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施绝技盗魁搏命 展神射钱宁灭口(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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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住他!不能让他逃了!!”

钱宁大声疾呼,他此时一门心思都在王大川的身上,闹到这个份上,若再教王大川跑了,他实是无法向丁寿交待。

曹大康唇边冷笑,事事听锦衣卫安排?

安排你娘个鬼!

最后关头还不得靠老子收场,双肩一晃,曹大康竹竿般的瘦长身形冲天而起,两三个起落已投进西墙坍塌处的黄土迷雾之中。

如今院墙外只有石雄与计全两个东厂掌班仍在勉力支撑,二人虽各有所长,偏偏武功在东厂众人中算不得出众,又如何抵得住搏命出逃的王大川,一擎单刀,一舞双笔,在王大川猛虎出闸的连绵攻势下节节败退,眼见便要被他杀出这条狭长胡同。

烟尘未散,曹大康已至近前,玄天指裹着阴寒内力,飞快点向王大川后脑“天柱”穴。

脑后阴风突起,王大川不觉打了个寒颤,这厮也不愧群盗魁首,心觉不妙,身子立时本能反应,肥大身躯猛地向前一扑,左脚顺势一个“倒踢紫金冠”急速后蹬而出。

曹大康眉头微皱,不想这家伙接连恶斗后还有这等应变之力,偷袭不成,立时吸气提纵,一个“云里翻身”,倒跃丈余。

双足甫一落地,曹大康两腿微屈,整个人又如飞箭般弹射而回,此地民居密集曲折,犹如蚁穴,一旦任由王大川杀出藏匿,便似鱼入大海,再想寻觅,可便千难万难。

曹大康投身西厂,自存有一份功利之心,与东厂和钱宁等人暗地里别苗头是一回事,拿贼邀功却是利益攸关,自不会留有余力,只担心东厂那些废物阻拦不住这河北大盗。

曹大康担心未曾多余,王大川晓得耽误时间越久,他便越难走脱,厉斩刀法杀招迭出,一团刀光罩住全身上下,合身向外冲出,石雄计全二人抵挡不住,只得纷纷让避,转眼间王大川便要钻出窄巷。

恰此时一个矫健身影自崩塌院墙那侧跃出,雁翎刀光恍如秋水,森森而至。

“滚开!”王大川情急拼命,刀光如电,以攻对攻,斩向来人。

来人自不愿与王大川性命相搏,身形一转,避开厉斩刀的锋芒,可不等王大川举步向前,冰寒刀光又自侧后攻到。

王大川连声怒吼,挥刀狂舞,周身三尺皆在他刀光罩下,刀光滚滚,如浪如潮,怎知来人身法巧妙非常,在刀光缝隙之中穿梭来去,忽前忽后,如蜂游蝶舞,始终不离他周身左右,缠着他不能再向前一步。

经这一番耽搁,曹大康自后攻到,见拦在王大川身前的竟是钱宁身边名唤齐佐的锦衣卫,看他年纪轻轻,不过二十岁,竟有如此身手,真是不可貌相。

当下二人合力夹攻,曹大康的玄天指阴寒歹毒,出手奇快,齐佐步法精妙,招式灵动,被他二人夹在中间,王大川再想夺路,已是千难万难,石雄二人此时缓过气来,再度加入战团,王大川纵然身上无伤,久拖下去,也唯有束手就擒一途。

王大川正自焦躁,忽听得张玄一声惨叫,随即传来一声大喝,“王大川哪里逃!”正是杨校飞奔而来。

王大川暗道一声“完了”!

想来张玄是凶多吉少,眼前已是身陷绝境,若再加上杨校,五人围攻之下怕是连搏命的机会都要没了,穷途末路,这巨盗凶性大发,把心一横,索性拉上几个垫背……

王大川突然一声暴喝,厉斩刀缠身横扫,滚滚刀光如银蛇狂舞,光芒大盛,瞬息间劈出五刀,刀刀气势非凡,砍杀之间似山崩地裂,立地开山,果然名头不虚。

只听一阵金铁交鸣之声,随之数声闷哼,石雄、计全二人口吐鲜血,倒跌数步,手中兵器都已飞上半空,曹大康瘦长身形贴地向后急掠,再停步已是丈余开外,面上惊疑不定,胸腹间衣衫破裂,隐隐一条五寸余的细长血线,但有毫厘之差他便有开膛破腹之虞。

几人中最为凶险的便是齐佐,王大川恼他断了自己最后生机,连续两刀皆是冲他而来,小巷逼仄,四人围攻虽是声势大振,闪转腾挪反不如适才单打独斗来得灵便,且王大川出刀时机掐得巧妙,正是齐佐绕步至断壁一侧方才出手,让他巧妙身法无法尽展,齐佐毕竟年纪尚轻,临敌阅历不足,为他出刀声威所吓,心中先自一凛,欲待闪避已是不及,没奈何只得举刀硬接。

齐佐身法精妙,内力修为相比却是远逊,王大川一刀之威便震得他手臂酸麻,掌中雁翎刀险些拿捏不住,未等他缓过神来,随后绝命一刀又至,他全身悚然,无力再接,闪身趋避更是无处,晃眼间冰冷刀光已到近前,只得闭目待死。

“当——”一阵悠悠长长的金铁交鸣声自耳边响起,自感首级尚在,齐佐睁目细看,只见捕头杨校正横刀挡在自己身前。

杨校左手轻抚着犹自微颤的持刀右腕,沉声道:“好贼子!好手段!!”

王大川此时面如金纸,张口又是一大口鲜血喷出,庞大身形摇摇欲坠,靠着窄巷墙壁,用厉斩刀拄地强撑住身子,惨笑道:“老子最后连个垫背也未捞到,此番算是栽到家了,咳咳……”

这一招“怒杀五关”是厉斩刀法中的绝命杀招,真气内力消耗极大,此招一出,施者再也无力应敌,若无法杀敌,就只能引颈待戮,可谓生死立见,王大川今日有伤在身,对阵齐彦名等时未敢轻易使出,一来顾忌无法施展此招全部威力,再则更忧心身处险地,用此招后恐无力自保,如今自忖必死,方才不惜同归于尽,重伤之下做此博浪一椎,谁料还是未能如愿。

杨校冷冷凝视着咳血不断的王大川,“既知无路可逃,还不赶快弃刃投降?”

含着满嘴血沫,王大川笑道:“老子不知背了多少人命官司,弃刃自首,难道就能保命不成?”

杨校寒着脸道:“你罪孽滔天,还想侥幸偷生?”

王大川摇摇头,“老子也不瞒你,如今我经脉受损,已然是个废人,苟活于世也是无用,不过念在你们哥俩连日来追老子这般辛苦的情分上,不妨送个功劳给你,你可知晓这段时日来我藏身何处?又是何人给了我跑路的银子?”

麻烦事一桩接着一桩,王大川一直未曾静下心来细想,如今看开生死,灵台顿时清明许多,那齐彦名如何得知自己行踪?

就算自己在顾家不小心露了行藏,他也不可能连银子数目都一清二楚,八九成就是顾老鬼施得借刀杀人之计,这周遭埋伏的官兵想来也是他招引过来,两层埋伏,稳拿把攥,他奶奶的,果然黑白通吃,手段高明。

王大川越想越气,好你们这对狗男女,娘们伤我,爷们阴我,还骗得老子当时一通感激,若不把你们一家子拖下水,老子做鬼也不安心!

王大川所言也正是杨校迫切想知晓的,王贼一伙在畿鲁一带声势浩大,贼党若不尽除,将来恐有死灰复燃之虞,立时连声问道:“你还有同党?姓甚名谁?藏身何处?”

杨校语声急切,声音传出老远,后边钱宁听得一清二楚,铁青着脸对身旁弓兵道:“放箭!射死他!”

“这……”那兵马司的弓兵一脸犹豫,迟疑道:“大人,杨捕头正挡在贼人身前,小的根本射不到啊!”

钱宁劈手抢过弓箭,一脚将那个兵马司弓兵踢开,贼咬一口,入骨三分,何况王大川这等巨盗,若是让他说出顾北归的名号,卫帅交待的差事就算彻底办砸啦!

如今丁寿已然坐稳了锦衣卫大堂,手下不愁无人可用,眼见郝凯、于永等人纷纷窜起,钱宁如今可是满满的职场危机意识,决然不允任何人断了自己前程。

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钱某人了,搭弓认箭,弯弓如满月,森寒锋锐的镔铁箭镞遥遥对准杨校背心,钱宁嘴角噙着冷笑,手指蓦地一松,“嗖”的一声,箭矢如流星般飞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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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说来在京中可是大大有名,只怕杨捕头你不敢动他……”王大川挑了挑眉,悠悠说道。

“你也不必激将,只消罪证确凿,不管他是何人,杨某自会依律行事。”杨校冷冷言道。

“好,痛快!”王大川微微喘息了几声,努力平缓语气道:“那人便是……”

杨校正侧耳倾听王大川说出同党,忽听得背后金风飒然而至,立时面色一变,身后俱是厂卫官军,怎还会有人突然偷袭!

心中惊疑不定,手上却不敢怠慢,听声辨位,杨校回身便是一刀砍去,怎料却是一刀斩空。

杨校先自一怔,随即眼角瞥见一缕寒光绕身而过,慌忙扭身。

王大川正待对杨校说出顾北归姓名,却从他身后蓦地转弯飞来一箭,莫说他此时武功已失,便是平日对这奇峰突起的刁钻暗箭也是难以提防,羽箭当当正正直插胸口,王大川惨叫一声,轰然倒地。

杨校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抓住他衣领连声喝问;“你同党究竟是谁?快说!!”

“顾……顾……”王大川本就是经脉受损,强撑着一口气在,如今要害中箭,油尽灯枯,身子一阵剧烈抽搐,随即两腿一伸,一方巨盗,终于恶贯满盈,含恨而殁。

“该死!”杨校愤愤不平将尸体丢下,转头怒喝:“是谁人放箭?”

“是钱某人做的,”钱宁将弓随手一丢,离着老远便是拱手抱拳,上前呵呵笑道:“缉盗拿贼本是锦衣卫职责所在,杨捕头不必与某客气。”

哪个要与你客套!杨校心中暗恨,讥道:“大人神射,果然世所罕及。”

此等弧形飞箭,虽也需射艺精湛才能达到,但远不到杨校所吹嘘地步,钱宁对他话中讥讽之意心知肚明,不过总算完结了上峰差事,正是心情大好,无心与他多做计较,故作不知地客套道:“区区薄技,杨捕头见笑。”

眼看对方装糊涂,杨校面上肌肉轻轻一抖,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微微眯起,似笑非笑道:“只是王贼才要说出同党,大人的箭放得属实急了些……”

“此等贼人为求活命胡乱攀咬之言,听之无益,杨捕头不必杞人忧天,也可为大家省些麻烦。”钱宁微笑劝道。

“原来如此,杨某还以为……”杨校故意顿了一顿,才道:“尊驾是为了杀人灭口呢……”

“大胆!”被说破心思,钱宁浓眉竖起,真个动了火气,“你算什么东西!我锦衣卫行事何须你一个保定府的捕快指手画脚!”

“杨某位卑职小,可行事坦荡,磊磊落落,断不会无故恼羞成怒!”杨校乜眼冷笑。

钱宁怒极反笑,本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一个小小捕快,仗着都察院的势竟然蹬鼻子上脸,真当老子是泥捏的不成,森然道:“好啊,看来六扇门是成心想和锦衣卫较个高下啦,本官索性成全了你,来啊,给我拿入镇抚司!”

一众锦衣校尉立时呈扇形围上,兵马司的弓兵并非杨校直属,更不会为了他开罪锦衣卫,纷纷避让。

齐佐感念杨校方才援手之德,急忙上前相劝,“大人,杨捕头适才的话也是一时情急,并非恶意……”

“闭嘴!”

钱宁狠狠瞪了手下一眼,他心中另有一番盘算,漕银案折了六扇门正副总捕,方、段二人分布在六扇门中的亲友故旧未必不会心存芥蒂,杨校这一番咄咄逼人,锦衣卫断不能示弱于前,得给各地那些心存杂念的捕快们一个警醒才是。

吃了上司训斥,齐佐不敢再多嘴,可看着身陷险境之中的杨校又不免焦急,“杨捕头,千万莫要动手,不过是场子误会,待到镇抚司大堂分说明白便好。”

“说的是啊,再则镇抚司也并非什么龙潭虎穴,杨捕头难道还会怕了不成?”

眼睁睁一场功劳被钱宁夺去,曹大康懊恼可想而知,如今在旁一边包扎伤口,适时插了一句。

“杨某未犯国法,纵然锦衣卫,也休想让某俯首就缚。”杨校手按刀柄,冷冷环视周遭缓步逼近的一众锦衣卫,凛然不惧。

钱宁森然冷笑,“大家听着,敢有拒捕者,格杀勿论!”

既然大人这么交待了,大家又何必冒险近身厮杀,反正最后死活俱是一样,身处外层的锦衣卫心领神会,立时举起连弩,纷纷对准杨校。

齐佐急得跺脚,钱宁瞥了一旁冷笑不语的曹大康一眼,想看锦衣卫的笑话?这就给你见识下钱某手段!单臂举起,张嘴便要下令。

“且慢动手!”随着一声高呼,一个人影疾奔而来。

钱宁抬起的手臂一顿,曹大康热闹没看成,微感失望,皱眉看向来人,见他步履也算矫健,只是落地沉闷,看来武功寻常,不知又是哪路人物。

来人奔到近前,众人见是一个年过四旬的中年书生,见面也顾不上答话,扶着腰先呼呼喘个不停。

“你是何人?何故阻挠锦衣卫办案?”钱宁纳闷,这个家伙怎么看也不像个高手,更非是京师中的奢遮人物,凭甚也敢横插一杠。

“大哥!?”杨校却是不觉动容,原来来人正是他拜兄贾钺,“你何故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