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什么都没有接到。</p>
清溪之下，被困于山河画卷之中的张小鱼静静地看着那一滴鲜血滴落。</p>
而后也许在那些风雪里会有一声清脆却也细微的入水声。</p>
最后涟漪荡开，一切破碎。</p>
然而什么都没有。</p>
那滴血被一柄剑挑了起来。</p>
而后万般术法破碎。</p>
人间只是风雪。</p>
东海只是风雪。</p>
所有人都在沉默地看着那一柄剑。</p>
那柄剑什么时候出现在这条溪上的？</p>
于是他们抬头看向那处高崖。</p>
高崖毫无动静。</p>
只是在雪中有一个白裙女子平静地走来。</p>
黑袍剑修平静地看着不知何时离了磨剑崖而来的秋溪儿，缓缓说道：“按理而言，磨剑崖不应该管人间之事。”</p>
秋溪儿平静地说道：“那只是我们的意愿，而不是人间的规则。”</p>
黑袍剑修沉默了少许，转身走入风雪中。</p>
在磨剑崖面前，说好字是没有意义的。</p>
好不与好，都不会影响什么。</p>
陈青山低头看着已经从溪中站起的张小鱼，这个距离很短，陈青山可以将张小鱼杀死，也可以死在张小鱼剑下。</p>
但是二人谁都没有再动手，只是沉默地对视着。</p>
而后这个名叫青山的山河观弟子，蹚着溪流走上溪岸，向着北方而去。</p>
“今日雪太大，改日再杀你。”</p>
陈青山如是说道，同样消失在风雪中。</p>
张小鱼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师兄，平静地说道：“好。”</p>
秋溪儿的目光落向远处的钟扫雪和秦初来。</p>
山下二人对视一眼，钟扫雪想了想，说道：“你家里有院子吗？”</p>
秦初来点着头，说道：“有，你要帮我扫雪吗？我家院子还蛮大的，扫累了可以直接睡。”</p>
“嗯，我去帮你扫扫雪。”</p>
“同去同去。”</p>
二人转身就走。</p>
二人头顶有许多剑光，是回东海剑宗的那些剑修们。</p>
于是溪边只剩下了张小鱼和秋溪儿二人。</p>
张小鱼沉默了少许，说道：“师姐不是说你的剑不会落向人间？”</p>
秋溪儿平静地说道：“只是你们太吵闹了而已。”</p>
“原来是这样。”</p>
张小鱼叹息一声，从溪中爬了出来，在溪边抖着身上水草，抖了半天，觉得有些不对劲，回头一看，秋溪儿依旧站在那里。</p>
张小鱼古怪地说道：“师姐还有事？”</p>
溪中之剑化作木簪，落入这个白裙女子手中。</p>
张小鱼神色古怪的看着秋溪儿那只手。</p>
当然不是木簪，而是在那里，有着一个信封。</p>
今日的师姐，甚是古怪。</p>
张小鱼如是想着。</p>
而后便看见秋溪儿手中的那个信封穿过了风雪，落到了自己手中。</p>
信封是白色的，用一片青竹叶别着，竹叶之上是一道无比清冷凌厉的剑意。</p>
“帮我送封信。”</p>
秋溪儿转身向着风雪中走去。</p>
张小鱼心想，送信就送信，你转身做什么？</p>
但是这样的东西自然是不能说出来的。</p>
所以他也只是看着那袭与风雪浑然一体的白裙，问道：“送到哪里？”</p>
“岭南。”</p>
张小鱼沉默了下来。</p>
他虽然猜到了秋溪儿突然出现，大概是有某些事情需要他去做。</p>
但是从没有想过会是这样一件事。</p>
一面觉得老怀慰藉，一面却也是觉得很是头疼。</p>
倒不如不救。</p>
张小鱼如是想着，叹息了一声，把那封信收进了怀里，踩着越来越厚的积雪向前走去。</p>
话说，她怎么不直接用剑光送去？</p>
张小鱼却是有些不能理解。</p>
风雪山下一片宁静，那些打斗过的痕迹，很快便被大雪盖了过去。</p>
张小鱼在雪中走了许久，而后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看向那片风雪。</p>
风雪中，陈青山并没有走远，便平静地站在雪中，静静地看着张小鱼。</p>
在真正离开东海境内之前，二人自然不会再打了。</p>
离开了之后也许也不会。</p>
一个是青山沉入大河，一个是本就潜泳在河中的鱼儿。</p>
自然都是要好好的藏着。</p>
准备着那突然而来的一剑，或者一指。</p>
张小鱼沉默地看了少许，而后转回头来继续向前而去。</p>
既然已经知道了是这样的了。</p>
那么，青山师兄，下一剑，我不会再避让了。</p>
张小鱼这样想着。</p>
......</p>
小二坐在店里安静地烤着火。</p>
今日店里的生意不是很好。</p>
也许是下雪的原因，也许是因为镇外某座高崖上有场请剑的原因。</p>
总之没有几个人来吃面，小二闲的无事，便去镇上酒肆买了坛酒——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样很是奇怪。</p>
买了坛酒，倒在被烧得漆黑的铜壶里热着，又跑去后厨给自己下了一碗面。</p>
也许是因为张小鱼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的原因，那个白衣青年已经背着剑去剑崖了，小二还是下意识地多加了辣椒。</p>
于是面汤有些红，看起来里面像是滴了血一样。</p>
小二坐在炉前，看着面却是叹息了一声。</p>
他确实有些担心张小鱼。</p>
于是一边吃着面，一面想着，要是张小鱼被人打废了，就让他来店里当个小二——这个人间知名的剑修手脚麻利，就是有时候有点懒。</p>
小二吃完了面，却是没有倒酒，只是把碗摆在桌上，在窗边烤着火，吹着窗外雪里的冷风。</p>
那壶酒是给张小鱼煮的。</p>
不管他是赢是输，打完了之后，总要下崖来的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