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不能长出一对翅膀来好带着他飞过这一路。可是作为凡人,她也只有这一双受了伤沉重的双腿。
然而,即使情况已经如此糟糕,却依然还没有到最糟糕的地步。
“站住!支那猪,站住!”那古怪的,叫人作呕的语调,再一次在身后响起的时候,庄叔颐心中的悲愤到了极点。
他们还想要做什么?他们还想要怎么样!
夺走了她们领土,夺走了她们几百年的古都,夺走了她们的骄傲和自豪,还想要夺走什么!难道连这一点生存的希冀也不肯给她们剩下吗?
“榴榴,放开我吧。”扬波停住了脚步,面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他轻轻地抚摸庄叔颐的脸。“榴榴,如果我说……我们在屋子前面种竹子吧。”
庄叔颐下意识地回答。“好。”
然后猝不及防地被对方向前推去,她错愕地转过头去,便看见阿年背对着她,如那一次,如每一次,为保护她而战。人的血为什么要是红色的呢?那样的鲜亮,那样的刺眼,那样的令人难以忽视。
庄叔颐的双眼似乎要被这满目的猩红给刺伤了。
许多年前她以为被养育的家族抛弃换取利益已经是这世上最痛苦最黑暗的事情了,后来她以为连她的死也不能打动生身父母的时候才是人生最残酷的一环。
现在她明白了。没有任何的痛苦悲哀,更胜过她心爱之人的这条命。
“阿年!”庄叔颐飞扑过去,接住他缓缓下滑的身体。“阿年,阿年,我们走,我们走吧,他们肯定不敢再追上来了。”
她的阿年果然是无所不能的。所以不管什么敌人,都是打不过他的。但是他身上的伤口,他的全身都被敌人的血、自己的血所覆盖,全然看不出来了。
“榴榴,我有没有说过,我第一眼看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很特别。”扬波倒在她的怀里,再没有任何的力气了。
“不许说,不许说。我不要知道。”庄叔颐哭着抹去他脸上的血水,但是怎么也擦不干净。她想要将他扶起来,她的心底仍然抱有一丝幻想。“不要……说。”
“我觉得你特别漂亮、可爱……纯白。我觉得你看起来,就与众不同。”
这真是这世上最动听的声音。
除此之外,万籁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