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童递出了报纸，</p>

“三便士。”</p>

沃德豪斯的表情僵了僵，回过头。</p>

丘吉尔摸摸身上，尴尬地移开了视线，装没看见。</p>

贝尔福嘲讽：“沃德豪斯爵士，你们自由党人都活得会如此勤俭吗？竟然连这么几枚硬币都掏不出来？”</p>

沃德豪斯一阵脸黑，</p>

他和丘吉尔是被强拉出来的，没有准备，连随身的钱包都忘了拿。</p>

贝尔福凑上前，</p>

“我来。”</p>

他将几枚硬币塞给报童。</p>

报童自然不会把报纸给沃德豪斯，而是给了贝尔福，</p>

谁付钱给谁，天经地义。</p>

贝尔福笑呵呵地接过，随后将报纸给了塞西尔，说道：“首相阁下，你也看看。”</p>

两人凑在一起阅读。</p>

丘吉尔有阅读癖，看到别人读报而自己没有，不由得心痒难耐，陪笑着说：“罗伯特，也给我看看……随便哪一版都可以。”</p>

塞西尔嗤笑，</p>

“好，那给你两性版。”</p>

他往后翻阅寻找，</p>

结果，翻到两性版的时候，动作停下了。</p>

《镜报》今天的两性版竟然一点儿也不狗血，没有什么《无知妻子推开邪恶之门，13位花样少妇天国复仇》、《痴心的少女，你甘为泡沫为何番？》，</p>

全版只印了一首诗，名叫《嫁人》，</p>

全诗只有四句：</p>

——</p>

嫁给充满仁慈的人。</p>

嫁给你不想改变他而他也不想改变你的人。</p>

嫁给不会因你的错误而惩罚你的人。</p>

嫁给视你为你之最大潜力能充分发挥的人。</p>

——</p>

塞西尔几秒就读完了，低声道：“这首诗写得有趣，让我想到了叶芝的《当你老了》。”</p>

丘吉尔惊讶，</p>

“诗？”</p>

他再也忍不了了，一把将那张报纸抢了过来。</p>

塞西尔说：“你等等！我还没看作者是谁！”</p>

丘吉尔立即回道：“我替你看。”</p>

他扫了一眼作者栏，随后整个人都愣住了，喃喃自语：“竟然是Lu。”</p>

陆时是诗人，这一点没错，</p>

可是，站在女性视角上写诗，确实有些出乎意料。</p>

塞西尔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p>

“难怪我觉得和叶芝的风格有些相似。那首《当你老了》用词朴实无华，既有直抒胸臆，又有含蓄低调；而陆教授的《嫁人》也类似，既有西方的直接，也有东方的内敛。”</p>

丘吉尔说：“这首诗单论内容实在没什么，但贵在合情合景。”</p>

诗歌想要传播，这一点最重要。</p>

他们看向马车程窗外。</p>

潘克赫斯特召集的女性已经四散了，</p>

她们绝大多数人的手里都拿着今天的《镜报》，已经读到了两性版，呆愣愣地杵在了原地，仿佛被施加了控制魔法。</p>

潘克赫斯特也注意到了现场气氛的变化，</p>

她也买了一份，读到两性版时，露出了颇为复杂的表情，</p>

惊讶、敬佩、欣赏……</p>

不一而足。</p>

潘克赫斯特靠近陆时，低声说道：“陆教授，你实在是太聪明了，竟然能借此机会让《镜报》变得更得人心。在你眼里，是不是没有跨不过去的坎儿？”</p>

陆时笑了笑，没有回答。</p>

潘克赫斯特又道：“陆教授，你是不是女……”</p>

陆时摇头，</p>

“不是。”</p>

甚至不用听完对方的问题。</p>

潘克赫斯特露出苦笑，</p>

“你太谨慎了。”</p>

陆时当然要谨慎，</p>

眼前这位女士虽然是先进的革命者、解放者，却也是彻头彻尾的暴力分子，</p>

瞧她组织的那些活动……</p>

陆时真怕对方搞破坏的时候溅自己一身血。</p>

而且，潘克赫斯特领导的那些活动，效果不能说没有，只能说“几乎”没有。</p>

英国女性获得投票权的直接原因是一战，</p>

战争开打，妇女联盟即刻宣言参政权运动休战，专心从事于救国运动，慰问军人家属、鼓舞士气、进工厂干活，从而为获得选举权赢得了舆论的支持。</p>

陆时不愿多说，</p>

“潘克赫斯特夫人，没事的话，你也差不多该离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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