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不想对自己不甚了解的作品发表评论。</p>

陆时说：“是这样没错。”</p>

彼什科夫好奇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说：“陆先生，《复活》可不是什么优秀作品。这本书，深度不够。”</p>

陆时愣了一下，</p>

“你哪位？”</p>

此言一出，萧伯纳立即剧烈地咳嗽：“咳咳咳……”</p>

他剧烈咳嗽，好不容易才平复，随后拍拍陆时的肩，低声说道：“你觉得人家不够资格评价托尔斯泰先生，也没必要这么挑衅啊！俄国人可是一言不合就会动手的。”</p>

彼什科夫却不以为忤，</p>

“《复活》不过是托尔斯泰拾人牙慧的作品，远远不如《羊脂球》。”</p>

“啧……”</p>

陆时咋舌，说：“你还知道《羊脂球》？”</p>

彼什科夫当然听出了陆时的嘲讽，</p>

他没有反唇相讥，而是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回道：“《复活》不如《羊脂球》，是因为两本书同样写妓子，前者的讽刺不够彻底。”</p>

两本书的主角都是妓子，</p>

在《复活》中，主角饱受摧残，被诬陷判死刑，最后还冤死狱中，</p>

而里面刻画的一个个“上层人士”，个个都是人渣。</p>

讽刺不可谓不深刻。</p>

陆时皱眉，</p>

“两本书到底在哪里……唔……”</p>

他一拍额头，</p>

“我没记错的话，《复活》的出版受过波折？”</p>

彼什科夫的表情出现了动摇，努力板着脸，说道：“陆先生似乎有什么轶闻。”</p>

陆时确定地说：“绝不是轶闻。《复活》因为过于辛辣，沙皇扬言要逮捕托翁，出版社甚至不敢出版。无奈之下，托翁只能自费出版，但阉割掉了不少内容。”</p>

萧伯纳惊讶，</p>

“竟然还有这种事！？”</p>

陆时点头，说道：“所以，彼什科夫先生说《复活》的讽刺不够彻底也没什么错，因为里面略去了大量对统治者的描写。这种‘不彻底’，反而是最彻底的讽刺。”</p>

彼什科夫看向陆时的目光变了，</p>

他赞许地说：“我本以为两位是附庸风雅之辈，却没想到是真的了解《复活》。”</p>

一边说，一边脱帽致意。</p>

陆时嘴角勾起，</p>

“看样子，你也是《复活》的拥趸。”</p>

彼什科夫纠正道：“所有俄族人都应该是《复活》的拥趸，只有沙皇可以不……哼哼……沙皇算不算是俄族人，我不太好说。他甚至可能就不是个人。”</p>

这哥们说的其实是个梗，</p>

当年，法国人处决路易十六，有句名言：</p>

“死一个国王，算不得是少了一个人。”</p>

萧伯纳作为剧作家，也很快想起了这个梗，忍不住笑道：“彼什科夫先生，你想砍谁的脑袋？”</p>

这本是一句缓和气氛的话，</p>

没想到，彼什科夫竟然异常严肃，顺着刚才的话题继续往下聊：“陆先生应该是憎恶沙皇的吧？毕竟，你刚才为《复活》不能完整出版而扼腕叹息。”</p>

这话可不好接。</p>

萧伯纳对陆时微不可察地摇头，示意陆时不要明确表态。</p>

陆时也是打太极的高手，说：“你说的这个沙皇，不是指某个人吧？”</p>

彼什科夫笑了笑，</p>

“你怕了。”</p>

他的语气十分平淡，听着不像激将法，而是一句简单的陈述。</p>

陆时说：“如果你说的沙皇不是指某个人，而是一个职业。那我必须要说，历任沙皇中不乏优秀的统治者。”</p>

彼什科夫上下打量陆时，</p>

“陆先生是中国人吧？”</p>

陆时反问：“怎么？”</p>

彼什科夫叹气道：“难怪。中国人不……不，还是聊刚才的话题吧，你说伟大的统治者，是不是彼得一世、叶卡捷琳娜二世？”</p>

陆时也打量对方一阵，</p>

“你是俄国人，却不甚了解俄国的历史，张口闭口彼得大帝。”</p>

彼什科夫有些恼怒，</p>

“你竟然说我不了解自己国家的历史？我看你才是真的不了解！提到历任沙皇，谁能绕开彼得一世？他从瑞典手里夺取了波罗的海的出海口，建立圣彼得堡，此为成就霸业的关键！”</p>

萧伯纳叹气，</p>

“彼什科夫先生，你确定要聊历史？坦白讲，你不可能是陆的对手。”</p>

结果，这话只换来彼什科夫恶狠狠的一眼。</p>

萧伯纳耸耸肩，</p>

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既然对方想给陆时送人头，那自己还有什么好阻拦的？</p>

他自觉后退半步，</p>

“请，继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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