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姜主事失财寻美·杜知县吃堑长智(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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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涂的是咱们爷俩,唉,我也不好生想想,怎地前脚才回绝了人家,回头乞丐就堵了门,天下哪有这等巧的事!”窦二哭丧着脸道。

“爹是说……这些乞儿是李龙找来的?”

“兵马司将话都快挑明了,眼见也是得了好处,唉!”窦二长吁短叹个没完,“人家财雄势大,咱如何斗得过,少不得……咦,惠善,你往哪里去?”

妙善扯下腰间围裙,踏步走出店外。

店外间数十乞儿或坐或卧,忽见一美貌酒家女出来,顿起一阵轻佻嘘声。

妙善也不着恼,大大方方团团抱拳,“小店开门营业,只为父女糊口果腹,诸位四海漂泊,当知生计不易,但请行个方便,将店前道路让出,小女子感激不尽。”

一个靠在墙边的花子半敞着怀,不住搓着身上黑泥,咧嘴笑道:“我等花子虽说命贱,可也识得王法律条,又未曾到你店里闹事,只在街上坐着,碍着你家何事?你这女子张口便要我等离去,却是忒过霸道!”

妙善长吁口气,压住心中怒气,平静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想来众位今日也是受人之托,不妨划下道来,如何才肯高擡贵手,小女子接着便是。”

“哟,看不出来,这妮子还是个场面人。”那花子呵呵一乐,缓缓起身走至妙善身前,淫笑道:“要我们走,说来也简单,只消姑娘让我们兄弟在脸上一人亲上一口,我们拍拍屁股立马走人,是不是啊弟兄们?”

一众花子齐声哄笑,纷纷应和,窦妙善气得粉脸煞白,“你们欺人太甚!”

“怎么叫欺负你呢,亲上一口又不会掉块肉,出去打听打听,旁的店家可从没这般便宜打发过我等哦……”那花子停了搓泥,只用那只脏手去摸妙善粉嫩俏脸,“来,先让大爷我香一……哎呀!”

手还摸到窦妙善脸上半点,那花子整个人便腾空而起,“噗通”一声,结结实实砸在了地上。

其余叫花子瞠目结舌,怎也没想到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娘竟有这么大气力,轻飘飘一掌便将人拍出老远,一时间俱都怔住了。

那花子在地上滚了几滚,忍痛强撑起身子,捂着被窦妙善拍中的胸口,叫道:“还愣着干什么?上啊!”

一声唿哨,众丐一拥而上,窦妙善展开飘雪穿云掌,在丐群中穿来插去,衣袂生风,一众乞儿大多只会几手粗浅功夫,如何是其对手,呼爹喊娘声中纷纷跌倒摔出,“噗通”、“噗通”之声此起彼伏。

这群乞儿一早便堵在街前,邻近店铺生意也受其波及匪轻,只是碍着这些花子人数众多,一个个又恶形恶相,不敢招惹罢了,此时见他们吃瘪,周遭叫好声不绝。

窦妙善正雌威大发,忽觉一道劲风自后袭来,暗劲汹涌,非同旁人虚张声势,当下不敢怠慢,立即旋身拂袖,一掌“流风回雪”顺势拍出。

两道劲风猛然相撞,妙善娇躯一晃,向后退了一步,偷袭那人却噔噔噔连退三步,方才拿桩站稳。

妙善见那人是一黑面乞丐,似也讶于自己偷袭一掌未能得手,一脸错愕。

一群无赖恶乞之中怎会藏有如此好手,“咦?”妙善正自疑惑不解,猛地发现那黑脸乞丐后背着六个口袋,不由恍然。

“一根竹竿天下走,五湖四海任遨游。”窦妙善拱手施礼,“在下峨眉弟子窦妙善,敢问尊驾是丐帮哪一舵?”

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武林中声名赫赫,尽管对方暗施偷袭行径,窦妙善还是礼数周到。

那黑面乞丐倒抽一口冷气,暗道一声“糟了”,抱拳回礼道:“原来是峨眉派的”千手芙蓉“窦女侠当面,在下刁自强,隶属丐帮大信分舵,适才多有冒犯,还请恕罪。”

“区区小事,只是……”窦妙善流波顾盼,“这些人也是贵帮的?”

刁自强面带愧色,“敝帮约束不严,教窦女侠见笑,回去后定当禀明丁舵主,严加管教,在尊师面前,还望窦女侠讳言一二。”

“贵帮侠义之名,誉满江湖,小妹怎敢造次。”窦妙善莞尔道。

刁自强再次道谢,对周遭乞丐吼道:“还嫌丢人不够么!快滚!!”

一众乞儿噤若寒蝉,互相搀扶着龇牙咧嘴的同伴,随着刁自强狼狈离去。

“惠善,你没事吧?”窦二冲出来上下端详女儿。

“我这不好好的么,爹您放心吧。”妙善浅笑着安慰父亲。

恶人远遁,邻里街坊也都冒了出来。

“哎呀呀,窦家姑娘,真看不出来,你还有这身好本事……”

“二叔,那帮花子平日逗狗玩蛇,强乞硬索,简直是城里一害,你家闺女三下五除二的就把他们给收拾了,简直是女中豪杰呀!”

“可不是嘛,不想惠善平日文文静静,原来是文武双全,有了她在这街里,咱们晚上睡觉也踏实些啊!”

“哪里哪里,不过在外学了几手庄稼把式,教众位叔伯婶子见笑啦……”面对邻居恭维,窦二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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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凤酒楼账房里,三个人影鬼鬼祟祟凑在一处。

“几十个汉子,就被一个黄毛丫头撵回来啦?”李龙拍桌叫道。

“黄毛丫头?你说得轻巧,那可是峨眉七妙之一,静因尼姑的嫡传弟子,若是她师父在涂帮主面前把今日事抖落出来,我这屁股下的位置都坐不稳啦!”丁七没好气道。

李龙摆着脑袋,“我弄不清你们那些江湖上的弯弯绕,只说那两成干股你要还是不要?”

“嗨,我说姓李的,别他娘对七爷吆五喝六的,给你面子叫你一声”舅爷“,莫忘了,当日就是你伪造契约,逼迫我家主母来着!”丁七拍桌瞪眼道。

李龙冷笑,“难道你就是甚鸟忠仆义士?当初卷款私逃的又是哪个?”

当年那事丁寿虽说不再计较,却是丁七一块心病,平日小心伺候,主家交代差事也是尽心竭力,就是想将那件不光彩的事逐渐淡漠,谁料李龙旧事重提,丁七当即翻了脸,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他娘找死!”

“好啦!”美莲不耐烦地一甩绣帕,蹙额道:“我还急着回府里伺候老爷呢,可没工夫与你们耽搁,你们若是想吵架,我这便回去!”

“吴管事且慢动怒,窦家酒坊这条明路是您指出来的,您可不能抽手不管啊!”李龙低声陪笑。

“既如此大家便坐下好好商量出个对策,谁也别给哪个添堵。”美莲扫视二人。

“那是自然。”李龙使劲挣了挣,没能从丁七手中挣脱,只得没好气地冲他连使眼色。

李凤渺无音讯,生死不知,丁七可以不给李龙这有名无实的舅爷面子,却不得不忌惮美莲的枕边风,只得悻悻松手,负气道:“反正江湖上的路数奈何不得窦家了,我是没办法。”

绢帕掩掩唇角胭脂,美莲抿唇轻笑:“既然江湖路走不通,咱就正大光明走官家路数……”

“怎么说?”李龙听说还有他法,立时来了精神。

美莲杏眼微转,“此事还需着落在七爷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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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赶走堵门群丐,窦家酒坊生意恢复如初,妙善父女重又操劳起来。

窦二正自忙着招待客人,外间忽进来一个巾帽襕衫的白面文士,观此人脸生,兼又相貌堂堂,举止不凡,窦二不敢怠慢,急迎上前,“这位相公里面请。”

来人点点头,游目四顾,目光在忙碌不停的窦妙善身上稍作停留,旋即移开,由窦二安排了一张空桌坐下。

“相公是第一次来吧?”

“是啊,信步至此,见贵店生意不错,想着小酌几杯解解困乏,叨扰了。”文士斯文有礼。

“您算来着了,小店别的不敢说,这酒确有独到之处。”窦二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如此甚好,且与我筛上一壶,再配上几样拿手好菜。”文士笑道。

“好嘞,惠善,给客人上咱店里的”胭脂桃花酿“。”窦二向后喊道。

妙善莺声应答,捧了托盘上前,为客人斟酒布菜。

“胭脂桃花酿?好名字!桃花浑似泪胭脂,经行处处是相思,酒好,名好,人更好……”文士顺着斟出殷红酒液的莹白柔荑向上望去,痴痴盯着妙善艳若春桃般的娇艳玉颊,啧啧称赞。

妙善察觉对方眼神有异,螓首微侧,转身离去。

“相公,喝酒。”来人不喝酒,只盯着自家女儿瞧,窦二心里也觉不对味儿。

“好,喝酒。”那人尴尬笑了笑,举杯一饮而尽,“果然好酒,再与我筛上一壶。”

“小老儿这便去为您斟酒。”窦二可不敢再将女儿唤来。

“店家勿急,我观令嫒正当妙龄,雅淡丰韵,腮若桃花,尤胜胭脂三分,何以不早寻依荷,反效那当垆文君呢?”

“诶,小老儿何尝不想,只是这丫头性子太野,又未遇见合适人家,还未得收心呐。”说起女儿婚姻大事,窦二也是满腹牢骚。

窦二唠唠叨叨下去打酒,那文士却自斟自饮,自得其乐,“原来如此,标梅已至,红叶无凭,岂非天公作伐,成全于我姜某?”

姜荣被赵经敲了一笔竹杠,本是心头郁郁,待想得可以抱得美人归,胸中忧闷一扫而空,“一介酒家女,出身是低了些,不过纳妾纳色,也不必纠结于此,呵呵,桃花酿?胸前瑞雪灯斜照,眼底桃花酒半醺。此女天姿国色,确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但不知那胸前”瑞雪“却又如何呢……”

姜荣正自顾陶醉于纳妾后软玉温香的美梦,店门前蓦地一阵嘈嚷,几个衙役横着膀子冲了进来。

“哪个是掌柜?”领头衙役鼻孔冲天,大声喝道。

“小老儿便是窦二,不知几位班头有何贵干?”窦二战战兢兢上前问候。

“我们是大兴县衙门的,你摊上官司了,县太爷发了火签,传你堂上回话。”那衙役举起手中火签,另一个立将一副铁链套在了窦二颈上。

“这……这从何说起啊?!”窦二素来老实巴交,怎知竟有一天会摊上官司。

“放了我爹爹!”窦妙善厉声娇叱,挡在父亲身前。

“你是他女儿?”衙役上下打量妙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