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吴就跟着笑说:“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马上风就是男人的精液禁不住,流个不止,最后连血髓都淌干了,命也休了。”
真的是让老吴给说对了,天蒙蒙亮的时分,傻子跟雪森就从医院里将王荣文的尸体给抬回来,后面还跟着嚎天大哭的赵丽。
王荣文直挺挺地被放在架起了的门板上放在客厅中央,赵丽的心在绞痛,当她看见他倔强的嘴唇转成了白色,他的眼珠发出冷冷的玻璃一样的光泽,那双眼睛向前瞪着的神气是那么可怕,使她忍不住用手掌去掩住它,能够觉得他的睫毛在她的掌心翼翼扇动,她又觉得一串冰冷的泪珠从她手里一直滚到她的臂弯里。
她的两个女儿小妮、小婉还不知所措,姐妹相依坐在楼梯上,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切。
平时这巷子里,谁有一点芝麻大的事,大家便炸了起来,遇到了真正耸人听闻的大事来,这些人兴奋过度,反而吃吃艾艾,一时发不出话来。
倒是张寡妇开了口:“还是请个人主持丧事,就这孤儿寡母的能做什么啊。”
立即就有好多人响应,即着大家就四处奔走,奔丧、发哀、请人忙个不停。
因为有了丧事,大门敞开着。从大门到天井用白布和竹竿搭起了丧蓬。一夜的过度悲伤,让赵丽的面容憔悴不堪,像一朵盛开的花顿时凋谢了。
她无精打采,满面愁容,双目失神。
她眼里的泪水已经哭干,现在是每一个毛孔都在哭泣。
蓝色的帘子盖在梳妆台的镜子上,风吹着直动,筛进来一条条阳光,满房间老虎纹,来回摇晃着。
王荣文的一张大照片醒着黑框子挂在墙上,也被风吹着磕托磕托敲着墙。
穿孝不戴耳环,耳朵眼里塞着一根茶叶枝,怕洞眼长满了,眼皮上抹了点胭脂,像哭得红红的了,衬得眼睛也更亮了,一身白布衣裙,倒有种乡下女人的俏丽。
赵丽站在镜子前,掀起盖着的蓝布,把一只手插在衣领里挖着,那粗白布戳得慌。
天井里摆满了长桌子,裁缝排排坐着,赶制孝衣孝带,原匹粗布簇新的时候略有点臭味,到处可以闻见。
大门口的蓝纸白花上染上一道道宝蓝色。
有吊客进门,吹鼓手“吱,吱,吱。”
一齐吹起来,弯弯扭扭尖利的鼻音,有高有低,像一把乱麻似的,并成一声狂喜的嘶吼。
到了黄昏,人渐渐散了,雪森跟雪慧整天都在她家帮忙,累得也够呛的,说好了晚上再跟她一起守灵,兄妹俩就牵着手告辞。
赵丽已经让人通知了王相中,他说下了班就过来,见时候差不多,就牵着小婉,也是第二个女儿,小妮子的妹妹,到了门口,红漆大门静悄悄地开着,斜阳照到了巷子里的墙上,鲜艳得很,有点可怕。
没一会就见巷子的那一端走来了王相中,他走得很快,两臂下垂,手一半捏成拳头。
他看见了她也不招呼,一路悠然地望着她。
赵丽有点窘,只好抱起小婉说话:“小婉,你看谁来了。”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在等我吗?”王相中说。
他见赵丽穿着紧身的白衫,黑色的窄脚裤,唯有那张脸粉黛不施,自有另外的一种妩媚。
“你倒才来,”她红着脸白了他一眼,心神不定起来,她颠着小婉哄着她:“要王叔抱吗?”
她把孩子交给他,王相中的手碰到了她的胸前,其实隔着麻衣、还有她贴身的内衣,好几层不能确定,但是她还是慌不择路地往回走。
他怔了怔,连忙跟着她进了门,灵柩前拉起了一幅巨大的白布,像帘子似的把灵柩和客厅隔了开来。
王荣文的遗像就挂在大白布帘上。
下面的卓案上点着香烛,倒是没有人。
灵堂上王荣文大幅的画像,这是一张用炭笔依据照片,由不高明的画师匆匆画成的遗像,那遗像的王荣文喜气洋洋,显得特别和蔼可亲,和灵堂应有的悲哀气氛很不和谐。
他放下孩子,小婉马上就啼哭着,赵丽正要去抱她,他却不让她去抱,王相中用双手去护住她的脸颊,他的拇指又徐徐地顺着她的眉毛抹过去,顺着她的眼皮抹过去,百般爱怜将她挂着的泪珠抹了。
一只手臂勒得她透不过气来,手插在她太紧的衣裤里,匆忙得像是心不在焉。
赵丽这时候又不情愿起来,扭动着身体挣扎着,她的心乱得厉害,都不知道剖开来胸膛里面究竟是什么。
赵丽让他推到了布帘后面,两人一齐扑到了地上的浦团上,盖着灵柩的蓝布坠子戳着一边脸颊,架着棺材的圆滚滚的红木框子在脑后硬梆梆顶上来。
她仍旧拚命支撑着,他抢夺她的裤带在她的腰间勒出一道狭窄的红痕,他压着她的手,整个身体的重量支在一个肘弯上,弓着身来扯下身的裤子,胳膊肘子杵痛了她。
“你把我弄痛了。”说这话时赵丽的眼泪都涌上来堵住了喉咙。
也只有他,对赵丽的衣服确实在行,只顾努力,一面吻得她都有点儿心神不属,直到一把摸着她裤子里那毛茸茸的地方,抚摩着,揣捏着,就有丝丝细流渗了出来,她才开始感觉到那柔软的两瓣肉拱在他的手心里,双腿恐惧般地缩做一块,浑身酸胀,是中了药箭,也不知是不是麻药。
终于,赵丽还是让锲而不舍的他进入了,她知道他们像猫狗一样立即交尾起来,也是情势所迫,现在不做,这些日子里决不会再约会到一个妥当的地方幽会的。
王相中的确是激情澎湃,她清楚男女的这事是假不了的,从他挨着她的那一刻,他就没停顿地急剧的冲刺,一下就把赵丽的情欲也捎带起来,她已忘乎所以的紧搂着他的腰,双手用力地挤压着他的屁股,恨不得尽根尽底地把他的阳具吞了进去,嘴里也恬不知耻地呻吟淫叫着,叽叽哼哼不知轻叹着什么。
孩子嚎哭的声音在寂静中震荡,狭长的客厅红砖彻地,回声特别的大,简直让人受不了,仿佛她哭了半天,而他们俩魇住了,拿她没办法。
赵丽掀起了布帘的一角,露出一张红晕缠绕的脸,伸长脖子撮尖着嘴哄逗着她,布帘的那一边,却抬高个屁股,双膝跪在浦团上,任由他从后面狂抽滥送,弄出了肉与肉相博击的声响来。
小婉则是抹着眼泪边爬了过去,快到了妈妈跟前时,赵丽只觉得一阵奇特的酥麻遍布全身,伸出的头不禁一歪,还没等她愣过神来,两腿间的那一处就感到王相中暴胀后一阵狂浇,她不禁把脸紧贴住小婉的脸,一个头左右摇晃着,在她的小脸上摩挲不止,更是伸出舌尖对着女儿舔舐起来。
一站起来就听见外面的人声,王相中还当是耳朵里的血潮嗡嗡的巨响。
他提溜着裤子拉起拉链,装腔作势地对着王荣文的灵柩行了礼,进来的是雪慧,她是做好了晚饭送过来的,见到了王相中,她也一愣,他正伸直着腿坐在天井里的藤椅上,两只手插在裤袋里,还轻轻地吹着口哨。
雪慧听见那是婚礼进行曲的调子,他见雪慧注意了他,连忙停了下来,但一对亮晶晶的黑眼睛像苍蝇叮着伤口溜溜转地在雪慧身上。
这让雪慧自己兜脸彻腮涨得通红,像电灯罩上歇了个粉红翅的飞蛾,反映到她的脸上一点最轻微的飘忽的红色。
隔天早上,赵丽家就开始热闹了,各式各样的形迹可疑的男女,纷纷出现在他们家里的大厅上,这些都是她家的亲戚远道赶来奔丧的,披麻带孝的赵丽和她的两个女儿跪在王荣文的灵柩前,小妮和小婉年龄相差着好多,体态性格也相异很远,然而这时候都老老实实地跪在那里,一声不吭。
雪森过去将跟着赵丽跪到一块的傻子给拽出来,傻子不大情愿地想甩脱他的手,无奈雪森手掌的力量无比,他怎么努力也难挣开。
客厅和天井的丧蓬下面全是人,黑压压的一大群,站着或坐着窃窃私语着什么。
赵丽的母亲由她的妹妹赵青搀扶着,突然出现在灵堂里,赵丽狠狠地朝小婉的大腿侧一拧,小婉痛着哭了起来,让她这么一带头,跟着赵丽和小妮也干嚎,女人们的哭丧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
王相中老是呆木木地,面朝窗外站着,依然是两大拇指插在裤袋里,其余的手指顺着轻轻拍着大腿。
跟着手上的节奏,脚跟也在地上磕笃磕笃踮动。
突然见到了久没跟女儿走动的赵丽母亲,忙搬来一张太师椅,安放在灵堂的一旁,老人正襟危坐,顺手就挽起了小妮,小妮把脸揿在她的腿上,虽然极力抑制着,依旧肩膀微微耸动,在那里静静地啜泣。
赵青好像故意让人吃惊,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十分做作地慢慢跪了下去,对着那张让人发笑的遗像,用极快的速度连磕了三个头。
雪森见她的动作风风火火,干净利索,充满了朝气,活脱脱一头健硕的小母马。
在宽大的孝服下面,全身的肉都在动弹,脑袋一会朝这边看,一会又望那边去。
然而,出人意外地,身体上的丰盈脸庞却偏于瘦削,峻整的、笔直的鼻峰,薄薄的红嘴唇,清炯炯的大眼睛、长睫毛,充满了深邃洋溢的热情。
雪森对这久已未见的远房表妹打了声招呼。傻子也跟着上前,对着她龇牙咧嘴地傻笑着……
见傻子那色迷迷的样子,她差一点笑出声来,极力地忍住了,可是仍旧笑容满面,向雪森点点头。
确实忍不住了,她立即返身上了楼,在雪森看来,还当作是一种娇憨的羞态,他站在楼梯底下,倒有点油然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