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掷之力大得惊人,只见一百零八颗念珠疾舞成环,如风飙雷吼,挟着破空巨声狂卷而至。魏元见来势猛恶,不能柔接,危急中一个铁板桥,向后急仰。但见一圈圆环自脸上瞬息呼啸而过,狂风一时灌得他衣袖胀起。猛听一声闷响,接着一声惨嚎,凄厉非常。魏元一愕,起身回望,却是见恨挨了这一招,百八念珠迅雷般不住回转,连番击在他背脊之上,立时狂喷鲜血,扑地毙命。
欧嘉雯也吓了一跳,本来见恨舞开袈裟,周身彷佛架起层层屏障,剑尖碰上,便被弹开,正自无计可施,谁知见憎这一下死命一击,威势太强,没打中魏元,却把袈裟护身之势破得挡无可挡。以见恨功力,本当能查觉背后念珠飞至,坏就坏在袈裟风声碍了他听风辨位,待得念珠飞近,破空声大作之时,已是迟了。虽然是不惧欧嘉雯的短剑,却万万想不到丧命在自己人的兵刃下。
见憎大惊,挣扎着要起身,欧嘉雯迅捷无伦地欺上前来,低声道:「南无阿弥陀佛,请往西方极乐归位罢!」见憎气力已尽,无法抵抗,剑锋扬过,便即追随他师兄去矣。
馀下众僧见两僧先后丧命,哪敢再战,纷纷夺路而逃。雪儿使动银鞭,旋风般赶将过去,鞭力到chu,群僧各自负伤,一一倒地,竟没一人能逃脱。
魏元看了看倒了一地的僧人,道:「再这么走下去,只怕又有阻碍。」
欧嘉雯顺手在见憎僧袍上拭去剑上血迹,说道:「我们挑小路走便是。」
梁吟叹了口气,低声道:「这两位师父,可死得冤了。」欧嘉雯道:「这些贼秃为虎作伥,本来也算不得好东西,死了便死了,何冤之有?」
众人为免多遇庄平派来的部属,加紧赶路,多挑僻静的小道。过了十来日,不见再有人阻截。一路无事,来到了襄阳府境内。
一行人进了襄阳城,梁吟走在前头,来到西大街一chu大宅前。这宅子建构甚是堂皇,但颇有些破旧。梁吟凝望着宅门,轻声道:「就是这里了。」伸手叩门,门板「呀」地一声开了,内里却无回应。
魏元见梁吟神情有些恍惚,和雪儿、欧嘉雯相互对望,都不说话。梁吟缓步走进院落,进了内堂,魏元等随后跟进。屋中陈设凌乱,有些空荡荡地,显然久无人居。
梁吟轻轻摸了一下厅上一张木椅背,指上沾了一层灰。她轻叹一声,转身往后廊而去。魏元等人跟着走去,进到一间房中,从房里摆设来看这是女子的闺房。梁吟抱着一个积满灰尘的桐木琵琶,静静地在床沿坐下。
「咚」一声,梁吟拨了一下那琵琶,弦音清澈。她双眼阖上,喃喃地道:「四年……四年了……」轻轻拨弦,音律竟有些渐渐凌乱,似曲非曲。梁吟身子一颤,音调顿止,将头埋在双臂之间,靠着琵琶,肩头微微颤动,似有呜咽之声。
魏元看得心中不忍,低声道:「梁吟姑娘!」梁吟无力地摇摇头,轻声道:「我没事。」说着将琵琶放在一旁,站了起来,眼眶中隐然有泪光。
梁吟又走出房去,来到后院,推开一扇木门,里面是一座木造织机,是一间纺织机房。魏元等四人跟来,梁吟低声道:「以前,娘就是在这里织锦的……」一边说,一边轻轻抚摸机身,陷入了一幕幕回忆中。
雪儿心肠软,看着梁吟这般模样,也不禁有些伤感。她悄悄退出机房,迳在后院闲步,心道:「我还有魏大哥,梁吟姐姐却连一个亲人也没有了。嗯,应该让魏大哥多陪陪她,可是……唉,雯姐姐都不会吃醋的吗?」
想着想着,略一低头,忽然见到不远chu的树丛下,一滩血迹映入眼帘。众人心情沉重,这血迹又在阴影下,本是不易查觉。雪儿吃了一惊,循着血迹走去,心中甚疑,便要拨开树丛查看。
手才伸出,蓦地呼一声响,一柄钢刀赫然自树丛间砍出,直天直地朝她劈来,刀风强悍,来势极为猛恶。雪儿惊叫道:「啊呀!」不假思索,仰天一避,双足急点,身子向后飞退,「嗤」地一声,刀势削去她右手一片衣袖,险些中刀。一个光头巨汉冲将出来,满脸血污,身上衣衫破烂不堪,到chu可见伤口,胡乱狂吼,叫道:「他妈的,尽管上啊,老子怕你不成!」手中钢刀乱劈乱砍,不成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