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清晨时分,冠甲率部来至庄上,我早已备好马车,车上放着箱子,只里面将白银换成沙土。
冠甲命士兵赶车出庄,找时机凑到我近前低声道:“前日韩元清以回家探亲为名告假半日,想是送信过去,二姨可曾准备妥当?”
我低声回:“早已齐备,只等你们出发,我等自会尾随。”
他点头,上马出庄。
我与婉宁等率凤、虎、彪、豹四队悄悄从南门而出,远远在后跟随,又派下探马往来保持联络。
此次出征我带上红袖、红烛,也让她俩见识一番。
转眼两日,眼前便是大柳庄。
定更天,撒下探马,不多时便有回报,在柳霞岭一带发现大批灰衣蒙面士兵,隐于柳林内,约有七八百。
摊开地形图,我与婉宁等细观,指着道:“此处便是柳霞岭,岭南便是柳林,现敌军在林中设下埋伏……”
婉宁点头:“姐姐之意……?”
我道:“二更天,见红色信号,婉宁从西、囡缘从北、佳敏从东,三面包抄,将敌赶出柳林逼上山岭,围而不歼,困住他们!我亦率凤队在后接应。”
她们齐声应了,随即各率所部悄悄进发。
我正向东行进,探马回:“禀二奶奶!大柳庄方向有毛匪骚扰,二爷请示如何应对?”
我道:“回去告诉二爷,依事先谋划,命苗三堤、邓焕七率部在大柳庄两侧排水沟渠内埋伏,只待毛匪进入口袋便断其归路围歼之!务必全歼!勿放走一人 !”
探马应了声疾驰而去。
眼看天到二更,全军贴近柳霞岭,我吩咐献州:“即刻放出信号!全军进击!”
献州掏出信号枪冲天打出。
“啪!啪!……”瞬间,东西北三面枪响犹如爆豆!
士兵高喊,战马嘶鸣,一齐前冲。
事发突然,埋伏在柳林深处的灰衣顷刻大乱,唯有南面无敌,只好向南撤退被迫上岭,赶至岭下,四队汇合便将柳霞岭围得水泄不通!
我传令下马放枪,士兵们纷纷跳下战马寻找掩护,举枪射击。
战至四更天,岭上灰衣从四面向下突围,但每次皆被压制回去,一夜鏖战,直至天明,灰衣再不敢向下冲,只龟缩在岭上树后躲避。
清点战损,我方战死八十余,敌方战死一百五十余。
这时冠甲也率部赶来,他依我计策设下埋伏,全歼敌军七十余,另将韩元清捕获。
我对大勋道:“择选几个嗓门大的士兵向岭上呼喊『若再不投降,我军则放火烧山!』速去!”
大勋领命,不多时只听阵阵高呼,随即全军高喊,声响震彻山谷。
临近晌午,有士兵报,岭上派下一灰衣,手举白旗,求见主将,似是谈判。我马上传令将来人带至面前。
片刻灰衣带到,只听他言:“奉我家汤善友、孟锦双二位将军之命,特来见杨家主将有事相商。”
我不搭话,只略点头。
他又问:“敢问,您可是杨家二奶奶?”
我不语。身旁献州一脚将他踹翻在地,狠狠道:“狗东西!既知二奶奶在此,还不下跪磕头!”
那灰衣忙磕头道:“二位兵头对二奶奶谋划之计甚是佩服!但如今局面之下,还望二奶奶开恩放行,我军自缴枪械……”
“住口!”
不等他说完,我厉声呵斥:“如今局面之下还想开恩放行?岂不是笑话?!现我军已成合围之势!需知我耐心有限!若是晌午再不投降,则放火烧山!到那时,烈火无情,一个个将你等烤熟!可知厉害?”
灰衣听了高喊:“望二奶奶饶命!……”
我回首对冠甲道:“带韩元清!”
不多时,士兵押解韩元清来至近前,我冷笑问:“你可知罪?”
只见他一瘸一拐,脸上带伤,想必已被胖揍数次,听我问话,浑身战栗,跪下喊:“二奶奶饶命!小人罪该万死!”
我冷哼:“你可知二奶奶我最恨奸细!今番被我擒住,不单是你,就是你一家老小也要被个个斩杀干净!”
他听了大惊,哭喊:“二奶奶饶命!二奶奶开恩!……”
我冷冷道:“现今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你即刻上得岭去,说服汤、孟二人速速投降!若此事办成了,免你罪过,若办不成,你就留在岭上与他们一同陪葬!”
他磕头如捣蒜:“谢二奶奶天恩!小人这就去!这就去!……”
我传令松绑,让韩元清带着灰衣上岭。
过了半晌,韩元清独自下岭,来至我面前报:“回禀二奶奶,汤、孟二位兵头……说是『若将前番劫掠的二十万白银如数奉还,可否……开恩放行?』”
我听了怒:“死到临头还谈条件?!你回去告诉他二人!若到正午还不投降,即刻烧山!”
他听了转身刚要走,我喝令道:“献州!”
献州在旁应:“在!”
我用马鞭一指韩元清:“此人办事不利!削去双耳略施惩戒!”
献州应了声,左右士兵将韩元清按住,献州上前抽出牛耳弯刀“唰!唰!”两下便将其双耳削掉!
“哎呀!疼死!……”韩元清双手捂耳满地翻滚!
献州抬腿踹他两脚怒吼:“还不快滚!再无功而返定把你点了天灯!”
韩元清听了连滚带爬边惨嚎边向岭上跑去。
我随即传令:“通告全军!就地取材架起篝火,每名士兵手持引火之物,只待一声令下便烧山!”
军令如山,全军行动,一堆堆篝火点燃,虽是白日亦火光冲天!
眼看正午将至,我暗中心急,正要下令,突见岭上韩元清挥舞白旗,边跑边喊:“切莫放火!切莫放火!降了!降了!……”
不多时他来到面前扑倒在地,只见面色惨白,脸上缠着一圈白布,那鲜血依旧不停渗出,高喊:“禀二奶奶!小人已说动汤、孟二位!降了!降了!”
我暗自长长出口气,用马鞭指着他道:“既如此,回去告诉二人,要他俩走在队伍最前,手举白旗从东面下岭,身后所有士兵双手托枪高高举起!若看不见双手高举则立即开枪打死!去吧!”
韩元清听了连忙磕了几个头飞奔而去。
我叫过献州、大勋道:“速传令虎、彪、豹三队警戒!以防敌人借投降为名突然发难!另将凤队左右列阵,后撤百步,全队瞄准,如发现丝毫异常听我军令行事!”
他俩忙应了声各自准备。
红袖、红烛在我左右道:“今番见识奶奶您临阵杀伐决断真有大将风范!我二人何等有幸能常伴左右侍奉!真乃几世修来福分!”
我心里高兴,嘴上道:“休得意!还未到时候,此刻才是关键!你俩备好枪械,随时应变!”
她俩齐齐应:“诺!”纷纷拔出贴身手枪。
也就一盏茶工夫,只见岭上人头攒动,韩元清走在最前,身后跟着两人,手中高举白旗,再往后,如长龙般,一队灰衣士兵鱼贯下来,每人双手托枪高举!
我心下大喜,命献州、大勋率队一左一右,先收缴枪械,后搜身,最后倒绑双手押下去,清点人数,总计六百五十余,另有三十多伤兵。
看看已过晌午,我传令就在柳霞岭扎下大营,全军休息用饭。
先命人将汤善友、孟锦双严加看管好生款待,而后召集冠甲、婉宁、囡缘、佳敏在主帐设摆酒宴,又命红烛、红袖满酒布菜一旁侍奉。
席间气氛热烈,众人高兴。冠甲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大笑:“若非二姨绝妙高计,又怎能轻易降服此二人?”
婉宁笑:“此二人即便不降,只需除掉,则刁家镇也唾手可得!真!恭喜姐姐!又立大功!”
囡缘笑:“咱们杨家只要有二姐在,又何愁不能成就霸业?”
佳敏笑:“只姐姐一声令下,咱们便踏平刁家镇!到那时,老爷崖州管代又进一步,姐姐与我们也能升官加俸!”
我听他们所说,嫣然笑:“行啦!你等只顾吹捧,若不是大家听令将士用命,独我一人又怎能大胜?需知骄兵必败,我等还需谨慎。”
婉宁问:“姐姐之意,何时提审汤、孟?”
我略想想:“先不急,咱们还需细细商议。”
随即对冠甲道:“用过中饭,二爷可率部先撤回庄,一来向老爷报捷,二来你还有巡河军务不可耽搁。”
他听了点头:“如此甚好!”
酒席散去,献上香茶,冠甲略坐坐便起身告辞,只等他走后,我命红烛、红袖在帐外设岗,与婉宁等秘议。
放下茶盏,我道:“现今世道,若收买人心,不外乎财、色二字,我料定汤、孟亦是如此。”
佳敏问:“姐姐之意……?”
我道:“赏他金条、银洋,许给民国正规军衔、职务,若还不能……则需咱们卖弄色相打动其心!”
婉宁问:“姐姐,若还不能怎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