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德豪斯没有再劝，</p>

“走吧。”</p>

陆时说道：“你整宿没睡觉，不如在屋里休息一下。”</p>

沃德豪斯摇摇头，</p>

“不，我非常好奇哈佛学生的水平，想看看他们能问出怎样的问题。同时，我也想知道你准备怎么回答。再说了，我来美国之后就从来没有错过早餐。”</p>

不只是早餐，</p>

一日三餐加下午茶，沃德豪斯从不错过。</p>

陆时说：“好吧，随你。”</p>

两人一起离开了房间。</p>

他们用过早饭，晃悠到了上午九点，之后一起前往礼堂。</p>

老而弥坚的校长查尔斯·威廉·艾略特已经在等着了。</p>

他看到陆时，缓缓迎上来，</p>

“陆教授，能请你来哈佛大学演讲，实在是一件我校的一件幸事。”</p>

这无疑是一句恭维。</p>

陆时也不可能被随意几句吹捧就弄得晕了头，笑道：“我受到邀请才是受宠若惊。”</p>

艾略特笑笑，目光扫了眼坐在第一排的西奥多。</p>

今天的副总统穿了正装，显得十分威严。</p>

艾略特对陆时颔首，</p>

“开始？”</p>

陆时回答：“我已经准备好了。”</p>

艾略特遂走上了讲台。</p>

他从1869年开始就是哈佛大学的校长，在学生中人望极高，站上去之后，下面乌泱泱的一片人瞬间安静。</p>

他清清嗓子，</p>

“今天，在多方，尤其是在副总统罗斯福先生的努力下，我们有幸请到了伦敦政经的陆教授来为我们进行演讲。大家欢迎。”</p>

下面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p>

艾略特皱起了眉头，一字一顿道：“欢——迎——”</p>

他朝陆时的方向抬起右手。</p>

看校长发火，下面的掌声才变得热烈起来。</p>

陆时走上了讲台。</p>

看到他是如此年轻，下面的学生都不由得交头接耳起来。</p>

戴文小声嘀咕：“这还是个学生吧？”</p>

富兰克林说：“你说的没错，陆教授确实是清朝派往英国的留学生，但因为其能力很强，所以被伦敦政经聘请为客座教授。”</p>

从留学生到教授，可谓一步登天，</p>

戴文惊诧，</p>

“英国竟然也有不拘一格的时候啊？”</p>

富兰克林哈哈大笑。</p>

这时，讲台上的陆时开腔了：“先生们，今天我演讲的题目是《世界大学排名的得与失》，这也是我此次受邀赴美访问哈佛大学的主要目的。”</p>

此言一出，下面的议论声更大了，</p>

“你听到他的口音了吗？”</p>

“嗯，非常标准。”</p>

“奇怪，他从英国来，为什么会如此熟悉美式发音？”</p>

……</p>

事实上，美式音标要到20世纪中叶才诞生，</p>

但此刻的美国，在英语发音方面和英国已经有了很大的差别，更圆润，没有那么一板一眼、字正腔圆。</p>

就连沃德豪斯也颇为惊讶，</p>

“没想到陆还有这一手。”</p>

陆时无视下面的混乱，继续演讲：</p>

“毫无疑问，世界大学排名可以推动高等教育国际化。现在，越来越多的学生将留学作为促进自身发展的重要途径。在此情况下，大学排名通过使用一些指标，可以对对大学的相对水平进行评定，为学生群体提供较为全面且可比的高校信息。”</p>

这句话半真半假，</p>

大学参与排名是为了学生？</p>

陆时讲出来自己都不信。</p>

但毕竟是演讲，还是要多说些中规中矩的内容，否则就不是教授，而是政客了。</p>

演讲内容主要分成两个部分，分别是世界大学排名的正面影响和负面影响，持续了大概四十分钟，</p>

因为确实言之有物，下面的学生时不时给予掌声。</p>

演讲结束后就该是提问了。</p>

艾略特说：“同学们有什么问题，尽管问。”</p>

随后他便回到了第一排坐下。</p>

立即有人在下面喊道：“陆教授有没有考虑过以什么作为排名指标？各个指标之间又该如何分配权重啊？”</p>

这人刚问完，下面就爆发出了嘘声，</p>

“尽问些没用的！”</p>

“你不会是英国人找的托吧？”</p>

“赶紧闭嘴吧！”</p>

……</p>

提问的学生不由得脸色一红。</p>

陆时心知，这学生很有可能是西奥多安排的，</p>

他严肃回答：“指标要包括学术领域的同行评价、董事会声誉、师生比例、教职的论文引用数、国际教职工比例、国际学生比例。至于权重的问题……”</p>

他陷入了沉思，</p>

良久，</p>

“这件事还要多多权衡。就比如，过多地追求增加总量类文献指标得分，可能导致高校为了追求文章发表、论文引用等方面的增加而急功近利，盲目地扩大学校规模，强迫教师增加学术产出。科研学术有其本身的规律，事实上，越处于行业前沿的研究，往往越是需要学校长期支持，它们在短期内很难有产出，或产出相对较少……”</p>

陆时说完，下面陷入了诡异的安静。</p>

艾略特惊讶道：“没想到陆教授对学术本身竟然有如此理解，实在难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