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逸而纤弱的头颅,</p>
两者形成鲜明的对比。</p>
菲利斯忍不住喃喃自语:“写得真是好啊……”</p>
……</p>
“写得真是好啊……”</p>
“呼~”</p>
丘吉尔长出了一口气,同时将左手边的《泰晤士报》、《每日电讯报》扫到一旁。</p>
纵使已经习惯分心三用地阅读,但是面对《镜报》的讣告,他觉得自己应该拿出诚意,带着某种意义上的虔诚阅读。</p>
这篇文章的作者写作功底十分扎实,</p>
单单这个开头,就甩出其它报纸的讣告十八条街。</p>
丘吉尔问:“陆教授的手笔?”</p>
在他对面的沃德豪斯摇头,</p>
“不,我也不知道。”</p>
他只是知道女王病重,《镜报》会以此为契机发行,</p>
但具体内容,他并不知晓。</p>
丘吉尔点点头,说:“毕竟是新闻业。‘新闻’一词要作何解释?得注重实效性啊……陆教授办报,不可能事事都提前说与你听,那也太不现实了。”</p>
说完,他的注意力又回到了讣告上,</p>
“</p>
‘不过据知情人透露,女王在此前的受膏环节内心最为激荡。’</p>
‘维多利亚褪去首饰衣衫,像中世纪的君主一样接受圣油涂抹:这表明,她之所以能成为女王,不仅因为拥有高贵的血统,更因为接受了上帝的旨意。’</p>
‘仪式提醒受膏者:王位意味着神圣且永久的责任。这一点女王终生不忘。’</p>
”</p>
不用想这个“知情人士”是谁,</p>
因为根本就不可能有这么一个确实存在的人。</p>
丘吉尔说:“爵士,你知道我在读这篇讣告的时候,会忍不住做什么吗?”</p>
沃德豪斯好奇,</p>
“祈祷?”</p>
丘吉尔摇了摇头,</p>
“不,怎么会是祈祷呢?当政治家真需要祈祷的时候,那么他一定更需要一把自我了断的手枪。”</p>
这是一个黑色幽默。</p>
沃德豪斯叹气,</p>
“但愿我永远不需要那把手枪。好了,你说吧,你会做什么?”</p>
丘吉尔说:“我会想象,想象一个小女孩,在什么也不懂的年纪,就要受膏、戴上王冠、引领一个国家的人民。她的内心会不会慌张?会不会害怕?”</p>
沃德豪斯陷入沉思。</p>
办公室内静悄悄,</p>
“……”</p>
“……”</p>
“……”</p>
两人都没有说话的意思。</p>
丘吉尔的视线一行行地扫过讣告,同时念道:</p>
“</p>
‘女王的身影孜孜不倦,走遍了英国内外。’</p>
‘她接受花束、观看部落舞蹈、为各种建筑剪彩、参加船舰下水仪式、向群众挥手致意——小小的社交活动累计了成千上万次,君主制也因此深植于人民心中。’</p>
‘这在19世纪已经少有,20世纪则更为罕见。’</p>
”</p>
沃德豪斯说:“别的文章,都冷冰冰的,就好像女王是某位神祇。只有这篇文章,在塑造一个不断成长的女子。”</p>
丘吉尔缓缓点头,</p>
“所以我才说,这篇文章会让我想象。”</p>
他终于读到了最后,将《镜报》放到了一边,随后闭上眼。</p>
良久,他说:“这是陆教授写的。”</p>
沃德豪斯不解,</p>
“你怎么知道的?”</p>
说着,伸手将报纸抽过来,仔细寻找。</p>
和其他报纸一样,《镜报》的每篇文章后面都会跟上作者名,例如“本报记者XXX”,或者某些有特殊意义的笔名,</p>
唯独头版头条,</p>
讣告就像一篇凭空蹦出来的文章,没有归属,只是刊印在那儿。</p>
丘吉尔轻笑,</p>
“你觉得,还能是谁呢?”</p>
沃德豪斯语塞,</p>
说实话,他也想不到别人了。</p>
这个世界上,似乎只有陆时有这种感性,连讣告都能写出一朵花来,直击人们的灵魂,</p>
看了这篇讣告的英国人,不会不怀念维多利亚女王。</p>
丘吉尔说:“陆教授总是能做常人所不能做、想常人所不能想。若让我来写讣告,我一定也会像《泰晤士报》、《每日电讯报》那样,写得干巴巴的吧?”</p>
他的视线扫过文章最后:</p>
1837年那一天,年轻的维多利亚被赋予一项神圣的职责:</p>
维系英国。</p>
此后数十年,这个国家多元、开放、地位上升、如日中天达到历史顶点,</p>
而将这一切实现的,正是维多利亚女王。</p>
——</p>
丘吉尔嘴角勾起一个弧度,</p>
“看完了这篇文章,就连我这种铁石心肠都不由得怀念起女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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