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以对。道德说教是无法对无耻之徒起效的。
“你非要求我留下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人类青年故作姿态地说道,“你不是要给尸体做检查吗?我也顺手帮你检查一下身体,怎么样?”
白发少女震惊地瞪大了她那爬虫般的湛蓝眼眸。
“这可是在尸体边上,你……”
她咬住银牙,最终还是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冷静。反正都被上过了,只是被摸几下也不会掉肉。
深吸一口气,努力忘记伸入自己衣内环绕上腰际的双手,妮芙丝将注意力集中回眼前的无头尸体上,开始动手进行检查。
“你撕开尸体的衣服做什么?”
享受着少女玉肌的柔嫩触感,伊比斯悠然地发出询问。
“确认可能存在的其他伤痕……嗯呜……”尽管被青年的抚弄挑逗得心神不宁,龙女还是稳住声线诚实地进行了作答,“如果被害者在死前和凶手进行了打斗,难免会留下痕迹。依据伤痕可能存在的特点形态,也许能侧写出凶手的特征来……”
她有条不紊地剥开了衣物检查尸体,甚至不放过腋下抬起手臂细看。感到好奇的伊比斯也没有过多干扰妮芙丝,甚至在她为尸体翻身时单手揽住少女柳腰帮忙。一寸不落地将女尸从上到下检查了一遍后,妮芙丝陷入了迷惘之中。
“没有打斗伤痕,甚至连暴力控制的抓痕淤青都没有……”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受害者死亡之前没有与凶手发生冲突。”知道以身后青年的智力并不会想不到,少女还是老老实实地叙述着,“排除我不知道的超自然原因,可能性有许多:熟人作案、偷袭、药物控制……我要继续确认死因——咿呀?!”
腰间的痒痒肉受到了突袭,妮芙丝一本正经的表情便突然崩坏,整个人差点酥软下去。她埋怨地伸肘轻锤伊比斯,示意他不要捣乱。
“你突然摸这里做什么!”
“检查身体啊。我来告诉你检查结果——你的细腰几乎不盈一握,没有增长多余的脂肪赘肉,核心环部结实有力。肌肤娇嫩光滑,水润的手感抚摸起来令人爱不释手……”
这算是夸奖吧。只是妮芙丝并没有生出什么喜悦的情愫,而是因为身后那毫不掩饰的色欲而感到有些恶寒。
她决定不理会伊比斯。有的人就是这样,越搭理越来劲,把他晾在一边或许就失去兴趣了。专注意志力地低头沉思,伴随着涌入头脑的思绪风暴,少女很快就把正对她上下其手的猥琐青年抛到了脑后。
确认尸体死因……要怎么做呢?如果要对尸体解刨进行病理学检验的话,不知道知识的储备够不够用……法医学的教材似乎还有印象,但应用对象是精灵的话,以龙类为基础的医学检查就不能照搬……血液循环与软组织创伤之类的知识应该通用……换个方向思考呢?先根据已有的线索推测凶手可能的手法,然后再逐个进行验证……
那么,受害者是怎么在没有任何体表机械损伤的情况下遇难的?
假说一,被偷袭。常见的场景是被从后方用钝器袭击后脑,那么消失的头颅上或许会有痕迹;假说二,下毒。如果是毒物,那就要检查胃部与其他器官。这时候应该不会有工业生产的有毒药物,多以带毒植物及其提取物或矿物作为投毒手段,解刨后查看胃部残留能进行诊断;假说三,用其他超自然方法杀死。不,这样就无法用有限的知识进行验证了。但如果是用超自然方法使其丧失反抗能力后再物理杀死受害者呢?这也是一种可能……
或者假如说,死者只是非常简单地在突然之间就被一击割下头颅了呢?
妮芙丝将视线落到了无头尸体的断面处。她向着这团可怖的景象伸出手,扒开血肉模糊的肌肉组织,将黄白色的脊椎翻了出来。骨头上的交错凿痕让少女心里一惊——恰恰相反,受害者不是被突然杀死的,而是被慢慢剁下了脑袋。
可是,为什么是剁?
妮芙丝见过被割头的尸体。那是个可怜的人类斥候,被善使弯刀的精灵轻骑兵无情追上杀死。即使是力量稍逊人类的精灵,都能做到用利刃轻易切开颈椎骨缝将头颅割下,为何眼前尸体的脖子上会出现凿痕?
老人、少年,甚至是女人犯案吗?也不排除肌肉萎缩症之类的原因。但这只是解释眼前现象的一种可能。查案不是推理小说,必须有完整的证据链而不是推理才能作出定罪。
慢慢松开手,妮芙丝突然想起了什么,再度翻弄这团模糊的血肉。下一刻,崭新的发现让她为之一愣——就在伤口的表皮附近,有着一处勒痕!因为和断口几乎重合,这条勒痕极为不显眼,但受压形成的淤青还是将其暴露了出来!
“这是……呜啊啊啊~ ”
口中不自觉吐出的自言自语变成了娇喘的颤音,突如其来的快感打碎了由理智所支配的专注。身子不由向后酥软下去的妮芙丝这才察觉,自己的胸前不知何时攀上了一双糙手,正肆无忌惮地来回揉弄着。而正是这只手捻住了乳尖,迫使自己发出了刚刚那不成体统的声音来。
“真可怜,你的胸部还是和刚见到你时一样小……没关系!以后我会多揉揉把它给揉大起来的。”
“呜……你,你这…你这个混蛋!你把我思路都打断了!”
见妮芙丝挥手按来,伊比斯脸色大变。
他当然不怕被漂亮的小姑娘用玲珑小手这么轻飘飘地推一下,可要是她的手上缠着沾满了血污与尸液的布条呢?
青年连滚带爬地避出了几步远。
“好,停!我错了!”
干脆利落的道歉认怂。他现在并不怕与妮芙丝肉搏,但要想不被她触碰到以至于被污物毁掉一天的好心情,伊比斯对此并没有底。再者,他看得出这确实是妮芙丝思考被中断后的恼羞成怒,并不是什么难以抑制的怒气。
“你不是有发现了吗?赶紧想想发现了什么,不然一会又要没思路了!”
妮芙丝重重喘息了两下,准备理一理衣服,又赶紧将悬起的手臂撇开,任由被半脱下来的衣服挂在身上,将半侧的小樱桃暴露在空气里。
“思路……思路……对了,凿痕与勒痕。”重整气势的妮芙丝保持着尴尬的姿势,言语与思考已经冷静了下来。“被害者的头颅在被钝器砍下之前,她的脖子上就已经被细线勒过留下了痕迹。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直接死因就是窒息,我还得接着检查……”
窒息死的症状是什么?妮芙丝卡顿在了当场。好像,似乎有头部供血不足,在无鳞的精灵身上引起症状应该的面色苍白发紫……不对,头颅无法检查。那样就要判断……
“嗅一下她的下身布裙,看她在死前有没有尿出来。”对于尸体见多识广甚至经常实操暗杀的某人作出了提示,“这是个大部分时候都准确的判断方法。”
妮芙丝依着作出了检查,随后脸色明显明快了起来。
“没错!被害者的真正死因是机械窒息,而不是通常认为的被割头而死!割下头颅的步骤是在她死后才发生的!”
“也就是说,我们要找的凶手,是个勒死了女人后才敢割头的家伙。”伊比斯倒是一副平淡的模样,“那又怎么样呢?这就能说明他的身份了吗?我见过比这更加阴暗的杀人狂,喜欢用猪的精液灌满濒死女孩的子宫,再将受害者从悬崖高楼上扔下摔死,而它的正体却是个彬彬有礼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大家子弟。想要找到凶手的话,仅仅依靠这条线索还远远不够。”
“是啊……你说得对,这还远远不够。”妮芙丝咬着下唇,阴沉着脸承认了伊比斯的正确性。随即,她的脸上又恢复了自信与坚毅,“但是,这是个好的开始。脱离基础工作去依靠奇思妙想,就不可能获得事实。既然凶手连续犯下了八起案件,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把它们综合起来,或许就能用线索拼凑出真相的轮廓来。”
按照她的说法,这是要从头开始,把这数月内发生的八起案件全部调查一遍了。
伊比斯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坚定了意志的少女。真是个没事找事的典型啊。
“好吧。我批准你这么做。”
以看守者的身份对俘虏批准行动——妮芙丝瞪了青年一眼,并没有作出反驳。
正要摘下布条去找个地方洗手时,讨人厌的家伙的声音又再度响起。
“你就这么走出去,半裸着让人看光吗?”虽然这里也没什么人,真要是发生了这种场景也是尴尬,“过来,我帮你把衣服整理好,然后用法术帮你清理。”
衣服仍然半边耷拉着的妮芙丝向着伊比斯投去了满是不信任的目光。但,她犹豫再三,还是乖乖张臂靠近了青年。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他没有再借机猥亵,而是普通地为少女理好了衣衫,随后摆出古怪的手势唱着听不懂的言语,让手心中出现了一团水球——就和那晚为她清洗时一样。
即使用了一晚上时间试图弄清原理后无果,妮芙丝还是为之感到惊奇。她完全不能理解所谓法术的内在逻辑。这些物质的来源是何处?宏观与微观的作用机理细节如何?使得液体保持球形的约束力由什么提供?液压模型是否发生了超自然的扭曲?无论哪个都不是伊比斯能够回答的问题,还使得少女收获了觉得她在用胡话无理取闹的白眼。
洗干净双手之后,妮芙丝盯着青年的灰眸,将快要说出的感谢话语咽回了肚子里去。
她果然还是不习惯接受好意,而且,再被他出言调笑的话,就要维持不住正经冷静的“人设”了。并不是厌恶轻浮的生活方式,而是,讨厌意外与改变,尤其是被这家伙主导着改变心态。那样总觉得是自己在认输。
看着身形娇小的龙女绷起脸向着远处的苏诺小跑而去,身后的伊比斯只是轻笑了一声,步履轻盈地跟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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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敲门声时,卡特里娜慌忙放下了木槿叶,甩着沾满胶汁的双手就去开门了。
想着是谁会在自己下午洗头时过来拜访,见到的却是两个熟悉的面孔,扶着湿漉漉垂发的少妇愣了一下,随即慌忙摆出了迎接客人的笑容。
“哎呀,你们怎么又来拜访了。昨天早上你们不告而别,还让我和丈夫吓了一跳呢。来来来,丈夫他出门干活去了,要晚饭时才能回来,这还有好一段时间可以聊天呢。”
卡特里娜含情脉脉地注视着眼前的伊比斯。那晚天色太暗看不清楚,仔细一瞧,这不是个相当俊俏的年轻人嘛。她扭动肉臀,试图将青年往屋内迎,伊比斯却恰到好处的向旁一避,露出身后的苏诺来。
“除了我之外,三小姐也来了。”他向欲求不满的少妇摆了摆手,“其实,是她们要找你——询问一些有关杀人魔的事宜。”
卡特里娜的妹妹就是杀人魔的受害者之一。选择她作为突破口,也仅仅是因为正好与她认识了而已。面色有些尴尬的卡特里娜看了看满脸期待的苏诺,还是将三人迎了进来。
对于这个不怎么露面的领主家的三小姐,卡特里娜倒偶尔远远见过她几次,但也从来没有说上过话。除了觉得她有些古怪和不好相处,也没有其他的印象。
镇里有关苏诺的闲话她虽知道不少,今天一看,也不过和大部分流言一样都是空穴来风。
四人在屋内熟悉的桌边落座。妮芙丝好奇地看着桌上的一盆不明物质,下意识对着伊比斯发出了疑问。
“这是什么东西?”
“黑豆汁,可以用来染发。不同的精灵族群本就有不同的偏好,虽然纯正的金发是高贵血统的象征,也有不少地方的精灵喜好黑发或绿发。”
又是没什么用的新知识。妮芙丝倒是点了点头,为满足了求知欲而小小高兴了一下,随后才想起了正事对着等待着的苏诺耳语。
刚刚完成洗漱的卡特里娜收拾好了东西,随后坐在了这两个特地来找她的小客人对面。她正好奇会是什么让这两个女孩来拜访自己,便想起了她们的来意—
—杀人魔。可是,她们和杀人魔有什么关系呢?
“卡特里娜姐姐。”三小姐苏诺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们想要抓住杀人魔。
所以把你知道的消息告诉我们。”她偏头看向身边面容诚恳地正坐着的妮芙丝,补上了请求的语气词,“可以吗?”
抓住杀人魔?卡特里娜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这两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还想去找出那个令整个镇子惴惴不安了大半年的凶徒?这不是送上门的猎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