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度用脑造成体内能量消耗过快,血书没明白,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了,丁寿暂时死了心,顺手去摸桌上的一盘顶皮酥果馅饼。
这点心是以核桃、芝麻、葡萄、枣等果子碎屑拌糖后做馅,外层用牛羊乳和面粉或涂表烘焙,酥脆香甜,不过若以丁大人的刁嘴来尝,这顶皮饼也就是后世他娘的酥皮五仁月饼。
「嗯~」丁寿明明记得这点心端上来的时候是堆成宝塔型的,他还一口没碰呢,塔尖上的这块哪儿去了。
丁寿四下寻摸着,屋里闹耗子了?不能够啊,怎么一点动静没听见,二爷如今的功力就是一只蚊子从屋里飞过,不敢说能分清那条腿上的肉多了几丝,是公是母总能搞个明白,更别说一只耗子了。
正在百思不解的丁寿突然发现肩头多了些东西,伸手拈起,碎成了粉末,酥皮?!抬头仰望,一袂翠袖拂搭在横梁上,青翠玉笛在纤纤玉指中滴溜溜转个不停,红润小嘴正咬着雪白的酥皮馅饼,笑靥如花,吃得欢实。
「就今天!就今天心里有事,我忘了看房梁!你属燕子的?天天在梁上筑窝!」丁寿气急败坏,按理说有个姑娘成天跟着是件挺开心的事,何况这姑娘还很漂亮,可这丫头成天这么神出鬼没的,二爷实在太没安全感了。
「小淫贼,你……在干什……么呢?」含糊不清地问了句话,戴若水三口两口将一块顶皮饼吞到肚里,一提裙角,从梁上跃下。
「不干你事。」丁寿没好气道,「我要睡了,你也上去睡吧。」反正两人在一屋睡觉也不是第一次了,彼此都没避讳。
戴若水却一把将桌上血帕抢过,「你对着劳什子瞧了半宿了,到底看什么呢?」
「你怎么什么都抢?对了,我的金牌呢,还我!」丁寿终于想起了要命的事。
「不还。」戴若水秋波一横,清脆地吐出两个字。
要不是怕打不过你,二爷早把你摁床上「法办」了,丁寿心里发狠。
「几个字谜你有什么可看的?」戴若水不屑地将血帕扔了回去。
「字谜?你能猜出来是什么?」丁寿惊喜问道。
「又不是什么难题,怎么猜不出来。」戴若水诧异道。
「快告诉我是什么。」瞌睡来了送枕头,刹那间丁寿真以为自己有天命了。
「不说。」又是清脆的两个字把丁二的瞌睡抽醒了。
「谁教你说我属燕子的。」戴姑娘俏鼻一皱,冲丁寿做了个鬼脸。
「我还是属老鸹的呢,只能跟在姑娘后面飞,」丁寿涎着脸笑道:「姑娘你大人大量,别和我一般见识。」
「本姑娘个子小,没那么大的肚量,你也别拿好话应付我,你的嘴呀本姑娘太清楚了。」戴若水抱着肩头盘坐在椅上。
「那你说怎么办?」有求于人,丁寿只得服软。
戴若水眼珠一转,促狭道:「你立刻给本姑娘弄来一只燕子,我便帮你这次。」
「燕子?现在这时候早就往南飞了,我上哪儿寻去。」丁寿傻眼。
「想办法咯,我看好你。」戴若水起身拍拍丁寿肩头,一派勉励之状。
看丁寿一脸窘相,戴若水得意万分,伸了伸修长腰肢,转身看着丁寿大床道:「瞧你这床也蛮舒服的,本姑娘小憩片刻,等你抓来了燕子再唤醒我。」
一道飞燕剪影突然从帷帐上闪出,戴若水唬了一条,急忙身,只见丁寿正在灯前两手拇指交扣,其余八指大张,摆着一副可笑的样子。
「刚才的燕子……」戴若水迟疑问道。
「不管真假,好歹是只燕子。」丁寿示意她回头,戴若水过头去,见帷帐上一只飞燕扑闪着翅膀,振翅翱翔。
「这是你扮的?」戴若水惊奇万分。
「你没见过手影?」丁寿奇道,这类手影游戏漫说后世,便是在宋明也不是稀罕物,戴丫头还真没见过世面。
戴若水嘟着红艳艳的香唇,微微摇头,他自幼离家在终南山学艺,天地仙侣性子冲淡,扫雪烹茶、抚琴弄箫等名士风范皆是上上之选,民间瓦舍的杂耍手艺却一窍不通,戴若水若不是天性活泼,怕也早成了不食人间烟火的绝尘仙子。
见小丫头轻抽鼻尖可怜兮兮的模样,丁寿一时不忍,也使出浑身解数博卿一笑,帷帐上时而蹦出一只兔子,忽而又变成一只狸猫,再突然化身天狗,丁大人还不顾形象地配上几声犬吠,逗得戴若水前仰后合,乐不可支。
丁二所学有限,两辈子知道的花样变个通透也没花多少时间,抹了一头汗道:「戴姑娘,小生黔驴技穷了,放我一马吧。」
「好啊,看在你这小淫贼还算卖力的份上,便算你过关了。」戴若水笑语盈盈,一副宽容大度的模样。
「我谢你啦。」丁寿咽下这口闷气,又将血帕推了过来,「您看这个……」
「笨——」还不忘贬低一句的戴若水坐在桌旁,玉手蘸了杯中茶水,在桌上比比划划。
「」斗转星移一朝安「,这」斗「字移过一」点「,又加上个」一「,是什么?」
「」平「!」丁寿恍然。
「」西冷亭上雀南迁「,」冷「字留西边一半,」亭「留上半截,」雀「字下半身飞走了,可不就是这个字么!」戴若水笋指点着用茶水刚写出的一个「凉」字。
「原来就是拆字啊。」醒悟过来的丁寿也蘸着茶水,开始写写画画。
「」独立空庭时落日「,嗯~,庭中无物、一人独立、时落日,哈,是个」府「字。」
「」东郊残花映堂前「,嘿嘿,是个」陈「字。」被戴若水解出其中关键,丁寿毫不费力破开了后两句。
「孺子可教,还不算太笨。」戴若水一脸欣慰地点了点头。
丁寿哭笑不得,「谢您老指点。」
「不必客气,」戴若水老气横秋地摆了摆玉掌,又蹙着黛眉道:「这‘平阳府陈’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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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抚衙门书房。
「老夫就知道,这贾时不会轻易被我们要挟!」
刘宪狠狠一捶书案,看着自己刚刚书就的「平凉府陈」四个墨迹淋淋的大字,目光阴冷。
「他不仁,就别怪咱不义,我这就将他一家老小灭了!」被摆了一道的丁广同样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