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如此时情长儿女(2 / 3)

请收藏本站,并多收藏几个备用站点:

灵秀朝他挥起手来,又坐回到炕上,转而跟沈怡说道:“脚还没好利索就惦着跑。”

直说直摇头。

心思被识破,书香嘿嘿两声:“我就一说,又不是真去。”

真假不论,以其现状来看,一来一回还免不了要半拉小时。

他晃悠着身子从冰箱里拿出冰棍,走进内室分发给众人,挨在灵秀身边坐了下来。

“不说有事儿要说吗。”近在咫尺,母亲莹亮的耳垂都浸出了一抹玉色,说完这悄悄话,差点没伸出舌头去舔两口。

灵秀仍旧是这句话:“回头再说。”

直到饭后打东院离开,始终都没讲到底是个什么事儿。

“跟加刚出去玩玩,可别跑远了。”

眼神朝他一递,书香虽不情愿,也只好站了起来,朝许加刚挥手招呼过去,“走吧,咱在这也插不上话,去房后头待会儿吧。”

又朝众人点了点头,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到了后身,许加刚从口袋里掏出烟来,先给书香抵让过去一根:“不瞒你说,我都憋半天了。”

这回拿出来的倒不是万宝路,而是给改成了健牌香烟,“尝尝这个。”

“你抽你抽。”

客套起来,书香用手一支许加刚的胳膊,这边也从自己口袋里把红塔掏了出来。

“一样一样。”没记错的话,头些日子在拿万宝路时曾见过内个牌子,“我这才叫瞎吧唧呢,就是没事儿找个乐玩。”

“甭拿了直说。”

许加刚二次又把烟递了过去,死乞白赖塞到书香手里:“尝尝呗。”

随后也抽出一支,点着火,在吞云吐雾中问了起来:“听说焕章他爸撞邪了,是真事儿吗?”

书香哈哈一笑:“人这嘴啊还有边?还有说我腿瘸的呢,你信吗?”

答复的同时,心里却想,赵伯起再如何不济那也是焕章他爸,即便就算势同水火,也是自己跟他之间的事儿,不能落井下石,让外人看了笑话。

听他这么一说,许加刚有些疑惑:“要不,咱现在过去看看?”

书香没直接拒绝,当即点头道:“行啊,反正现在也没事儿。”

刚迈出两步便“哎”了一声,“要不你自己去吧,我妈知道准又该说我了。”

不止如此,还指着自己的脚说:“往常我五分钟就能过去,现在?嘿,到内边不得半个小时,还别说再走回来。”

所言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许加刚楞了一下,倒也知道书香内脚还没好利落,可这跟挨不挨吓唬有什么关系,忙问:“说你啥?”

“不说这个不说这个。”

说是不说,却又找补一句,“前两天不跑去跟木匠师傅学打拳吗,就因这事儿我差点没挨揍。”

本来挺正经的一件事,说来说去竟成了嘻嘻哈哈。

闻听之下,许加刚将信将疑又犹豫起来。

他暗中掐算了一下来去时间,自己一个人倒是好说,跟杨书香一起去……

碍眼的跟在旁边,又不知人家家里头有没有别的什么人在,就此便打消了念头:“要不得了,我也不去了。”

近些日子虽说没机会去玩琴娘,但山高水长,以后的日子里还不是由着自己予取予求吗,想及至此,他强忍着内心里的渴望,把欲念强压了下来。

“到时问问赵哥。”

书香摆摆手:“你去你的。”

随即自嘲起来,“我这要是腿脚没事儿,不早去了吗。”

,其实往常跟许加刚也没什么太多交集,好也罢坏也罢,彼此之间没有利害关系便由着对方爱干啥干啥。

“算了算了。”说着,许加刚又把目光定在书香的脚上,“你一直都在这边住着?”

书香不答反问:“怎了?”莫说是对这突如其来的拜访有些惊讶,就算是在学校他跟许加刚也始终不远不近保持着距离。

“也没别的事儿,”想了想,许加刚就嘿嘿起来,“上回内磁带咋样?得劲儿吗?”

立马从兜口里掏出香烟,但续接了半天也没接上,烟屁一扔,只好又掏出火来。

书香扫了一眼许加刚,笑的同时说得不咸不淡:“还行,挺得劲儿的。”

许加刚连续打了好几次火才把烟点着了,嘬了两口过后,他摸着自己另外的兜口,很快就从里面掏出一盘英语磁带,“看,这是啥?”

料想掏出来展示肯定能引起侧目,谁知道对方除了一句挺得劲儿外,竟还是内幅欠揍的表情,而且就跟没看见似的,他想卖关子都没机会,“这可都是我费尽心机才弄来的。”

你妈个屄的,大爷还求着你了?

暗自咒骂的同时,嘴角一扬,笑着就把磁带给杨书香递了过去。

“这跟上回内盘差不多,不过这个更刺激,撞起来的音儿那叫一个足,保守估计一秒得三四下。”

书香“哦”了一声,拿磁带时看他倒还挺兴奋:“哎我说,你这都从哪搞来的?”随口一问就把东西装进了自己的工装裤里。

许加刚还等着下文呢,结果,结果哪有什么下文——人家跟啥事儿没有似的,反倒是他自己脸上一阵干笑,都有些不太自然了:“你听就是了,分享嘛,好事儿肯定都记着你。”

可能也感觉到了自身的急躁,稳着身形便岔开了话题,“也不知内展销会什么时候开,得问问你娘娘,我婶儿。”

“秋后还不开吗。”

曾听焕章说起过,这小子前一阵子好像倒腾过东西,也不知是真是假,书香便打起哈哈来:“弄外快还是咋的?对了,听说前一阵子你倒腾啥来……”麦秋内会儿,多半是因其看到自己这边吃到了西瓜,对面这家伙也带着一伙人去操场搞了一把,其时他对内种善于跟风的行为并未表态,此刻也仅仅是出于好奇,仅此而已。

“你娘娘不在外贸吗,认识的人又多,我这不就惦着沾沾光吗。”

“沾光?下雨内天就为这事儿?”

书香把烟屁弹到了坡下,听到许加刚哼哼两声,他扬手拒绝了对方对方的好意,继续道:“女人的东西也敢拿出去卖?你还真就够牛逼!”

不提过往摩擦起火的内点屁事,仅就这点眼前之人就不容小觑,于是他便越发坚信一个道理,每个村子至少都有一个神经病、一个风流人物。

不止如此,他认为在这个基础上应该还得再加一个,还有一个敢于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女人的东西凭啥不能卖?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还别说连裤袜……”戛然而止下似被烟呛住了,许加刚晃悠起身子,屁股一掘,卡鸡毛似的在那咳嗽起来,发出了其固有的公鸭嗓式的咽声。

“这倒不假。”

书香呵呵一声,这事儿他既不羡慕也不恼火,本来嘛,八仙过海各凭本事,不然之前也不会跟云丽询问行往开发区进出的门路。

“还是你牛!”

直起身子后,许加刚抹抹眼角,又猛地嘬了一大口烟,像是在找补,愣了好一会儿后,仰起脸来:“我二姐现在不干个体呢吗,我这是给她帮忙,对了,这事儿大鹏没跟你讲吗?”

几声鸟叫打破了沉寂,随着灿灿金光铺天盖地而来,势头益发猛烈,脑头上的蝉鸣倏地也跟着叫了起来,薄雾缭绕下书香看到他眼周都泛起红来。

听闻老爷子昨儿中了暑,许建国便客随主便没再张罗。

“这两天确实够热。”

这么说着,转而询问起杨廷松的情况,“吃完饭我带老爷子去医院看看。”

小叔子刚说完,一旁的沈爱萍也跟着附和起来。

杨廷松摆手笑道:“昨儿喝了瓶藿香正气,汗早就发透了。”

李萍接过话来,跟许建国叔嫂解释:“你杨叔啊就不服老,大热天非得去耕内地。”

杨刚和杨伟哥俩齐声问道:“我爸又耕啥地啊?”起身抢着把一旁的电风扇给关了,随后,电扇嗡嗡地开始减速。

“真当个事儿了还,快把电扇开开。”

示意的同时杨廷松举起了酒杯,他环视众人,笑道:“这么热的天,不等酒喝完衣服还不先潮了。”

当先带起头来,连电扇都跟着一起附和起来,又发出嗡嗡嗡的声音,像是要挣脱束缚,甚至要把每个人的衣服都吹起来,让他们在酷热中感受到凉意,能享受到这份舒适而舒服起来。

“还不是帮秀琴种内菜园子。”

李萍这心直口快既是心疼老伴儿,同时也是因为心存怜悯,“她一个妇道人家。”

虽没再多说别的,却引来许加刚的侧目。

寻思中他偷偷扫向杨书香,看其若无其事坐在那里,越琢磨越不对,心说话,行啊杨书骚,你玩我……

两点来钟正是一天最热的时段,轿车里虽不似蒸笼那么邪乎,却也没法立时坐人,所以许建国便把车打着了,车窗也都摇开了。

“饭是刚子安排的,这饭后的项目必须得听我的了。”

绕到门前他便拉起杨刚的手,边说边把脸转向杨廷松,“要说服谁,我就服老爷子,这酒量简直无敌了。”

笑声里,把脸转向李萍,还小声询问——“要不带我叔再检查一下。”

看着许建国,李萍连说两句没事儿,又抿嘴笑了起来:“你还行吗大国子,要不就在家睡一觉再走。”

许加刚摆起脑袋,道:“刚子叫三斤,我叫斤八,您放心,绝对都没超量。”

说完,扭脸示意侄子把空调开开,又笑着看向陈云丽和柴灵秀:“今个儿有些遗憾,什么遗憾呢?俩妹子都不去啊,我想邀个舞伴都没机会。”

灵秀这边跟沈怡正低语,听见招呼便笑着朝许建国说了句:“实在是太抱歉了,也没照顾好,以后吧,不跟许哥打招呼的时间还长着呢吗。”

与此同时,云丽也道:“你这叫钻空子,还非得跑外面去?难道从我这就不能跳了?”

姐俩一左一右,并蒂莲似的。

“听见没?你俩弟妹可都发话了!”

目光转回到许建国身上,杨刚伸手朝他点了过去:“身边不有嫂子跟小姨子陪着吗,还拿缺了?”

说完,又看向书香,连问两声:“三儿,这叫不叫拿缺?”

“还不是怕吵了俩妹子歇着,要不我早就留下来了。”许建国边说边笑。

沈爱萍这边也没闲着:“难得赶上这个好时候,无论如何都得再陪陪大兄弟不是。”

跟她儿子一起从后面拖住杨刚的身子,“刚子叔你就别客套了,上车吧。”

于是杨刚就被以许建国为首的这三个人死拉活拽请上了车,“趁着你在家,晚上把内哥几个也都叫来,咱再好好来来。”

随后许建国又朝杨廷松夫妇以及灵秀夫妇摆了摆手,“外面太热了,都请回吧。”

他上到驾驶位,等人依次都上了车,探着脑袋朝外又摆了摆手。

“过些日子,等老太太过生日我们再过来。”

在汽车发动机的轻微轰鸣声中,杨刚朝外喊了两声“三儿”。

书香凑到近前,本想趴在车窗上,因为太热,又戳起身子。“等我脚好了。”他踅微低下脑袋,“昨儿也没休息好,到那你先泡个澡。”

杨刚呵呵笑着,倚在靠背上问:“晚上还跟大一块看球吗?”

“你几点回来呀?”问着,书香又回头看向灵秀,有些二意三心。

“大早点回来不就得了。”

这话刚撂,车内便响起了公鸭嗓的声音,“刚子叔,杨哥是一直都在你这边睡吗?”

而后又说了些什么书香也没听清,直至汽车缓缓发动起来,这才把目光从灵秀身上移开,“妈你还没告我是什么事儿呢。”

“什么事儿?”

灵秀挑了挑眉,她跟云丽一样半宿都没合眼,此时身子也有些乏,想到杨伟写的那个万字悔过书,缓和下来的心里便又起了波澜。

“睡醒之后再说。”

书香撇了撇嘴,虽说也有些困,不过口袋里装着磁带呢,也不知这会儿焕章走没走,又见妈内边没了着落,就想着去北头看看:“你们都睡觉我干啥介?要不,我就去找焕章。”

兴头一起,困劲还就没了。

一听这话,灵秀当即就恼了:“跟我回去睡觉。”白了儿子一眼,转而看向云丽时,伸手推了推她,“洗个澡,也睡会儿吧。”让她进院歇着。

瞅着朝西走远的爷爷奶奶,书香凑到云丽耳边,把手一拢,也低语起来:“把里屋门给我锁死了。”

和妈一样,酒气之下他在娘娘身上也嗅到了一股熟悉而又独有的肉香味儿,嗅的同时,他看着云丽泛红的脸上密出的细汗,咧了咧嘴,“喝白的不就得了,还非要搀酒。”

云丽把蝴蝶衫领口上的扣子解开两个,白花花的胸脯露出一角时,略带潮润的脖颈也在这个时候泛起了一层粉红色亮光。

“要不你们娘俩冲完再走吧。”

日头前,那两道月牙浸着水光,还伸手掐了掐书香的脸蛋。

“这回又剩娘娘一个人了,晚上还过来吗你?”顺手替书香把脑门子上的汗抹了抹。

书香偷偷瞥了眼灵秀,似是犹豫,灵秀内边已然放出话来:“菜都叫妈提溜走了,吃完晚饭让他跟你再过来不就得了。”

随后一番推让便没再打扰云丽,也没绕去房后头走,朝西一转,带着儿子先后一起朝西招呼下去。

这才刚到胡同口,熟悉就瞅见许加刚急匆匆朝这边跑了过来,看他呼哧带喘的,书香皱起眉头:“你这又干啥介?”

许加刚嘴角一扬:“我妈内包落你娘娘那了。”撂下话便又撒开丫子朝东疾驰而去。

成片的浮云几如交错的板块,巨大凸耸而又无比怪异,在金黄色的太阳周边不停来回游荡时,像是下一秒就要砸下来,持续碰撞着。

地面也泛起一片黄光,入眼处,树木房屋摇摇欲坠,跟掀开的热锅似的,虚幻且又缥缈,极不真实。

街上一片死寂,院门几乎都四敞着,也都一片死寂,半个人影也都见不到。

蛙鸣打远处传来时,树上的知了猴叫得更欢了,蜻蜓迎合著这股乐声扑簌起翅膀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响动,上下翻飞。

而屋内唯一发出的噪音恐怕就来自电风扇了,一下一下又一下,在那欢快地晃荡着脑袋,持续而弥亘,发出了嗡嗡嗡的声音。

“磨磨蹭蹭的干啥呢,还不快点?”灵秀朝后催着,其实她步子迈的也不大,与其说是赶路还不如说是在那散步呢。

“这不也没歇着。”

跟在后面,翘臀扭摆中的母亲莲步款款,在这无数次的窥视下,眼下那细高跟像是斗牛士手里提溜的红布,不断敲打在书香的心坎上,被喊醒时,他说:“妈你甭等我,你先回去。”

其时这已是目前他能提起来的最快速度,他下身穿的始终都是牛仔或工装裤,他想,是时候该换条短裤穿了。

“谁等你了。”灵秀白着儿子,又朝他呸了一声,“就这样儿还惦着四处疯跑?”

“都地不平了还四处疯跑啥呀?”

“昨儿喷没喷云南白药?”

“喷了,见天都喷,晌午跟晚上,”左脚使不上劲,右脚就尽力迈大一些,“我哪还敢糊弄你。”

“还少糊弄我了?”

说到这,灵秀似忘记了身在何处,她双腿微微一岔,手都叉在腰上了,“杨书香,要再敢不听我的看我怎收拾你!”

烈日下,微醺的脸蛋散发着粉泱泱的光泽,蜜油似的。

“你急啥,不会走慢点。”眼珠一立,人就迈了出去,把手担在了儿子的胳膊上。说来也怪,吓唬人的是她,埋怨的人也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