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了。”</p>

庞加莱顿时有一种被打败的感觉。</p>

同时，他好奇地看向陆时，</p>

此时此刻，他才有了一种陆时确实是跨学科学者的实感。</p>

一个问题就能让对数学哲学不甚了解的人产生最为直观的感受，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p>

庞加莱问道：“陆教授觉得数学是什么？”</p>

陆时抓瞎，</p>

这个问题完全在他的知识盲区。</p>

他说：“应该是发现吧。”</p>

庞加莱表情玩味，问：“陆教授为什么这么说？”</p>

陆时陷入沉思，</p>

说实话，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p>

庞加莱却有了结论，继续道：“应该是因为陆教授是历史学者，所以才会得出那样的结论吧？历史上，柏拉图便坚定地表示过，‘数学是一种发现’。”</p>

柏拉图认为，人们一旦理解了某个数学概念，那么就会面临一些无可争议的事实，</p>

这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唯物主义。</p>

陆时摇头，</p>

“不，我想得没那么远。”</p>

庞加莱微微沉思，说：“没那么远？近一点儿想的话，那就是欧几里得了。欧几里得认为，如果某一天有人宣称他发现了最大的质数，很容易就能证明他是错的。”</p>

陆时和萧伯纳面面相觑，</p>

过了一阵，陆时问：“这个数学推论和‘数学是一种发现’有什么关系？”</p>

庞加莱：？？？</p>

“这么简单的事还要解释吗？”</p>

此处省略一千五百字。</p>

萧伯纳像是个正在听课的小学生，正襟危坐，拉拉陆时的衣角，低声说：“陆，快点儿阻止他！”</p>

陆时也像小学生回答问题那样举手，</p>

“等等！”</p>

庞加莱被打断，没有不满，反而露出欣喜的表情，</p>

这种欣喜，就好像是正在上课的老师看到弟子勇于提问。</p>

他说：“陆教授请讲。”</p>

陆时说：“我说数学是一种发现，是因为它给我一种实实在在的感觉，从来不会欺骗我。”</p>

庞加莱疑惑不解，</p>

“不会欺骗？”</p>

陆时点点头，说道：</p>

“</p>

你的眼睛会欺骗你；</p>

你的感觉会欺骗你；</p>

你的经验会欺骗你；</p>

但数学不会，</p>

不会，就是不会！</p>

”</p>

这其实是一个汉语双关梗，</p>

但用英语或法语也能完美地讲出来。</p>

房间内一片安静，</p>

过了几秒钟，</p>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p>

萧伯纳狂笑不止。</p>

庞加莱愣了半分钟，这才反应过来，也跟着忍俊不禁。</p>

他伸手拍拍陆时的肩，低声道：“陆教授，你说‘不会，就是不会！’，这是在讽刺我强行给你们灌输数学哲学的有关知识吗？”</p>

陆时连连摇头，</p>

“没有！没有！”</p>

庞加莱却笑得愈加开心了，</p>

他说：“没关系，能认识您这样的妙人，实在是三生有幸。讽刺、劝谏都能随口来一首小诗~”</p>

萧伯纳也说：“对，刚才那首诗写得真不错，有名字吗？”</p>

陆时“啊？”了一声，心说：</p>

那根本不是一首诗啊喂！</p>

萧伯纳却会错了意，说道：“看你的表情，应该是暂时还没有想好名字。既如此，那让我托大为此诗取个名字，就叫《欺骗》如何？”</p>

陆时头疼，</p>

“别，您可别！我刚才就是讲了个笑话。”</p>

萧伯纳说道：“我明白，《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于今日抵达自己忠实的巴黎》那样走肾的笑话嘛~但也不妨碍这个笑话是一首寓意深刻的诗歌。”</p>

说完，他转向庞加莱，</p>

“庞加莱先生，您这儿有纸笔吗？”</p>

庞加莱先是点点头，</p>

“有的！”</p>

但很快又摇摇头，</p>

他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盯着陆时，就像猎人看着猎物。</p>

陆时打个激灵，说道：“庞加莱先生？”</p>

庞加莱轻笑，</p>

“陆教授，刚才不是提到毛笔字的事儿了吗？要不这样，您留一份墨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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