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1 / 3)

大明天下 hui329 7046 字 2021-03-01
请收藏本站,并多收藏几个备用站点:

大明天下作者:hu329201751字数:13642第五十五章北京一夜丁寿只觉眼前一亮,这女子身着月白对襟袄裙,眉目如画,一双眸子流波荡漾,仿佛画中玉人,清丽难言。

王朝儒手中折扇似乎忘了挥动,只是呆呆地看着,刘鹤年用肩膀轻轻撞了下韩守愚,在席下一挑拇指,韩守愚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

焦黄中喃喃轻语:金玉满堂壁生辉,玉堂春之花名可谓实至名归。

苏三当不得公子谬赞。

玉堂春向众人道了三个万福。

朱厚照左顾右看,诸位,这一局可是这位姑娘胜了?杨慎轻笑,赞道:以诗自喻,字字双关,在下自愧弗如。

众人俱都称是,朱厚照倒是无所谓,一帮大男人连个女子都比不过,活该失了彩头,拿起桌上玉佩,道:既如此,此物便是姑娘的了。

这块玉佩是丁寿从朝鲜弄到的,据传是汉武帝设立四郡时流传下的古物,玉白无暇,阴刻蟠螭纹雕工精细,一秤金可是识货的,一见便目泛异彩,快步走上前,奴家替女儿谢过公子爷了。

说着便要伸手接过。

朱厚照把手一收,只看向玉堂春,一秤金会意,连忙把玉堂春扯到近前,催促道:女儿,还不谢过公子厚礼。

玉堂春看了一眼玉佩,却螓首轻摇:太过贵重,奴家不敢收。

一秤金好悬没一口老血喷出来,要不是当着诸位小爷的面,她都要一巴掌抽过去了。

适才酒令博彩,这是彩头,并非馈赠,是姑娘应得之物。

丁寿在旁帮衬,心中却想着以后出门身上是不是少带些值钱的玩意。

一秤金又是一阵撺掇,玉堂春才将这块玉佩收起。

今日得逢女校书,幸甚。

杨慎展颜笑道。

奴家才疏学浅,不敢与扫眉才子相提并论。

玉堂春神色间流露出一股淡淡哀愁,才如薛涛,不过也是名妓而已。

击鼓抗金梁红玉,花开堪折杜秋娘,古来风尘中从不乏奇女子,杨慎心思细微,察觉到玉堂春愁思,温言开解道:三姑娘有此才情,又何必顾影自怜,黯然神伤呢。

杨少兄说的不错,丁寿将朱厚照那枚骰子拾起,对玉堂春道:正如这骰子,无奈一身遭点染,有心自重不轻抛。

玉堂春闻言身子一震,瞧着丁寿面露异色,哎呦,看不出公子爷如此清楚我这女儿心思,真是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呢。

一秤金插科打诨道。

三姑娘既已到了,便请入座吧。

焦黄中笑道。

刘鹤年摇头道:且慢,三姑娘只有一人,坐在谁的身旁合适呢?这个……焦黄中有些为难,他自是有心让玉堂春坐到丁寿身边,可这次酒宴本是为王朝儒接风而设,瞧那边王三表面不在意,却不住拿眼睛偷瞄,可知他也对苏三有意,他总不能将这大美人一刀两断,一家一半吧。

朱厚照瞧这些人为了谁更近便狎妓计较,甚是无趣,一挥手道:这位姑娘自己有腿,愿意坐在谁的身旁就坐在哪里,何须你等劳烦。

话虽无礼,却解了焦黄中的大围,对对,朱小弟说的有理,哪个入了三姑娘法眼,请芳驾自专。

玉堂春美目流转,见除了那个年纪最轻的公子只顾喝酒吃菜不亦乐乎,其他人都眼巴巴瞅着自己,掩唇轻笑:奴家可不敢随便得罪贵客,索性不入席,只是弹曲助兴如何?众人面上尽是失望之色,却也只能称善,玉堂春款款而坐,轻抚案上秦筝,一首古曲《出水莲》应手而出,音调古朴,曲意韵雅,与这教坊靡靡之音格格不入,却连朱厚照都停杯落筷,凝神倾听。

一曲奏毕,玉堂春轻笑,苏三献丑了。

众人才算收回迢渺神思,杨慎眼睛半眯,还在回味曲中意境,脱口赞道:绮筵雕俎换新声,博取琼花出玉英。

肯信博陵崔十四,平生愿作乐中筝。

用修方才也有此急智,也不会让三姑娘赢了彩头,失了面子。

刘鹤年取笑道。

杨慎不以为然,苏三姑娘才情过人,在下适才输的心服口服,岂会妄想凭一拙作挽回颜面。

几人还要说笑,忽听外面一阵喧哗,一秤金秀眉一蹙,掀帘而出,问道:什么人吵吵嚷嚷的,惊了贵客你们担罪得起么?一个龟公凑了过来,老板娘,有一个山西老赶非要见苏三姑娘。

一秤金瞪了他一眼,不知道三姑娘有客么,让他换人。

说了,没用,这是个犟脾气的。

龟公委屈道。

这时楼下有人喊道:握我就是要见苏三姑娘,谁要坐你这个床床小板凳。

一秤金往楼下看,一个穿着灰绸袍子的粗豪汉子不住叫嚷,脸上堆着笑道:这位大爷消消气,有什么话慢慢说。

大汉仰着头道:握唤方争,是来京城做贩马营生的,问询你这里有个叫苏三的女子吸人长得好看,握愿出一百两高价求一夕之欢。

此言一出,满楼哄笑,方争不知他们笑什么,一脸迷茫。

这位大爷,京城不是山西,一百两银子?也就隔帘子看我这女儿一眼吧。

一秤金绣帕掩唇,轻笑道。

握们大同婆姨也是出了名的,你这女子莫以为握是山汉乡巴佬,吹打日哄。

方争恼道。

苏妈妈,王朝儒随后跟出,取出一张银票对一秤金道:适才蒙苏三姑娘奉茶,未及言谢,这是茶钱,聊表心意。

一秤金接过银票,惊呼道:三百两!奴家替女儿谢过公子咯。

满楼嫖客粉头也都窃窃私语,三百两银子一杯茶,就算在京城教坊也是骇人听闻。

后生,你跟她们是一伙的?方争惊疑不定。

在下祖籍太原,与兄台还算乡党,岂有伙同他人欺哄的道理。

王朝儒笑道。

方争看周围人都对他指点取笑,不觉脸上发烧,跺跺脚快步离去。

待王朝儒回席,众人举杯相祝,韩守愚道:顺卿掷金退豪客,笑语慰佳人,也算一段佳话。

王朝儒谦辞推让,又对玉堂春笑道:一介行商走卒,竟敢唐突佳人,但愿没扰了三姑娘雅兴。

玉堂春盈盈一礼,谢过公子。

神色淡淡,即便有人为她石崇斗富,也只是被人当作一件可以争来抢去的东西,有何自傲。

在桌旁侍立的魏彬悄声问马永成道:这王三出手便是三百两,怎地如此阔绰?马永成看着洋洋得意的王朝儒,带着几分羡慕低声回道:南直隶是财赋重地,他老子在户部任职,想必是油水不少。

这边酒兴再起,几人推杯换盏,这杯酒还未及唇,外面又是一阵嘈杂声,朱厚照酒劲上涌,将酒杯重重向桌上一放,今日还有完没完?主忧臣辱,魏彬、马永成当即躬身道:小的出去看看。

一秤金在楼下正劝着一群人,曹老爷,奴家哪儿敢骗您,雪里梅和玉堂春真的有客,几位公子点了她二人作陪。

领头那个身材瘦小的汉子厉声道:屁的公子爷,小侯爷点她们出局,哪个小杂种敢拦着,再啰嗦老子砸了你这婊子窝。

汉子正骂得兴起,突然眼前一花,一股大力涌来,身子不由自主凌空飞起,正砸在自己带来的打手之中,登时倒地一片。

摔得头晕眼花的汉子被人扶起,晃了晃脑袋,见面前站着一胖一瘦两个仆从打扮的人,这还了得,他堂堂曹大爷岂能被下人打了,跳脚骂道:哪来的两个冒失鬼,敢打大爷我,活腻味了?!魏彬、马永成冷笑,魏彬冷声道:嘴巴干净点,我家主人在上面饮酒,识相的快滚。

魏、马二人职司不如刘瑾权重,可也是在宫里掌人生死,只是在朱厚照面前表现得唯唯诺诺,此时霸气侧漏,即刻吓得这几人心中一跳。

可这瞬间心慌却使得曹姓汉子觉得受了莫大屈辱,老子是谁,竟然被一个下人唬住了,戟指二人骂道:呸,谁家小子穿了开裆裤,露出你们两个老兔子,四九城打听打听,爷们曹鼎是谁。

两手向前一挥,小的们,教他们怎么做人。

身后打手齐声应和,一拥而上,曹鼎刚才言语恶毒,已经气得二人手足发抖,马永成冷哼道:不为人子。

扭身而上,抓住一名打手肩膀向下一拍,只听咔嚓一声,那打手抱着膀子在地上翻滚哭嚎。

魏彬双手环抱,避过周遭打手袭击,几步就已到了曹鼎面前,鼻尖都几乎贴在了他的脸上,吓得曹鼎当即一拳挥出,魏彬上身不动,整个人忽地向后飘出,落在圈外,仿佛从没动过。

曹鼎正琢磨这倏忽来去的老兔子在折腾些什么,忽然觉得小腿迎面骨一阵剧痛,嗷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原来适才他的两条小腿已被魏彬踢折,魏彬动作太快,人已退回,他才感到疼痛。

转眼间气势汹汹的众人抱腕扶腿,哀嚎一片,也是二人心中顾忌,总算没弄出人命。

有着腿脚还利索的把曹鼎扶起,曹爷倒真是不含糊,虽折了双腿,仍是嘴硬:今儿这事爷们记下了,有种的别走,等爷回来。

魏彬眉头一皱,向前跨出一步,唬的曹鼎大力拍着扶着他的打手肩膀,快走,快走。

一帮人连滚带爬的逃出了宜春院。

一秤金快步上前,哭丧着脸道:二位爷,你们可闯了大祸了。

马永成不以为意,几个恶狗刁奴,若不是怕扰了公子兴致,就是杀了又如何。

一秤金满腹苦水,又说了几句,魏、马二人当即色变。

此时房内觥筹交错,玉堂春与雪里梅如穿花蝴蝶在众人间斟酒布菜,钗影留香,即便酒不醉人人已自醉。

魏、马二人进屋,朱厚照随口问道:已经料理了?公子,事情有些麻烦。

马永成看了一圈在座众人,低声说了几句。

寿宁侯府的人!朱厚照声音陡然拔高。

席上气氛忽地一冷,几人相顾愕然,寿宁侯,当今皇上的亲舅舅,还是国舅的时候就横行霸道,如今张皇后已经成了太后,更是肆无忌惮。

小弟家中有事,就先告退了。

刘鹤年拱手告辞,这里面他叔叔官阶最小,翰林院的官平时可以动动嘴皮子,真要被人收拾起来也最容易,对面焦黄中他老子就是前车之鉴。

韩守愚面上惶恐,起身道:诸位,家父在先帝时就因弹劾寿宁、建昌二侯不法之事,恶了当今太后,在下实不敢再为家中招祸,恕罪恕罪。

杨慎皱眉道:焦兄,这里你年齿最长,还请拿个章程,毕竟朱少兄也是为我等才引来麻烦。

这个……焦黄中也是犯难,自家老子现在就想和宫里打好关系,偏偏又惹了宫里关系最硬的权贵,他能怎么办。

焦兄,你和顺卿、用修也快回避一下吧,这里我们来应付。

丁寿不太当回事,皇上舅舅怎么了,皇上还在自己身边坐着呢,怕个毛啊,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你们都溜了肩膀,在二位姑娘眼里才能显出二爷路子野呢。

也好。

就等你说这句呢,焦黄中带着二人起身,杨慎还提醒一句,丁兄,你也早寻退路吧。

为何?丁寿笑得很自信。

按大明律,官员不得狎妓。

擦,把这事给忘了,不是丁寿健忘,实在是大明有些律条传到而今跟放屁没什么两样,可再不当回事,现在也是犯法,那边魏彬二人还在劝说朱厚照,朱厚照可不认为有什么要躲的,莫说寿宁侯府的下人,就是寿宁侯本人来了,他有什么可怕的。

表弟,若是让家里人知道你来这声色之所,怕是不好,还是避一避吧。

丁寿帮着劝道。

表少爷说的对,老夫人知道了必然生气,小的二人怕也没了活路,公子爷就当是心疼我们哥俩,忍了这口气。

马永成哭丧着脸哀求道。

家里人?老夫人?快走,快走。

朱厚照错愕间反应过来他们说的是谁,浑身一激灵,急忙站了起来,连声催促。

丁寿对玉堂春二人道:二位姑娘,今日给贵处添了麻烦,甚是抱愧,改日登门赔罪。

二女回礼,玉堂春浅笑道:公子宽心,这争风吃醋的戏码在这风月场里演得不少,我二人见惯了。

话中自嘲之意甚浓,丁寿此时也没空开解,抱了抱拳,带着几人出了房门,突然听得整个宜春院一阵鸡飞狗跳,大队人马涌了进来。

有不法之徒在此行凶,顺天府缉拿凶犯,无关人员暂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