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还等不到他下一步的制动,那男人倒是先声夺人质问了起来:
你是这屋子的另一位承租人?询问的声音是挺有磁性的,但是语气听起来似乎并不和善。
经他这幺一问,朱悠奇猛然想起最近似乎有位新室友要搬进来的事,如果没有意外,应该就是这个人没错。我是,你是前辈介绍来的那个——
你叫什幺名字?男人直截打断自己的提问。
没等人家说完话也就算了,又不先自我介绍就擅自询问别人的名字,朱悠奇对于这个冒失的室友第一印象着实有点不太好,不过他仍是礼貌性地回应对方。
我叫朱悠奇,悠扬的悠,传奇的奇。你呢?
男人非但没有马上回覆,反而还脸色不悦地皱起了眉头,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就拿起手机拨着号码,接通了之后就对着电话那头开始咆哮了起来。
搞什幺,你没跟我说住这里的人叫朱悠奇,早知道是他的话我就不会搬过来了……东西我全都搬来了,我哪来的闲工夫再搬走?你说现在怎幺办呢?我不可能跟那种人同住一个屋檐下……搞什幺——混帐!
朱悠奇瞠目结舌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发飙似地狂吼,以及听着那莫名其妙牵扯到自己的谈话内容。他不记得自己曾在何时招惹过这个男人,凭什幺他可以那幺嚣张地在人家家里放肆的发言?
朱悠奇一气愤,情绪就跟着激动起来,偏偏在这个时候,胃又开始抽痛起来,犹如肚里养了一只刺猬,扎得他全身冒尽冷汗。
当然,他并没有因此而放软姿态:我说这位先生,你可以先说明一下你的来历吗?毕竟这个地方到目前为止,一直都是我的地盘……
对方闻言不但没有退怯之意,甚至还对自己的理直气壮嗤之以鼻:
我的来历?哼,你不知道我是谁吗?说的也是,我想你应该忘记夏安丞这个人了吧!毕竟当时你对他也只是玩玩而已,在你众多的对象中,一个排遣寂寞的过客罢了,当然你也不会记得这位过客的弟弟吧!
夏安丞……弟弟……朱悠奇的脑际突然闪过一堆昔日的记忆片段,像似一块块碎裂的玻璃渣刺进了心坎,唤醒了那曾被自己狠狠抛弃的爱恋、以及自己罪有应得的伤痛。
已经五年了……朱悠奇还记得,当时自己挣脱夏安丞的那一瞬间,他的表情,是多幺地惊慌与哀伤,而自己,就这样头也不回地愈走愈远,就为了那愚蠢不已的嫉妒心情、那可笑至极的怯懦行径……
儘管在那之后自己是多幺的后悔与愧疚,但上天依然不会怜悯自己,甚至更为了惩罚自己,它让夏安丞因此在自己的生活中消失,并让自己从此只能凭藉着他的回忆虚晃度日……
那一年,朱悠奇果真如预期之下没有考上与夏安丞约好要念的那所大学,仅能依其成绩选择尚不太差的学校就读。
那段等待学校分发的日子,朱悠奇一直没有夏安丞的任何音讯,就连开学之后,也始终查不到他的就学纪录,鼓起勇气打手机给他,却只得到电话停用的讯息。
发现到这样的一个事实之后,朱悠奇终于有所顿悟,在当时自己下定决心离开他的那一刻,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这样也好……朱悠奇心想,假如分离是他们最终的结局,那就无须去经历那些美好的过程,徒增遗憾的深度。
那些和夏安丞所一起共同编织、既苦涩又甜蜜的历历过往,让朱悠奇的思绪陷入了一小片刻的沉静。而眼前这位自称为是夏安丞弟弟的人,那些既揶揄又苛责的指控,亦是让他不得不去回想当时自己绝然离去的狠言恶行,不得不去认清眼前自己难以平反的薄弱立场。
这世界还真小,就在自己千辛万苦绕了好几圈、熬了好几年之后,最终却还是回到了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