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叛穿着一身寻常衣衫,也没带刀也没带尺,信步走在避驾营巷子里,听见左右住家之中的邻居们和房经纪的争论和讨价,不由得微微一笑。
这些人很快便不再是自己的邻居了。
当然了,他虽然在避驾营里生活了十几年,但是同这些邻居们并不是很熟,也没有多少深厚的感情。
当他幼年孤苦的时候,避驾营的邻居们并没有给过他多少帮助,不过这并不表明避驾营的百姓们很冷漠、很无情,这在很大程度上,与梁叛的行事风格有关——他从不肯欠别人的情。
现在,他出门去,就是为了还一个人情。
要说这南京城里,梁叛欠人情的出处并不多,反倒有很多人还欠着他的情分,近些时日跟他人情恩义来往最密切的莫过于漕帮了。
但是他和漕帮之间纯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慷慨交情,而且来往愈多,便愈分不清哪方施恩多寡,渐渐难以计较,以至于不必计较了。
但是有一个人还没到这种交情,帮梁叛的也很多,这份人情不能不想办法还一还。
那就是俞东来。
谁知还没走出饮马巷,县衙皂班的老赵和老何两位皂隶便联袂找上门来了。
老赵叫赵甲喜,老何叫何得庆,同在南城住,向来孟不离焦焦不离孟。
这两个都是老熟人,前几日下浮桥断了,梁叛在桥头遇见的几个皂隶中,便是他们。
一见这两个人,梁叛一猜是张守拙回来了,二猜是衙门里有事要自己去处理。
老赵一开口,便印证他猜得不错。
“梁班头!大发利市!”赵甲喜高着嗓门抱拳,翘起脚尖便要作揖,“衙门有案子,张老爷请梁班头接差!”
“少他娘的来这一套!”梁叛照准赵甲喜的肩膀给了一拳,推得对方歪歪倒倒作不成揖了,两下里嬉嬉哈哈笑过,这才不再装模作样的闹玩笑了。
因为巷子窄,何得庆便主动落在后面,让他的拜把子哥哥老赵和梁叛并肩走在前面说事。
梁叛边走边问:“张知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