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这么冷，来碗热酒最是舒服不过了。</p>

小二这样想着，却是又想起了自己先前一直觉得有问题的账目之事。</p>

张小鱼昨日走了之后，小二晚上无事，便清点了一番。</p>

他娘的，这小子就是在骗人，哪里付过钱了！</p>

不过好在张小鱼留下的那一袋别人打赏的钱倒也不少，倒是能够抵扣一下他这段时间白吃白喝的钱。</p>

扣完之后，嗯，小二算了一下，刚好还够一坛酒的钱。</p>

所以小二今日才会去买了一坛酒。</p>

这场雪下得很早，所以张小鱼肯定也早就上崖去了。</p>

小二坐在窗边盘算着。</p>

虽然以前闲的无事的时候，看的那些传记里，经常说什么，高手打架，一打就是三天三夜，还有的一打就打上个几十年。</p>

小二虽然没有踏上修行之路，但是好歹以前也是瞎舞过剑，更何况，整个东海，最不缺的就是剑修。</p>

是以他知道张小鱼这场请剑，哪怕再晚，也不会拖到明天。</p>

打累了，露破绽了，自然就会认输了，然后乖乖下山。</p>

要是还没废，就喝几碗酒惆怅一番，然后离去。</p>

如果废了，就留下来给他的小面馆当小二。</p>

小二想得很好。</p>

可惜一直等了很久，镇上都是一点风声都没有。</p>

于是小二带了个绒帽，跑出去看了一下。</p>

东海小镇，自然是可以看见那处高崖的。</p>

只是也许离得太近了，他们反而不如远处的人看得多。</p>

只能在那片隐隐约约的风雪里，看见那处伫立在雪中向上而去的高崖最下方的一截。</p>

小二往年也经常这样看着，只是他当时想的是什么，已经忘记了。</p>

小二便缩着头哈着气在小镇街道上看着。</p>

风雪迷蒙，那座高崖此时看起来就像一棵无比巨大的古树。镇上的人有时便这样想着，也许磨剑崖真的是棵树呢？</p>

反正他们在镇子里也没有见过高崖最上层究竟是什么。</p>

也许真的是棵树，一到冬天就开花，花落的时候便是像雪一样的东西，飘飘洒洒地扬向人间。</p>

然后小镇便是那些在树下小小地开着的细碎的铺落的红花。</p>

当然，那些这样想的人，往往都是小孩子。</p>

等他们长大一些了，开始往镇外去了，远远地登上山了，便会知道，那确实是座孤崖。</p>

当然，小二这个时候想起这些东西，不是因为他是小孩子，只是那些以前天真幼稚却也极具张力的想象，突然又出现在了脑海里。</p>

也许是因为念叨了一日的张小鱼这个名字。</p>

人们常说鱼上树啦鱼上树了。</p>

于是下意识的联想而来。</p>

鱼怎么会上树呢？</p>

除非是被人逼上去的。</p>

要不就是像咸鱼一样被挂在上面。</p>

可惜小二看了许久，也没有看见那些风雪环绕，像是飘了许多轻纱的崖壁间，有一个被打得很是凄惨的白衣剑修被挂在那里。</p>

这场雪确实很大。</p>

小二看了一阵，于是又回到了店里，只是在掀起门帘的时候，又下意识地接了一片雪花，看了看，确定不是自己乱想的那些东西——确实是雪而不是花。</p>

店里很是温暖，因为那个炉子已经烧了一天了。</p>

酒水已经煮沸了，正顶着壶盖在嗡嗡地冒着气。</p>

小二走过去把酒壶提了下来，又捏着耳垂冰着手。</p>

正打算先自己喝一碗的时候，外面却是有些喧闹，像是那些剑修们在传着消息。</p>

小二放下了手里的碗，不动声色地向外探头听着。</p>

一面听着一面想着，难道张小鱼赢了？不然他们为什么这么吵闹？</p>

可惜听到的并不是的，而是一个很令人费解的消息。</p>

张小鱼似乎和东海剑宗发生冲突了。</p>

满山剑光剑意，好像打得很激烈，也许还死人了。</p>

小二皱着眉头坐在酒肆窗边，有些不能理解。</p>

然后再过了一阵，最新的消息又传回来了。</p>

说是张小鱼把东海剑宗的都杀完了。</p>

小二越听越迷糊，这他妈都是啥玩意？</p>

但是很快便有人出来澄清了，东海剑宗没有和张小鱼打起来，打起来的是山河观的人。</p>

因为那人顶着大雪，爬到了山顶，本以为能够站得高点，看那座崖上的动静可以看得清楚一点，结果万万没想到，张小鱼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和一个山河观的人在远处风雪溪边打了起来。</p>

小二听得脑壳一阵发懵。</p>

接下来依旧不断有消息向着镇子里传来。</p>

什么山河观的人被打死了。</p>

要不就是山河观的人被打死了，又活了过来，把张小鱼打死了。</p>

据说场面一发不可收拾，连东海剑宗的那些大道境剑修，都远远跑开了。</p>

接着就是人间剑宗的人和青天道的人也下场了，几人打得天昏地暗，大道崩裂。</p>

然后消息便沉寂了下去。</p>

镇上的人们在安静地等待着后续。</p>

小二看着面前的酒壶，同样也在有些忐忑地等待着。</p>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据说是在这种打到大道崩裂的情况下，都没有后退一步，坚持趴在山头雪中观望的人回来了。</p>

“后来怎么了？又死了谁？”</p>

人们好奇地问道。</p>

那人却是有些意兴阑珊的模样，叹息一声说道：“没死，都没死，磨剑崖的人下来了，把牌桌掀了，他们就散场走了。”</p>

镇上的人挠着头，一脸的茫然。</p>

小二也在挠着头。</p>

然后有人问道：“那张小鱼呢？”</p>

这个问题也是小二想知道的，于是侧耳对着那边很是认真地听着。</p>

“走了啊，都散场了，还回来吃顿饭吗？”</p>

小二在酒肆里把头缩了回来，愣愣地坐在那里。</p>

真走了？</p>

小二看着面前的酒壶，发着呆。</p>

窗外有人走过，看着发呆的小二，说道：“你在干什么王小二。”</p>

小二回过神来，看着那人笑了笑，说道：“没什么。”</p>

于是那人便在窗外停下来，和他闲聊了起来。</p>

“话说你小子深藏不露啊，煮面这么好吃，要不以后你就叫厨房不败算了。”</p>

小二没有理会，却是在看着面前的那壶酒，想着所以到底有没有多给一坛酒的酒钱？</p>

也许没有。</p>

某个白衣剑修向来缺钱，所以算得很准。</p>

只是有些东西小二已经忘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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