可惜,现在说不定他也正在华山下盘算着该怎样来劝降你的呢,”她说。
“莫要忘了,朕可是皇上,驭人之术,朕总比他要强,”
“哼,那几个护送本宫的管事姑姑一到潼关就让那些四散奔逃的兵将和百姓给吓的丢下本宫掉转马头尽数逃回长安城去了,当初只怕是高长恭前来攻城也不至于这个样子,可见在天下人心里,是没人认为你能打得过他的,”清琴冷笑。
“既然如此,朕倒是想跟你赌一赌,看看你这一碗凉皮送过去之后,高长澈他到底会怎样,”他说。
……
……
四月里的天空总是淡青色的,淡青色的阳光,淡青色的烟水,淡青色的烽烟,淡青色的城邑,淡青色的滚滚红尘,淡青色的人间大地……
高长澈一生都格外喜欢身穿一身淡青色的青衣长衫,手握一柄淡青色的三尺长剑,那是一身江湖人的打扮,如果不是出生帝王之家,一生云游四海,天涯浪迹,闲云野鹤,快意恩仇的江湖日子,兴许就是他这一辈子如过眼云烟一般亦真亦幻的最终妄想和归宿。
他在中军大帐里一身青衣长衫,狼吞虎咽的在沾着辣子吞咽着清琴自潼关城里携回来的一大碗汉中凉皮,一向与军中将士同甘共苦,生死与共的迦兰郡王这一次却十分吝惜的独自躲在中军大帐里面狼吞虎咽着这一大碗街边食肆之中几文钱就能讨得一碗的贫贱饮食,清琴虽然心中微微有些好奇,但是却又无论如何都不敢轻易开口寻问,因为那是宇文邕命她带回来的,不管怎样,这都该是他们两个男人之间的事情,她懒怠插手。
追风对清琴自潼关城中这样随意的来到华山下心中自然很是不以为然,“你这样自由来往于潼关城内外,可也真是难得,”他一脸非常不以为然的侧目看着她说,“红颜祸水,自古不变,你八岁那年就已经害得他连抗先帝三道手谕,你从前是个小狐媚子,现在又变成个小狐狸精,追风知道,我们王爷这条性命,迟早会葬送在你的手上。”
“哼,红颜祸水,确是自古不变,”清琴微微有些心烦意乱的凝眉看着他说,“你也知道宇文邕他是不会白白浪费掉这一碗足足有三斤重的汉中凉皮的,王爷他既然手握重兵,又战功显赫,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眠,不要说是高纬,这普天下任何一个皇帝,又有谁能容得下他?”
“但是他现在毕竟还活得那样风流潇洒,倒是宇文邕他,追风这辈子都没见过如此衣冠不整的狼狈逃出潼关城去的皇帝,”他说。
“其实既然是喜欢打仗,也未必非要这样在意到底是在替哪个皇上打仗的啊,”清琴的脸颊渐渐泛红起来,“而且你看,一大碗凉皮都下去一半了,其实本宫觉得,王爷他心中本该是更喜欢待在长安城里一辈子才对,”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