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玄闭上了眼睛。</p>

他已经疯了。</p>

这甚至不是夏尔的报复。</p>

从一开始，当他被无数牺牲压垮，迷失了自己的方向之后，就注定了这个结局。他不能面对同僚的牺牲，不能面对自己的同族，也不能面对那么多的痛苦。</p>

他只能欺骗自己，欺骗自己牺牲都是值得的，为了未来，为了其他什么东西。</p>

随便为了什么。</p>

他永远寻找不到那个完美的世界。</p>

当这个泡影被戳破之后，他距离癫狂就已经没有了距离。</p>

他被愧疚和绝望所淹没，一生所追逐的东西被摧毁，一辈子所牺牲的代价失去了意义之后，他又如何去面对这个世界？</p>

“杀了他吧。”</p>

叶青玄的眼眸低垂，握紧拳头：“一想到老师为这样的疯子所牺牲，我就觉得……不值。”</p>

“很遗憾，我们做不到。”</p>

静默机关的负责人如是回答。</p>

“什么意思？”</p>

“字面上的意义，我们杀不死他。”</p>

苍老的乐师回答：“他的身体已经健康到了非人的程度，甚至原本迫在眉睫的致命脑瘤也被取出来了。有什么东西在支撑着他的生命，每一次当他濒临死亡的时候，就会将他恢复原状，就像是这样。”</p>

他拔出剑，干脆利落的劈斩，斩落了盖乌斯的头颅。</p>

可是那头颅滚在地上，鲜血泼洒中，又向着伤口倒流，一滴不剩的回到了那一副躯壳中，最后，头颅回到了原本的位置。</p>

再不见任何伤痕。</p>

“我们已经尝试过各种手段，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已经变成了天灾，近乎不死。”负责人轻声叹息：“就算是烧成灰烬，也能够从火中重生……那一位神灵，恐怕也不想如此轻易地放过他吧？原本我们还能为他注射镇定剂和催眠，让他睡着，可现在，他的身体已经出现了抗药性，再过不了多久，就连梦境对他而言都会变成奢侈品。”</p>

叶青玄沉默。</p>

如果一般人的话，对于这种不死可能会求之不得，但对于盖乌斯而言……这却是永恒的惩罚和折磨。</p>

他在无法通过死亡逃避任何事情了。</p>

永远痛苦地活着。</p>

永远痛苦地面对着这一切。</p>

“你们的消息，我知道了，你们可以走了，带着他……我不想再看他一眼。”</p>

叶青玄收回视线，推门而出。</p>

在不理会身后追逐上来的负责人。那个人被自己的下属拦着，隔着遥远的距离像是在对自己喊着什么。</p>

可是他已经不愿意再去听。</p>

可当他推开大门的时候，却看到台阶之下的男人。</p>

还有那似曾相识的面孔。</p>

“初次见面，大审判长阁下。冒昧来访，还请海涵。”</p>

台阶下，勃艮第第一公民，伟大的皇帝陛下“唐璜”，向着他露出熟悉的笑容：“可否移步一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