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百草枯死(2 / 3)

盲山盲妻 夜月 9382 字 2023-08-26
请收藏本站,并多收藏几个备用站点:

唯一让他好受的地方是,铁根终于没和雪同房了。

早在李德贵停止侵犯她开始,铁根就没碰过她身体,只能自己忍着。

有时候,雪见他憋得难受,会帮他撸管,不过任凭铁根如何哀求,她就是不肯口交。

在身材方面,雪保持着和怀孕前差不多的窈窕形态,这主要得益平时经常做运动和练瑜伽,身材没有丝毫走样。

除此之外,隔壁的玲姨总是三番四次上门,传授雪各种怀孕的注意事项和饮食禁忌。

雪虽然不喜欢听她唠叨,但每次会用纸记下来,并贴在床头柜子上,叮嘱自己。

这一切吴辰都看在眼里,显然,雪似乎渐渐习惯了孕妇身份,并且在为如何当好一个母亲做出各种尝试,买来不少书籍,闲暇时间就在房间里读,让吴辰内心更不安了。

十月,雪已经怀孕有八个月了,肚子高高鼓起。

她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坐在牛棚外和吴辰聊天、看书。

铁根还专门制作了一张可以仰躺的木椅,让雪坐着的时候没那么辛苦。

李德贵的性格变得古怪起来,这一点不仅是雪,连吴辰都能感受出来。

首先他骂铁根的次数多起来,有时候仅仅是很小的一个失误,就会骂上他大半小时。

铁根从来不会反驳,耐着性子让他骂,过后会一个人在庭院里闷着砍柴。

当然他的单纯性子也很好哄,只要有雪的一两句安慰,或者和一群孩子闹腾起来,很快转阴为晴。

为此,雪曾私下和李德贵交谈一番。

李德贵是知道自己的情绪不好,但他就是忍不住,而当雪问起具体缘由时,他又答不上来。

吴辰看得很开:“正常,是不是人老了,都会得偏执症?”

雪无法形容那种感觉,不确定地说:“应该……是吧,但他给我的错觉,更像是……吃醋?”

为此,但凡在李德贵面前,雪都会注意和铁根的沟通方式,渐渐的,老头的脾气果然没那么暴躁。

……

村里来上课的孩子,普遍在七八岁左右,性格懵懂纯真,即使路途遥远,天气再冷,他们也坚持跑来上课,瞪大眼睛注视着雪,并用铅笔认真在纸上写划。

一般情况下,雪都是坐在凳子上教学,这样没那么累。

她教得很用心,虽然每个孩子的学习进度不一致,但她能逐一去解疑指导,很有耐心,有时候甚至教导一些思想道德,纠正不少的错误观念,比如珍惜时间、读书有用、拐卖是犯罪行为等。

吴辰内心颇有感触,问她为何要坚持教书,挺着肚子上课本身就难受,甚至有时候还要当起半个母亲的角色,去教导他们。

“确实,我怀孕以来的日子,真的很难受,又吐又吃不下东西,腰椎很酸痛,可每次看到他们一脸求知的模样,心情便好了很多,反正嘛,我在家也没事做……”

“嗯,就这些?”

吴辰了解她,知道她话没说全。

雪叹了一声,脸色复杂:“当然有……辰你知道吗,这些孩子……从小就没有人教,都是留守儿童,如果他们没学好,日后面临的命运就是童工、各种黑矿工、流氓,甚至参与犯罪,做人贩子……”

“这一年来,我看得太多了,其实……没有哪个孩子的天性是好或者坏,更不能说,农村孩子、偏远山区的孩子就该被嫌弃抛弃,然后放任堕落,他们……原本应该健康成长,原本是自信踏出这片贫瘠土地,而不是一代代地陷入贫穷怪圈里……我当然知道自己能力不行,可……又如何呢?即使我不可能改变所有人,但至少能改变一小部分,也是希望啊,一丁点的希望,也好过永无止境的绝望,不是吗……”

雪的这番话,让吴辰久久不言,他明白,他理解,可依然无法接受,语气苦涩:“可……你终究不属于这里啊,我不可能,也不允许你留在这里的。”

“嗯,我知道,所以……我才争分夺秒地教他们,能教多少就是多少,好吗?”

雪的语气格外温柔,用力握住吴辰的手,让他的担忧消除不少。

十二月初,是雪的临产期,她已经停掉了上课安排,每天除了陪吴辰,就是呆在房间里,腹部已经撑成一个滚圆,微往下坠,行动极其不便。

“辰,天气越来越冷了,里面的被子够暖吗?”

“够暖了,雪你快回房间吧,外面冷,多注意身体……”

吴辰每次一看到她鼓起的腹部,内心就很痛,仍要假装平静。

“好,那我先回去了~”

雪点点头,刚准备离开,突然弯下了腰,捂住腹部,脸色异常难看:“唔……痛……”

“雪,你没事吧,是腹部痛吗,糟了,人呢,人呢!快出来!”

吴辰急忙大喊,很快李德贵冲了出来,急忙搀扶着雪。

铁根也刚从外面回来,匆忙跑到雪身边,见她脸色苍白,整个人很慌乱:“爹,怎么办……怎么办!”

“快去喊隔壁的张叔,就说小雪要分娩了,得立刻送镇上!”

“哦哦哦,好,好!”

雪痛得快要晕厥过去,被李德贵扶着缓缓出庭院。

吴辰没有出声,看着几人远去后,不禁悲凉。

他既希望雪安然无恙,也对自己不能第一时间陪在她身边而难过。

隔壁的张叔早有准备,开着带蓬的电动三轮车过来,随后李德贵和铁根将雪扶上后座,而旁边还再坐一个人。

“铁根,你回去等消息吧,我和小雪去医院。”

铁根欲言又止,他不敢反驳,只能眼睁睁看着三轮车走远,失魂落魄地返回庭院。

就这样,整整一周时间,他除了吃喝睡,就一直坐在院子里等待。

吴辰同样很煎熬,一直祈祷着,希望雪能平安顺产。

他曾尝试忽悠铁根,放他出来,可在铁根的潜意识里,李德贵不准他开牛棚门,已经成第一铁律,严格遵守,没有理睬他的劝导。

终于,庭院外传来三轮车的声音,铁根赤着脚立即冲了出去。

吴辰使劲往孔洞外看,只见李德贵率先进来,怀里抱着襁褓,之后雪在铁根的搀扶下也慢慢进来。

分娩后,她的脸色异常苍白,即使裹着大衣,也没有多少血色,看起来伤了不少元气。

她没有和李德贵一起进屋,而是走到牛棚,看着吴辰,脸色复杂。

“辰,我……回来了。”

“雪,回来就好,身体如何了?”

吴辰紧握住她的手,十分冰凉,内心很难受。

“嗯,是顺产,现在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吴辰沉默了会,继续问:“男的,还是女的?”

“男孩,6.5斤……”

“有起名字吗?”

“我不清楚,好像李德贵……已经给他起名字了。”

“叫什么?”

“叫安成……李安成。”

吴辰怔怔地点头,抚摸着她手腕,柔声说:“好,那……你先回屋子里吧,你先养好身体,我们再讨论下一步。”

“嗯……我会找个时间,和李德贵好好说清楚,你相信我。”

“雪,我相信你,一直都相信你。”

……

回来没多久,雪就突然患上重感冒,几乎下不了床,穿了好多件衣服,还是觉得冷,面无血色。

李德贵为婴儿的事忙前忙后,他又是换尿布,又是熬粥和面食,又是拿各种玩具哄婴儿开心。

而铁根始终陪在雪的身边,相比婴儿,他更在乎雪的身体健康,紧紧地守护着。

过了大半个月,雪的身体渐渐康复,而隔壁的玲姨过来帮忙带孩子,并指导雪如何用母乳喂养。

一开始雪很不情愿,直到怀里的男婴含住她乳头,条件性反射进行吮吸,那一瞬间便释怀了。

生完孩子后,雪的乳房大了一圈,依然坚挺饱满,没有下垂,乳晕澹红,两颗乳头嫣红欲滴。

每次喂孩子时,雪都会在房间里,铁根偶尔会在旁边偷看,紧紧盯着那白皙柔滑的乳肉,吞咽口水。

涨奶难受时,雪会将奶水挤到一个个瓶子里,但有时候挡不住奶量,只能让铁根帮忙吮吸。

这也是铁根最期待的时刻,匍匐在雪面前,大口吮吸玉乳里的奶水。

每次听着铁根吮吸的声音,雪的脸靥就开始泛红。

她身体恢复得差不多后,曾去试探李德贵的反应,结果他一脸不悦,既没有同意放吴辰走,也没有明确拒绝,就这样一直拖着,让雪百般不解。

她知道张主任一直在找李德贵麻烦,这件事令他特别糟心,有时候如果提到吴辰的次数多了,彷佛变了一个人般,露出阴冽眸子,让雪特别害怕。

事实上,李德贵对铁根的态度也变得很差,他眼里就只有嘤嘤啼哭的孩子,只有那时候才会露出温柔的眼神。

那段时间,雪可谓患得患失,抱着孩子忧心忡忡,李德贵每次做完饭后,给吴辰吃的那一份,她都会偷偷检查,防止食物里下毒。

李德贵的性格越来越偏执,有时候会窝在房间里磨刀,不仅让雪紧张,吴辰也紧绷神经,他总感觉死神会随时来临,晚上睡觉时水果刀不离身,还用脚顶住牛棚大门。

唯一没察觉到古怪气氛的是村头的王婶,她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妇女,说话刻薄,爱唠嗑。

雪不想和她有过多接触,可自从生下小孩后,王婶上门的频率就越来越多,整天抱着婴儿不放。

吴辰一问才知道,原来王婶怀二胎的时候不幸流产,失去生育功能,而唯一的儿子前几年也被车撞死,变成了孤寡女人,自然对雪的儿子特别亲切。

“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想她碰孩子,总觉得,她不怀好意……”

雪在牛棚外和吴辰抱怨时,王婶又上门了,她看都不看雪,径直走进屋子里。

雪表情微皱,对她说:“王婶,来看孩子了,不过他刚喂完奶睡着了,要不……等他睡醒你再来吧。”

“哎,来都来了,没事儿,我就在里面坐会儿。”

王婶笑着说,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让雪无可奈何。

吴辰没有看王婶,轻声对雪说:“雪,现在身体好点了么?”

“嗯……好很多了,就是……有点冷,每天要穿多几件衣服保暖。”

雪当然明白吴辰内心的焦虑,脸色也很忧忡:“最近张主任频繁找李德贵麻烦,估计这件事让他心情糟糕,要不,我……今晚再和他说说吧,早点放你出去,如果他再不放,我就自己来。”

“好……”

吴辰口头敷衍着,但对李德贵已经不抱任何希望。

他能看出,雪对李德贵有了一种复杂交织的情绪,陷入前后矛盾的地步。

几个月前,他才发现,雪竟然在房间里偷偷藏了半瓶百草枯,并装在一个不起眼的小瓶里,最后被铁根发现。

当铁根问她是什么喝的东西,雪随便敷衍过去,重新将瓶子藏好,并让铁根保密。

雪如果要投毒,机会实在太多了。

这段时间,李德贵经常喝得醉醺醺,几乎不省人事,可雪丝毫没有杀他的打算,除了试探性摸索他口袋里是否藏了牛棚钥匙外,没有更多行动。

吴辰的内心也趋近绝望,原来环境真能潜移默化地改变一个人,雪像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潜意识里不相信李德贵会杀人,又或者不想两人都受伤。

这种一厢情愿的念头,让吴辰更迫切想逃生了,坐以待毙不如自救。

这段时间,他的坚持终于有了回报,牛棚墙上的铁链已经形同虚设,他只需轻轻一扯就能脱离,唯一的拦路虎是牛棚门锁口,在持续踹击下,也在加剧变形,逃离之日提上了进程。

另外,有了孩子牵挂后,雪的逃离意愿大大降低,让吴辰同样忧心,如果实在无法一起逃离,他只能先回去,然后再搬救兵,无论如何都要将雪绑回去。

这时,房间里传来婴儿的啼哭,还有王婶的哄声。

雪的脸色瞬间变了,立即冲回房间,看到王婶在帮婴儿换尿布。

可她手脚很笨,迟迟没有弄好。

“王婶,你在干什么啊……我不是说别吵醒他吗?孩子睡得好好的,你换什么尿布,腿都冻红了!”

雪的语气里满是责备和心疼,冲过去迅速帮婴儿裹好尿布,然后穿上裤子。

“我说,你懂不懂带孩子啊,房间里净是一股尿骚味,臭死了!”

王婶叉着腰,站在一边碎言碎语。

“我刚换好的尿布,哪里来的尿味!”

雪心疼地将孩子搂到怀里,眼神很冷,下了逐客令:“你既然嫌臭,就别来了,我这里不欢迎你!”

“哟,好大的口气,俺老娘还不稀罕来呢!”

王婶一脸嫌弃,转身离开时,带着嘲讽说:“你就天天护犊子吧,小心有一天,连你的牛棚情郎都护不住了……”

“你……你说什么!”

雪使劲抓住她手臂,由于很用力,王婶吃痛,急忙甩脱,语气变得烦躁:“俺说什么,你心里还不清楚吗?早点断了念头,好好在家相夫教子吧!”

“你到底知道了什么,说!”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怀的是李德贵的种,那你的身份就不是他儿媳了,还不懂吗?”

“胡说!你给我出去,出去!”

王婶见她情绪不稳定,也不敢再刺激,灰熘熘走了。

雪没有拦她,而是一脸苍白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抱着孩子的手微微颤抖。

她将孩子轻放在床上,盖好小被,哄了一会儿。

直到孩子睡着后,才安静地走出房间,去庭院找铁根。

吴辰透过墙缝一直观察,反复琢磨着王婶的话里意思,陷入沉思之中,眼里有冷芒闪烁。

“铁根,你爹呢?”

“去打麻将呗,媳妇儿,有啥事?”

雪的表情很失望:“嗯……没什么,那等他回来先吧。”

“行咧!”

铁根砍完了最后一批柴,连同各种农作物一起搬进三轮车里,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他没有停歇,推着三轮车往前走,步履缓慢。

“你是去镇上吗,不歇会吗,太累了……”

“嘿,媳妇儿,俺身体扛得住,不用不用。”

雪站在大门处,看着他的辛苦样子,于心不忍,但她又不时看向牛棚方向,犹豫不决,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她知道,吴辰也知道。

“雪,没事,去帮铁根吧。”

吴辰的声音不大,但雪听得很清楚,她已经拿起砍柴刀,准备走过来噼断牛棚铁链。

“辰,你……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时机还没到,况且……我不知道那老头会不会一直监视着这里,你弄不了什么动静,既然……既然你相信李德贵会放了我,那我也应该选择相信你,对吧?”

“可是……”

“没有可是,你去帮铁根吧,他砍了一下午,哪还有什么体力去镇上呢。”

“恩恩……等李德贵回来,我……我一定要他放了你,我要他说到做到!”

雪刚要走,吴辰拦住了她:“对了,你买点白酒回来吧,我有点冷。”

“好,我很快回来~”

吴辰的信赖,让她一直积郁的心情渐渐舒展,但显然,变故来得突如其来,让雪完全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