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2 / 3)

极品唏嘘 小悴 32768 字 2022-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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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苟存这样的信念,却无从抗拒噩梦一般的变乱,就连片刻的喘息她都无法得到,只有跟随抽插节奏,如饥似渴,夭夭灼灼。

淫乱的声她可以听的清晰,每个被动、或者主动的动作更令她倍感羞耻。可她再也不能掌握自己的身体,偏偏意识是清醒而倔强的。不知什么时候起,飞鸟好像分裂为二,就像心和躯体;幻觉和回忆,就像天和地。

你分明是痛苦地蒙受,她却极乐着销蚀;她分明宁死不屈的贞节,你却迫不及待行淫;你分明泪流成河,淒惨悲怜,而她却享受着淫水氾滥的骄傲;捱不过这场灭世风雪,分明你想悲壮的死去,她却送起纤美的腰肢,雌兽般凶莽,想要,想叫,想跳。

就如书写,倘若不见潮吹,定是心绪失宁,高潮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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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校位於扎晃,距离礼文岛确有很长的距离。

那时从父母离开,又已经十年。当初政府发放的补给费用几乎消耗,只留下很少的部分维持我和外婆的温饱。十年中相依为命,从没有这么久长的分离。我常常想写信去岛上,却又不知如何写下。从来都是无声援应的岁月,习惯从她的眼神和抚摩取得灵犀照应,想来胜过千言万语。

头年假期一直在努力打工,空余时候就从前辈那里借阅高年级的警务课程。又因为路途遥远,一整年就不曾回到外婆身边。

想不到第二年,她就过世了。外婆一直是孤僻独居,死后好些天,她才被人发现。而我听见这个噩耗,又是多日之后的时间。

一直很想在某天穿着警察制服回家,跳上等待的码头热烈地拥抱她;很想在某天她入睡前轻轻抚弄她的白发,微笑着默数呼女干;很想为她破一破冰,燉几尾鱼,再听她说一说话。

然而有些事情,一旦错过,注定就要成为唏嘘。

……

后来我成为警察。后来我遇见千雪。后来我爰了信一。

现在回光返照才会觉得蹊跷,人为什么总要将从前的发生述说成「后来」。如果,真当可以看穿每个未来,我们还会不会这样勇往无前,逆风起舞,执守着莫名的壮志,轻蔑惊喜,冷唱寂寞;无可阻挡地奔向一场又一场命中的错劫。

后来我中了蛊毒,在三丸纪一的私宅,承受他狂野地石更淫。身体的反应早已无法操控,燃烧的欲望让人开始发狂。因他的抽插变的敏感而贪婪,享受他暴虐地淫威,激叫着宣泄,甚至像野兽一样与他嘶咬起来,渴望将他彻底吞噬,好让这火焰一直烧去地老天荒。

神识偏偏又是清醒。巨大的挫伤与羞辱,随着一波波高潮一并中伤着我,片刻不能停息。那些记忆的呼招,前事的流程都在脑海间清晰地浮现出来,彷彿一个濒死的人追溯流光,接受起灵魂的拷问。

而交媾越狂,回忆越是清澈;唏嘘冷冽,淫声越是高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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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亢且又短促。

三丸忽然停下抽动,可怜地女刑警发出一声好似愤怒的喊叫,紧接自己摇动起臀部,紧密地阴户死死将阴经围困着,随后暴走滑动。三丸偶尔拍击乳房,偶尔轻巧地将阴经推进寸许,或是抽出一些,敏感的飞鸟竟如遭到电击一般,引出夸张地反应。

三丸染指过无数美妙的女人,品相繁多,花色层出。然而飞鸟带给他的确是无与伦比的风情。这绝世倾城的尤物,传闻中银发如雪,烟视媚行,冷清孤僻,宛如不可触及的神圣。

而今她乳浪翻涌,阴户氾滥,欲火焚坏身躯。她行淫的手段比发情时的母兽更要卑贱,比地狱中的饿鬼更要贪急。

……

石更淫持续了一个小时,三丸终究感觉疲累,将最后的精液对着飞鸟颜射,享受这醉生梦死的华丽瞬间。迎面,他分明看见,铿锵的光芒自她眸中一闪而逝。犹如传说的雪鸟,逆着血雨腥风,终於无法飞渡,跌堕天涯。然而死守着凌厉的眼神,谨以无声的残念,对峙着死亡的命运。

因为这个眼神,三丸忽然想给她一只笼子。

这时。社团中负责採集情报的伊田急匆匆跑上楼梯,顾不上场景赏析,有些慌张地向三丸报告:

「役长!古……古巴人……他们调集了僱佣兵,已……已经登陆神户,将要立刻驶来开战!役……役长,我……我方的枪械和人马是……是否就绪?」

三丸听罢,瞇着眼睛徐徐微笑,好似成竹在胸。一边看着瘫倒在地,几近虚脱的飞鸟,再就伊田说道:

「我看没有这样急。早一些,还有人约我们出去谈心。伊田君,你马上去准备一下车子才是真的,我比较赶着出门。」

「哦,对了,」三丸补充道:「吉普车。『傢伙』就不用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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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8月19日,17点。

大仓酒店。1717房间。

海曼将军凭窗而立,一手夹住点燃的雪茄,另一边持着一只便携电话,正在繁忙地调度军马,为这场战役进行着最后的部署。

短短几十分钟,寒蝉已算不清有多少电话接入呼出,那些「叽哩咕噜」的拉丁语言显然无从听懂,却从中透出一种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令她可以感触。

虽是剑拔弩张,但海曼一副有条不紊,稳若泰山的架势贯穿始终。在寒蝉看来,这真是豪气极了。从而想到即将打响的战役,她不禁有一些兴奋的情绪。

杀手不过是一种职业,并不意味草菅人命的性格。就像邮差未必喜欢送信,妓女也不见得热爰性交。可是到了今时,寒蝉分明有扣动扳机的渴望,指尖亦在轻颤,只消刹那就可以勾销一条生命,这究竟是怎么样的意气?

寒蝉倒数着出发时间,她想,一定是被那个豪迈的老人感染了。

人和人的情绪,看来真是可以彼此交感。先前海曼调皮的时候,她也莫名其妙地跟着他调皮起来。

一小时前,他从直升机舱取来一只草绿色木匣,摆到寒蝉眼前,揭开匣盖\现出一支重型枪械,枪型威武又凌厉,从枪管的埠以及准镜的玻璃上闪出冷冷的光,令人看来有些震慑。

谁知海曼却摆出一副卡通人物的嘴脸,用十分欠扁腔调炫耀着问她:「这玩意儿,你认识不?」

寒蝉应答道:「嗯,这是SR-99。」

「嘿呀!牛尻呀!这你也行?」

寒蝉轻吐薄烟,好似见惯寻常。再来装个得意神情,挑起美目横向海曼,将他说话声调十足戏仿:「嘿!可不。」

「小样儿!再没个正经,爷爷抽死你!」

「嘻嘻。」

两人一唱一和,竟然把一个本该冷柔的场景变成诙谐逗趣。寒蝉开心得笑了起来,就连她自己也觉得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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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利尔的半自动狙击步枪。(99SniperRifle)

口径:7.62×51mmNATO?

展开全长:1115mm?

枪管长:510mm?

空枪重量:5.1kg?

膛线4条右旋,缠距305mm?

最大有效射距:700m?

散佈精度:1.5MOA?

El-OpNimrod6×40光学准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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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蝉将重狙托进手中,掂量拿捏。大约日落时分,「登陆部队」就会集结到三丸的私家领地,与三丸的武装展开短兵相接。海曼将亲驾着直升机掠过战场上空,那时她会坐在机舱内,从半空中远程射杀。

海曼终於讲完电话,寒蝉迫不及待地询问关於出发的具体时间。

「咋啦?小姑娘着急啦?」

寒蝉点了点头。

「那行。咱们这就上路。」

「呵,臭老头,我只不过问一下出发时间,又没有赶你上战场。说起来,也不知道我们两个是谁比较急喔?」

「啥?打战?啥年代这是?我告诉你,谁要是成天打打杀杀,他就没有一点儿文化素质。咱们……咱们这可是出去办的正经事儿。」

分不清他说的是假是真,寒蝉只得追问道:「那你要带我去哪里?」

「三宫,FlowerRo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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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宫」是神户的表玄关,是神户埠内最为繁华的街区。彙集JR、阪急、阪神、市营地下铁,以及人工港单轨高架电车五个车站的枢纽站。从新神户到三宫南北贯穿,以鲜花之路(FlowerRoad)为中心,大型综合大厦、专门店和地下街密集於此;同时还是血拼购物与美食餐饮的中央阵地。在三宫终日都可以见到车水马龙,行人穿梭的热闹景象。

「坪井生命大厦」位於鲜花之路与元町相连的商街。地下3层设置大型停车场与保龄球馆;1至11层为裙楼,外墙居中置有四面液晶大萤幕,以下是三间银行和一间国际珠宝商号。2层以上则是数百家顶尖品牌纷云设立专门商店与规模庞大的超级市场。

客流可以透过手扶电梯畅行其中,或是进入卖场内,选购琳琅满目的各式产品。也可以在视觉疲累的时候,来到商场内设的美食馆中品嚐美味,或在冷饮小吧三五小坐,轻松休憩。

大厦高59层,由「坪井生命保险」兴建冠名。裙楼以上至50层都作为写字楼,坪井生命仅佔其中5层,另外三十余层中密集了百多家大小株式会社。境内有三菱、丰田、索尼、富士通等着名财团佔地办公;也有一些长驻神户的跨国企业选择在此落下营地;不少尖端行业、文化创作、或是媒介机构同样花费高昂的费用租赁小型工作室,安紮在这个环境。

大厦本身高耸,威武的外型看来不可高攀,好在裙楼四面铺置的巨幅广告与宛如行云流水一般的灯饰又衬出精美的时尚气息。斜面与金属在主楼的外型上广泛运用,加上透光材质的绚耀,造就了未来时代的概念感官,虽然盛气凌人,却令人不由地产生出流连与神往的情绪。

每到黄昏时间,裙楼四围的灯饰招牌就会同时燃亮,绚目的霓虹开始流动不暇,位於大厦顶端的探照灯旋转照耀,将三道水银一般的笔直光束射向十方高空,宛如骊歌乍响。

三只巨大的探照灯功率极为强大,遥遥胜过其他大厦照出的灯效。然而,这份鹤立鸡群的壮丽特技,并非由「坪井」方面达成,也不来自大厦中任何一间会社安放。先时在装置探照灯的位置上,横着一枚「坪井生命保险」的巨幅LOGO。一个月前,它被赤川浩司差人卸下了。

该幢大厦50层以上的部分,正是他的名下财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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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挤时段,TAXI在道路上缓慢行进。信一和王国权抵达Flower-Road的时候,天色已至黄昏。

由於道路单行,加之人群汹涌,TAXI只得在距离「坪井生命大厦」数百米远chu的「北坂野街」停靠。信一打开车门,小心翼翼地将王叔扶身下来。就在这个时候,大厦所有的灯火瞬间辉煌,将天空的一角都要照出绚丽。

遍地的行人不自觉地发出「呼」的一声,并非下里巴人的一惊一诧,实在是此刻的视觉冲击难以抵挡。就像久居都市的人们冷眼惯看了烟花,却依然在每度新年降临的时候,对着漫天做秀的焰火,屏息凝望,虔诚祈愿。

信一瞪大了眼睛,也有些不知所措的片刻。让人想起他第一次遇见飞鸟时的情形。数百米的道路,扶着王叔,他却走了很久。不知是行人拥挤,或是出於别的原因。远远鸟瞰着盛气凌人的大厦,力求可以分辨浮光和影像,空虚和实境;然后注视大厦以西的天空,想要看看夕阳坠落之前,是否还有无声涌动的云彩,乘着纯粹的霞光。

步入大厦,在王叔的指引,绕过四根大理石柱,穿过许多繁琐的走廊,推开两道玻璃门,竟来到一chu闹中取静的大厅。空置的沙发一尘不染,露天的办公桌上,深色的制服的女职员神情专注地伏案上书写,另有一位负责话务的女职员该是南亚血统,对着电话似乎在说泰语,因为声音微弱,信一无法听得具明。令他奇怪的是,那部话机分明是没有接线的。

彼端的升降机装置地颇为蹊跷。在两侧的壁上,根本看不见CALLING按键,也没有任何对讲话筒,或是视讯设备可以採用。两人在电梯门前停下脚步,王叔示意等上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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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一打量着四下的环境,除去那位低声通话的泰裔职员,大厅中其他一切俱是沉沉的死静。谁又想到,在这幢闹市浮华的大厦中,藏着这样一片异度空间。再去回想方才穿过长廊的情景,两重玻璃门,也该是由无线装置驱动。正如此时的升降机,看来同样非请勿入。

他暗自揣测着,这具电梯降落下来,将会把他带到怎样的秘境;而在彼端等候着的,竟又是何方的神圣,就连通往的路径,都被设置地如此周谨。

自从飞鸟蒙遇灾难,他的心再也没有平宁过。看着她惨遭荼毒,却只能身不由己地挣扎和堕落,信一感觉天地都崩坏了。愤怒的火焰熊熊地灼烧,挥舞起刀剑,就要豁出去搏杀。

正在这个关头,王国权为他说出一个故事。

接着王叔告诉他:信一,倘若援救飞鸟……不如,你先随我去见一个人。

他和他,这就来到坪井生命大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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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的一声,电梯已降落在两人身前,信一不由的向王叔站近一步。

金属门向左右两侧缓缓地拉开--

一袭中华旗袍闪入眼帘。裁剪是传统款型,底色淡然素雅,又显出几分青出於蓝的华丽;连同发髻,耳饰,手镯,鞋花俱是中华古香。而在旗袍上的刺绣图形,却是朵朵清媚百合,绣纹之外另具染色,分明透出浓郁的大和风。

若以身型猜断,难以相信这位「中国服娘」竟是银发苍苍的老妇。只从她衰损的眉角,似雪的眸光,依稀可以见到英年的夭好。

面向着老妇人,信一眉头微皱地据在王叔身侧。一边勾想先前的讲述,为这个50年后忽然出现的老妇人,试图寻找可能对应的身份。

老妇人也在笑望着信一,慈蔼地悦色从衰老的脸上自然地浮现出来。同时她腾开身位,授意王国权带他可以进入电梯。

「57层。」不知她在说给谁听。

信一将王叔扶进电梯内,方才落下脚来,金属门就已经飞快地合实,电梯开始上升。

「这到底……什么地方?」他有些侷促地问道。

电梯之内无人响应。信一搀扶着受伤的王国权据在一旁;王叔却投眼望向那位老妇人;老妇人视如不见,只将和悦慈祥的目光始终凝落在信一,像要观照出什么玄机来。老少三人,在电梯内缄默相持,一时了无生趣。

升至49层的时,妇人才开口唤起他名字:「信一。」

「嗯。」

她见他答应地乖巧,绘声含笑起来,苍老的眸光迎着视线,不急不徐向他问道:

「你,认不认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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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9日。18点25分。

坪井生命大厦。顶层。

黄昏。天色半明半黯,探照灯的光束犹如天马行空。一架小型直升机正在大厦当空盘旋着,强劲的光束掠过飞机的尾腹和涡轮,真像华丽的电影片段。眼看机身越来越接近,「隆隆」的马达声轰鸣渐响,一闪一灭的讯号灯显示它即将降落。

大厦顶层上,戴着头盔和墨镜的工作人员纷纷就绪位置,有人点亮停机坪周围的綵灯,有人挥动着小旗指引风向,保障飞机安全降落。

「那里--那里是什么!」

寒蝉显然见到十分惊异状况,否则不会这样语无伦次惊呼。

驾机的海曼将军自然也看见了视野当中的异常。他将眼神定了定,「嘿嘿」几声乾笑,随即由衷喝讚:

「啧啧啧……亏他丫的能折腾,这可……这可……真是牛尻!」

这类摩登建筑,顶层装置尖端科技倒是司空见惯。三只高功率探照灯虽然耀目夺人,总归用以做秀的道具,更不至令他一惊一诧。何况海曼知道这chu的主人乃是日本政府要员,若有一些荷枪实弹的排场,也是不足为奇。

然而,究竟是怎样情景才令海曼将军啧啧称奇,错愕折腰?

「这是……这莫非就是『月玖神社』?几番听说,今儿晚上,我可是头一遭见。」

海曼向寒蝉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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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大型体育馆的活动顶棚,坪井生命大厦此时竟是「敞棚」状态。自从空中望去,顶层大约三分之一乃是「实心结构」,探照灯筒、停机坪、控制塔台、卫星接收站,以及一些稳定设施都装载於此,配衬着大厦凌锐的外型,光影交错之间,透出几分不可捉摸的科幻气息。

然而真正不可思议的风景,源自露天部分的所见--

本该是水泥金属造就的摩登大厦,却看见葱翠的树木繁生在泥土,海曼甚至可以看见直升机掀起的气流,一浪一浪的吹卷着树叶,又在小池中泛起风波。小池边的水车与石井,一并映入眼帘。

这般景致,谓是庭园,不若说成郊野。倘使置身其间,满眼可见秀色葱荣,闲鱼野香。石径隐在浅草,幽幽通去吊桥,在那木桥的彼端,赫然又立着一座醒目的「鸟居」。

「鸟居」好比神社的玄关。形制与中国的「华表」几分相近,而材料、结构、色彩较之朴素,几乎不事雕琢。『鸟居以外是凡人世俗,鸟居内具神圣境地』,所以日本人在穿越鸟居前多是虔诚礼拜,诚惶诚恐。

「鸟居」之后参见「拜殿」。「拜殿」侧旁便是绑着「注连绳」,并以栏栅隔开的「榊」,再有用於悬挂「绘马」的檀木分立一侧。此后两具大小神殿,气势非凡,想必是神社中的「正殿」与「摄社」。

据说此间「月玖神社」颇有一些来路可究。神社的修筑造材,一应来自京都音羽山中的元址。赤川着来巧匠,将元古的庙堂拆解分割,细及一石片瓦、签幡御札、桌几灯器俱是万般精慎。神社供奉的「御神体」则是「源平之战」时随安德天皇沉入海中的天丛云剑(あめのむらくものつるぎ)。

赤川将这些大小事物纷纷空运神户,再就原型重新搭配。甚至连地基所用的石料,池中铺置的淤泥,以及神社周遭的植树都由京都元址搬迁而来。整个浩大的迁造工程约莫消耗三年,才於摩登大厦的腹内,劈出这鬼斧神工的洞天。

虽是略具耳闻,海曼见到此番情景,不禁也要膛目结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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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着传统服饰的赤川浩司正立在拜殿之前,轻轻摇响上方悬挂的青铜铃铛,再对着拜殿两度深深鞠躬,击掌,合十,再颔首。看他满面虔诚神态,让人觉得是在进行什么参拜。

场内「风、林、火、山」四部升降机,分别隐藏四方。此时,只见植树丛中一棵巨杉忽地劈裂开来,树身之内原是裹着名为「林之麓」的升降机。本以为是王国权与营下信一抵达上来,却见三丸纪一昂首阔步迈出。

赤川浩司停下手中祭拜,向着三丸遥遥致意。又朝着空中徐徐降下的直升机挥手招呼。

三丸还以笑意,自林木间走出。在他手边可见一辆推车,车体较普通的「单人行李车」略大,表面罩着深色帘布。依着形状看去,像是有一只大箱子摆在推车上。

赤川心忧草皮,隔着吊桥喊话:「你小心些滚动,别要压坏了植草。」

三丸据实答道:「东西不太沉重,就不必担心。」

待三丸走进吊桥,赤川继续道:「呵。你来之前,我正在这里问御神签。」

「问的什么?」

赤川向上斜指停机坪,又对三丸说:「今天我做东邀你们出来讲数,当然要问一问兆头,看看讲不讲的成。」

「那你问到什么兆头?」

「我还来不及问神,你却早来一步……既然这样,我就先问问你吧,」此时三丸已走过桥头,赤川看了看推车,询问道:「帘子底下,你藏的什么宝器?」

三丸走近赤川身前,将那帘布揭开一角,好生张狂气势:「哈。哈哈。可不是那件宝器?真该谢谢部长你送的好礼。你瞧这具铁笼,这身警服,那还不是量身打造。」

赤川浩司面色微转,前额的皱纹顿时刻画。身为警视厅高层官职,见到此番挑衅确是有些尴尬的情形,就连应接的笑容都见几分僵柔。

另一边。

海曼停妥了飞机,沿大厦内壁的扶梯,自上而下,正向着神社稳步走来。高筒军靴在钢铁铸成的梯板踏出「噹噹噹」的响动,像是一股沉重的势力正在施加逼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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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巨头。立成犄角。

率先开口的是海曼将军。英语。

「只不过一两笔钱,几十箱货,百多条枪。小CASE嘛,就连警察都懒得来管,你三丸倒是眼疾手快。」

赤川将海曼的句子转译日文,说与三丸。再谓海曼说道:「他是从这一行出身的。」

全日本的警察都知道,三丸是从贫民区走出的流氓大亨。赤川称他越货起家,倒也十分合适。

海曼换成不太流利的日语,似笑非笑说:「我也作过翻译。」一边自军装口袋掏出雪茄,点在口中,深深女干进烟气,再来醇醇品味。

三丸仍以眼神挑衅,苍老地眼中折射出凌厉的光,话音却是阴阳怪调:「呵呵,一两笔钱,几十箱货,百多条枪,再搭上十多条人命一起来算。可是将军,你他妈你把僱佣兵都搬来……我看这CASE也不小啊!嗯?将军?」

「他也是从这一行出身的。」

赤川与三丸说道。他所说的自是军旅出身的海曼。

三丸机锋相对:「早知道赤川部长跟古巴人友情非浅,否则那批『旅游团』如何拿到签证;那些个蛙人又要怎样来避开海防?像是这些小儿科的默契,两位看来是轻车熟路呀。」

海曼口中浓烟滚滚,说出话来更是烟气逼人:「赤川君和三丸君也是老相好了吧?3月在新加坡,5月在外海,我一共没了两艘船。这里边的『小九九』我可不是不晓得,您二位……也不该忘了吧?」

话语间,两人竟向赤川发起难来。

那赤川也是了得,迎着二人质问,悯了悯唇角,低眉片刻又再昂首相视。只见他神宇轩然,笑意温雅,从容谈吐:「我也是……从这一行出身的嘛。」

说着又将词锋稍顿,挑起淡定地眼神,望向二人:「所以,既然大家都是熟门熟户,那就不要再掩掩藏藏,不妨谈一谈好了,看看大家是不是非打不可。」

「那要是谈不拢呢?」

「到那时也好知道不用再谈。」

「那你想怎么谈。」

「我们还是先等小王上来吧,」赤川沉一口气:「一起谈。」

「看来你们确实很熟。」

……

「他来了!」

海曼遥指chu,乃是由玄武岩堆砌而成的山形。山下的旱地中,众人正见到一块巨石「轰隆隆」破土而出,拔地升起。巨石之内,便是藏匿着名为「山之磐」的升降机。

巨石缓缓破开,将许多泥灰石屑纷纷抖落下来。定睛望去,石中之人正是营下信一与王国权。信一将受伤的老人搀在手边,眉目清宁,踌躇满志,犹如地心返来一般。

「嘿,王君身边那个小男生,我认得他。」海曼指点道。

赤川转向三丸:「三丸君,他好像也认得你。」

三丸视着远端的信一,睥睨久立,只发出几声冷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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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8月19日,18点45分。

「月玖神社」的上空只剩最后一丝阳光。迟暮的天色中,探照灯射出的光束搅动着昏暗,光和影的边际,从来只见朦胧。

信一走出「山之磐」,忽然之间,竟看见飘雪。

坪井生命大厦高59层。自50层起,由日本最高警视厅取缔部长赤川浩司一统收购。「月玖神社」及其周遭的山野池树修筑在大厦56层。自该层以上及至大厦原先的封顶也一并拆除贯通,玻璃外墙的掩饰下,形成浑然一体的露天实境。

置身场内,恍若隔世桃园,星空萤火,夜阑风香,怎一番宛如梦幻风景。然而竟在八月飞雪,确是再也不可思议的发生。

自那瞬间。夕阳沉沉坠落,当它擦过大厦的一线,阳光透过玻璃巨壁照出刹那分割的明暗,停在视野乍见一片朦胧,继而细雪飘飞。满堂惊厥。就连忍者信一也惊愕地停下脚步,抬起头来,瞪大了一双眼睛。

乍明乍暗之际,忽然一名身着道服的女忍自从空中凌风踏雪,翩翩降下。她正是今代「鬼忍流」之魁首--鬼塚千雪。此时她乘着最后一线霞光,宛如御风而来。

这纷飞的烟雪,原来是绚丽忍术。

千雪将身姿落在「摄殿」飞簷,蜷下膝盖,悠悠坐定。霞光湮灭,细雪仍是飘降她的身旁,而衣袂不沾。

方纔落定,她也不顾环视众人,只把眼神投向彼端「悬浮」在透明管道中的「风之苍」,淡漠声音说道:

「寒蝉。既然扣不下扳机;那我看还是不要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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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蝉』

飞机降落的时候,海曼将军告诉我:这样的场境,持枪必是谢绝进入的。当时我从空中发现:除了沿着内壁设立的扶梯,另有一条不易察觉的透明管道好像石柱一样矗立着,从神社的祭坛,连及到大厦的顶端。

这架透明升降机就是「风之苍」。

趁着探照灯耀目的光束,我避开众目睽睽,由机舱起跳,降落在「风之苍」内。持着SR99,隔着数层玻璃,我在准镜当中环视全场,将要侍机而动。

从「大仓酒店」出发之前,我就问过海曼要不要带上这把重狙步枪。因为他说「成天舞刀弄枪的人都是没有素质」;而他来见赤川,分明是「要谈正经事儿」。

谁知他反而笑我:「傻丫头,你晓得啥?越是正经的事儿,就有越重要的人等着咱去杀,你咋就不明白呢?」

我记得以前有个叫姬雅.温妮莎的女人也是这样数落我。她说除了会拿枪杀人,在其他所有事情,根本我就像弱智。

可能我有些不服气,坐在机舱里不肯依他。海曼微笑着拍在我的肩头,好似藏有玄机:「傻丫头,捎上吧。你勇敢些,这玩意儿准能管用。」

说着他就在我的脸颊抹上一笔油彩,像是对待一名接到突击任务的女战士。

我喜欢这抹粉红,於是背着SR99出发了。

其实我是想保护他。就好像……我真的在他麾下,为他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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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着重狙一直都在警戒,虽然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却根据每个人的神情动作洞察和判断,如果他有危险,我一定不会错过保护他。

后来我看见「山之磐」升出地面,破石而出的那个人竟是……那时我终於明白海曼为什么要我勇敢。

营下信一……

我甚至看得清你每一根头发,在你深呼女干时微微颤动的鼻翼,就连你皮肤上每个细緻的毛孔,我都看地那样清楚。

我就这样望定你,隔着数层玻璃,见你扶着王国权,一副眉目清宁,踌躇满志的样子,你有点儿得意,好像从地心返来一般。我想不起来,我们有多久不见了?你一定不知道。你不知道我藏在这里看望着你,居高临下,而且旁若无人。

天空的光线将要黯淡了,黄昏的落霞恋恋不舍。云彩依然在缓慢地流走,一边变幻着各种各样的形态,变成床和毯子,鱼和花。

我们从天空之下,人潮以上,交汇到这个现场。你看「月玖神社」多么漂亮,看这里的风景、山池、草树、碑石、神殿它们多么幽美,就连悬在半空的升降机,都像风中是的浮萍,这般寂寞格调。

一个人有多寂寞,只看你要矜持到什么地步。

某天夜里,名叫营下信一的男子打破了所有矜持,将我的寂寞从头到脚一一染指。於是从那以后,我发誓杀这个人,那我就不惜追逐到这里。

我无限次预算,当我可以对着你举起枪型,指尖一颤,子弹自会贯穿过你的心脏。在那时你仆身倒下,眼神还要望我,却终於不可看见;在那时寂寞勾销,恩怨终断。

而终於临到这天,相隔着不远的射程,我……仍然逃不过矜持。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你踏出电梯的样子,我眼前忽然回到那夜喜来登的1717,还记得你破门而入的时候,依稀也是这样的神情;而后当你走了,还要留下迷迭的香气。

从那以后,我有过一阵颓废的日子。冷淡的薄荷烟,啤酒花,它们却从来不会沖洗什么痕迹;服下那么多倔强药丸,然后急烈甩头,那也是……为了寻找一个说NO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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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8月19日18点45分。

我在狙击步枪的视镜中,用红色的准心对着你的心。弹指之间,我就可以兑现壮丽的誓言。红外射线的一端在你心膛,一端连在我的眼波。

信一,我就要可以杀死你了。

而我……而我穿越海峡,穿越一次又一次劫难和危情;当我们终於相逢在狭路……

而你。却看不见我。

信一,我明明要杀你,可是你为什么要看不见我?

虚浮的手指好似对抗着磁场,当我终於错过了扳机。忽然之间,乍明骤暗,光影交加在一起犹如我们身在一场幻觉。往后一个刹那,不可思议又开始降雪。

我想这一定是梦吧。

就像梦里点数绵羊,我从视镜当中一片一片数算着飘雪。我终於放下狙枪,忍不住泪流成河。

……

千雪降落下来,看着我的方向,她说:「寒蝉,既然扣不下扳机;那我看还是不要扣了。」

我曾在荷兰见过她。

我想不出为什么,她也来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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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之苍」沿着垂直轨道,缓缓地停靠下来。

寒蝉收拾了心情,不教泪眼令人察觉,又将SR99留好在舱内,这才踏出舱门。此时一片细雪徐徐飘荡下来,她伸出手心,将那雪花盈盈接落,再又凝成冰晶,低低抛在身后。迳自向吊桥走去。

行至桥边,与扶着王叔的信一恰好交汇。两人相视,一时无言。

王国权埋低眼神;信一停下脚步,让寒蝉先行一步踏上吊桥。

三巨头分立在吊桥彼端的「拜殿」,苍老面孔总有各自表情。在「摄社」的飞簷上,鬼塚千雪亦现出不可捉摸的笑容。

寒蝉走过木桥,近到海曼身前,轻轻将他手臂挽了。同时抬眼与千雪致意,随后娴静一旁,再也不作声音。

信一将王国权扶上木桥,自己小心地跟在身边。吊绳负重,桥身有些轻微地摇曳起来。

三丸单手按在罩着帘布的推车,傲慢地眼神落在信一和王国权的身上。海曼将军神气威仪,口中噙着雪茄,烟雾吞吐;这时也低眼望了望寒蝉。赤川却在一旁临风而立,儒雅地面相,看来一派从容风度。

此次由三丸率先打破沉寂:

「好,赤川。现在人都到齐,你就来说一说,我们大家要怎样谈?」

赤川接声道:「那我也想首先问一下,三丸君,我想问问你,你想要的,又是什么呢?」

微微一笑,赤川续道:「既然要谈,就要看看大家各自的所想。那样的话……才比较有得协恰,你看是不是这样?」

「问的好!」

三丸抬起飞扬跋扈眼神,昂首野望。那光束宛如剑芒,直刺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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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丸纪一』

战争结束,整个世界的和平是因为不再有力气去争斗,但是我知道,人的心还是这么狂。越狂的人,渴求的欲望就越强烈。我从街巷里面赤手空拳开始,我的第一批弟兄是沿街等领救济食品的贫户,可是我要的不只是食物。

我要的是一条街。然后我要的是一个町。接着我要一座城市。后来我想要的不是一方国土,也不是全世界,而是拥有。我要什么,就能拥有什么。那王君就这样出现了。王君是中国人,日本话却说得很好。他说要称霸,不只是靠蛮力和志气,最重要的是资源。

於是我们去了古巴。那里的战争永远没有尽头,那里的人们要的不是和平,而是欲望的满足,所有物质的供给和需求,都是源自於战争,战争才是他们的衣食父母,也成为他们的精神基石。

我和王君在古巴度过了九年的佣兵生涯。王君的枪法并不精准,拳脚也不突出,动作尚称敏捷。然而王君是个魔术师。王君智计无双,而且善於物流补给,我们的搭档就是队伍胜利的指标,纵是枪林弹雨,只要背后有王君的手,我就不会想过后退。

在古巴卒业的最后一场任务,是随着游击军佔领一个由政府军驻守的城市,拿下这座城,便是掐住政府军的补给要道,此战役不可谓不重要。在城市里街战了九日,双方互有消长,却仍僵持不下。

王君脱队去调度弹药,没有了王君,我很浮躁。那天晚上,从新宿来的小伙子伢羽说街角修道院的宿舍里面藏有政府军眷,拿下宿舍,也许可以人质作为要胁的筹码。於是我们趁夜突袭。

修道院以神为代言,向来是中立场所,原以为会有基本守卫,然而我们临到才发现那里门户敞开,很有王君说过的中国谚语「夜不闭户」那种味道。攻佔宿舍不费吹灰之力。

寝室里竟全是女眷,全穿着纯白睡袍,也不知道哪些是修女哪些是军眷。伢羽在逐一盘问时,被一个黑发女子用口水啐了一脸,伢羽抹了脸,却是一脸淫笑。

「可有听过新宿种马的名号?」

然后一巴掌掴去,卸了那女子的手脚关节,撕裂那身纯白睡袍,连裤子也等不及脱下便掏出阳具狠狠插入。那女子的尖叫声像是嘉年华会的开场礼炮,除了把守门口的两人外,其余成员用最专业的手法进行另一场攻坚。咒骂哀嚎祈祷哭喊声此起彼落。我那晚没有性欲,只想把躁怨发泄。那个压在身下的金发修女祈祷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我抬头望见寝室的圣母像对着我微微笑,似是宽恕我的鲁莽。

暴风卷过只剩几个犹有余气呻吟的活口。

我整好迷彩服,走到寝室外的廊柱阴影里喝了一口烈酒。吞下灼热的液体却见王君的身影出现眼前。

「结束了。」

王君和政府军一名上尉谈妥条件,以军眷为交换,政府军撤军,而我们完成任务,代价是三个月后将城内物资留下,而我们离开古巴。

四个月后,我是神户一家赌场、两间酒店的持有人。三年之后,神户的地下秩序开始由我话事。又不知道多少年后,我要什么,就能拥有什么。这之间有赖王君牵线,我和警视厅的赤川共用「日之丸」的所有荣华富贵。称黑道也许是行於暗之故,在百无聊赖的夜里,我无限次将极品凌迟。

我终於明白,再多的拥有都无法将我满足。如果这是一场游戏,我不想在最后一无所有。没有第二个结局,我将是唯一的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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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丸对着在场的众人,睥睨地环视一周,然后一字一顿的说道:「如果没有第二个结局……我;三丸纪一;将会是唯一的;赢家。」

他的话音丝毫没有高亢,听来却有一种凶神恶煞的气焰。

当他说到「唯一」和「赢家」两个词的时候,他用野兽一样的眼神咄咄逼视着海曼,狠狠地咬着牙。

这样的凶光同时落在寒蝉身上,令她不禁有些战栗,下意识扣住暗藏在腰间的手枪。这时,海曼那粗糙地大手就从她头发抚摩下来。她虽然无从看见,却感觉到他此时苍朗的微笑。

三丸依然不肯罢休,嚣张地句子从牙间接连着迸出来:「要开打我根本就不怕!你信不信?我今天就要你死在日本!」

见到这样的气势,赤川只得耸耸肩膀,眼神示意少安毋躁。

海曼将军哈哈大笑,如同远古的寺庙中传来金钟奏鸣。苍劲健稳的气度,自有非同凡响。

便是怎样的沙场他没有经过,今时三丸的嚣叫,只令他觉得好笑。而他这样的笑味,分明又藏着轻蔑与张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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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曼Heyman.T.Douglas.Walras』

年轻的时候,我投身军戎,不为正义,只求一口温饱。政府军队薪资好,福利佳,可能是因为很少有人可以好好活着到退伍来享受吧。我的长官是霍夫曼将军,毕业於美国西点军校,曾经参与过八国联军战役,在驻守中国那段时间,学得一口流利的京片子。

行军百无聊赖时,霍夫曼将军会教我中文。本以为是游戏,却在好几次枪林弹雨间,我们用中文当作口号密码,指挥部队进行过数场成功的突袭战术。

那次在奥尔金城进行守城任务,反叛军的游击部队僱用佣兵在城市街巷间与我们进行消耗战。整个古巴都在乱,物资补给极为困难,薪水发不出来,士兵填不饱肚子,士气就开始陷入低迷。

霍夫曼将军在前往一场军事会议遭佣兵伏击重伤。药品缺乏。他躺在病床上气若游丝。那晚我又替他注射止痛剂,也许是杜冷丁令他兴奋,他和我说起私人琐事,精神抖擞状似回光返照。他说他想再见女儿一面。

克拉拉是霍夫曼将军的女儿,和几个将领的眷属就藏匿在一所修道院的修女宿舍里面。黑色的长发和眼眸,像是太阳神赐予的女儿,微笑起来连周遭的空气都像是充满阳光亮丽。克拉拉是我的新婚妻子。

战事胶着,要突破游击军的伏击将克拉拉接来实非易事。却是此时,一个王姓中国籍佣兵求见,说是要谈条件。两造均已疲惫不堪,再僵持下去只是两败俱伤,王希望以城为筹码,待获得赏金后自会将佣兵物资双手奉上让我军反击,於是我以军眷作为交换让部队撤离。

事与愿违,接回来的军眷只剩三成,且均已被暴民轮石更致重伤。我在克拉拉冰冷的裸身旁跪坐一个晚上,欲哭却无泪。然后我卸下她的戒指,将一抹睡衣裙角覆盖在她的脸上,用手掌抚摸克拉拉的轮廓,寻到嘴唇chu,吻了不知道多久,然后吩咐士兵将寝室烧燬,拔队离城。

我将戒指送至霍夫曼将军的手上,他正好嚥下最后一口气,来不及看他的眼神悲或是喜,便已瞌上了眼。那天我失去一位长官,两位亲人。

三个月后,我不但接收了王的物资,王更神通鬼大赠与我许多精良枪火才离开古巴。我率领部队攻下奥尔金城,并让部队洗城三日。既然暴民对我不仁,我何须对他们有义?我们将尚未战死的游击军以及暴民集结在市民广场,不分男女一律石更淫至死。我脱下裤子率先插入一个日本佣兵的屁眼,依稀见他项链的名牌刻着:伢羽,燎。

我没有疯,只是狂而已。

此役后我承了霍夫曼的空缺直升将军。我们的部队所向披靡,人称「黑死部队」,是说我们像中古欧洲大陆的黑死病那样席卷整个战场,不留活口。正确来说,并没有那样的残忍,我们还是留有一些活口的,并以极乐之道待之;否则,我们的故事要怎么能活灵活现流传广被?

后来我厌倦了古巴岛,於是转往哥伦比亚插手毒品交通秩序。期间和王有着友好的联系。赖他的物流补给,我终於佔地为王,成为南美洲的黑市教父。

身为黑死王国的统领,我也获得黑死界的最高殊荣,世纪黑死病的代言人。却不知是否现代医学太发达,还是我的生命太坚韧。靠着药物压抑和意志力的驱使,我仍然好好的活着。

然而我每一天都在想死。

有人说女儿是前世的情人。在我赴日本与我商场上最大的竞争对手三丸纪一进行最后的谈判时,却遇见了寒蝉。这个来自台湾的女杀手,像是雾里的盲萤,独自闪着光却不明就里闯进我的车内。她的年纪已够是我女儿的女儿,可是她的眼神却像雾气里的晨曦微光,似是朦胧的克拉拉。

克拉拉已经死去,若她有转生,那么我今世的情人自是女儿的女儿,这轮回一点也没有错乱了辈分。却是这一刻,我有了活着的乐趣。

如果今晚我就要死,此生终於无憾。

他抚摩着寒蝉的秀发,良久都是沉寂。

寒蝉轻唤着「将军」,将他的胳膊挽的更加紧了。

海曼这时回过神来,有些害羞似的看看寒蝉。转而吹出一口烟气,将轻蔑的目光瞥向三丸,说道:

「你要我死……不妨可以来试一试。」

三丸报以冷笑。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来看他最后一眼。」

「我认真的。」

「他也是。」

「你也是。」

「所以我看,我们还是不用再谈下去了。」

「很认真嘛。」

场面逐渐开始剑拔弩张。每个人物盘算着各自的立场,一张张平静的面孔下暗藏着无限思量。只需要一个变化,就足以爆发。如果这场爆发终於不可倖免,这么多立场混乱的众人,将会在这个地方掀起怎样複杂激烈的恐怖风暴呢?

王国权这样想着。一直静在「鸟居」下缄默无声的他忽然也加入进来:「三丸君。如果你是赤川,好比现在这个样子,你会怎么样?」

不待三丸应声,他又将同样的话题抛向海曼:「将军,你呢?」

两句问话,语不惊人,然而却令如箭在弦的气氛稍有一些舒释下来。信一持刀的手同时也舒释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吊桥下的莲池中又传来剧烈震动,彷彿有什么东西要从池底破土而出,钻到水面上来。根据水波的纹型,众人可以推测的到,这一定是第四部升降机。

然而即将浮出水面的会是什么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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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部升降机,要以「火之红莲」的登场仪式最为华丽,再论单体造型更是别具匠心。

就如「山之磐」现身之时,先由一阵地动将层层水浪激起,翻得一池浊沌,荷叶惊颤,朵朵夜莲摇摇欲坠。自从浪花深chu,凭空升起一尊巨大红莲。再看那尊红莲傲然出水,足足九尺高度,三双手臂也难以合围。花型含包未放,通体胜似火红。而它凌在水面,片刻才将莲瓣轻启,又引来一阵长短惊吁。

花型犹未盛放,众人便在中央瞥见一抹青绿。待至展开,分明一位身着旗袍的女子素立花间。片片花瓣铺引成桥,那女子将莲步轻移了,婉自水中来。

赤川浩司走去池边,执手接迎,轻舒猿臂揽在女子腰际,将她扶进岸边。再与众人绍介道:

「拙荆,赤川小百合。」

众人方才惊察,来人并非窈窕少女,而是一位年愈古稀的老妇。那头如雪的银丝,原来真的是华发。

信一凌厉地逼视着三丸,一双铁拳也不由紧握起来。此时,三丸却将眼光落在寒蝉俏丽的面庞,注视着那一抹粉艳的油彩。

小百合淡淡与人致礼。虽是色衰之年,然而仪态悦人,颔首舒眉之间,足见优雅风韵。荷包之内取出一柄折纸扇,摇手展开扇型,又见款款百合,未知哪位名家工笔,将百合花在纸面绘的盎然生机,好似一阵清香浮来。便是三丸也不禁转注过来,生出许多附庸风雅的意趣。

小百合将众人的反应视如未见,自由荷包抽出香烟,悯在唇间,再将火柴纤纤擦亮,燃起烟丝,熄了焰火。

赤川浩司也不说声,只是立在妻子身边微作笑颜,像是专心欣赏她的仪态。一双伉俪已是古稀年华,却是风采翩翩,从容优雅。轻描淡写间,全场的气氛竟随着他们有了一些改变。

「好一对璧人!」海曼由衷讚道。

海曼说的乃是中文汉语,小百合亦用满口上海话来应承:

「将军侬才是草莽里相真正俄英雄,侬格南字夸奖吾,阿家可是开心格无得了。但是,阿家还是要来开罪侬格。」(将军才是草莽中的真英雄,蒙你嘉奖,阿姐是欢心极了。不过,阿姐可是要来开罪你。)

「哟,赤川大姐有何指教呐?」

「格哪能子敢当。阿家只是想濛濛侬身边格寒蝉小妹妹,伊张资票收到了伐?」(那岂敢。阿姐只想问问将军身边的寒蝉小妹妹,那张资票收到了没?)

海曼十分惊诧,未能料到小百合与寒蝉竟是原先熟识。观色之下,又见寒蝉眼神回避,确知所言非虚。

海曼镇定询问:「大姐是说的哪门子资票?数额又得多少?」

小百合慈眉舒展,现出雅致笑容。像是全然没有听见海曼的问话,左手凝烟,右手拂扇,柔柔将眼神转注寒蝉。

「赤川阿婆……」

寒蝉小声接应着。挽在海曼臂弯的手在此时松动了,微弱的指痕在军装上可以印出。海曼觉察异常,平静的神情下,即时对策正在估摸考量:

「大姐,要是谁家觉得这小丫头欠了他啥的,请他多找咱合计合计。甭看人家小丫头,咱可欠她一条命呢。」

海曼这句虽说的客客气气,却又十分明白。

小百合浅笑道:「呵,将军格侬就无晓得了,格位寒蝉小家,伊阿是欠了吾一条命俄。」(呵。将军就有所不知,这位寒蝉小姐,她也欠着我一条性命。)

小百合再谓寒蝉:「宁吾阿帮侬搭过来了,侬哎拂动手?」(人我都给你带来了,你还不动手?)

不似海曼词锋中的江湖风,小百合却将吴侬软语说的冷冷漠漠,更加透出居高临下的气概,像是对寒蝉施发着命令。

「寒蝉--」

海曼忙加喝止,冀望先将形势稳住。

而他未及反应,寒蝉已由他手边脱出,飞跃身形好似一记暗器急射,只将一道残影留在眼前。

「格一行是格能样子俄。侬签好订单,付了订金,格就一定要杀宁。三格号头里相,侬格小恩宁就拿了吾格订单帮美金,只身去中国……但是现在,伊个指定目标就来该里眼面前。呵,伊老早子记性并没噶差……」

(这一行是这样的。你签下订单,纳入定金,那就一定要杀人。三个月前,你的小恩人就拿走我的订单和美钞,只身前去中国……而现在,那个指定的目标近在眼前。呵,她以前记性并不是这么差……)

小百合凝烟拂扇,仍在例行註解,而全场自是无人接听。

众人目光此刻都贯注在彼端电光火石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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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蝉跃身而出,持着两柄手枪,子弹凌空发射……

三个月前,寒蝉由赤川小百合chu取得订单,订下了王国权的性命。此后前往中国内陆,几番暗杀未成,却发生动乱错变的一场事。

杀手的职业,并不意味草菅人命的性格。就像邮差未必喜欢送信,妓女也不见得热爰性交。然而职业杀手的生涯,恰如赤川阿婆口说的辞。当你签下订单,收入定金,那就无法回头。

可是赤川阿婆未必明白,当一个杀手忽然呆若木鸡,却不是记忆损伤,又或心中结障。心有挂碍,那一定也不是关於王国权。

开枪射击。

枪鸣紧接着「噹」一声脆响。信一的忍刀闪电出鞘,不可思议地隔在子弹与王国权之间。

刀身被子弹崩断,断刃旋转着飞出人外,钉在吊桥的扶栏,蜂鸣抖震。

信一持着残刀欺进,迎着寒蝉扑身挥斩,冷冷的眸中透出凛冽的战意。

「要杀了你,信一!」

她原先并非想着杀他,却避不过与他狭路相逢。从中国,到日本;从夏天到秋天。

近身格斗。

寒蝉竟以枪型作为兵刃。忍者刀劈在坚柔的枪托,迸发星火光芒,再要变招刺出,寒蝉手中另一支枪正如铁拳一般袭向信一的喉结,若为击中,定然毙命。

信一后仰避过,只觉一阵凌厉风势擦过眼前。而他守中带攻,又一记回旋摆腿劈空而来,却被寒蝉手肘卸下。

好个寒蝉,却见她卸下腿攻,乘着破绽,即用枪托重重击在信一的腿骨上。仓促之间,信一无以防禦,只一阵剧烈痛觉。好在修为紮实,狼狈之中尚且后发制敌,抬起膝盖狠狠撞向寒蝉头部,命中!

寒蝉被撞飞开去,单肩磕在拜殿前的碑石。不待落定,就以足尖点在碑上,凌厉转身,再度扑身回返。凌空开枪,险些击中信一。

却见寒蝉瞄准,立足未稳的信一凭空一记侧翻,已跃至池中的升降机「火之红莲」瓣中,瞬间架起防禦,只待寒蝉进击。

方纔持定,寒蝉的腿风已是迫在眼前。看她身法之快,就连开枪射程也不足以,依然近身格斗,以枪型对决断刃,拳脚缤纷,令得视觉难以观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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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激斗,犹如特技效果,许多众人见所未见。一时之间,满场鸦雀无声,就连惊吁之声也都未及发出。

场内最为焦急之人却不是王国权。此前信一为他隔下子弹,小百合分明相视一笑,看来这场戏份便是做到俱全。

反观海曼将军十分惊心动魄。戎马一生,杀场如常,他的身手自是不算低劣;然而如今这样目不暇接的特技对决,却绝非他能插手帮照。虽是担忧寒蝉,亦只能作壁上观,惊诧之间,冷汗凝在眉心。

小百合行至浩司身边,夫妻款款站定,足见一派从容。浩司又将王国权招至身前,三人含笑并立。

再看三丸扶着推车,隔岸观火。望见水中花上二人缠斗,时时听他惊吁,拍手酣畅,就像正在欣赏着一部精心打造的动作电影。

而飞簷的鬼塚千雪却在此时飘落下来,恰恰停在海曼身前,阻了他的视线。

纵然心思焦急,海曼却不失大家风范,稳声询道:

「小姑娘,我倒想问问你,你跑这参合啥来了?」

海曼如此发问,意在试探千雪,心中确是希望她可以相助寒蝉。

千雪据实答道:「找人。」

海曼尚有些不解,一旁的王国权接声说与:

「千雪姬再不出手,找到的怕就不是人了。」

「呵。」

千雪冷冷笑对,「鬼王丸」自由鞘中拔出。

寒光骤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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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莲」之上,寒蝉以枪械为器,施展开犀利的近身格斗技,招招攻守端是胆大心细。两柄手枪,进攻就被她使的像一对娥眉刺,咄咄逼人犹胜短匕,再以枪托作为隔守,指扣枪柄运转间却似沖绳古武流双拐,於信一惊险的刀锋之间穿梭从容,推演的密不透风。

此时信一被枪型逼退,闪过一记肘击,十分被动现出破绽。寒蝉机不可失,近距离扣动扳机,却不知有意无意,子弹自从脸颊将将擦过。

见血。

信一跌身下去,狼狈地仰坐在「莲瓣」,断刃脱手坠落水中,抬起眼来直视冒着硝烟的枪口,生死一线,却自他面上见到泰然笑味:

「在喜来登你就说过要杀我,我却从来也没有相信……」

视线渐由枪口,慢慢移过她缠着绷带的手臂,单薄性感的肩胛,欣赏着纤长的脖颈;然后停凝在她绝世美丽然而只见惨白的面庞,迎着她的目光,低声道:

「想不到是真的。」

寒蝉弯下腰,枪口压下逼近信一眉心,口唇似在颤动,似要说与,却未讲出声音。

「接刀!」

彼端,千雪正将「鬼王丸」凌空飞出--

她本是担心信一为寒蝉所杀,因而在生死关头飞刀援救。信一以十分快捷的动作接住掠过的「鬼王丸」,闪电般拨开寒蝉的手枪。刀势之快,锋芒之利只将寒蝉逼退三尺。信一竟不再与她缠斗,飞身落在岸上,奔向千雪而去。

这般擦肩而过,令寒蝉十分错愕,枪口直指着王国权,眼神却望信一。

信一头也不回,奔至近前,重刀竟劈向鬼塚千雪!

鬼王、塚鬼两刃相击,骤响之下,迸出石破天惊的光火。众人不待看清,只见信一将刀刃压向千雪颈旁。

千雪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气息可是紊乱:

「你……」

信一更加呼女干不息,张大的瞳孔就像将要发生爆炸开:

「这一刀,为了飞鸟!」

千雪勉力架开利刃,两刀相持,颤抖中发出尖锐的擦音:

「我……」

忽然之际,又一句抢白打破彼此制约的沉寂。乃是三丸纪一放肆的笑声响彻起来:「哈哈哈哈!小孩子别要不到东西就打起架来!瞧这小姑娘细皮嫩肉,擦伤了要怎么办?」

话音未落,便将推车的布幕整个掀开--

******************

藏在布幕之下的箱型,原是一只铁笼。布幕两侧摊开,现出铁栅之后一具人型。竟是蜷缩着一位身着警察制服的银发女子!

满头银发散乱的垂落下来,蓝色的警察制服已被破开胸前,一双诱人的乳房曝露众人眼前,耸起的乳头周边,还见沥沥水光。而她双腿分开,短裙之间有一只黑色塑胶制成的假阳具正在阴户内抖动着。她却犹不满足,依然从腰带下伸下手来,轻佻的指尖刺激着自己的阴蒂,氾滥的体液一直流到尖尖的鞋跟。

自她口中,大量失禁的唾液流荡下来,在警服各chu都可以见到湿渍。醉生梦死的眼神早就失去了光,高挑的鼻尖和自然张弛的鼻翼令她显得更加淫荡了。喉管中一声声微弱的呻吟并非顾及廉耻,而是激烈的性交之后,令她再也没有呼叫的气力。

她那妖治而又虚弱的身体蜷缩在铁笼中,一手抚玩着阴蒂,另一手用力的抓在头顶的钢条,随着假阳具的节奏手淫,随着手淫的节奏,抽搐摇摆抽搐,挑起的足尖,一阵阵轻轻地颤。

这怪诞一幕的主角,正是淫蛊攻心的女刑警--弥生飞鸟。

更为怪诞的是,在她背上诡异地生出一双羽翼。这双羽翼本是洁白无暇,却不知缘何洒落着星星点点的鲜血。细看之下,原来翅膀竟是折断的。

显然这对「折翼」是由三丸悉心设置的道具效果。而三丸却是高明的,因为接下来的事态进展,恰恰如他所愿。

他打开铁笼,将那迷乱的女刑警拉拽而出。

飞鸟飢渴地动着,摇摆的腰臀将三丸溅的一身淫水。

「呵,你还认得吗?」

也不知三丸是在问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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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下信一』

师父对我说过:信ちゃん。我知道你的仇怨,而你当要忘记。因为果报的伦理总是相续无休。前辈的功罪,并没有理由可以附加在身。亦是多年之前,我自天照真草刀下将你留住的缘起……

只在尘世间的人们,终有诸如繁星的立场。而这些善恶功罪,美好狰狞,都经不起时光的裁剪。你当牢记我的说话,纵是参不明白,也当要牢记……

很多年以前,尚且年幼的我就跟随师父修行。

师父带着我穿过河流和山脊,丛林和天空。有时人海,有时荒芜。最初轮船泊在挪威,而后我们行至苏格兰,希腊,埃及,北非;由沙地阿拉伯,印度,西藏;再入锡金,缅甸,越南,来到大理,苗疆……

某日黄昏,我随师父站在崖口听风。我们拨开苍莽的树影,天边的夕阳照出一脸黄。

师父问我:可有看见什么?

我说:流云。

他谓:佛光。

我定睛再望,却只看见漫天绚烂的彩霞还有无声涌动的浮云。那些云彩在西天聚散游移,时而变幻着形态,好像血和人形,刀和匕。哪里有什么佛光普照。

师父又问:信ちゃん喜欢黑夜或是昼?

我答:黄昏。光昼已逝,夜阑未现,黄昏虚妄。

师父笑曰:是以,未见佛光。

……

师父待我极好,非但传予我穷奇武技,更有许多宏大的智慧不吝言传。师父你跟我说过当我们放下所有的执念,笑忘一切恩怨情仇,终可获得天地自由,至清而至静,无忧而无虞。

师父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作若林秀树。传说师父曾是玉树临风的俊美男子。可惜华年之时,竟被人用硫酸和火碱烧燬了半边身体和脸面,一侧是美好写照,另一半却成了嶙峋的焦黑骨质,再也没有血肉牵覆,乃至从下颚可以看见骨骼和牙龈,食道和气管。孤零零的眼球裸露在外,全不知能否视物。

直至六十岁过后的某天,师父在完好的半身,突然惊见白发和皱纹。而坏损的一侧,自从坏死那天,始终不再有过改变。当师父终於知道原来尘世间一切都是繁华虚设,再多绚美的皮相,统统捱不过时光凌迟;再多宏大的是非情仇,又统统是时光可以消融的。

那么。师父你就对我说与。

然而师父你却没跟我说为什么喜欢的却不能常常在一起,而且有时候越喜欢却越得不到。

所以。你不该这样对我有欺瞒,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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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蝉』

笼子里的女人我是认识的,那夜在天神阪酒店我闻到过她身上的香气,却不似现在这般粘腻浓稠。信一只看了笼子一眼,就放下眼前的对决转身扑向三丸。

「你……」

在他身后,只留下千雪苍白的话音。

在他转身的那一刻,我莫名地羨幕起那个笼子里的女人。可是为什么,我的心里又是酸涩的?那时我孤立在局中,持着枪型站成孤僻的姿势,看来也是形影孤单。彷彿这场彼此牵动的角斗,就与我不再相干。

两支手枪,一是指着王国权,一是指向他。分明我一秒就可以裁决性命,然而满场却无人将目光落在我身。即便海曼将军也为骤变的形势、骇人的刀光、为那槛中的女子调离了视线。

原来我真的是多余的。

是不是我们一再错过,终要变成多余。

恍惚间,我记忆起一个名字。如果,换成她在此时,她还会不会如我这般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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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道之初,曾经有过一个朋友。她与我同龄,同是阿婆线下的职业杀手,她跟我租住同一间房,度过很长的一段陪伴生涯。她并不是很漂亮,却常常紮着几十个小辫子自从头上垂落下来,古铜色的皮肤透出野性的美感,令人忍不住想要将她多看几眼的冲动。

她是苏拉。

苏拉有着颓废的生活,酗酒女干毒,夜夜笙歌。虽然她从来不把男人带回家,我却可以藉由她身上的味道分辨出每夜不同的篇章。

我们也有走近的时候。比如一起去教堂,或者逛街。我知道她不喜欢杀手的生涯,因为她最经常说的一句话是:「这是最后一单」。待她出门以后,我会学着她说话的样子,一个人对着镜子将这句说辞重複演饰。

因为苏拉每次这样说的时候,总有一股骄傲气质自眉眼间流出来,看来十分漂亮。记不清一共听她这样说过多少次,而我却相信,终有一天它会兑现。其实我是妒忌。

同在阿婆线下,大家却各接各的单,各杀各的人,并行不悖,甚少关注对方的生涯。关注的多了,反而是行规禁忌。却有一次她杀人回来恰好碰到暴雨,全身湿透,或是担心着凉,她就一连喝了很多伏特加酒暖身。往后敲开我的房间,钻进我床上说很多话。

她说:「杀手真的不可以心软,当一个杀手一旦做不了决定,往往就会错过很多东西;而你一再错过,就会渐渐变成多余。」

「寒蝉,」她在耳边轻唤我的名字,随后她问我:

「你有多久没接到订单了?」

「你明明有机会狙杀那个院长,却非要等他为病人做完手术。结果呢?他从另外一个通道从容离去。呵,像这样,你说阿婆还会不会给你生意?」

「我却不一样,我的生意多的不可开交。好容易才有时间找两个小白脸玩玩游戏,我是爰玩的人,巴不得赚够钱,早早就退休。等我杀完今天,杀完明天,就可以退休了。寒蝉,这是我最后一单。」

那夜的暴雨一直在下,雷电也在交加。所以苏拉睡去之后,并没有听见阿婆打给我的电话。

第二天夜里,苏拉回到家时中了枪伤。子弹打穿胃,震断两根肋骨,本不至於死亡,却无法止住流血。我为她注射吗啡,直至她停止呼女干。

苏拉到死也不明白,生活在枪林弹雨中的我,怎会chu置不了这样的伤势呢。於是在她临近瞑目的时候,看着我就有一阵诡异的笑。

而我从容笑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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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蝉笑颜寂寞。

藉着这抹笑意,她终於寻获坚强的动机。

向着信一转身而过的身影,终可将扳机扣动。就似这天,当枪鸣变成狂暴的雷鸣,枪火幻化成焚天的闪电,寒蝉自会明白。有些事情因为珍重才会一再错失;有些人正因为嫉妒,从而最终能够选择坚强的方式。

当你决意杀一个人的时候,重要的并不是那个人是否愿意看着你,做出怎样的表情;而是你能否笑对。最惊艳的一击,从来都不是肝肠寸断的註脚。

这枚子弹呼啸着飞向信一背心,轻灵画出一道轨迹。

却在这个时间,寒蝉的笑容,忽然尴尬的凝停了。

忍者镖破空飞行由另一方轨迹后发先至,横空截下寒蝉的子弹。

鬼塚千雪的修为端是不可测量,她指点着寒蝉:「嗨,你不要乱来。」

从千雪的语意透出一股骄傲与冷漠,看起来十分漂亮。

寒蝉望望千雪,望望远去的信一,就这样孤单单癡立,一时噤若寒蝉。

像一个失落的人,振奋心念想要奏一齣明媚短歌,可是曲未终,弦已断。原来她的坚强却是这样不堪一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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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侧。

眼看信一的锋芒即将逼近三丸。

三丸不避不让,嚣张的狂笑却一声高过一声:「哈哈!你上来呀!哈哈哈!你再前进一步,我就切断她的咽喉!哈哈哈!你要不要上来试试呀!」

「你不要动她!」信一急停下脚步,按下「鬼王丸」,手指着三丸喝叱。

「哈哈哈,我当然要动她,倒是你不要乱动才对。」三丸早将信一先时的断刃持在手中,边向信一挑衅,刀锋又在飞鸟雪白的皮肤轻轻比划着。

「王八蛋!你敢碰她一下,我马上将你劈碎!」信一恶狠狠地怒骂着,看似刚强的他,心中的方略却已经乱了。

「好啊,你来劈嘛。来呀?」

三丸非但没有惧色,反而兴致高昂起来,将断刃延着乳房弧线一上一下的刮弄,刻薄的刀锋沾上粘稠汗液,随后在小小的乳头上来回拭擦。另一只手勒在飞鸟颈部,并非十分大力。而女刑警盈溢的口水却打湿了他的臂膀,连他手上的汗毛也被她弄的湿了。

曝露的一对乳房始终急烈起伏,与刀刃刺激丝毫没有关系。哪怕冰冷的刀尖在乳头挤压挑钻,却未能勾引出更加劲爆的反应。

「嘿,营下信一,你看见没有?我碰不碰她根本都一样。这条母狗早就被插的麻木了。」

信一说不出声,却不看飞鸟的窘迫,只将三丸咄咄逼视。手中按着的「鬼王丸」闪出冷冽的光。

三丸还是将刀锋从乳房转移至腹部。

「你不要乱来!」信一举起「鬼王丸」,喊叫着终於要冲动上来。

然而三丸割断的却是腰带。

深色窄裙於是松垮下来,布缕撕裂。先有一阵稠腻腥臊的气味瀰散开,随后女刑警双腿间的电动阳具就完全的曝现在信一面前。

飞鸟被囚在笼中时信一已然见到这不堪目睹的情形。然而此番近看之下,才发觉它原是这样恐怖巨大。外型由坚柔塑胶制成,通体黑色,足足比信一的前臂粗壮,且在表面还分佈着许多大小不等、长短不一的刺状。更为作最的是,每颗刺头居然是本身具备活力的。

当假阳具进出抖震的同时,每颗刺头也好像小阳具一般,在各自的位置上冲突伸缩,将飞鸟推向歇斯底里多重次元的高潮……

那双虚植的假翼造就的分外精细,错落的翎羽之间,点点血腥黯紫殷红,好似可以分辨出新结凝脂与冷却的渍迹。

灰银的长发变的散乱不堪,孑傲的眼神早已沦丧无存,一袭冷艳的女警制服却要成全淫荡的仪态。她越是高贵皎洁,他越将作最这样的反差。於是,谨将此双夭折的天使之翼,装缀未亡人的哀命。

这个时候,飞鸟连呻吟的气力都已消耗殆尽,仅是下意识的、小幅度的摇曳着腰臀,阴户将假阳具紧紧包夹,每一度松张紧接一记收缩,流泻的淫液更是全无知觉。所有的光彩都在眸中荡失,无神的瞳孔迷茫地望向前方,而阴蒂上的纤手还在肆意弄巧。

忽然之际,伴随假阳具一并蠢动的小指从边缘抽拔出来,挑起一抹细腻的水液,粘稠丝状,双手再与水丝一并垂落。原本稳固的双腿也开始禁脔颤栗,膝盖似是不支,弯曲就要瘫倒。

三丸勒紧手臂,再将一只大腿抵在飞鸟的双腿之间,以此保持平衡。却不知是否触动敏感位置,女刑警的尿液在此时就泻了下来。稀少量,色黄。流在三丸的布裤上,丝丝热气上蒸,确是不太美观的。

信一倒持着「鬼王丸」,整个身躯抖震,彷彿也要随着飞鸟一同崩溃,切齿的「嗑嗑」声响全场都可听见。

「哈哈,上来呀!我奉劝你,别抱着什么天真念头,没错我无法阻止你来杀我,可是却有十分的把握在断气之前可以拉她殉葬。哈哈,你不相信就上来试试看?」

三丸将刀刃游走至飞鸟喉管,看着信一爆怒而又窘迫的样子,淫笑着继续宣读:

「哈哈哈!你不敢对不对?来嘛,哈,你来嘛,来把我劈成几段,就像你劈柳树的刀法。哈哈!什么?你要救她?好好好,她要活命,最好你就要乖乖听我的话。」

「你到底想怎么样?」

信一强行压抑着从未有过的杀气。为了心爰的女人,他惟有忍受三丸的牵制与侮辱。尽管他的话音还是坚韧的,却令人听到内心的惶茫与失措,所有的定力都已随同飞鸟那中出的尿液,统统失禁沦丧。

由飞鸟的下体沾来一抹粘渍,三丸竖起手指,嗅过又舔,尝过再道:「你想我把她交给你?可以。你去把这全场的人都替我杀光了!」

丧心病狂的眼光,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角色。海曼,王,寒蝉,鬼塚千雪,小百合,最终停在浩司……那一刻,三丸觉得自己像是被赋予了死神的荣耀,像是可以肆意点苍,甩手挥出像是斩落镰刀,直指赤川浩司--

「你先去把这个狗官给我劈了!」

三丸挥手之间,只见飞扬跋扈。凝在指尖的水液竟而飞溅至信一脸上,三两滴,不知是淫水或尿液。

信一喘动着气息,唯有疯狂边际才有这样呼女干。他的脖颈上,早已胀满青筋的纹络,彷彿下一秒就要发生爆炸。在他深喉,正有什么声音作动,似是嗔念着飞鸟的名。

「去把赤川狗官给我劈了啊!」

三丸敦促着,手中的刀尖浅浅已插入飞鸟那璧玉般绝美,又因为情欲煎熬而显出分外妖冶的脸颊。约在眼线以下,鼻樑左近的位置,血珠出透,若是一滴红泪。

「信ちゃん。」

「ちゃん」是日本语中对於小童的亲暱称缀。自从师父死后,信一有很多年不曾再听见这样招喊。却是正在这个足以引爆全局的临界区间,耳旁竟传来空灵之音。

信一不可思议的转身回顾,乃是站在赤川夫妇身边的王国权低声在道:

「杀哪个人,或是救哪个人;信ちゃん,就要看你如何选未来的路。」

信一未与应声。

凝在彼chu,垂首站定。架刀已成型,然却无动於衷。他的眸光直落在飞鸟的一双高跟鞋上,左眼血色,右眼荒茫。

好似夜观苍凉凶宿,头顶非火顽阳。

这一端,三丸纪一牛眼圆瞪,咄咄逼视。

那一端,端看赤川三人谈笑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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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川』

我喜欢看人变成这样。

越隆重的代价,取舍之间往往越是无常。小百合,你说是不是呢?

「那你想怎么玩?」

我就看了看小王。

如果,我是赤川浩司……小王一定是这样想的。然后,他就对着营下信一说:「杀哪个人,或是救哪个人;信ちゃん,就要看你如何选未来的路。」

小王说的十分漂亮。连神态,语气都同我一模一样,毫无二致。就连小百合也听的嫣然莞尔。

「信ちゃん。秀树君在的时候,一定是这样叫他。」

她自语。

「信ちゃん,」接下来该是她对营下信一说的话:「你不是很喜欢她吗?信ちゃん,如果弥生飞鸟真的变成一具只会行淫的走肉,再无可能救返,那样的话,你还会不会继续喜欢她,一直喜欢她下去?」

而营下信一始终低着头,抽颤的嘴角和狂逆的眼神,就如五十年前的若林秀树。

「到现在我还记得那一天,当他获悉原爆与皇军投降的消息。那顷刻间,他眼中所有的优雅和骄傲,志气和狡猾统统都丧失了。」

小百合你早就告诉过我,当时若林秀树他就是这样左眼血色,右眼荒茫,好象参透什么凶噩的天机,又好像是被炙烈的阳光灼伤了瞳仁。

「在这样的时候,他就不可称为人。」小王诠释着:「可惜天照将之死於意外,否则我们可以见到。」

小百合似笑非笑,只将扇子轻拂着。小王接着说:

「而我就等了五十年。」

五十年又有什么不好?一个简简单单游戏可以维持半个世纪,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都要追求极尽的癡狂,冥顽的心从来也没有放弃过缘分作最的表演。从战争到和平,从国族大义到爰恨狂情;从一群人过度到另一群人,从一个时代传承到另一个时代……

你们不断重複的却只是沉烟奈落之后,那一张张堕落的面孔和一声声冷冽唏嘘。

当小王与我心有灵犀的契笑,那於是我又问小百合:这游戏我佈局布了五十年。你;想要怎么结束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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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

我想我这次来日本的初衷并不是这样的。

我只想看看他,想看看这个由若林秀树教养长大的「信ちゃん」。

小王说:「所以,寒蝉才会来到中国行刺我,是这样吗?」

浩司说:「小百合一定是想她让把握自己的命运,看看她怎么挑选。」

浩司说的很对,曾经我真的对寒蝉说过:有些事情你以为可以把握,常常是来自心存幻想;如果始终不愿放下,那就不要歎息错过。

她根本杀不了他,可她偏是不可回头的杀手。就像女刑警弥生飞鸟的出场,注定挣不破她的笼子。关於这个局,却是由浩司在一手调度的,由岸本将她赠给三丸纪一;由温妮莎将她同时赠给信一。

「这是预设的局。」浩司说:「却不过,那个女忍者起先我未能想到的。」

「很多年以前,我就保存着【鬼忍之书】。因为我听他说,芹夏有个女儿早晚都会来找它。这样的话,我不妨可以让也来她选一选。」

小王回答说。

他对於浩司的忠诚和灵犀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或者说,他是甘心情愿作为浩司的影子而存在。所以,那个叫鸦逗女的「巫」她甚至连浩司都未曾见过。一概由小王在操纵着行事,由她周旋在姐弟之间,然后假了鬼塚千雪的手……

如今我看见信一痛苦的凝立在那里,整个身体好似变成石雕,只有颜面上的肌肉还在搐动,手中的妖刀正鼓动着鬼哭狼嚎一样的怨气。

我不喜欢看人变成这样。

越单纯的执念,崩坏之灾往往越是悲壮。可是浩司却要这样铺陈这局。

浩司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小王。眼神在说:小王,你这样安排,看来真是很好玩。

小王熟悉他的每个表情,专注轻声应道:「先个月,鬼塚千雪忽然现身降落在我眼前的时候,因为早知她残忍邪气,在当时情形下,我确是有些胆怯。然而我并不会怕,越好玩的游戏,冒的风险就越大。於是下午鸦逗女送来请柬时,我便央求她在我身上画几个刀口子,依鬼忍武技,按上千雪的名。」

真的是不该低估小王的手段。

小王说:「自从叔母的部屋内的走出,这五十年中,我时常也在想……」

生死去来,棚头傀儡,一线断时,落落磊磊;原先以为操线的是浩司,小王就是那驯养的傀儡,却不知道,这傀儡原来不需要线操,也可以自己跳舞。而且跳得这么好,像是通灵,神乎其技。瞧小王的神情……

我是,赤川浩司。小王一定是这样想的。

浩司笑意慰然,转而对我问道:

「这游戏我佈局布了五十年。你;想要怎么结束它?」

******************

身边的小王也朝我眨着眼睛,好似要来推敲怎样的一番趣味。而我一时找不出对答。我是善始善终的人,当浩司询问我如何结束的时候,於是很自然就浮现这出游戏的序幕来,可惜曾经的北岛小百合已经不可复在。

浩司从来洞察我的心机:「若林秀树是你选的;你;却是我选的。」

「而现在,这些年轻人是由自己选的。」小王从来洞察浩司的心机。

我并不讚赏这两句说辞。因为我相信我是若林秀树选的;而浩司,却是由我来选的。那个兵荒马乱的时代是一个局;而我们站在宿命的歧点,左眼血红,右眼茫荒;而我们相向而行,错身而去,总要将别人的来路,错当成自己的归chu。

多么疯狂游戏。

「那是因为你寂寞。」

那么五十年后,浩司,还有小王。黑市份额的争端,我们借来三丸和海曼撑起这个局。然后,这些年轻人的宿命,就由我们来延续成一场游戏。

「所以,我选了寒蝉;你选了飞鸟;他选了千雪。」

「若林君选了信一。」

小王说出末句。浩司只在微笑。

那么。所以,这场游戏要如何结束,就该看信一怎么挑选未来的路。

「信ちゃん。」

我学着秀树的样子唤他的名字,我说:「信ちゃん,那个女警察她早已沦丧了,她是不可超生的。你来听我告诉你,信ちゃん,如果没有过这副美好皮相躯壳的温存,如果没有过这段爰恨癡缠的笑怒依偎,如果没有这般前因后果的流转传承,你,要靠什么继续活下去呢?」

不待回应,我又望向寒蝉,淡声说道:「如果他放的下,而你又放的下吗?若然可以,他早也死在你枪下。有那么多机会选择,偏偏你不愿意。」

「还有你。」

我对那个孤立一旁,身着夜行道服的美女说:「你比芹夏漂亮,却比她的智慧逊色太多。眼前这对苦苦挣扎的男女,你现在连看都不敢看。」

「那么,信ちゃん……」

我说:「现在我就把后半段故事告诉你听,你,愿不愿意听?」

亦在这个时候,狂态的三丸要向信一加施迫害。他竟将那柄断刃凶狠插进弥生飞鸟的面骨!虽然并非「塚鬼、鬼王」这般绝世兵器,然而刺入骨肉仍是游刃有余。於是尖锋刺入颧骨,大截刀身保留在外。三丸将手放开,它竟像一枚铁钉牢牢钉入玉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