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叔颐感受到他的脉搏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弱,心中不由自主地默念。
南无阿弥陀佛。请保佑他安然无事,信女庄叔颐愿以命换命。南无阿弥陀佛……
宗教即是人在绝境中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庄叔颐死死地揪住这根稻草,不敢低头去看、去想脚下这空空如也的深渊。直到现在,她才发觉曾经的自己是如何的可笑、幼稚、愚蠢。
她浑身发冷,抖如筛糠,嘴唇比扬波的更苍白,仿若下一刻要倒下去的人不是对方,而是她自己。
“这没什么的,他没有打中要害。”
扬波感觉到了她那不可抑制的惧怕,努力地安抚她。“榴榴,你想想,以后我们房前屋后种什么花比较好看?”
“杏树、梨树、李树……栗子树?或者向日葵、蔷薇?”庄叔颐慢慢地平缓下来了。阿年的这个问题好似叫她一下回到了平日里,温和又平静的日常。
没关系,没关系的,一定没关系的。因为这是阿年啊,是她的无所不能的阿年啊!
扬波忍俊不禁道。“难道在你这里,只能种可以吃的?你怎么不说种土豆、红薯、花生?”
庄叔颐勉强地摆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对哦。还可以种番茄、芋头!”
扬波大笑。“那还能看吗?”这个丫头生性里就是只有美食,连半点浪漫的因子也没有存下来。“真是,你啊。难道你想推开窗户就是这些吗?”
“没什么不好的呀。”庄叔颐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没关系的,他还在,他还在这里,他一定会没事的。
可是心底她仍然不住地祈祷着。若是她今生真的是来还债的,就叫她也还一份给阿年吧。
扬波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无碍,但是他靠在庄叔颐身上的那分量却叫庄叔颐清楚,他站不住了。虽然子弹没有射中最危险的地方,但是谁都不知道他究竟还能撑多久。
他的血流得实在太多了。
庄叔颐望着他,直心惊胆战,生怕他下一刻便会倒下。虽然再怎么努力勉强,也依然无法加快步伐。她腿上的伤口裂开了。但是没有关系,比起阿年,这点伤算得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