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梦想……”</p>

过了两分钟，演讲结束。</p>

郑观应问：“刚才那是什么？在英国，有人会在火车上演讲？”</p>

辜鸿铭摇摇头，</p>

“我也不甚清楚。只是，那篇演讲的内容实在是……不行，我得去看看。”</p>

他已按捺不住好奇心，推门而出。</p>

郑观应犹豫了片刻，还是快步跟上。</p>

两人一路朝那篇演讲的“发源地”走去，沿路经过的所有包厢，里面几乎都坐着大学生。</p>

这些大学生看到两个中国人，也投来好奇的目光。</p>

窃窃私语声四起，</p>

“是中国人。”</p>

“啊，跟陆教授来自相同的国家？为何感觉他们的气质和陆教授完全不同啊？”</p>

“你这么问我，我问谁去……”</p>

“对了，你怎么知道人家是中国人，不会是瞎猜的吧？”</p>

“当然不是瞎猜的！你看他们的辫子！”</p>

……</p>

郑观应不由得诧异。</p>

他曾去过比利时、英国、法国，</p>

以往，这些白人虽然会对亚洲人好奇，偶有指指点点，但从来不会这样叽叽喳喳个不停，</p>

今天这是怎么回事？</p>

一旁的辜鸿铭却明白，学生们所提到的“陆教授”正是陆时。</p>

前段时间，他一直通过报纸关注陆时，直到郑观应赴英，他才不得不充当翻译和牌搭子，没时间再读报，断了对陆时近况的了解。</p>

郑观应低声问：“这帮学生为何这么看我们？”</p>

辜鸿铭轻笑，</p>

“大概是因为有厉害的同胞在海外受到了认可吧。”</p>

郑观应忍住翻白眼儿的冲动，说：“鸿铭，你这么自夸可是有些过分了吧？”</p>

辜鸿铭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p>

“我没说自己。”</p>

他指指前面的包厢，说：“一会儿再跟你聊这个话题，我想先看看那篇演讲出自何方神圣。”</p>

两人继续往前。</p>

没想到，他们的目的地包厢中坐的也是几个大学生。</p>

辜鸿铭诧异，</p>

现在的英国年轻人的志向竟然如此远大，动不动“我有一个梦想”、“我梦想有一天”这种话？</p>

“嘶……”</p>

辜鸿铭越想越心惊。</p>

另一边，包厢内的年轻人也在好奇地看他们。</p>

双方对视。</p>

良久，一个英国学生问道：“中国人？”</p>

辜鸿铭和郑观应点头。</p>

见两人承认，那帮英国学生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变成了兴奋，</p>

立即有人说道：“你们和陆教授来自同一个国家！真是太好了！”</p>

所谓“爱屋及乌”，</p>

郑观应能明显感觉到这帮学生对“陆教授”的尊敬。</p>

只不过，中国人在英国当教授……</p>

这特喵是什么天方夜谭？！</p>

百思不得其解。</p>

郑观应碰了碰辜鸿铭的肩膀，低声问道：“鸿铭，你自批‘生在南洋，学在西洋’，最近又在英国游历二个月有余，可曾听过哪位姓陆的先生精于学问？”</p>

辜鸿铭没有回答他，而是问那些学生，</p>

“你们说的可是陆时？”</p>

众学生点头。</p>

其中一人说道：“没错，刚才那篇演讲就出自陆教授在剑桥的演讲。”</p>

郑观应有点儿懵，</p>

“你们说……演讲出自演讲？”</p>

他以为自己的英语太差劲，没有听明白。</p>

那名学生似乎也觉得自己说的有一些拗口，随即对同伴说：“科曼，你把整理出来的笔记给人家看看。”</p>

叫科曼的学生明显有点儿不情愿，</p>

“这……我……”</p>

辜鸿铭说道：“你好，我叫辜鸿铭，是一名译者。看你如此尊重陆教授，应当对中国文化感兴趣，我愿意用随身的《论语》或《中庸》译本与你交换。”</p>

学生们都有点儿懵，</p>

他们看辜鸿铭在提到名字的时候颇为自得，</p>

可问题在于……</p>

辜鸿铭是哪位？</p>

众学生不由得面面相觑。</p>

终于，有人说道：“今日陆教授演讲的标题是《信、达、雅》，主题正是……”</p>

话音未落，辜鸿铭便说道：“那不是严复先生提出来的‘译事三难’吗？陆时……咳咳……陆教授演讲了这个？”</p>

他这么说了，学生们才相信他真懂行。</p>

科曼犹豫片刻，说：“今天陆教授演讲的主题正与翻译有关，符……额……胡先生又是一名译者，感兴趣也是理所当然的。我可以把我做的笔记给你，但你不能让它污损。”</p>

辜鸿铭：“……”</p>

沉默不语。</p>

见他不说话，科曼不解道：“胡先生？”</p>

第一次“胡先生”还有可能是嘴瓢；</p>

第二次“胡先生”就只可能是科曼真的不认识辜鸿铭。</p>

辜鸿铭想到刚才自我介绍时胸有成竹的样子，顿时觉得生无可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p>

他灰溜溜地接过笔记，</p>

“谢谢你。”</p>

科曼点点头，随后介绍起了今天整场演讲的经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