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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天下 hui329 9620 字 2021-0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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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hu3292017514字数:18603第五十六章故人相见乾清宫外,亮如白昼。

两排内侍宫娥高举宫灯,分立两侧阶陛,张太后端坐高台,面罩寒霜,身后侍立着司礼监诸位大珰,幸灾乐祸地看着下面跪候的刘瑾等人。

刘瑾!张太后冷声喝道。

奴婢在。

刘瑾应声拜伏。

先皇和哀家念着你们几个多年来侍奉东宫,薄有微劳,让你们个个执掌重权,可你们却不思感恩,反把皇上给弄丢了,还有什么话说。

张太后的话语中透出浓浓怒意。

奴婢有罪。

刘瑾等人伏地请罪。

张太后冷哼一声,司礼监掌印王岳俯身道:太后明鉴,宫内有些小人借近幸之便导皇上饮宴观游,朝臣对此多有物议,此番若不加以严惩,以儆效尤,怕日后此风愈演愈烈,有损皇上声名。

未待张太后开言,刘瑾叩首,道:只消平安寻回皇上,奴婢杀剐存留,全凭上意。

司礼监秉笔范亨冷笑道:怎么寻?丘聚怨毒地斜睨了他一眼,沉声道:厂卫九城大索,相信不消多时便可觅得圣踪。

随堂太监徐智嗤笑一声,宫外传来消息,四九城如今鸡飞狗跳的,还是没寻到皇上踪迹,若是东厂还由王公公执掌,怎会如此没用。

好了,当务之急是寻回皇上,说这些没用的事作什么。

太后不耐烦打断道。

怎么没用了,我的太后哎,大晚上我们几个不睡觉的给刘瑾上眼药,不就是想把东厂拿回来,范亨心中叫着屈,猛然瞥见一个小太监往这里探头探脑地偷看。

太后在此,鬼鬼祟祟的成何体统,拉下去。

范亨一指小太监喝道。

太后饶命,范公公饶命。

小太监不等侍卫近身,就往地上一跪,不住磕头求饶,是魏彬和马永成二位公公回来了,奴婢过来报信。

太后猛地站起,向前走了几步,喜道:皇上回来了!小太监一脸茫然,没见到皇上。

众人闻言都是面色一变。

唤他二人上来。

太后寒声道。

魏彬二人一看眼前阵势,就知道大事不好,慌忙跪地行礼。

奴婢拜见太……。

皇上在哪儿?太后不等二人说完,便焦急问道。

哪知一听这话,二人脸上尽是惊恐之色,皇上还没回来?!他们两个自不会说在青楼里和寿宁侯府起了冲突,最终走散,只说途遇丁寿,皇上让他们先回来,二人不敢抗命才自行回宫。

就是说你们不知道皇上而今在哪儿?太后眼帘低垂,冷笑问道。

二人摇头,奴婢不知。

拉下去,廷杖伺候。

张太后衣袖轻挥。

大汉将军按住二人,询问道:太后,打多少?打到皇上回来为止。

太后饶命啊!饶了奴婢吧!二人惨叫着被拖了下去。

跪着的几人眼色交流,太后杀心已动,今日怕不能善了。

貌似那丁寿也是刘公公的人吧?王岳负手轻笑。

丁寿与某同为皇家效力,王公公意欲何指?刘瑾跪直了身子,对视王岳。

当面吵来吵去,你们眼里可还有哀家?张太后一拍扶手,喝问道。

二人连忙告罪,张太后起身焦急地来回踱步,不能再耽搁了,令顺天府一同寻找。

王岳躬身领命,还没待他离开,又有一个小太监快步前来,太后,皇上回来了。

丁寿亦步亦趋地跟着朱厚照乘坐的步辇,一溜小跑向乾清宫奔来,到了近前,又十分狗腿地抢上前扶着朱厚照来到宫前。

儿皇问母后安。

朱厚照走的很慢,一步三摇地踱步上前。

臣丁寿拜见太后。

太后见他完好无恙,悬起的心才放下,随后一阵恼怒,皇上,大晚上的你去了哪儿啊?母后,儿皇去了……那个……朱厚照期期艾艾,有些神思不属。

太后,皇上今日微服出巡,结识了几个进京赶考的都下士子,与他们飞觞赋诗,以文会友,误了时辰,害得您老人家挂念,实是臣思虑不周,还请太后责罚。

丁二爷什么脑子,半点不提在哪儿饮酒,只往和什么人在一起上引。

果然,太后好奇问道:士子?都是些什么人?丁寿没义气的将那几位的名字身份交待个干净,幸好这几位小爷除了焦黄中都是刚刚进京,没来得及弄出什么踹寡妇门、挖绝户坟的缺德事,名声还没臭大街,太后一听都是宦门子弟,皇上与之结交也不算失了身份,将来这些人入仕为官,也是一段君臣相得的佳话。

明朝皇帝爱才,也喜欢培养人才,现在巡抚陕西的都御史杨一清,从十一岁到三十三岁一直跟在成化帝身边;另一位刘鈗,八岁时就被宪宗封为中书舍人出入宫闱,宫里的大门槛对一个八岁小屁孩来说绝对是个坎儿,杨一清就常拎着这倒霉孩子进进出出,朱见深又怕刘鈗小,再把进宫牙牌给摔坏了,破例给他换个银牌;如今的大学士李东阳,当年就曾被景泰帝抱在膝盖上喂糖吃,有这几位珠玉在前,朱厚照今天除了偷跑出宫外,还真就没办什么错事,前提是他连赌带嫖的事没人知道。

太后点了点头,还算自重身份,没和贩夫走卒厮混到一起,但一朝天子,身系宗庙社稷,不可再做此等轻率之事,今后在宫中读书自省,不许再私自出宫。

儿皇遵旨。

朱厚照规规矩矩点头答应。

张太后站起身,今天折腾了大半夜,耽误了就寝,她早就顶不住了,现在事都处理完毕,赶紧上床补觉才是正经。

太后,王岳见太后要走,连忙低声道:皇上年少冲动,难免会受身边人蛊惑,今日若不严惩几人,日后恐有宵小争相效仿,引诱万岁出宫。

张太后低头思索一番,对着还跪着的刘瑾道:刘瑾……奴婢在。

这娃儿是你东厂的人,你说怎么惩办?张太后抛出一个问题。

刘瑾看了丁寿一眼,丁寿眼巴巴的一副可怜相望着这边,老太监不为所动,恭敬奏道:虽非诱导出宫主谋,但其不知轻重,教唆万岁夜游,重杖一百,以示惩戒。

翁泰北何等功力,廷杖三十就在诏狱里爬了旬月才能用屁股着地,一百廷杖,这是让我死啊,太后,万岁,可怜可怜微臣,饶命啊!!!丁寿真被吓住了。

母后,出宫是儿皇的主意,丁寿只是半途偶遇,实不管他的事。

朱厚照赶忙求情。

一百廷杖,太多了吧?张太后再不懂朝事,也知道廷杖能打死人的,这小子平日里没少逗自己开心,真把他打死了,可有点舍不得,就打五……三十吧,魏彬和马永成也别再打了,教训一番也就是了。

儿皇恭送母后。

朱厚照眼看着太后乘坐的步辇远远离去,转身对刘瑾道:老刘,过来背我。

刚刚起身的刘瑾一愣,朱厚照眼睛一翻,怎么,不愿意?愿意愿意,这是老奴的福气,自从皇上长大后,许久不让老奴背了。

刘瑾边说,边蹲身弓腰,摆好架势。

朱厚照将两臂向他肩头一搭,刘瑾两手一托,将小皇帝背上身子,一步步走上乾清宫陛级,在司礼监诸位大珰的羡慕眼神中步入宫内。

小人得志。

范亨呸了一口,凑到王岳近前,道:王公公,刚才为何不再加把劲,给太后拱点火,顺带收拾了刘瑾?王岳冷冷地看了眼阶陛下站立的张永等人,拢了拢袖子,举步就走,其他几人紧紧跟随。

当事的那小子才受了三十廷杖,受牵连的刘瑾还能有什么责罚。

王岳冷哼道。

刘瑾本意要丢卒保车,没想到太后心软,便宜了那小子!徐智忿忿不平。

王岳脚步不停,摇头叹道:你们啊还真是不如刘瑾,在宫里这些年还没琢磨透太后心思,一开始太后就没想严办那小子,刘瑾不过以退为进,把这人情让给太后和皇上而已。

几个人一愣,司礼监随堂李荣问道:王公公,这话怎么说?太后管那小子叫什么?王岳问道。

徐智迟疑了下,不确定地说道:好像叫娃儿吧。

娃儿者,少不更事,即使有错也情有可原,言及此处,王岳一阵冷笑:咱们在司礼监养尊处优,耳目闭塞,刘瑾已经不声不响在宫里又布置了一颗暗棋,还是萧老公精明啊,明知今夜无功,压根就不蹚这趟浑水。

范亨咬牙切齿道:好不容易有此机会,今夜的事难道就这么算了?东厂提督惯例应该由司礼监二号人物的秉笔太监担任,要问这批人里谁最想让刘瑾倒台,范公公认第二,绝没人抢第一。

王岳猛地驻足,算了?哪有那便宜事,爷们宫里使了劲,朝堂上可还没发力呢……************乾清宫,暖阁。

刘瑾惊讶地看着朱厚照高高肿起的脚踝,皇上,这是怎么弄得?倒霉催的,朱厚照抽抽鼻子,以他的功夫从墙上翻下来是四平八稳,谁想到巷子里地上躺了一群人,他一脚落在一个五城兵马司的兵丁身上,那个倒霉鬼一下被踩折了腿,正德皇帝也被崴了脚。

刘瑾手指轻轻一碰伤处,疼得朱厚照嘶地倒抽一口凉气,老奴这就唤太医来。

刘瑾很是不放心。

别唤太医。

朱厚照脱口唤住刘瑾,这事怎么跟太医说,睡人老婆,结果被人家男人堵屋子里,翻墙的时候又把脚崴了,桀纣之君也没干过这么丢人的事吧。

见刘瑾惊讶地看着他,朱厚照一脸窘色,朕不想让母后知道,不然又该挨罚了。

刘瑾一副了然之色,老奴去请太医院新晋太医梅金书来,他是丁寿举荐的,嘴巴严得很。

丁寿?今日代朕受过,委屈他了。

貌似是他强拉着人家闲逛,人家陪吃陪喝陪玩,临了还挨一顿板子,朱厚照心里真过意不去。

能为万岁爷受过,是他的福分。

刘公公看得很开,安慰朱厚照道:万岁稍待,老奴这就去传太医。

一见刘瑾出来,宫外正交头接耳的谷大用几人连忙上前,刘公公怎么样,今天的事算过去了么?今天的事儿过去了,明天还没开始呢。

刘瑾一摆手,止住他们发问,冷声道:咱家一时半会儿出不了宫,你们马上着手几件事。

张公公,把今日乾清宫当值的人都料理了。

张永一愣,为何?谷大用不耐地解释道:张公公,这不是明摆着么,你前脚封宫,后脚司礼监就得了消息,乾清宫内有司礼监的内线。

那最多也只一两人,何必枉杀无辜?张永皱眉道。

咱家没那个闲功夫一一甄别,刘瑾脸色阴沉,轻轻吐出几个字:宁可错杀,绝不漏杀。

你们两个,把厂卫人马都收回来,夤夜罗织朝臣勋戚罪状,交给朝中咱们的人,以备明日之用。

刘瑾又指着丘聚二人说道。

二人相视一眼,谷大用迟疑道:这么大阵仗,明日祸事会有多大?刘瑾抱肘望天,得意地笑道:文官们常说福祸相依,是福是祸还不一定呢。

几人心领神会,跟着一笑,全都自动略过了正挨廷杖的丁大佥事。

************午门。

丁二爷被拖过来行刑的时候,正看到被打得晕死过去的魏彬、马永成被拖走,二人拖行留下的血痕触目惊心。

看了看周遭摩拳擦掌的大汉将军,丁寿觉得嗓子有点发干,强充好汉道:哥儿几个,咱们都是在一个衙门混饭的,手下留点分寸,别花了爷们屁股。

领头执刑的是个锦衣卫千户,嘿嘿一笑,俯下身子道:丁大人放心,小的们心里有数。

丁寿觉得这高大汉子眼熟,凝视了一会儿,突然醒悟:你是随我出使朝鲜的,叫做杨……卑职杨玉,难得大人还记得。

杨玉贴近丁寿耳边,低声道:莫说刘公公进宫前早有过嘱咐,便是冲着大人用体己钱犒劳弟兄们的心意,小的们也不会委屈了您老。

丁寿听出别意,督公早就嘱托过了?杨玉点点头,刘公公进宫前曾虑及会有人受罚,嘱咐行刑时不可伤了筋骨。

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这老太监没想到的么,丁寿满腹牢骚,刚才那二位是装的?他们?杨玉咧嘴一笑,刘公公说给留口气就成。

得,那二位不趴几个月是站不起来了,丁寿点了点头,动手吧。

几个锦衣校尉上前将他手脚绑定,随后二爷感觉下身一凉,他那善加保养的白嫩嫩屁股就暴露在了清冷月光之下。

哎哎,打就打吧,怎么还脱裤子?被一帮大男人盯着自己屁股看,这又不是澡堂子,丁寿可没这恶趣味。

大人见谅,臀上伤口结痂若是和衣服黏在一起,怕是不便医治。

杨玉陪着小心解释。

伤口!还要见血啊?挨了廷杖哪有不见血的。

杨玉一副少见多怪的样子,一挥手:行刑。

大晚上的,没那闲工夫陪这位爷磨牙。

等等,话还没说清楚呢……丁寿仰着脑袋,渴求答案,身后的栗木廷杖已经高高举起,挽了一个漂亮的杖花,挂着风声呜地落下。

啪地一声,丁寿感觉屁股麻酥酥的,不疼,这声势惊人的一杖比起他往身上拍蚊子的巴掌重不到哪儿去。

噼噼啪啪,一杖又一杖,丁二爷眯眼抱着长凳,就当是敲背了,哦不,敲臀,话说廷杖也是资历啊,不见那些科道言官的愣头青,成天牛逼哄哄地找茬骂皇帝,不就是为挨顿板子,只要打不死,立马成为天下名士,士林仰望,咱能不能也成为那样的存在,仔细想了下,又觉得够呛,导皇上夜游,估计那帮穷酸只会说打得好。

正当他思维无限发散之际,十杖已过,又换了一批人行刑,借这个空当,杨玉苦着脸又凑了过来,大人诶,演戏也得走个全场,这都见红了,您老能不能随便嚷几嗓子,也让小的们好交差呀。

见红了?丁寿强扭回身,一见自己血肉模糊的屁股,气运丹田,嗷——地一声惨叫,直接将杨玉吓了一跟头,那几位接班的行刑校尉手中廷杖铛啷啷落地。

四层境界的天魔真气,在丁大人忘形地鬼哭神嚎下,穿透三大殿,响彻了半个北京城,无数人从美梦中惊醒,不知多少正埋头造人大计的爷们被吓萎了过去,直接影响了正德元年的北京人口增长。

仁寿宫外,在宫娥搀扶下刚刚步下步辇的张太后面色一变,怎么叫得这么惨,今日廷杖下手很重么,三十下是不是打多了,连忙传令身边道:传哀家懿旨,不管打了多少,剩下的廷杖都免了,快去快去。

乾清宫内,抱着红肿脚踝的朱厚照感动得热泪盈眶:丁爱卿,苦了你了!正凑在一起的几位太监也听到了这惨叫,谷大用皱了皱眉,不是嘱咐他们别下重手么,难道杨玉他们几个抗命了?丘聚冷冰冰说道:他们不敢。

刘瑾侧耳倾听,没有声音再传来,哂然一笑:怕是见血吓着了。

这位四铛头手上也有不少人命,竟害怕见血?张永奇道。

有些人不在乎别人流血,却怕见自己的血。

刘瑾随手转了转小指上的翠玉戒指,轻轻笑道。

************翌日,奉天门早朝。

老臣张懋代五府、六部诸衙门合词上疏:自古人君,未有不以忧勤而兴、骄佚而败。

太祖高皇帝百战而得天下,深惧后世溺于宴安,故作《皇明祖训》。

近来忽闻陛下宴闻之际,留心骑射,群小杂沓,径出掖门,游观苑囿,纵情逸乐。

卫生之害,积于细微;衔橛之危,起于所忽,不可不慎。

万岁天纵圣明,想初时定无此心,必左右近侍引入非道,陛下不察而误蹈。

臣等实为寒心。

况去岁以来,灾异迭见,若再从事迭乐,何以感动天心!老当益壮的英国公张懋声若洪钟,响彻朝门。

一篇奏疏念完,正德却没有回应,张懋抬头去看,见小皇上捏着一枚铜钱,怔怔出神。

张懋忍住气,重重咳了一声,才把魂游天外的小皇帝给拽了回来,老国公言辞恳切,情真意浓,这封奏疏朕收到了,就这样把。

什么叫就这样吧,这就完了?张懋加重语气,奏请道:臣请陛下亲贤臣,远小人,摒弃群小,以正朝纲。

这个……正德正在为难之际,突然有一人出班请奏。

微臣兵科给事中张龙弹劾英国公张懋:英国公世承国恩,执掌兵权,不思报效,反剥削士卒,侵占京营兵役,逞一人之豪侈,臣请严治其罪。

张龙将一笔笔证据列出,言之凿凿,就差把老头儿穿开裆裤时候犯的错给抖搂出来了。

万岁,臣……张懋憋红了脸,说不出话来,剥削士卒,奴役兵丁的事哪个武官没干,何况他这执掌兵权三十多年的武官第一人呢,可这些事却没法理直气壮的说出来,这么大岁数了,脸总得要吧。

张懋脸红脖子粗,太阳穴上血管突突直跳,眼看就有突发脑溢血的危险,朱厚照在御座上笑嘻嘻开言道:英国公有功于国,老爱卿天性率直,纵有小错,闭门自省也就是了。

老臣谢主隆恩。

满脸羞惭的张懋退回朝班,打定主意回去就闭门谢客,谁他娘的也不见了。

众卿可还有事奏?因某些缘故,正德昨晚失眠了,精神头有些跟不上。

五府六部的大臣们大眼瞪小眼,刘瑾爪牙明显已经准备好了,谁出头就咬谁,尊宠在勋臣中排第一的英国公都被怼回去了,谁还去触这个霉头。

首辅刘健在人群里睃了一圈,部堂大员们个个眼神躲闪,老大人心中有气,就知道关键时候指望不上这些自保的老滑头,向都察院的张敷华点了点头,张都堂心领神会,向身后的御史里使了个眼色,那帮愣头青想出名都想疯了,最适合当枪使。

一个愣头青果然跳出,臣陆昆有本:自古宦竖欲擅主权,必先蛊其心志。

如秦之赵高等。

陛下即位以来,宠信阉寺,颠复典刑。

太监马永成、魏彬、罗祥、谷大用辈,共为蒙蔽,日事宴游,上干天和,灾祲数告,廷臣屡谏,未蒙省纳。

若辈必谓宫中行乐、何关治乱,此正奸人蒙君故术。

陛下广殿细旃,岂知小民穷檐蔀屋风雨不庇?锦衣玉食,岂知小民祁寒暑雨冻馁不堪!驰骋宴乐,岂知小民疾首蹙额赴诉无路!近来夏秋亢旱,江南米价翔贵,京城盗贼横行,岂可纵情恣欲,不一顾念?伏望侧身修行,摒弃贼永成辈以绝乱源,委任大臣,务学亲政以还至治。

陆昆是张敷华从南京带来的旧部,家里颇有资财,犯不上索贿贪赃,屁股干净胸中自有底气,奏本尽是煌煌之言,理直气壮。

都没等刘瑾的人跳出来,正德一拍御案,喝道:朕不知庶民之苦?朕来问你,一件青蓝布袄价值几何?啊?这事书上没说呀,陆昆垂首道:臣……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