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桓司看着天花板,悠然回忆那个黄昏的每一个细节,“他还让我从了你,让我如果真为了你好,就别害得你遗憾。”
原来陈昂也不是百无一用。徐意丛把刚才那笔账默默划掉,低头摸摸窗口的花瓶,“然后你就为我好了?”
他总是在为她好。
徐意丛得承认他做的所有事都没错,但正确的事未必招人喜欢。
洋甘菊的小花在窗口的夜色中点头,徐意丛短暂地走了神,徐桓司静默了一会,“不是。丛丛,他说怕你遗憾,可那时我在想,我呢?……我没有遗憾么?”
徐意丛的手笼在细细碎碎的小花瓣上,没有回头,身影被月色勾勒出朦胧窈窕的曲线,这个垂着头的小姑娘的满身青草味是他藏在血管和骨髓里当作珍宝的秘密。
药水磅礴地卷走筋骨里的每一寸舒适自在,徐桓司枕住自己的一只手臂,咬咬牙根,吐字有些慢,“我也自私的,丛丛。”
步履维艰的旅人至少在晴朗的异国他乡可以当个自私鬼,不去想不该跟谁在一起,不去想日子不会永远像今天。
偷生般快活的不只有徐意丛一个人。
徐意丛在黑洞洞的窗前撑住胳膊,探身看看。月色朗然,楼层很高,近乎飘在广寒。
徐意丛在十三天的臭不要脸之后过了这么久的飘在天上的日子,直到现在也没有被拉下高空。
徐桓司这个人会吃会喝会讲故事,哪怕在医院住,生活质量也不降反升,医院下的绿草坪每周都有专人修剪,湖边的雕塑出自设计过知名纪念碑的建筑师手笔,金闻斐都订不到的那间酒店,无数次安排主厨亲自送来下午茶。
徐意丛坐在草地上打开食盒,梅子慕斯还正冻着,暴露在春天的空气中,光滑的表面上霎时浮出一层润泽的水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