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鹤怜意有所指地抬眼看了看湛云江,见他神色淡淡没什么反应,便提点了一句:“咳,凡界所谓的契兄弟,意思是……”
“我知道,”湛云江打断了鹤怜的解释,见鹤怜似有不信,又补充了一句,“我不至于连这个都不清楚。”
鹤怜轻笑一声,又很快敛住:“隐华说,那戏的最后,两兄弟历尽劫难总算是修成了正果。结契那天,契兄给了契弟……咳,一支亲手雕的簪子。”
湛云江神色不变,捏着杯盏的手指却微微一滞,旋即又放松了。
他问鹤怜:“你要与我说的就是这个?”
鹤怜凝着自己的竹杯,杯口水气逐渐稀薄:“隐华这遭从鬼门关前走了一圈回来,算是大难不死,脾气性子都跟着变了不少,他从前犹豫着不敢说不敢做的,往后可就未必了。”
湛云江阔袖一挥,也不作别,起身径直离去。行走间,及地的黑氅因风轻扬,十分倜傥。
他走了一段距离后又停下来,半侧着身看向石桌后坐着未动的鹤怜,眸中似有锋锐之光一闪而过:“你想表达的意思,我清楚了。但是鹤怜,修行之人,最忌多思。”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049章
我飘在雪地上怔怔地听完,又怔怔看向湛云江离开的方向,脑中一团乱麻。那支簪子的来历竟是如此,它竟是我向湛云江求的,结契的信物。
可是被鹤怜那样一番从中作梗,湛云江他真的还会替我雕出这支发簪,并在生辰那日送与我么?可想起后来我与他的那些事,心中不免一阵仓惶,总觉得这件事不会这样简单了结,这其中定然还发生了我此刻无法想象的变故。
白耀一直攥着我的那股力忽然一松,我的神识又重新回到了温尧的脑海里。
接着便听见白耀说:“隐华,你看。”
我无意识地四下看了看,发现自己正置身红梅花海。难道刚才温尧离开后并没有走远,而是逗留在附近,偷听湛云江与鹤怜的谈话?
身后很快传来一阵规律的脚步声,是皂靴踩在积雪上发出的倾轧破碎的声音。湛云江的境界很高,但他从不刻意掩饰自己的任何动静,包括会暴露行踪的脚步声。
温尧听到动静后,知道对方已经走到他身后,他没有躲也没有逃,而是若无其事、一本正经地转身向来人行礼。
湛云江静静注视着他,昂藏的体格让他几乎能俯视面前这个不知轻重的小辈。
如此近距离承受一位剑尊的气息压迫,温尧的呼女干却没有半分紊乱,只是附在他身上的我却明显察觉到了他正紧紧握着的拳,和一股不可名状的怒意。
他抬起头,双眼直视湛云江,问:“师伯,你不会让师父失望的,对吗。”
我难以想象温尧这样的性子,这样的人,竟会问湛云江这样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