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且少年风流也俱(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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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盘棋下到九点,两胜一负,于是书香伸了个懒腰:“该去睡觉了。”

然而最终并没有再次“过去睡”。

他说“下个月再说”,他还说“到时你不让去我也得去”——毫不犹豫,婉拒了杨刚。

杨刚看着这个即将和自己比肩的小伙子,也没强求,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点头示意——看着自己的侄儿走出屋子。

收拾完毕,杨刚来到东屋。

他跟李萍说:“快到我爸生日了。”

乐呵呵地接过杨廷松递来的茶,递烟之后,就手也给自己点了根烟。

“今年就从东头过吧。”

杨廷松喝了口茶,把衬衣扣子又解开一个,随后拾起香烟——一边磕着过滤嘴,一边翘起了二郎腿。

“才刚,套间给云丽拿豆子,她也提来着,”点烟时,他又扫了眼儿子。

“她要不提,爸都,呵呵,都忘了。”

嘬了一口烟,又点了点头。

“你说说,啊,这一天天的过得多快,是不是,一话胖小儿都当爹了。”

听到老伴儿提起颜颜,李萍自然而然接过了话茬:“谁说不是内!”

随后,他又道:“我跟云丽还说呢,爸不想搞多大动静,弄得人尽皆知,再说,又没外人,对不对?”

边说边笑:“爸就跟她掰扯,入乡随俗了都,咱是农民,还有啥可讲究的呢?”

杨刚笑呵呵地看向李萍。

“我爸又开始讲道理了。”烟雾缭绕,母亲一脸带笑,父亲更是红光满面,杨刚又道:“不也没外人吗,都咱自己家里人。”

杨廷松抿了口茶,起身从柜子上提溜起暖壶,给罐头瓶子里蓄水。见状,李萍则摇了摇头:“大晚上少喝点。”

“茶可是好东西,还有内酒。”

蓄满之后,杨廷松笑道:“但酒这东西吧,少喝为准,过犹不及。”

搁暖壶时顺便看了下时间,摆起手来,示意儿子时候不早了。

“云丽没在这儿,爸也就不留你了。”

愣了下,又跟李萍说:“不都一马勺吃饭吗,又不是七老八十,非得要这个仪式。”

抹抹头上的汗,吹着,吸溜一声饮了口茶。

“怕云丽误会,内会儿我跟她还解释来——就稀罕在一起,不也都回老家了吗,热热闹闹的就够了。”

李萍冲着儿子撇嘴笑道:“你爸这是跟你打哑谜呢,城里那鸽子窝哪如咱家手脚得耍啊。”

目送着他走出房间。

跟着出去插门时,杨廷松道了一句:“他妈,你还别说,这出点汗啊睡得就是香。”

看着儿子的背影,临到门口时,拍了拍杨刚的肩膀。

“得替你妈数落你两句。”他说。“净喝大酒,这身体能受得了?”

看着父亲一脸严肃的样儿,杨刚笑笑:“爸我知道。”呵呵呵地,又说:“插门吧。”

“知道知道,”杨廷松摇晃起脑袋,“我看啊,还得让云丽数落你。”

……

杨书香从后院回到前院套间里,打开灯,狗子仍旧放到硬纸箱里,搁到铺子下面安妥好了就从吉他袋里取出吉他。

他先是热着手爬了十多分钟的格子,而后切换着和弦拨弄起来。

然而不管是在伊水河,梦庄还是在三角坑,弹唱起《童年》这首歌时,童年其时已经从身边悄悄溜走了,所以对即将来临的六一注定只能回忆。

回忆着,他便独自一人沉浸在自我愉悦之中,和着曲儿,轻快地唱了起来,从《童年》到《你的样子》,再到《恋曲1990》和《凡人歌》,直到窗外响起说话声。

大拇指往琴弦上一压,颤抖的音符和声音便在瞬间戛然而止。

书香知道妈和琴娘回来了,想听听她们到底说了啥,然而凑热闹般来到窗根底下,却啥也没听到。

他把吉放在床上,灭了灯,溜达着走进厢房,撩帘朝外看了看。

星夜下,院子里空空如也,西角门外影影绰绰又一片沉寂,他正犹豫要不要到堂屋转上一遭,便在这个时候,贾景林从堂屋走了出来。

看到贾景林时,杨书香竖起了眉毛。

自打三月闹了那么一出之后,这个人在他心里的位置一落千丈就再不复之前的地位。

不止如此,连赵伯起也都给他算在内了,尽管此事从未声张,也都装了糊涂。

看着厢房探出来的脑袋,贾景林也愣住了。

他直勾勾地盯着厢房门口,心情复杂,面色也越加复杂,甚至有那么瞬间,几乎忘记身后还站着杨伟和柴灵秀。

他下意识捏紧手里的烟袋杆儿,又张了张嘴,最后把头低了下去。

帘儿一撂,杨书香往回踱起步子。

他身子贴在东墙上,在柜橱之间时而抬头时而又低下,像是受不得套间床底下狗子的呜咽,张嘴就骂了句——“狗杂碎”。

快半年了,始终也没再看到徐老剑客的影子,而关于杨刚嘴里所代传的关于徐疯子留下的话,他也还没去问褚艳艳。

既然是代传,又斑斑落落说得不很透彻,以他对徐疯子的了解,肯定不会无缘无故说内种话,至于里面有没有猫腻,这就不好说了。

不过呢,好说不好说似乎都排在了第二位,大好的心情在撞见贾景林后霎时间消弭一空,像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吃了一坨屎,他开始呕吐,开始厌恶,烦透了内些来自己家的人——内种敞开大门被人登堂入室的感觉让他极为苦恼,甚至说非常沮丧——将来他妈我要当家,你们谁也别想进来。

走进套间,错落在墙上的人一磨腰,生硬地就把窝在硬纸箱里睡觉的狗子提留起来,并抱到了床上。

于是乎,在狗子呜叫中,他又骂了一句:“个狗东西!”

走在回家的路上,贾景林仍旧漫无目的,跟个游魂似的与整个村子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他脑子里空荡荡,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几经辗转来到门口,这才恍然。

续了袋烟,贾景林蹲下来吧嗒吧嗒地嘬了起来。

一个小时前,他走进杨老师家,七扯八扯吞吃了半天才把心头的念想讲出来。他说:“能不能帮老哥一把。”声音低沉,像是从嗓子眼挤出来。

杨伟面色凝重,问他怎了,细看之下,又说,脸色怎这不好看。

心病难治,仿佛抓到了救命的稻草,贾景林双膝一软,直接就给杨伟跪了下来:“老哥我绝后了。”

声音更为低沉,像是积攒在云层里的雨,在雷声划破夜空时分,再也不憋着了,哗啦啦地倾泻起来。

回国之后,村里的内些风言风语贾景林不是没有耳闻,不过当时他一扪心思都放在要孩子上了,也就没把内些东西放在心上。

然而当凤霜落生——在得知又是个丫头片子时,祈盼的希望瞬间破灭。

为此,贾景林开始酗酒,愈演愈烈之下,几乎失去了理智——他骂褚艳艳不会下蛋,是偷人的扫把星。

褚艳艳哪受过这种气,当即反骂过去,说他在国外先嫖了别的女人不说,居然还敢倒打一耙,这辈子注定就是个绝户头的命。

提到绝户,贾景林顿时心如死灰,一屁股瘫坐在炕上。

在这段倍感煎熬的日子里,他借酒浇愁,每每醉生梦死时都要一遍遍重复地问着自己——这辈子拼死拼活为的是啥?

啊!

当清醒时,他也会情不自禁地想着这个问题,为的是啥?

看着内些个秃小子从身边或走或跑,或嚷嚷。

他一脸羡慕——这辈子不就是想要个带把儿的,不就是要个能给老贾家传宗接代的种吗!

难道说从此真就绝户了?!

他不甘心,他跪在褚艳艳面前忏悔,恳求——甭管之前谁对谁错,以往的烂账一笔勾销,为了儿子,这回宁可挨罚,宁可倾家荡产,说什么也务必得再要一个。

然而当他心平气和,冷静下来面对现实——超生问题时,之前所说的内些个所谓的“宁可”顿时又没了底气——让人家灵秀怎么办?

现实面前,由不得怎么做,他已经隐隐打起了退堂鼓,而这简直也成他继要儿子之后的另一块心病。

又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多久,在内些个日升日落的日子里,他茶饭不思,几乎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

然而每次当着大哥们的面搂抱住马秀琴的身子疯狂去操时,他心里又暗暗生出一番奇怪心理。

他认为,之所以自己媳妇儿生不出儿子,主要原因在于她屁股小,要不为啥大哥们就能生儿子?

为啥内些大屁股的女人都能生儿子?

于是,一个近乎疯狂偏执且荒唐的念头——借种——便在操屄时,从他心里冒腾出来。

为此,他牛刀小试——摘下套子,直杵杵地用鸡巴跟马秀琴对话——已然生米煮成了熟饭,为啥还要隔着个套子搞?

打那之后,要儿子的念头变得越发纯粹,也越发日益迫切起来,但贾景林从没敢直接跟大哥们提,毕竟还欠人家一个屁股,所以,衡量厉害关系后,他把憋在心里的想法先告诉给了褚艳艳。

闻听过后,直差点没把褚艳艳气死:“我操你奶奶贾老黑!”

“妈个屄的就知道你没憋好屁!你妈个屄的!连我主义都敢打!”

“我操你奶奶的这日子没法过了!”

被她这操妈日奶奶一通乱卷,贾景林泪都淌出来了。

再分有办法谁也不会出此下策,不抓心挠肺实在是没辙了吗。

于是他便又给褚艳艳跪了下去——结果,结果两口子又闹了个不欢而散,惨淡收场。

……

“能不能帮帮哥。”哑巴张嘴说话,说不是憋的谁也不信。“要不没法活了。”

杨伟大惊失色,赶忙上前搀扶:“哥你这是干啥?”

他一边问,一边架起贾景林的胳膊。

贾景林道:“哥绝后……”说起伤心事,不免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而杨伟在皱起眉头时,心也跟着绷紧了。

“你嫂子,你嫂子说你有法子。”

贾景林耷拉着脑袋,有些语无伦次。

“老哥我快急痰火了。”

他嘴巴半张,喘息着,还想再说点什么,却又猛地意识到另外一个问题。

放着灵秀置之不理,找杨老师想办法岂不把人家耍了?

再说绕来绕去的,杨老师还不是得找灵秀。

一时间心神恍惚,脑子一片空白。

“你别急,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