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楼层电梯里出来,一拐弯就见走廊尽头站着一个女的,似乎就是站在我的房间门口。
我有点疑惑,但是看她一身米黄色的套装和她的高大丰满的体态我就大约知道正是我的岳母施友兰。
怎么回事?
不是晚上七点多的飞机到么?
我突然觉得自己压制不知心口砰砰的跳动,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过去。
还有七八米远的时候,她也看到了我。
“炎彬?”
“妈,你怎么现在就来了?”
我一下抢在她的身前,她今天的确是化了些妆的,还擦了点口红,恬淡的表情下还是能看出有明显的紧张感。
我掏出房卡刷门进去,又把她的箱子也拎进来。
她似乎长出了一口气,说:“我到酒店问你住在这个房间,来了以后你人又不在,我还不知道你去哪了,心慌慌的。”
我不禁想到了做贼心虚四个字,但没敢说出口。
“心慌个啥?”
她脸上还禁不住泛起了一阵红晕,但是表情倒并没有变化。
“怕被人看见呗。”
我一边给她倒水一边笑说:“妈啊,你太可爱了,没人看你,看见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你不要自己吓自己了。”
她接过水,说:“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就是有点慌。”
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改变不了她已经紧张的现实,反正在重庆,根本没有人认识我们,我们正好可以畅游一番,但是我还是奇怪一件事。
“妈,你不是晚上七点的飞机到吗?怎么现在就来了?”
她这时似乎也平静下来了。
“我昨天打电话到航空公司,改签了。正好我一个在一起培训的同学,润州二中的胡老师她儿子在那公司,就签了呗。”
“那你怎么从机场过来的?打车啊?你给我打个电话我去接你啊。”
“我以为你还在开会呢,再说,那么远,你去也不方便啊。”
“妈啊,你真是的,不管怎样,你都该先打个电话的,我也很方便,我一个朋友留了辆车给我用,这些天我们都可以开车去玩的。”
她眼睛一亮:“那你这朋友还真是好。”
她放下茶杯说:“我先去洗一下。”
看她进洗手间,我看看表,三点了。
等她洗完出来我说:“妈,你这一路也辛苦了,您先休息会儿,晚上我们一起出去吃重庆火锅。”
洗完了感觉精神不少,也自然许多。
“哎呀,我刚才把脸上抹的都洗掉了,早知道留着呢。”
听出来她还是很兴奋的。
我笑笑说:“你不化妆我觉得更好看些,我也更习惯些呢。”
她看看我,没说话,笑笑,环顾起这间房子。
我说:“你不休息那?不累么?”
“现在都几点了,也睡不着。”
她一边摸着床上的被子一边说:“这么漂亮的房间,我还是第一次住呢,35层,我也还是第一次住这么高的宾馆呢。”
我拉开窗帘:“还好吧,你看那边——凯宾斯基、创富大厦,都不低啊,妈你是住宾馆住少了,我啊,经常出差,在外面跑,住再好的宾馆都不舒服,都不如住家里。”
她回头看着我笑:“我也就是说一下啊,谁都想住在家里。其实我并不是很想旅游呢,还到处跑,累了。”
她确实是家居型的中年女人,这我知道,我说:“妈,你要是喜欢就在这多住两天。”
她又摇头:“那哪行,来都来了,当然还是要玩玩的。”
顿顿又问:“你想好,我们怎么玩呢?”
“要不我们下午去解放碑、洪崖洞、朝天门看看去?”
她又是一喜,可旋即又坐下说:“想是想,可还是觉得身体有些累。”
我是知道长途旅行的累,尤其是她一个人坐火车到省城,又坐飞机又打车的,怎能不累?
“好啊,妈,要不你就换个衣服休息会儿,晚上咱们出去吃饭看重庆夜景也挺好的。”
她点点头:“好啊,这样也好,我不睡觉,就是靠会儿就行。”
一边从自己箱子里拿出睡衣来,往洗手间走。
我笑说:“有必要么?在这换不就行了。”
她看看我,似乎还思考了下:“算了,还是进去换,安全。”
我也不拦她,等她出来时,已穿上一身丝棉的睡衣,十足的一个家庭妇女样,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她倚在床上:“这床还真是挺舒服的。”
“是啊,很舒服。”
“我就睡这张床啊?”
她拍打着靠枕。
“睡哪张都行,反正今天上午才换过。”
我眼睛一亮:“要不我去跟前台说一下,咱们换一间大床房吧。”
“一张床啊?”
她睁大了眼睛,瞬间又摇摇头:“不行,不行,那多不好。”
我笑笑也就不再坚持。
住都住在一个房间,还在乎什么一张床两张床。
“我下周末就得回去了。学校要开学了。”
我点点头,是快要开学了。
“那好,我就订在周六的机票,从成都走吧。”
她说:“那咱们还去成都啊?”
我忽然想起跟薛明宇的约定:“妈啊,我恐怕是不能和你一起回去了。”
她很吃惊地看着我,我把薛明宇要我帮他的事说了一下。
她以前没听我说过我在公司的情况,这可能是第一次听见,不仅有些愕然。
“那你以后要在成都了?”
“不一定,但至少是一个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