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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天下 hui329 5218 字 2021-0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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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早朝该某轮值,王公公可否稍等片刻?刘瑾看了看天色,道。

老刘,你随王岳去吧,反正这早朝只是个过场。

今日并非朔望大朝,四品下的官都要排到奉天门外,有事启奏,没事就各回衙门办差了,朱厚照对这种摆足了排场打个招呼的面子事深恶痛绝,可又没办法,文官们总喜欢把按时上朝和开经筵作为评价一个君主圣明与否的标准。

刘瑾躬身应是,随着王岳去了,丁寿睡意正浓,未曾留神王岳转身之际眼中尽是得意之色。

************臣许进有事启奏。

本以为奉天门溜一圈,就可回去补觉,谁知偏偏有人不开眼,新晋兵部尚书许东崖便是其一。

许卿,所奏何事啊?正德问道。

前番都察院副都御使巡抚宣府车霆,勾结外番,私开边市一案,臣有下情禀奏。

许进一张嘴,一坐一立打盹的君臣二人都警醒地竖起了耳朵。

车霆之事已有定论,有何下情?正德正了正身子,摆出帝王威严道。

车霆虽已下狱问罪,侦案缉拿之人尚未叙功。

许进头也不抬,盯着手中象牙芴板,专注说道:锦衣卫指挥佥事丁寿,干练有为,才堪大用,臣荐举其升迁为指挥使,掌北司诏狱,请陛下圣裁。

嗯丁寿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老子玩命从朝鲜转一圈,这些酸子都恨不得把我治罪喽,如今拿掉了他们一个巡抚,反倒要给我叙功,这些官儿什么时候这么大度了。

正德却兴奋起来,早该如此,朕当日便言丁卿有定远之才,尔等却百般推脱……小皇帝眼看要翻起旧账来。

陛下慧眼识人,臣等老迈不及。

刘健几位阁老今日好说话得很,主动承认错处。

如此,便晋丁寿为锦衣卫指挥使,执掌北镇抚司。

正德转身对着身边发愣的丁寿,低声道:傻站着干嘛呢,还不快谢恩。

哦。

反应过来的丁寿虽觉得事情并不简单,还是老老实实跪倒丹墀下谢恩。

好了,众卿还有何事?难得早朝碰上一件开心事,朱厚照睡意全消,来了兴致。

老臣请罪。

刑部尚书闵珪出列,前有百姓曹祖状告建昌、寿宁二侯不法之事,此案扑朔迷离,盘根错节,刑部多日缉查,收效甚微,乞陛下治罪。

拉倒吧,闵大人,曹祖的状纸都快详细到把罪证一一罗列了,扑朔你个大头鬼啊,挨呲儿吧你,丁寿心中偷笑。

果然一提到自己两个舅舅,朱厚照便是火大,此案已经旬日,竟毫无进展,刑部办事如此不力,岂有此理。

刑部多为循吏,办事拘泥不化,难免迁延,老臣乞请将此案转交缇骑干臣,也好早日水落石出,排解君忧。

闵珪道。

交给锦衣卫办?让谁来?正德道。

丁寿心中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新晋指挥使丁寿,文武兼资,念头通达,当是不二之选。

闵大人一点都看不出快八十的人,说话又急又快,没有半点耽搁。

正德皇帝难得听大臣夸自己人,连连点头,算你们有识人之明。

陛下,臣年轻识浅……丁寿可不想背这口黑锅,不严查二侯,皇帝这里过不去,可真要是收拾了这两个姓张的,仁寿宫那位主儿能把自己活吞了。

丁寿年纪虽轻,却屡破大案,颇有才具,都察院附议。

张敷华出班补刀。

臣初掌北司……丁指挥蒙圣恩执掌诏狱,必然尽心竭力,报效君恩,大理寺附议。

杨守随又是一刀。

陛下,臣……能不能让老子说话,丁寿再次张口欲言。

怎么?朱厚照对丁寿神情有些惊讶。

丁大人无需多虑,只要丁大人秉公执法,恪守臣节,朝中上下定无人掣肘。

谢阁老出班道:为安其心,老臣请陛下赐丁寿全权。

原来担心这个,朕便赐你独断之权,无论何人不得干预此案。

正德拍板,散朝。

陛下圣明。

群臣山呼万岁,恭送陛下。

朱厚照开心站起,拍了拍丁寿肩膀,好好干。

又扫视身边无人,低声道:官儿也升了,快把人给我找到。

看着拍屁股走人的小皇帝和星散而去的朝中大臣,被捅得浑身是洞的丁寿欲哭无泪:什么啊,这大明朝能不能少一点套路,多一些真诚啊!!************卑职等恭贺大人高升。

钱宁等一干人满是谄笑的向丁寿道贺,石大人传话过来,在松鹤楼为大人摆酒庆贺。

替我谢过石大人,今日某身体不适,就不去赴宴了,改日登门赔罪。

丁寿紧皱眉头,呆坐在自己的签押房内,挥手将众人打发了,单独留下钱宁。

钱宁,有什么法子能把犯人弄死?丁寿托着下巴问道。

大人想让他怎么死?讨论起专业问题,钱宁撸起袖子,兴致高昂随便。

丁寿随口道:比如洗脸在水盆里淹死,喝水时候呛死,睡觉姿势不对把自己闷死,从床上掉下来摔死,做噩梦把自己吓死,扣火痈把自己扣死,我管他怎么死!!!二爷越说心火越旺,对着钱宁吼道。

钱宁听得目瞪口呆,结结巴巴道:大……大人,诏狱里弄死个把人小事一桩,卑职便晓得雨浇梅花等十余种手段,回头报个瘐毙,仵作也查不出什么蛛丝马迹,可您……您这些……太过……匪夷所思,这传出去不是把天下人当傻子,就是被天下人当傻子,锦衣卫百年声名可就全没了……只要能把人弄死,谁管你用什么手段。

丁寿燃起一丝希望,一把抓住钱宁衣领,道:刑部大牢的人呢?做的掉么?这……刑部大牢与诏狱互不统属,怕是……钱宁有些为难,但看着丁寿杀人的眼神,连忙改口道:卑职尽力。

松开钱宁,丁寿恨声道:三法司,二爷记住你们了。

************长风镖局。

大堂内宾客满座,可惜来者并非托镖,而是讨债。

郭旭、程铁衣、翁惜珠等人依次而坐,对面的则是京城各大买卖的东主掌柜。

邓夫人,非是我等乘人之危,大家都是开门做生意的,所求无非一个财字,邓爷入狱之始,我等可曾到柜上挤兑?所虑的不过是邓家金字招牌,念着多年以来的交情,如今您也高抬贵手,给我等一条生路。

一个身穿灰鼠色绸袍的高瘦汉子侃侃而谈道。

翁惜珠端坐椅上,脸色煞白,不发一言。

诸位听郭某一言,既然大家都是邓忍朋友,当晓邓家经商之道,诚信为本,断不会有所亏欠,邓家钱庄一时周转不便,且请宽限几日,给邓夫人一些转圜余地。

郭旭长揖到地,诚恳言道。

在座几人起身还礼,郭大少言重了,若只是我几人的生意,念及邓爷往日帮衬之情,有何不可,只是如今身不由己,还请郭大少体谅我等难处。

郭旭还要再言,翁惜珠打断道:不用求了,这些人背后的靠山觉得家父和外子出狱无望,彻底撕破了脸,打的就是落井下石,吞掉邓家生意的算盘,哼,邓家真是有眼无珠,错交了你们这些无义之徒。

翁惜珠言辞刻薄,几人面色尴尬,看向身后一个身材矮胖的汉子,那汉子自进门后一直未曾发话,此时嘿嘿笑道:什么时候了,翁大小姐还是这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说我等落井下石也好,趁火打劫也罢,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登门欺凌,真当我长风镖局无人么?程铁衣性如烈火,拍案而起,桌上杯碗都被大力震翻。

岂敢,长风镖局威名赫赫,两位局主武艺高强,我等早有耳闻。

那汉子不为程铁衣声势所吓,依旧慢悠悠道:敝人更知程大少秉性刚烈,并非蛮不讲理之人,想必也会给我等一个公道。

你——,任程铁衣怒火万丈,却无从发泄,论武功他一只手便能把眼前众人都扔出镖局,可这又非江湖仇杀,对方又占着理,大有无处使力之感。

不知诸位要何公道?一袭丁香长裙的程采玉手捧木匣,由后堂转出。

程大小姐?汉子道。

采玉点头承认。

早闻程大小姐冰雪聪明,乃女中诸葛,便请做个公道,我等都在邓家银号柜上存有银子,今日凭庄票取回,有何错漏之处,还请指正。

矮胖汉子虽言辞客气,词锋却锐利非常。

翁惜珠上前一步,怒道:若真是生意所需,岂会联袂而来?且提银日期逼迫如此之紧,分明不给邓家筹措之机。

筹措?汉子笑容中尽是不屑,翁大小姐不比自欺欺人,邓家各地商铺银根吃紧,便是再等个一年半载,也未必强过而今。

你……翁惜珠不由心中气苦,邓家虽说藏宝被盗,可各地商铺仍有流通存银,其时只要转手部分买卖,未必不能缓过气来,可她本人眼高于顶的性子,即不肯折了小财神名号,又无邓忍经商手段,数月以来,生意每况愈下,偏又这些人联手欺上门来,家中商铺若是抵债,怕是被敲骨吸髓,吞得渣子都不剩。

诸位尽是京中商行头面人物,采玉今日有幸得见,心中有几句话要说,不知几位是否赏面肯听?采玉向众人敛衽施礼道。

众人纷纷言道:程大小姐言重了。

大小姐请讲。

曾子曰: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

采玉不通经济之道,但想来先贤此言既用于国,也适于人。

程采玉轻移莲步,缓缓道。

众人面面相觑,齐声道:愿闻其详。

仁者以义为利,以财发身;不仁者以身发财,灾害并至。

采玉注视中堂悬挂的义薄云天牌匾,娇躯盈盈一转,朗声道:诸位可晓得本镖局有四不保的规矩?四不保?众人疑惑问道。

程铁衣起身傲立,道:贪官污吏搜刮民脂民膏,不保;杀人越货,血腥脏银,不保。

来路不正,来历不明的银镖,不保;不孝逆子,奸盗匪类,不保。

郭旭接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