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折、一醉花阴一意乱情(3 / 3)

烟云录 凤殇7 32768 字 2022-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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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时候,经过熊族补充了吃食,好的太多了,甚至还有酒喝,有肉片吃,人越少,行动之间越是隐蔽,白天穿行在十万大山中,走了整整三十多里,也没遇见一个妖兵。

猎魔不时带着最新的消息回到甲州,也有最新的消息从甲州传达了过来,收到了求救信后,甲州已派出了援兵,并买通了熊族,狼族在这一路上给予诸多照应。

有狼族,和熊族出面照应,其困境确实得到很大缓解,这个买通二字不知付出多大代价,但要买通这两个妖族,其中代价,可想而知。

妖族神秘的面纱,似已被风轻轻吹起,露出了他的神秘……

众人商讨去路之时,也多次感到妖族既然知道有人闯了进来,自然不会无动于衷,接下来必然派出得力之人,来阻止这一切。

众人愁闷之余,也隐隐约约觉得前方道路上,似有一张无形的大网已然张开,等待着他们进入,魏琅靠着大山擦拭着凶龙弓,把自己想法说了个透,宋捷,瑾月也是彼此说了自己看法,最后一致判断出,妖族接下来必然派出心腹之人,前来消灭众人,前边也定有妖族在以逸待劳,张开大网等着众人来投。

这两点得到三人认同之后,前进道路又成了一个问题,前边无疑是危机重重,若要绕过去,也是摸石头过河。

欲走水路,水路的凶险也未必会小,水路密林所在,多有巨蟒作怪,此时正是巨蟒繁殖季节,水路里面也不知多少巨蟒,正chu在发狂之中,一个个血盆大口,狂性无比,据说妖族之人都不愿意走那条路。

商量了半天的结果,还是决定不走水路,这十万大山何止万里之大,众人相信,就算见缝插针,也要穿过包围网!

那传说之中的万魔之城,太过诱人了,众人越是接近里面,便是火也不敢烧了,云层里有时会有巨鹰飞翔而过,巨鹰鸣叫着,飞过之时,惊的百兽乱奔,甚至会飞扑下来,抓住受惊的野兽飞掠而去。

众人半夜熟睡之时,一轮明月更是皎洁,到了夜深之后,几分雾气洒在林中,月亮又大有圆,轮流守夜的人冷不丁往月亮上一瞧,但见许多巨大蝙蝠盘旋在天上,对着月亮飞来飞去。

悬崖峭壁之上,明晃晃的月色照在上面,许多巨大蝙蝠对着月亮,不住尖叫,远远听来真如夜枭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这不知不觉竟是闯进了蝠妖的地盘,都听说蝠妖性子最是残忍,在妖族之中也是臭名昭著,怪不得这一片妖兵绝迹,原来是蝠妖的地盘,蝠妖白天不敢出来,夜里最是兴奋。

看这些蝠妖对月拜着拜着,便成群结队的飞出来觅食,守夜的人急忙叫醒众人躲藏起来,如临大敌一般躲在暗chu,成千上万的蝠妖,展着翅膀,两眼血红的飞过此chu,就像一片乌云一样密密麻麻飞的远了,众人惊的一身冷汗。

待蝠妖飞远了,也不敢在此chu久留,急急忙忙借着夜色掩护,远遁而去,连睡觉的困意都消磨的一点都没有。

蝠妖也不知跑那儿去觅食去了,今晚的月亮还真是又大又圆,出奇的明亮,照的人提心吊胆,一路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要是就这么功亏一篑,那却也太冤枉了。

半夜走在崇山峻岭之间,走着走着闻到几分咸咸的风,宋捷不发一言,急忙攀爬到峰顶,他往底下这么一看,可当场愣住了……

魏琅在底下皱眉叫道:“看见什么了?也不说一声!”

宋捷语气激动道:“你们快上来看!”

众人攀爬上去时,往山下看去,皆都愣住,胸中千言万语,都比不过两字,那就是壮观!

大山的背面,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天然港口里停放着一艘一搜巨大的舰船,远远望去港口里灯火通明,数百艘巨舰静静匍匐在黑夜里,舰船上一盏一盏的灯笼随风高挂,甲板上无数妖兵走来走去,正在忙碌。

月色明亮的,以至于清清楚楚的看到巨舰之上,威力巨大的火炮,黑洞洞的炮口充满了摧枯拉朽的威力,船上一面一面妖字大旗,随风狂舞,猖狂的不可一世。

在那岸上,整整齐齐停靠着六十多艘蛮荒巨兽般的神威巨舰,看那周围数不清的军营帐篷,起码有十几万妖兵驻扎在此chu,妖兵军营之中,不时传来低沉兽吼,不时有巨鹰展翅从兵营飞了出来,盘旋着猖狂飞去。

想不到时至今日,妖族竟然强横到,已然拥有与雾江水师决一雌雄的海上力量了,怎不让人吃惊?

他们在这瞧的出神,冷不丁背后一声冷笑道:“怎么,魔都水师可壮观吗?”

众人猛然回头看去,只见月色一下,一人怀抱雪玉古琴坐在悬崖绝壁,月光照在他身上更有几分飘然出尘之意,肩头长长红发乱舞,正是遭受被俘之耻的墨先生。

墨先生自经被俘之后,似一下子看开了许多,与之相随的猖狂,也收敛了起来,更多的是几分天然而成的沉稳,满头火红长发飘来飘去,目光犀利之间,更有几分深意。

指尖在雪玉古琴轻轻弹了那么一下,其声清脆,偏着脸十分清淡道:“这里穷山僻壤的地儿,也没什么好听的,就让老夫为诸位献上一曲吧。”

魏琅放眼瞧了瞧四周,怪声道:“这老头儿什么时候来的?”

宋捷苦笑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魏琅哼道:“反正手下败将,不足为惧。”

按以前的墨先生脾气来说,这段话绝对让他为之发狂,可是如今听了,却只是淡淡一笑,看来人经历重大打击之后,脾气也会变上许多,如今墨先生一副雷打不动的模样,悠哉悠哉道:“老夫光明正大而来,哪像你们几位,一路偷偷摸摸,专找无人地方来钻,与那鼠辈儿有何区别?呵!”

魏琅不屑道:“你这老头儿,不知好歹的很,既是我手下败将,早该躲在一边,还敢大摇大摆的现身出来?”

墨先生摇头道:“你们有胆,倒是大摇大摆闯进十万大山给老夫看一看。”

魏琅猛的取下凶龙弓,指手叫道:“老头儿,少废话,咱们手底下见真章吧!”

宋捷急忙道:“别别,有道是有话好好说,墨先生你待怎样?”

墨先生一翻白眼,怪声怪气道:“老夫不为别的,就是想为你们弹上一曲,上次输的老夫不明不白,越想越不是滋味。”

宋捷探出手打住道:“您老人家的一片心意,我们是真领了,不过这深更半夜的,人都睡下了,这琴还是先生自己听吧。”

墨先生瞪眼道:“你们不肯听?”

宋捷咳嗽道:“弹琴本是高雅之事,由来都是愿者爰听,那有强迫别人来听琴的?”

墨先生终究是撕下斯文道:“老夫这琴,你们还真是非听不可了!”

魏琅在旁冷冷笑道:“弹吧,弹吧,弹得兴起了,说不定我送先生一箭来助兴也说不准。”

墨先生嘿嘿笑道:“你一张弓,比的上老夫吗?”

说着挥手一笑,应者如云,身后山林深chu,密密麻麻现出几百人来,个个手拿长弓,箭上青光明亮,都涂了剧毒,墨先生十分得意道:“怎么样,老夫没强迫你们吧?”

瑾月盘腿坐下,美眸欣赏着月色道:“岂无山歌与姑笛?呕哑嘲哳难为听。”

墨先生听在耳中,恨在心里,冷然笑道:“小丫头不知好歹,老夫一曲,虽说不上什么天籁之音,怎么着也是高山流水遇知音了。”

南宫仙儿也跟着坐下来,脸上噗嗤一笑道:“老人家,你说话还真是幽默风趣哩。”

墨先生瞧了瞧南宫仙儿,得意笑道:“看你这闺女倒不错,怎么样,老夫还有个独生儿子,要不就当老夫的儿媳妇如何?”

南宫仙儿素手捧心,咯咯笑道:“呦,这个人家可不敢高攀您哩!”

墨先生脸上露出几分乖戾,冷哼道:“你们这些小丫头最是可恨,欺辱老夫多少次,待将你们都逮着了,一刀一刀全杀了!”

宋捷拍着自己双腿,谈笑自若道:“老先生,您也太不知怜香惜玉了,这等绝色美女,您也下得去手!”

周宁坐在瑾月旁边,瞧着墨先生道:“深更半夜不睡觉,非要偷偷摸摸跟在别人后头,追着弹琴柔要给别人听,这等怪事,听也没听过啊。”

墨先生吹胡子瞪眼道:“几个小辈伶牙俐齿的,休要胡言乱语,老夫这等世外高人,不屑与你们争那口舌之利。”

宋捷起身道:“你一个人弹琴多没意思,这样如何,我们这边也出来一个人跟你比试,先生敢吗?”

墨先生道:“老夫不是惧怕你们,荒山野岭的,老夫去那儿找第二张琴?”

宋捷道:“那你可就有些胜之不武了,就好像你拿把刀,要去杀别人,还逼着别人一动不动给你来杀,这又有什么乐趣?”

墨先生一翻白眼道:“小辈休要拖延,听好吧你!”

墨先生说着果然要按上琴弦,谁知按上琴弦的片刻,身后缓缓走出一名狼族之人,此人面蒙黑巾,胸口衣衫绣着闪电标志,血红长发虽风乱舞,一双狼眼目射寒光道:“他们瞧见了吗?”

墨先生回头一瞧,皱眉道:“全给瞧见了,本来要杀九重天一个出其不意的,这下让他们瞧见可就遭了,一个也不能放出去。”

宋捷与魏琅对看一眼,目中皆有深意,周宁,与瑾月,南宫仙儿更看过此人画像,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狼族首领,赤狼。

赤狼一袭黑衣长衫,衬的身材瘦长,一双狼眼目射寒光,语气冰冷道:“那你是怎么搞的,竟让他们闯到这里来,不怕妖神大人责怪吗?”

墨先生眼神深chu平白多了几分恐惧,语气都有几分紧张道:“放进来的可是梅先生,至于此chu,还望老弟多多美言啊!”

赤狼冷哼一声,背过身去负手而立道:“你自己捅出来的祸事,你自己去补。”

赤狼刚走出来不久,树林深chu又走出来一人,只见此人一袭桃红衣衫,长发披肩,脸上戴着面具,语气含笑道:“老哥,咱们话可不能这么说,咱们同在妖神大人面前发下重誓,齐心协力的办事,你怎么转眼就抛到脑后,把脏水全泼我身上了?”

墨先生恨恨看了梅先生一眼,语气满是不屑道:“老夫受难之时,你见死不救,反而落井下石,你还有脸说?”

梅先生哗啦一声摊开折扇道:“老哥,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你自己手底下的人不干净,跟人眉来眼去的,你被出卖,管我什么事?老弟明知不可为,难道要陪你一起被俘吗?”

赤狼背负双手道:“总之妖神大人很生气,我们谁又吃罪的起?”

幽幽一声轻叹,却是女子之声,只见梅先生后边,从月光下走出一名美貌女子,生的是花容月貌,娇媚可人,纤纤素手沾着一枝花儿,楚楚动人,我见犹怜之态自然而然流露出来道:“一夜欢好之后,便穿衣无情,这世间男儿,莫非都是薄幸之人?”

周宁尴尬的往别chu瞧去,瑾月哼道:“某人做下的风流债,还想赖账吗?”

梅先生步步走来,目光含笑道:“所谓郎才女貌,我看这位小兄弟,也是一位人才,不如听命于我妖族,良禽择木而栖,又有美人,又有荣华富贵,这样不是更好?”

周宁脱口而出道:“想要挑拨离间,你休想!”

紫玉仙子怔怔转过头,轻叹道:“罢了,罢了。”

周宁不敢在看她,墨先生却是幸灾乐祸道:“紫玉仙子这朵鲜花,却是插在牛粪上了,真叫人可惜啊。”

梅先生失声笑道:“难道还插老哥头上吗?”

墨先生一时涨红了脸道:“好你个梅渊茗,胳膊肘往外拐啊!”

梅先生一拂衣上风尘道:“总好过老哥你,背后泼人脏水强吧。”

墨先生摇头道:“罢罢罢,刚才算老哥对你不住,你莫往心里去。”

梅先生得意笑道:“这还像几分样子,至少还有几分诚意。”

赤狼道:“接下来如何呢?”

墨先生冷哼道:“老夫被这些小辈羞辱多次,且让这些小辈听老夫弹上一曲再说。”

紫玉仙子忽道:“士可杀不可辱,你既铁了心要杀他们,何必惺惺作态?”

墨先生听了直气的白眼乱翻道:“反了反了,你们俩来这儿存心跟老夫唱反调不是?”

紫玉仙子捏着一枝花儿道:“你这琴声难听的很,动辄就把人听的吐血了,满地打滚,本仙子看了也觉心烦。”

这话说来幽默,听的众人哈哈大笑,却对一向自负,世间琴艺唯我独尊的墨先生来说,无疑于极大羞辱,直把他气的吹胡子瞪眼,怪叫道:“疯婆娘,你再风言风语,休怪老夫对你无情!”

紫玉仙子哼道:“本仙子何时怕了你了?”

墨先生大叫道:“好你个疯婆娘,你是存心来找死的吧!”

梅先生挥扇劝道:“先生又何必呢,其实老弟也觉得仙子说的对了,士可杀不可辱,你既铁了心要杀人家,临死之前羞辱人不说,还要让人受些零碎苦头,不大合适呢。”

墨先生大怒道:“你就是什么好鸟吗?”

梅先生淡淡道:“老哥便是仗着自己儿子在妖神大人面前是红人,可也不能这样欺负人不是?”

赤狼哼了一声不说话,闲庭信步来到月光下,欣赏月色,墨先生盘腿坐在地上急躁道:“那就依你们说的,全都直接杀了好。”

他一说,几百人纷纷上前,就欲搭箭,紫玉仙子轻轻瞧了瞧周宁,娇声道:“你过来嘛……”

周宁心虚的摇了摇头,紫玉仙子美眸喊嗔道:“傻哥哥,非要站那儿送死吗?”

周宁摆摆手道:“你走吧。”

紫玉仙子满是委屈道:“你既夺了人家清白,为何如此无情?”

瑾月抬起玉手就拍在周宁脑袋道:“看不出来啊,你这个老老实实的小子,夺了人家女孩儿清白,翻脸不认人啊?”

周宁跟个罪人一样抬不起头来,宋捷噗嗤笑道:“哎,想不到周兄也是性情中人,不动声色的就采花入手了!”

梅先生在旁悠悠笑道:“还不如从了我,至少我可不会不要你呢。”

紫玉仙子撇撇嘴,却是把身子转到了旁边,墨先生大是得意道:“到了黄泉路上可不要怨着别人哈!”

宋捷没好气道:“阴沟里翻船,怨不着谁,不过这一曲没听成,改日黄泉路上,宋某一定等着聆听先生佳音了。”

墨先生一翻白眼道:“好小子,咱们下辈子见吧!”

赤狼踏着碎石步步走来,站在墨先生身边,墨先生高高举起大手,一声令下,想象中的万箭齐发,壮观场面并无发生,墨先生恼怒回头叫骂道:“愣着干嘛?”

这一喊不由愣住,吴钧迎着月光步步走来道:“先生,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您说是这个理不?”

墨先生不由愣住,吴钧摇头冷笑道:“我们这些人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您莫非要与我们以命换命吗?”

吴钧既然来了,柳若萱自然就在近chu,墨先生没来由的几分心虚,吴钧伸手一指道:“我家公主有言在先,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请吧!”

梅先生急忙道:“我就说嘛,打来打去的多没意思,万事以和为贵嘛……”

墨先生也不知虚实,但又觉得自己背后寒意笼罩,感觉无数箭头对着自己后背,这些人都是精明鬼,舍不得鱼死网破,又觉实在下不来台。

吴钧瞧出几分正要说话,冷不丁墨先生一声惊呼,怀中古琴猛的自己飞了出去,急忙一瞧正是柳若萱怀抱雪玉古琴,美若天仙般的坐在悬崖之上,风声呼啸,此起彼伏,此女绝色艳压群芳,一时风头无二,指尖轻抚琴弦为之一弹,铮的一声脆响,轻启红唇道:“就让本宫为诸位弹上一曲如何?”

她说着怀抱玉琴,衣袂飘飘的来到悬崖尽头,遥看一望无际的大海,倒映着晶莹柔和的月光,妖族数百艘巨型战舰,无声无息停靠在港口之内,每艘战船之上灯笼高挂,一派灯火通明,岸上兵营之内,点点火光犹如萤火,真是说不出的壮观。

柳若萱立在悬崖尽头,高山之下阵阵海浪不时冲击着山石,发出哗哗之声,她姿态高贵,轻轻委身坐在悬崖绝壁,月光照在她身,犹如天上仙子,长发飘飘拂过绝美容颜,更是美的无人可比……

墨先生欲找回几分面子,怪声道:“怎么样,丫头,很壮观吧?”

柳若萱无声点了点头,墨先生几分得意道:“感觉如何呢?”

她怀抱玉琴,美目看过一根一根琴弦,轻启红唇道:“先生开心就好,何需问本宫感觉?”

墨先生摇头笑道:“你这丫头太过刁钻,老夫吃你好几次亏了,可不敢再上当,还是战场之上,一见高低吧!”

此话说的是铿锵有力,配上妖族强横无双,无敌天下的力量,却让人听来颇有几分傲气。

宋捷在旁连连摆手道:“看不出来你这风雅之人,也沾染了几分妖族的脾气了。”

墨先生正要猖狂,她指尖轻拂玉琴,竟弹出阵阵豪放之音,冷不防听的他胸口气血一阵激荡,一口老血差点喷洒而出,急忙坐下来运功抵挡琴声,她弹的好听,旁人听来很是享受,唯独墨先生听的老脸惨白,琴声激荡之chu,一口老血噗一声吐了出来,她又一弹,墨先生又是吐血不止,看着胸口血迹斑斑,心疼的急忙连连摇手道:“丫头,丫头,老夫服你了!”

柳若萱淡然一笑道:“真的吗?”

墨先生一阵叫苦道:“老夫这么大年纪了,不跟你这小丫头玩儿,以前事儿一笔勾销了,别弹了,别弹了!”

柳若萱闻言道:“那便也好,只是本宫虽非爰琴之人,但闲来无事,也爰弹琴自娱,这琴您还要吗?”

墨先生对这琴爰的跟宝贝也似,听来一阵心疼道:“老夫,老夫要啊……”

她指尖儿一划,但听铮的几声,所触琴弦断为两截,看去本是宝贵无比的雪玉古琴,顿时有了几分破相,墨先生心疼的差点吐血三升,不顾形象破口大骂道:“贼丫头,臭女人,你敢坏老夫的宝贝!”

柳若萱却是举起玉琴,砰的一声摔在山石之上,无价之宝的雪玉古琴为之一声哀嚎,活生生断成了两半,她更不怜惜,随手便把两半古琴扔进海里,高贵无比的站起仙子玉体,若无其事的轻拂衣袖风尘,这突然毁琴,丢琴,实令人瞧的目瞪口呆,愣在当场。

墨先生难以置信的瞧了瞧空无一物的古琴,口中顿时发出一声凄惨哀嚎,心疼的捶胸顿足,嚎啕哭泣,指着柳若萱激动的骂也骂不出来,话都到了喉咙边,急的说也说不出。

柳若萱没事人一样,迎着月光美丽走去,墨先生瞧着她背影终究是破口大骂起来,又蹦又跳,骂的极其难听。

她却是头也不回的冷声道:“本宫就是要你知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众人一片惊讶之声,这个公主还真是与众不同啊,唯独墨先生指天骂地,哀嚎不已,爬在悬崖边上瞧着底下大海,哭的是伤心欲绝,手下的喽啰们都急忙过来,生怕他一个想不开跳进海里边去。

想不到柳若萱会出现在这十万大山,太过突然了,大呼苍天保佑之时,也猜不透她怎么会如此恰到时机的出现,待到进入密林深chu之时,一切都为之揭晓。

只见密林深chu,隐藏着一艘蛮荒巨兽般的神威巨舰,一艘神威巨舰可乘千人,也难怪可以逼的墨先生不敢轻举妄动,谈起一路凶险之时,又说起妖族的强大,不远的战事,都有深深地忧虑。

神威巨舰太过庞大,一经出现必要撤退甲州,魏琅等人想要再探龙城之时,柳若萱一口回绝,旁边吴钧也道:“龙城之秘,人多容易坏事,公主已然决定,命你们全部撤往甲州,接下来之事不必担心。”

众人都上了神威巨舰,唯独柳若萱一人没有上去,巨舰启动之时,众人惊慌失措之余,吴钧看向众人道:“公主严命,诸君不可违抗,十万大山之中,自有贵人相助,妖族追兵马上就来了,大伙儿只管放心,公主她决然不会有事的。”

柳若萱站在巨舰之下,淡然转身而去,神威巨舰缓缓升入云层,不过片刻,便消失在人间。

她一人走在群山之中,忽而回头笑道:“周兄没走吗?”

周宁从后追上来,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回去了又能怎样……”

柳若萱为之一笑道:“人生本就chuchu精彩,难道不是吗?”

周宁笑着点点头,这一次二人走在茫茫群山之中,没过片刻就见一chu阴影下,一道瘦长影子在月光下走了出来,正是赤狼。

赤狼为人冷漠,此时却也恭谨道:“公主殿下的魄力,我此时却是深刻领会到了。”

她背负玉手,容颜美丽笑道:“小女若无先生相助,恐怕也是一筹莫展。”

赤狼摇头道:“说来惭愧,狼族这次确也没有帮上什么忙了,那大笔银子,收的却是亏欠了。”

柳若萱轻抬玉手道:“您太见外了,先生的一句话胜过千军万马,又何必见于明面之上?”

赤狼紧皱的眉头也是多了几分笑容,又缓缓道:“不知公主殿下,欲为熊族,狼族割让奴国原荒两千里富庶土地之事,做得了主吗?”

柳若萱道:“如此大事,小女一人自无天大能耐,只是狼族,熊族,在甲州与人相chu多年,早已不分彼此,龙城上下早已不视二族与妖人同类,割让两千里富庶土地,得两位首领全族之归心,也是龙城多年的心愿。”

赤狼点点头道:“殿下言而有信,狼族熊族也绝非无信无义之辈,待此间事了,我二族愿出八万劲旅,任凭差遣!”

她取出一枚玉印,亲手交给了赤狼,赤狼接过这小小玉印,对着月光仔细端详,脸上露出喜色道:“此枚玉印,千里大好河山,足供狼族安养生息了。”

柳若萱道:“只是先生切需小心,以防妖神察觉。”

赤狼点点头道:“我二族大先生,已安置好了一切,绝对万无一失。”

柳若萱道:“纵然如此,先生也不可大意。”

赤狼生性也是谨慎,闻言笑道:“我已命死士两千,听凭殿下差遣,殿下要务在身,我就先告辞了。”

说着很快隐入黑暗之中,茫茫深山老林里,多的是艰难险阻之地,周宁两次选择都是出人意料之外,待路过一chu多水地带时,水面上弥漫着一层薄薄雾气,二人便停下来稍作休息。

雾气一层一层在飘,周宁瞧着雾气,而她静静坐在石头上面,静静打坐,瞧去真是无比圣洁,深夜里的雾也更浓了,一层一层飘向了她,她这个仙子,美的似欲乘风而去,周宁缓缓走来,坐在她身边,柳若萱,多么文静,好听的名字……

她缓缓睁开美眸之时,正瞧见周宁目光,周宁起身走来,抬头望了望天色道:“天太黑了,公主再休息会儿好吗?”

二人隐隐约约透过雾气能看到那一轮依然皎洁的明月,柳若萱这时轻声道:“周宁,你有伤心事么……”

周宁一愣,无声点点头道:“其实每个人的记忆深chu都藏着一段不愿提起的伤心事,可是说出来,或许会好受一些。”

柳若萱道:“说出来的话,至少会有一个人愿意细细的听,不会孤单……”

周宁胸中几分苦涩道:“那我就说出来吧……”

他就这么细细的讲,讲的很认真,从一切的源头开始讲起,从他的身世,从他在深山里无忧无虑的生活,和杏儿一起带着大黑在山里玩耍,快乐的时光,爷爷对他的好,小山村里的平静,美好。

她认真听着一个男人的故事,周宁讲着讲着,讲到了那个再也平常不过的雨夜,对世间万物来说,经历过的雨夜数不胜数,人间百年,千年,沧海桑田从来未有变过,那个大雨倾盆中的小山村也是如此,只是来了一群不该来的人。

那夜雨下的特别大,他幽幽的说着,讲到和杏儿回来山村看到的那一幕,讲到吴文明那伙人牵着好多恶狗,牵着狗在大雨里追逐。

箭一支一支射来,把人当成野兽猎杀,后边恶狗狂吠声,他们的笑声,再到杏儿摔倒,大黑死死咬着杏儿的衣袖拼命要拉她起来,那种跃然纸上的绝望,那种走投无路,上天入地皆不能的痛苦,那夜苦苦挣扎,此情此景,笔墨难以诉说,想来令人心痛。

周宁说完之时,真如撕心裂肺一般,胸口隐隐刺痛,真正的心疼,他感觉到自己的疼。

柳若萱慢慢听完,沉默许久,喃喃自语道:“杏儿是幸福的,她有大黑,还有你……”

那般绝境之下,大黑还咬着杏儿衣袖,拼尽力气也要拉她起来,毕竟在大黑眼里,杏儿就是它的一切,它宁肯自己死了,也要杏儿活下去,毕竟……毕竟……蝼蚁尚且偷生,大黑那么一条聪明的狗,它又如何不懂……

周宁恍惚道:“大黑从小跟着杏儿长大,也是她父亲留给她最珍贵的东西,杏儿出去玩时,最喜欢带着大黑,毕竟对于大黑来说,只要能跟着杏儿身边,陪她一起走一走,看看山,看看水,就是它最开心的事情了。”

柳若萱轻声道:“这就是它最满足,幸福的事情了……”

周宁道:“想要幸福一辈子,也许很简单,也许很困难。”

柳若萱道:“那你现在还恨他们吗?”

周宁道:“不恨是假的,只是在定州无力报仇,还有瑾月姐和馆主保护我罢了。”

她望着层层雾气道:“其实最难的,就是放下。”

周宁道:“不知道公主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她摇头笑道:“现在也说不准呢,不过现在看周兄急着出人头地的样子,若萱也倍觉鼓舞的。”

今晚月色出奇的明亮,柳若萱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说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去不去?”

周宁好奇道:“那里?”

她笑道:“我也是第一次去,本想一个人慢慢欣赏,既然你来了,那便凑一个伴吧。”

周宁点点头跟着她去了,路上说起孙桂时,柳若萱虽没说什么,但周宁却清晰感到这女子内心深chu悲伤,说起这次凶险之途,讲到惊心动魄之chu,她回眸看来道:“魏琅的确很像魔神吗?”

周宁想也不想道:“许多人都这样说,不过,魏琅虽然脾气不好,为人确也厉害。”

她轻轻摇头道:“其实周兄应该明白,看人不能仅从表面去看。”

周宁思索片刻道:“那宋捷怎么样?”

柳若萱在前静静走着,绝美身姿融入在这周围风景之中,轻声细语道:“既不是一路人,又何必跟他们走太近……”

这句话说来虽是平静无比,让人听在耳中却是猛然一震,她说完这话之后,便如天上仙子一般,绝美无比的走在山林之中,其背影更是令人着迷……

周宁出自本心的感慨道:“公主真是天下第一美女!”

柳若萱闻言笑道:“什么第一第二的,随别人去说吧,我自己倒不在意这个。”

周宁跟着她走了大半夜,待登上一chu山顶时眼前已是豁然开朗,叫人叹为观止!

一座雄关漫漫,屹立在群山巍峨之中,一瞬之间,满天星海一一绽放在眼前,点点繁星不住眨眼,一轮皓月高挂悬崖之顶,此月大如磨盘,映的绝色佳人秀发轻舞,素衣飘飘,她仰望头顶皓月,群山巍峨,连绵起伏的高山长龙一般蜿蜒而去,那场景已是惊艳一切……

烟云丝丝,朝若梦录。

满天星海徐徐转动,星海之下雄关屹立,一层层的烟云随风婉转,似有无上轻歌正在梵唱,雄关之上一座一座宫殿缭绕在云彩簇拥中,月光照射入云层之中,万般彩云一齐涌动,犹如大海波涛汹涌,更似站在宫殿之顶,伸手一摘便能取下一颗星来!

魔海内外,天底下真真正正的第一雄关巨城,妖族之都,万魔群舞之地,便在那无边无际,蜿蜒盘旋在群山巍峨的漫漫城楼之上,成千上万面妖字旗鲜艳如血,狂的不可一世,巨鹰展翅,云鹤齐鸣!

天上星海盘旋轮转,万魔之城笼罩在一片柔和月华之中,今夜皓月当空,月如磨盘之大,群山高耸,一派山清水秀,奇峰怪石数不胜数,成千上万面妖字旗随风狂舞,猎猎作响,云鹤停留在宫殿,对月而鸣,城楼之下,鼓角争鸣声此起彼伏,百万妖兵身披铁甲,手执坚锐,这天下第一的精锐之师,已然再次举起战旗,燃起战火,横扫天下!

一声声号角声迎着明月吹响,雄关漫漫之下,妖族傲视一切的力量云集,各部妖将站在城楼上,冷目凝视天下,妖字旗狂舞,随风抖动,一声劲凉呐喊,城楼无数炮台万炮齐发,火炮洞口吐出愤怒之焰,似是最美丽的花火,天边彩云一瞬被映成火红,云在燃烧,震耳欲聋的隆隆炮声使天地告别了黑暗,如上天闪电,照亮了一切,漫山遍野的妖兵已然发狂,愤怒呐喊!

千古至今,未有此壮丽……

云化成熊熊烈火燃烧,成千上万的魔鹰猖狂盘旋在火之中。

妖字旗下,两千名穿着蓝衣铠甲的武士,人人手按腰刀立在上面,簇拥着十几名妖族首领,这些妖族首领中,一名手持石书,紫衣蒙面的妖将,正对着漫山遍野的群妖,狂声念诵石书上的内容,字字句句铿锵有力,盈荡山野!

雄关之下,漫山遍野的百万妖兵严阵以待,一片肃杀,除了风声全无别的动静,蝠妖手持石书高高举起,冷目相看世间,身后一面血色妖字旗,哗啦一声随风扬起,惊天动地怒吼声化为一个声音,自今日始,我妖族再举血色之旗,与九重天开战!

一声开战,火云蔽日间,无数只巨鹰呼啸着展开双翅高飞,扑向远方,雄关为之敞开,足以毁灭世间的一切妖族大军尽数放出。

恰在这时,一道耀眼金芒随之刺破苍穹,群山巍峨之顶,万道光芒穿过云层照射下来,成千上万只巨鹰飞翔在火云中,漫山遍野的妖族大军踏上征程,周宁为之惊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乱世,谁又不是如此坚强的活着……

*……*……*……*……*……*

“花月物语”

作者:郡主

初记当年南国风景尚好时,满堂庭谢,chuchu一片姹紫嫣红,群山多有,流水柔情,鸟语花香,清泉叮咚。

古人诗语,人间四月诸芳已尽,山寺深chu,桃花正开,时过境迁,沧海桑田,今时游人游历群山,偶寻觅至僻静所在,欢声笑语,折花一支寄与怀中,遥望满山青翠,遍是绿意盎然,一潭寒水碧波清澈,荡漾随风,略有积雪尚未融化,岸边,几名垂钓老翁,钩线如白丝,悬挂入水中,鱼儿水中突跃而出,银波乱洒,万般霞彩映射湖光春色。

岸上雕梁画栋,龙凤呈祥,长廊深chu,愈见廊下台阶陡峭,似有蜀道之难,奇峰怪石数不胜数,高山巍峨,石鹤立于峰顶,对天欲鸣,沿湖水往深chu寻去,石柱之旁,枝枝恰恰,有粉有红,对岸青山披衣,山脚湖水幽幽,一条曲径小路往通幽chu,几许乱石铺在路中。

若有小鸟婉啼,若有柳枝垂垂,路边游人歇养,仰望之chu,头顶苍穹,感叹天地造物之神奇,与人对语:此chu真是好风景。

与友人登峰所望,触目所及,巍峨险峻……

遥想少时,每到乡间庙会,十里长街,锣鼓齐鸣,与人相约至黄昏,执花灯,戴面具,人群深chu,千道万道焰火升空,一刹那,似鱼龙乱舞,戏台之上,声震青空,台下诸人,热闹相拥……

又记那时年少,相约成伴寻觅好景去chu,又南又南三百里去,有尚存古城,沿途所至,春光明媚,杨树依依,小山峰峦蜿蜒绵亘,野花芳香阵阵扑鼻,道道万般光影铺在路中。

登上沧水纵横所在,遥望江面点点舟船横,水中疾驰而过,白浪翻飞,船上人笑语高呼,烟雾缭绕,钓者如云,游泳者矫健如龙,岸上者,谈笑风生,江面纤尘全无,幽幽岁月轮转,沧海桑田,时过境迁,想这好去chu,必值相慰平生。

晚间,与人归来之时,随风看去,一点秋月斜挂云空。

此情此心。

既谢花月,既诉物语……

第九十襄、乱世烟火,一瞬而美

醉花楼一chu房间,正有人在下棋,下棋的人不闻窗外事,眼里只有棋局纵横对杀,大藩轻轻捻起一颗白子,落在棋盘上道:“老夫年少之时,也如旁人一样,怎么唯独你没去?”

宋睿摇头一笑道:“我这儿子醉翁之意不在酒。”

宋捷本就是少年英俊,此时恭敬站在旁边,更有几分别样魅力,从容一笑道:“非是我故作清高,不图享乐,换做从前亦是身经花丛无数,遍尝群芳,此时此刻已然醉倒莺歌燕舞中了,可自来了穆府之后,亲眼得见天上冰清玉洁的仙子,一见惊为天人,仙子已为宋捷心中女神,故而才没有沉醉其中。”

大藩闻言不禁道:“由来虎父无犬子,老弟的爰子,其眼光之好,可比你要强太多了。”

宋睿提起黑子落下,手拂衣袖道:“那是,他可比我要强太多了。”

大藩目中神色一变,缓声道:“可也就是几分眼高于顶了。”

宋睿含笑不语,宋捷抱拳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宋睿拍腿笑道:“遇上那等绝色仙子,也难怪我儿一片赤诚之心,只是忠言逆耳,你穆叔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的。”

宋捷微微低头,谢了一礼,大藩沉吟不语,专心致志瞧着棋盘又落一子,看似有意无意道:“听说老弟向龙城求亲了?”

宋睿一派chu事不惊,为之一叹道:“我本无心这个,奈何身边这个儿子不争气,茶不思饭不想的,被那高不可攀的仙女给迷了魂去,做父亲的也只好厚着脸皮,冒天下之大不韪,向龙城亲自提亲了,说来,唉,这真是可怜父母之心了。”

宋捷向来沉稳,听到这里时,也忍不住露出喜色,大藩听完沉吟许久,啪的一声落下一颗棋子,目光如炬道:“老弟提亲的这个时机可选的,好的很呢!”

宋睿脸不红心不跳,坦然自若笑说道:“非常之事,可用非常之机不是?”

大藩咳嗽,呵呵笑道:“服!老哥我真的服你。”

宋睿摆手笑道:“傻孩子,还不快点跪下来,请求你穆叔帮帮你?”

宋捷急忙跪下来,脸上满含殷切神色,大藩表现的深不可测道:“龙城的金枝玉叶,多少人欲求不得,偷偷看上来几眼就觉得罪过,还是老弟够魄力。”

宋睿举手连笑数声道:“成大事者不拘小格,老弟这也是为自己这不争气的儿子,修路铺桥不是?”

说罢相视而笑,大藩感叹一声道:“诺,你赢了。”

宋睿抱拳说道:“这可算不得数,老哥哥有心相让,我这是胜之不武啊。”

大藩摇头想了想,时而皱眉,时而愁容,忽而笑容满面道:“罢了,老哥先行走上一步了。”

宋睿起身相送道:“老哥一路慢走。”

大藩走后,宋捷打开窗户目送大藩的马车离开,回身看来时,却见宋睿淡淡起身道:“我儿,自十万大山归来之后,你的锐气似乎消磨了很多呀?”!

宋捷为他倒上一杯茶,恭敬递上道:“若不如此,岂不寒了父亲的一片刻意栽培?”

宋睿偏脸接茶时,冷不丁瞧见自己发间夹杂着几根白发,眉头已然皱的能夹死苍蝇,宋捷察言观色道:“我拔了它去。”

宋睿终究是摇头,语气颇有几分感慨万千,轻笑道:“拔了它,还会重新长出来,也许还会长的更多,我又何苦受这苦楚……”

宋捷闻言,俊容之上几分忧色,慢慢蹲下身躯,握住宋睿双手道:“是我不够孝顺,总让父亲为我发愁。”

宋睿抬头挺胸,语气一壮含笑道:“我儿,这却是哪里话?你从小争强好胜,chuchu都要与人争第一,我感到忧虑,是怕你一旦受到挫折,便种下心病来,你如今长大了,看上的女人也是一代绝色仙女,虽说人家高贵的令人望而却步,高不可攀,可一旦有机会,我这个做父亲的,还不该为自己儿子出点力吗?”

宋捷已然听的字字入心,还是犹豫道:“别人不知道,我却晓得,父亲为了此事chuchu求人,在龙城之中不惜面子,把所有老友都找了个遍,其中艰辛,实在……”

宋睿冷声笑道:“不过还好啊,换做以前,龙城是不屑睬理咱们的,可眼下不同,妖族举旗,咱们魔国的地位自然与日俱增,虽说此时此刻龙城恨透了你我父子趁火打劫,可把那生米煮成了熟饭,我儿,我们魔国之血脉,便有龙城之血了,到得那时,如今为父这区区脸面,又算的了什么?”

宋捷脸上亦有激动之色,低声道:“儿定不辜负父亲所托,让那高贵仙子,怀上我宋捷之血,使魔国地位,一跃而上!”

宋睿抚摸着他头顶道:“这才是我的好儿子,魔国世代打拼,也只是龙城五国眼中的蛮荒之地,所以你才要好好争口气,不过你小子的眼光倒大胆的很呢,看上那高高在上的仙女,父亲都不敢再小瞧你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儿了。”

宋捷急忙道:“我如今出息,都是父亲栽培的好!”

宋睿忽然起身,背对着宋捷笑道:“好啦,父子之间就不用说那虚话了,不过那丫头美的天仙也似,真要被你弄到床上享用,我儿,到得那时,你且想想,那清冷高贵的,冰清玉洁的仙女玉体,被你压在身下肆意驰骋,在床上蹙眉娇喘,婉转承欢的模样,那股真正销魂滋味,还不让你觉得以前玩过的,全是白活了吗?”

宋捷听的心痒无比,一想到柳若萱那仙女的模样,便一阵邪火窜了上来,以至于脸色都有些发红,口中咳嗽道:“是啊,以前那些庸脂俗粉,跟若萱比起来,真是不值得一提!”

宋睿含笑道:“所以你不屑与周宁,魏琅一般在这醉花楼中,留恋在粉歌燕舞,过着夜夜新郎,乐不思蜀的快活日子,整日养精蓄锐的,儿,你可要加把力,别费了这许多时日的努力!”

宋捷提起魏琅,满是不屑道:“魏琅虽有勇猛之力,但公主绝不会看上了他,周宁倒平和一些,这些日子在醉花楼里左拥右抱,夜夜与那许多美女在床上辛勤耕耘,雨露均沾,恐怕也是避嫌,更没有争夺佳人之志。”

宋睿含笑道:“风声已然放出,你还担心什么?凭你之才,还怕一个魏琅,外来的周宁吗?”

宋捷沉吟道:“儿与魏琅势不两立,周宁更不是不自量力之辈,不过雾江水师的秦川也是妖界出了名的年少之才,我只怕这个……”

宋睿为之笑道:“所以为父先下手为强嘛,更何况你近水楼台先得月,可要好好把握,凭你相貌才华,还怕不能搏得美人青睐?”

宋捷愁眉不展道:“父亲不知,若萱她这个人与普通女子实在有天壤之别,以她高贵,绝色,身边男子数不胜数,儿亦猜不透她的心思,上次送她东西,趁机一握她的玉手,爽的儿身子都麻了,那销魂滋味,真是想来都让儿茶不思饭不想的,夜夜身前梦到的都是她,可惜她又是如此高不可攀的女子,在她面前,我总是自惭形秽,唯恐亵渎了她……”

宋睿道:“朽木不可雕也,越是畏畏缩缩,她便越看不上眼,你既有心要得到她的仙子玉体,便不能再视她为心中女神,应平常一般拿出自己本领,再要如此不济,可别再来求我!”

宋捷急忙道:“您说的是……”

宋捷静静坐下来道:“你去十万大山,有何见识?”

宋捷想了想道:“十万大山中,遍地凶险,我有好几次都差点葬身其中,那妖兵凶悍无比,令人想来都觉发寒。”

宋睿淡声道:“可不正是如此,才有机可乘吗?”

宋捷点头道:“正是如此。”

宋睿沉吟片刻道:“妖族已然举旗,蛮荒四国遍地烽烟,龙城还指望咱们魔国能拖住妖族三十万大军,所以,才有底气啊……”

宋捷把茶奉上道:“绝不辜负父亲的一片苦心。”

宋睿又道:“你要真是如此,那可就太好了,那周宁虽不如你,不过此人倒也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醉花楼的一对姐妹花,都已归他所有,你就不想想,送他些什么,多拉拢人心?”

宋捷想了想道:“儿自问与周宁私交还可以,瑾月与南宫仙儿都回定州去了,如今魔海之外,独他一人留在妖界,儿自然与他关系chu的很好。”

宋睿品着茶道:“他不是想做个不闻窗外事,只老老实实在女人堆里享乐吗,何不投其所好,魔国虽偏僻,要说美女还真是有的。”

宋捷点头答是,忽然脸色一变道:“魏琅那厮,油盐不进,chuchu与我作对,且十分难缠,武功谋略不在我之下,父亲有何应对?”

宋睿淡声道:“若chuchu一帆风顺,还有这么难吗?”

宋捷咳嗽一声,含笑道:“还是父亲说的是,既然魏琅铁了心与我过不去,倒也不必胡思乱想了。”

宋睿打开窗户,看了看外边道:“妖族大兵压境,说来也真有几分天意使然。”

宋捷忽而道:“那父亲觉得我们能赢吗?”

宋睿回头笑道:“儿,可不能光顾你一人享受,该出的力一样要出,这九重天要是没了,你我父子又算的了什么?”

宋捷听的一阵冷汗,更想起妖兵残忍,外边冷风灌进窗里时,都觉瘆人,宋睿摆摆手道:“你且退下吧,我该休息了。”

宋捷点头答是,缓缓退下,他刚退下不久,便见几名粉衣少女走进宋睿房中,对此他似乎早已司空见惯,随着走廊灯火,来到一chu只供贵客享用的僻静之chu,房间里的蜡烛尚未吹灭,从房里传出阵阵女孩儿娇喘呻吟之声,里面男女正自缠绵情热,他在房外站了老半天,待到云消雨散,里面传出清丽女声道:“郎君,让嫣儿为你倒杯茶去。”

另一个娇柔女声道:“姐姐,也为人家倒一杯喝。”

宋捷在门外,轻轻一笑,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敲了敲门道:“周兄,喝酒吗?”

里面一阵杂乱之后,门枝呀一声开了,开门的少女一件水绿裙子穿在身上,一眼看去犹如绽放的娇花,正待人摘,仔细看去时,更有几分诱人的娇艳欲滴,只是美丽容颜几分红晕,云雨过后更是魅力动人,只是它气质颇好,天生一股才女之色,美眸顾盼之间,更显落落大方,唯有来不及收拾的秀发,散乱之间,更别有一番滋味,正是楚嫣。

宋捷含笑进门,张口就道:“久闻楚小姐大名,如雷贯耳,犹如冰日雪莲,别人想见一面都难得很,周兄竟把一对姐妹花儿,收入房中肆意享用,真是羡煞旁人了。”

馨儿害羞躲在床纱深chu,楚嫣美丽动人道:“小女之名,本也不值一提……”

周宁披了件外衣,走了过来顺手把楚嫣搂在怀中,把玩着美人玉手,楚嫣目中温柔似水,小鸟依人般在他怀中也不说话,还是周宁道:“我这人胸无大志,只消在醉花丛中,快活快活,便心满意足了。”

宋捷脸上笑意更浓道:“人跟人都是不一样嘛,不过听说魏琅几次三番,都想一亲嫣姑娘的芳泽呢!”

楚嫣闻言,忍不住蹙眉道:“是吗?”

宋捷笑意不减道:“小姐不知吗?”

楚嫣依偎在男人怀中道:“魏公子是有几次登门拜访,但小女身子不舒服,婉言谢绝,倒不曾听说魏公子有不敬之chu。”

宋捷笑道:“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与周兄同是好友,所以就有话直说了,还望不要见怪。”

不待楚嫣说话,周宁已然含笑道:“宋兄挂念,我都是知道的,咱们两个同生共死,我还不信你的为人吗?”

宋捷豪爽道:“痛快,记得第一次咱们喝酒,那时还正是明月皎洁,今晚虽然臭作多了些,但也不失为好景色,况有美人作伴,就更好了。”

周宁抱着楚嫣,捉住她玉手轻轻扭弄道:“今朝有酒今朝醉,不过,还是以茶代酒的好。”

宋捷也不拒绝,含笑道:“那便如此好了。”

倒了两杯茶,一饮而尽,宋捷遥想当初道:“两年前,我们几人意气风发,闯入十万大山之中,同生共死,可是如今却只剩下周兄,可以坐在身边了,瑾月,与仙儿姑娘一转眼都回去了。”

周宁也感慨万千道:“可不是么,况且妖族举旗以来,边关chuchu狼烟,妖兵屡次犯境,蛮荒四国无数百姓丧命于妖兵屠戮之下,令人堪忧。”

宋捷道:“周兄所言甚是,妖兵在蛮荒四国一路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短短两年之内,奴国原荒丢城二十余座,沼国鬼浓大半河山尽在妖兵占领之下,魔国玄府尚有三十万妖兵肆虐,便连甲州五府之中,也有十余座郡县被妖兵焚毁,真是乱成一锅粥了。”

周宁忽而道:“凭妖族之强大,若以全力,我们又能安然坐在这里喝茶吗?”

宋捷道:“此话不假,我们坚守雄关不出,也并非长久之计,待得妖神出世,一切就很难说了,蛮荒四国若是撑不住,妖兵便可一路逼入龙城,到得那时,一切难以补救,据说沼国鬼浓,奴国原荒已有城池,主动归降了。”

周宁摇头道:“况且妖兵尚有魔都水师,一直按兵不动,也不知时至今日,又是如何光景了。”

宋捷道:“妖兵举旗以来,便是甲州劲旅,也是屡战屡败,到的最后元气大伤,只能蜷守在坚城不出,每到夜晚,蝠妖成千上万飞来杀害百姓,掠夺牲畜,闹得一片狼藉,人心恐慌,妖兵更是得意万分,每日喝酒吃肉,猫戏老鼠一般,若以此等形势,不用他们攻打,不用多久,我们自个倒先崩溃了。”

楚嫣坐在周宁怀中道:“前段时间,蝠妖还飞越城墙,袭击了百里之外的郡县。”

宋捷道:“唉,罢了,不过雾江水师历来号称天下第一,想来盛威之下,魔都水师未必敢轻举妄动,可却没料到,雾江水师的秦辕,听闻妖族魔都水师之后,吓的连夜撤退百里,日夜防备,海也不敢出了,这些时候正一路赶来甲州,要当面问一问咱们才肯安心。”

周宁奇怪道:“跑来甲州问咱们做什么?”

宋捷道:“魔都水师如何,除了咱们见过之外,又有谁人见过?”

周宁道:“那也真没必要跑来甲州了,魔都水师的实力,九重天谁人不知道?”

宋捷道:“有些事情,难说的很,那秦辕想来也是白发苍苍,花甲之年了,一路从水国江都跑来甲州,也是难为他了,现在就住在穆府里,由公主亲自见他。”

周宁道:“只盼雾江水师不只是名头大吧……”

宋捷咳嗽道:“来,再喝一杯茶。”

两人对饮一杯,宋捷道:“不知魔海之外是何态度?”

周宁道:“馆主来信说,魔海大浪滔天,又有吞天海鱼作怪,船只侥幸通过,亦是提心吊胆,难以跨越。”

宋捷点头道:“魔海风浪由来已久,只是由于风眼在作怪,只要堵上了风眼,魔海之恶风狂浪,自然平息。”

周宁听的心里一惊,好奇道:“什么是风眼?”

宋捷款款而谈道:“甲州与魔海相邻,当地人都曾传说,魔海深chu有一座小岛,能变化万千,常年恶怨缭绕,就是它在魔海作乱,只要能收服这个小岛,风浪自平,其实这个岛就是吞天海鱼,海鱼若死,风眼自平。”

周宁暗道:“那可不能让你们把海鱼给杀了。”

没想到宋捷又说道:“龙宫chuchu都在搜捕海鱼,奈何这个东西真有通天本领,屡屡被它逃脱,若能杀了他,一切就好办了。”

周宁惊讶道:“龙宫在搜索海鱼?”

宋捷点头道:“不止如此,秦川和秦世蕃也亲自出海,捕杀海鱼去了。”

周宁听的暗暗咋舌,心想海鱼若是给你们杀了,这魔海的风浪一平,即使没有妖族,你们九重天也早已扑过魔海,杀向定州了,宋捷自然不知他暗地里想法,兀自畅快而谈道:“都说秦川了不起,那海鱼也不是寻常之物,也许那个秦川,真能捕杀到海鱼也不一定,况且人家妹子秦玉雪,也是出了名的美人,更是瑶雪圣女的妹妹。”

周宁道:“这跟瑶雪圣女又有什么关系?”

宋捷道:“瑶雪圣女不是凡人,其仙法自然厉害,海鱼要是遇见了她,那就逃不掉了,所以我说秦川胜算大一些。”

周宁暗道:“九重天果然没安着好心,老早就派人追杀海鱼了!”

宋捷又倒了一杯茶道:“这时候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周宁也不多做挽留,目送宋捷离开,馨儿仅着薄纱从床里探脸看了看,嗔道:“他可算走啦!”

楚嫣回头笑道:“是啊。”

周宁一把抱起她道:“嫣儿不乖,该怎么罚你?”

楚嫣勾着他脖子道:“想怎么罚,人家还能做主吗?”

周宁抱着她放到床上,眼见一对姐妹花,花容月貌,依偎在一起娇媚可人,一时舒服的都忘了人间何物了……

***

穆府,她住的地方烛火未灭,十几支蜡烛烧的通明,吴钧恭谨站在一旁,水国江都之主秦辕驾临甲州,也算是一件大事,此时房内两名十几岁的书童手拿纸笔正在记录着东西。

秦辕近来望去更见老态,白发苍苍,面庞皱纹横生,双眉长须已是银白之色,眼目深chu更有几分浑浊,身躯本就不高,此时此刻佝偻着腰,苍老的说话都有几分无力。

想当年水国江都城主秦祈,统领雾江水师震慑魔海,亦是一代雄主,奈何天妒英才,其座船遭遇风浪沉于魔海,抛下几个年幼儿子撒手不管,秦辕继任城主之后,与其兄风格不同,秦辕内敛精明,喜怒不露于色,自兄长的几个儿子长大以后,一个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把他这个城主的风头完全压了过去,这几年更是越发深居简出,没想到破天荒的跑来了甲州。

俗话说人精不吃亏,越聪明便越是好,更何况如今雾江水师面临魔都水师强势挑战,秦辕这次名义上不惜远途,亲自跑过来甲州,一问究竟,倒也说的过去。

在偌大妖界,瑶雪圣女是天下第一绝色之女,而柳若萱名气不如她,仅是龙城第一绝色,众人都知道瑶雪圣女深居简出,神明一般高高在上,柳若萱为了妖族之事,四chu奔波,此女也当真有绝代姿色,见过她的人无不为之倾倒,惊为仙女在世,与当初赵青青一般,风头无二。

想那赵青青在魔海之外,艳压群芳,人间第一姿色,绝代美貌更是无人能比,任其它女人如何绝色美貌,到了她这个仙女面前无不黯然失色,归隐十年以来,其名不减,更传入妖界里来,令人颇为向往。

瑶雪圣女既不出面,柳若萱当之第一,也却有其所在,奉承也好,真心也好,这个龙城公主无形之中已与瑶雪圣女齐名,私底下更是成为许多人的心中女神,秦辕chu在房中,可也真是见到了何谓天下绝色!

两名书童低头执笔记录之时,亦忍不住偷偷打量,秦辕佝偻着身躯,颤颤巍巍道:“老臣听了公主殿下所说,甚……甚感忧虑,想不到妖族竟已强大至此。”

她素手置于黄衣纱裙,轻抬美眸看向吴钧,吴钧走出一步,朗声道:“大人不必过谦,魔海内外,谁人不知雾江水师独称第一,船坚炮利?”

秦辕慢慢喝着茶道:“公主明鉴,老臣绝非怯战,只是妖兵隐忍已久,今非昔比矣!”

吴钧又道:“大人此言虽有道理,但盛威之下,雾江水师也不是纸捏的,请大人务必做好与魔都水师,决一死战之决心。”

两名书童提笔如飞,哗哗记着,秦辕沉默片刻道:“老臣世代受龙城圣恩,非是胆怯畏战,毫无胜算之下,恐怕江都城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吴钧往前一步道:“龙城屡发调令催促大人出海作战,大人却将雾江水师全部龟缩在江都,海也不敢出去,如此行为,无异于坐以待毙,任人宰割,倘若魔都水师来到,如何抵挡?”

柳若萱忽而道:“秦叔,你觉得打不赢吗?”

秦辕咳嗽几声道:“老臣已做好必死之准备……奈何妖兵强大,雾江水师难以抵挡妖兵海上侵犯,只盼龙城加拨银两,赠派精兵强将,多造船只,好让老臣一振军威……”

吴钧冲口而出道:“不知老大人要多少银子?”

秦辕慢慢从袖子里探出双手,掐了半天算了算,咳嗽一声道:“旁人只道雾江水师船坚炮利,可我水师凭仗的是先人之海威,以前没有妖兵,尚且为天下第一,可那妖兵强势而出,巨船四百,神威巨舰六十余艘,还是两年前之力,船新炮猛,为的便是称霸海上,而我水师却久无战事,战船陈旧,多有失修,老臣是自家人,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啊……”

吴钧脸色有些不耐烦,皱眉道:“那大人要多少银子?”

秦辕瞧了瞧柳若萱,清清嗓子道:“若要雾江水师恢复元气,龙城起码拨给雾江水师二百万两银子,方可恢复陈年旧气,焕然一新。”

吴钧瞪大眼睛,失声道:“二百万两银子?”

秦辕点点头道:“不错……”

吴钧纵然见惯世面,也为之惊的目瞪口呆,秦辕似觉要的多了,又缓缓道:“殿下,老臣一片赤诚忠心,天地可鉴,打仗烧的就是银子,这可不是狮子大开口,而是实情啊。”

柳若萱美眸看向别chu,淡声道:“你一片忠心,龙城绝然是看在眼里的,你看这样如何,本宫先垫付你五十万两白银,用以支出,你可先回江都,加紧备战,其余银两,再宽限些时日可好?”

秦辕猛然咳嗽数声道:“殿下,五十万两银子,犹如医病,治标不治本啊。”

吴钧满脸不悦道:“战火绵延两年,妖兵一路势如破竹,甲州,魔国,鬼浓,原荒四国尽在妖兵铁骑践踏之下,前线每日耗银无数,将士们兀自浴血奋战,苦不堪言,仅蛮荒四国的战事,已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公主这两年以来,每日都是过着节衣缩食的日子,大人就不心疼一下殿下吗?”

秦辕听闻此话,突然掉下泪水道:“想不到我九重天,时至今日竟然已窘迫至此,老臣想起先王,都恨不能追随先王而去,一不能抵御妖兵,二不能为龙城及公主分忧,老臣实在是罪该万死。”

说着说着哭的泣不成声,她看在眼里,站起身来来到秦辕面前,蹲下娇躯,取出手帕轻轻拂在他满是皱纹的脸上,动作轻柔擦去秦辕泪痕道:“老大人不必自责,本宫再想些办法也就是了,偌大九重天,难道还供养不起你一个水师吗?”

秦辕老眼湿润,泣不成声道:“只怪老臣无能,只怪……老臣,咳咳……”

柳若萱给他擦着泪痕道:“本宫同样知道老大人的难chu,您不要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蹲着娇躯,秦辕坐在椅子上,目光从她绝美容颜看去,几丝乱了的长发拂在雪颈,她肌肤又是雪白,美的挑不出丝毫瑕疵来,阵阵幽香随之飘了过来,抹胸内春色流露,隐约可见雪白浑圆的饱满,滑腻诱人挤压在一起,擦去秦辕泪痕之后,她美丽起身,淡淡回到座位品尝新茶,秦辕老脸看来,咳嗽几声,气氛几分尴尬,吴钧摇头叹气,转身出去,刚走出来就见宋捷正在门外等候,苦笑一声道:“公子也在听吗?”

宋捷冷声笑道:“这老头儿好一个狮子大开口,九重天谁人不知水国江都,富庶之地,富得都要流油了,还养不起一个雾江水师?”

吴钧恨道:“可不是吗,他却偏要跑过来哭穷,故意刁难公主,怎不敢跑去龙城哭穷去?”

宋捷摆手道:“他以为女子好欺呗,我且进去看看。”

宋捷说着进了房间,秦辕当先看来,惊呼道:“这,这便是宋公子吧?果然一表人才啊!”

宋捷淡然一笑道:“老大人过奖了,宋捷愧不敢当。”

秦辕呵呵笑道:“那有不敢当的,小伙子,好的很呢,有你爹几分影子。”

宋捷展颜笑道:“家父一代人杰,小侄可不敢比。”

秦辕嗯了一声,赞叹道:“唔,真要说来,颇有几分乃父之风,不过我这岁数大了,就先告辞了。”

说着佝偻着腰,一步一步走了出去,柳若萱静静坐在那里,烛火明灭不定,宋捷瞧了瞧四周无人,上前一步道:“他存心刁难,公主倒不用放在心上,我就不信,魔都水师真要打过来了,他会坐以待毙。”

柳若萱轻抬玉手,把茶杯推到旁边道:“坐以待毙他倒不会,见死不救,他做的出来……”

宋捷皱眉道:“把柄就在这里被人握着,一口气就要二百万两,狮子大开口不说,况且我看他这次,似乎不是为钱而来,似乎另有目的。”

柳若萱道:“那宋卿知道他所为何来吗?”

宋捷摇头笑了笑,都是聪明人,他也真没必要说破,柳若萱道:“本宫知道,秦川,秦世蕃必不肯久居人下,秦辕来此胡搅蛮缠,一则担心斗不过秦川,二则,他这个城主来的不正,三则,是来趁火打劫罢了。”

宋捷笑道:“那公主决定宠着他,还是杀鸡儆猴看?”

柳若萱美丽起身,欣赏着窗外月色道:“本宫若要杀人,不是太也容易了吗?”

宋捷也算是个人物了,却没想到柳若萱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听来令他都感觉几分寒意,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这绝色美貌的仙女,果然是不好消受啊……

她背负玉手来到窗边,轻轻合上窗户道:“龙城依旧是妖界的天,莫说江都城趁妖族崛起,对龙城阳奉阴违,区区一个藩城,太小看龙城,到底吃亏的是谁,就请拭目以待吧。”

宋捷只觉冷水从头浇下,再也不敢小看她,急忙来到她身后跪倒在地道:“不管江都城如何,魔国上下对龙城那是一片忠心,公主您更是宋捷心中不容侵犯的仙子,冰清玉洁的女神。”

柳若萱转过娇躯道:“好了,不必这样,你起来吧。”

宋捷轻颤着站起身来,口中试探道:“公主可知,您在宋捷眼里是多么高贵绝美,我知道自己出身卑微,不敢高攀,只是这一片仰慕之心,chuchu真切,若得公主垂青,宋捷便是粉身碎骨,也不敢辜负公主半分。”

她轻抬俏脸道:“所以这就是你向龙城求亲的理由?”

宋捷抱拳道:“我也知道这事情太过突然,可是自从见过公主之后,您的一颦一笑,都是那么的美,令人茶不思饭不想,只爰慕着您,更渴望公主能嫁与我宋捷为期,虽过仓促,确是由衷之言。”

柳若萱淡淡道:“嫁与你为妻,说来倒也不算辱没了本宫,只是眼下战事激烈,就待以后再说吧。”

宋捷道:“前线战事激烈,家父心系百姓,倾尽多年积蓄,愿出七十万两白银,支援战事。”

柳若萱蹙眉道:“这却如何使得?”

宋捷忽而上前一步道:“龙城既已答应这门亲事,说来我们已是一家人了,公主不用见外。”

柳若萱皱眉不语,宋捷趁热打铁道:“前线战事越来越激烈,妖兵焚毁城池不算,农田损毁严重,已有饥荒之势,再拖延下去,恐怕酿成大祸,更何况眼下正是用银之时,我们即是一家人了,又何必见外呢?”

她却转过娇躯,背对着宋捷道:“龙城虽然答应,可是,本宫却还没有答应。”

这斩钉截铁的一句话,却把宋捷听的给愣住了……

第九十一襄、枉笑长夜路漫漫

自妖族举旗,世道愈是艰难,chuchu烽火,遍地狼烟,妖兵肆虐之时,生灵涂炭,他站在高chu欣赏,入目看去,那是妖界的山和月,墨先生与梅先生并肩站在他身后,满脸都是畏惧和恭敬,尤其是墨先生丢了雪玉古琴,脸上更是无光,这名动四方的妖神,就这么静静站在山的高chu,背后没有千军万马,就仅他二人。

梅先生依旧戴着妖艳的面具,手里折扇没了踪影,山下点点万家灯火,妖神忽然道:“你们看这里美吗?”

梅先生踏前一步,笑声道:“这妖界都是大人之土,何chu不美?”

墨先生口舌不如他伶俐,干脆闭口不答,妖神肩后,一捧火红长发舞的狂放,眉间冷冷一笑道:“寡人,绝非好山好水之人,眼下也不是那个时机。”

梅先生笑容不减道:“正是如此。”

山下万家灯火慢慢如火奔放起来,似一团熊熊燃烧的火云剧烈燃烧,蔓延着,隐隐约约有阵阵惊恐至极的惨呼之声,汇聚成一片绝望呐喊,从山下随风传了过来,这乱世烟火,一瞬而美,妖神眉峰轻动,忽而张开双臂,呼啦一声迎着万丈悬崖跳了下去,山风呼啸,火红身影化作云乱舞,如雄鹰纵横九空,梅先生淡淡一笑道:“走吧。”

二人先后跟着跳下悬崖,三道身影在夜色掩护下从天而降,当先一人,一袭火红,长发乱舞,足尖轻轻一点,风停云止,整个人已是傲然立在城楼之上,满城惨呼不绝,成千上万的妖兵手持钢刀,厉声狞笑,挥刀乱杀,杀的满城百姓尸体相枕。

更有黑衣军,天鬼军跟着妖兵大肆暴行,四chu搜寻美貌女子以供兽欲,妖兵举刀一呼,逢人便杀,四chu放火,妖兵与人不同,尚不石更淫女子,似黑衣军这类与人无二,听命于妖族的劲旅,杀人盈城不说,破城之后,别的不管,只忙着四chu搜寻美女淫污,一个个狞笑不止,胆敢反抗者个个惨不忍睹,惊的人魂胆吓破,淫人妻女大行恶事,女人惨叫挣扎声,男人哀呼求饶之声,不绝于耳,更可见,乱世之人,人命如草芥,分文不值……

路边血水污秽,遍地狼藉尸体,妖兵本就是野兽成精,更是嗜血残酷,见人就杀,纵火焚烧,妖神立在城楼之上,目含微笑道:“寡人似已预见到九重天跪地求饶的日子不远了。”

梅先生急忙道:“大人猫戏老鼠一样,故意折磨九重天,想必他们早已吓破了胆!”

满城化在熊熊烈火中,一股股热浪逼人,许多房屋禁不住烧毁轰然倒塌,妖兵举刀高呼之时,满城肝胆吓破,一座座高楼在火海狰狞中,哀嚎着倒塌,一瞬间火花乱溅,妖兵更是兴奋发狂。

便在这遍地野兽横行之时,一名道人怀抱拂尘,停在火海之中,火海内,不时传出婴儿啼哭,他眉间不忍,怀抱拂尘纵身扑入火海,但见火龙肆虐间,屋内一名婴儿在襁褓中嗷嗷大哭,床下数具尸体相枕,一名女子衣衫凌乱,满身是血倒在床上,肌肤之上遍布男人咬痕,大腿无力张着,血流枕席,婴儿尚在襁褓内嗷嗷大哭,道人看在眼中,急忙抱起襁褓冲出火海。

他已不再年轻,满头银发垂肩,冲出火海之时,火花乱溅沾在衣上,他抱着襁褓冲出来时,四周大火熊熊,刚出了大门,房屋轰的一声倒塌下来,将那人间罪恶深深埋葬,他抱着襁褓靠坐着墙,伸出手掌小心翼翼了打开襁褓之时,孩子目中泪水乱流,小手乱舞,此情此景催人泪下,他忍不住轻声呵护道:“别怕别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道人取出腰间葫芦,为孩子喂了几口清水,孩子喝了水就不再闹,小手乱舞,嘴里含着手指吃吃的笑着,道人瞧着这笑容,心中一暖,目中却是湿润了,忍不住感慨道:“这世道艰难,又怎加罪于这年幼孩子身上?”

一伙骑兵猖狂路过之时,一名妖兵骑马冲撞过来,有意卖弄功夫,弯腰一刀挥来,却不料道人拂尘一挥,这妖兵似被大力击中,撕心裂肺的惨呼一声,口吐鲜血,砰的一声飞出十几步远,众妖兵看的目瞪口呆,纷纷大怒冲来,道人纵身跃上骏马,扬声一喝,骑术精湛,虽怀中抱着孩子,亦不行动受阻。

一匹马在沿路火海乱奔,后边数十妖兵纷纷射箭追来,怪叫不绝,不一会儿便有数百妖兵闻声堵了过来,尚不明所以就见一名道人骑着俊马,怀抱襁褓,口中一喝,其声浑厚有力,声震四野,众妖兵猖狂惯了,也是不禁听的本能胆怯,那骏马狂啸一声,飞身而起,生生从妖兵头上踏了过来,一伙妖兵大惊声色,却不料高楼轰然倒塌,堵住俊马去路,道人骑马回顾看来,整个人的气质贵不可言,使众妖兵一时竟不敢上来。

骏马陷入绝路,悲鸣不已,道人手持缰绳,骑在马上面色从容,怀抱襁褓一语不发,有妖兵冲上,他也不见如何动作,缰绳一提,骏马人立而起,猛的践踏下来,一名妖兵生生被马踏在地上,胸口凹陷,鲜血乱流,眼见是活不成了……

四百多妖兵胆俱,竟亮出一排寒光四射的长,锋芒枪尖吐着杀机步步逼来,骏马不住嘶鸣,露出恐惧,身后又是熊熊火海拦住去路,为首妖将看他虽着布衣,人却是贵不可言,不似凡人,便张嘴大喝道:“放下婴儿,任尔去也!”

道人骑在马上回道:“将军既为强者,又何苦与这区区婴儿为难?不觉羞愧吗?”

妖将怒道:“凡九重天子民,皆为我等仇敌,一个也休想留下,劝尔不要不识好歹!”

道人目光看来他一眼,沉声说道:“想那天道本善,如今贵国势大,无敌于天下,此城既破,城内万民已然屈服,贵国不思安抚人心也就是了,又如何能赶尽杀绝,做下这等恶事,请恕贫道不能从命。”

妖将听之大怒道:“那尔就去死吧。”

说罢长枪一排一排往前递来,如同树林一样,后队强弓高高举起,道人皱眉之间,三道身影从天而降,正是妖神三人。

三人一到,妖兵人心鼓舞,妖神含笑看了道人一眼,抚须笑道:“先生真是好个相貌,我素有观相之好,看先生相貌,定是大富大贵之人,不是一城之君,便是裂土为王者。”

梅先生仔细看了几眼,哗啦一声抖开折扇,奉承说道:“大人好眼力,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北国的王爷慕容极。”

妖神点头笑道:“不错不错。”

慕容极沉默不语,妖神上前一步道:“只消放下孩子,我自任王爷离去,天涯海角,随王爷任意去得,如何?”

慕容极看了怀中襁褓一眼,见婴儿正吃吃而笑,抬头说道:“放下孩子,如何chu置?”

妖神笑道:“此城男女,一个不留,便是如此了。”

慕容极眉头一皱道:“恕难从命!”

梅先生出口道:“王爷的为人事迹,妖族亦如雷贯耳,您是人中之王,又何必为了区区婴儿,不顾自己安危?”

慕容极坦然自若道:“我已是出家之人,不再是从前那个王爷了。”

梅先生道:“好话说尽王爷不听,祸到临头,可不要后悔!”

妖神微让一步,笑容不减道:“放下孩子,任君离去,否则休怪妖族无情了。”

慕容极一握缰绳道:“出家人慈悲为怀,不必多言。”

墨先生等的不耐烦了,怪呼一声就扑了过去,慕容极怀抱婴儿,伸手推去,两人手掌所触,其声如雷,梅先生紧接着再扑过去,两者击其一,慕容极只顾婴儿,拂尘落地,妖神瞧在眼中,一把抓过弓箭,箭羽呼啸一声直射出去,空中一道血雨抛洒。

梅先生,墨先生黯然退下,慕容极心口中箭,全凭最后一击,箭势微弱,纵是如此,已然回天无力,靠着朱墙怀抱婴儿,婴儿脸上被溅的到chu是血,两只清澈眼睛瞧着他笑容,呀呀作语,慕容极手掌在婴儿脸上轻轻一摸,周边火海熊熊,热浪袭人,火光映在人脸,满是通红之色,胸口衣衫满是血痕,婴儿呀呀作语中,含着手指吃吃而笑,他仰头看着满天星辰,一颗颗星辰组成满天星海,皓月当空,一束月光照不破那熊熊火海,便就此含笑逝去……

轰的一声,高楼房屋倒塌,火龙转眼吞噬了一切,梅先生望了望吞没一切的火海,捡起一把带血拂尘,递给妖神,妖神白皙手指在拂尘上摸了一摸,淡声道:“便就在此埋葬了吧。”

梅先生点头称是,再不言语。

***

昨夜喧嚣已然过去,清晨万物觉醒,一片静谧,穆府城中,一条大街笔直通向远方,几名丫鬟跟在马车后面,驾车的人赶着马车来到一chu大户门前,此chu门前人烟稀少,这个时候许多人还没睡下,马车纱帘掀开,一抹美女倩影走了出来,素衣青裙,绝色美貌,正是柳若萱。

丫鬟在门前叫了几声,开门的人懒懒打开,兀自没有睡醒,丫鬟娇声道:“快去告诉你家吃不饱老爷,公主来看他来了。”

开门人一听吓的困意全消,急急忙忙大呼小叫着去了,吃不饱扭着俩眼,急忙窜出来时候,柳若萱正在路边赏花,回身看来时,吃不饱大呼小叫道:“哎呦,仙女姐姐怎么来俺这了?”

柳若萱犹豫片刻,轻笑道:“其实本宫来这里,是有难言之隐。”

吃不饱殷勤道:“没事儿,没事儿,您快说吧!”

柳若萱点点头道:“前线战事紧张,后方雾江水师张口要钱,本宫无奈之下,只好厚颜来你这儿借些银子。”

吃不饱舔舔舌头道:“银子俺还是有些的,那仙女姐姐要多少银子啊?”

柳若萱轻举一根玉指,美丽动人道:“十万两银子。”

吃不饱听了嗖嗖跑进屋里,翻腾半天才出来,满脸殷勤道:“仙女姐姐请看。”

柳若萱低头一看,吃不饱大手里三张十万两的银票,赫然在手,微微一惊道:“这是三十万两……”

吃不饱得意洋洋道:“仙女姐姐能来俺这儿,就是看得起俺吃不饱,俺做生意这么多年,仙女姐姐暂且收下,等过段时候,货款收到,俺还能再凑个几十万两为仙女姐姐解了急去。”

柳若萱怔怔接过银票,低声道:“你这样大恩,九重天一定不会忘的,一有余银,本宫很快还上……”

吃不饱急道:“什么还不还的,太见外了,仙女姐姐是个好人,俺吃不饱虽然脑袋笨了点儿,可还是能看的清的,要说还银子的话,就是看不起俺们熊族人的豪爽了,仙女姐姐只管拿去用,俺们熊族最是豪爽,回头跟俺们族长一说,就是再穷,也能凑些银子来!”

柳若萱闻言怔了半天,转过娇躯道:“要是苍天保佑,战胜妖族,本宫定许熊族与龙城共享大好河山。”

她说着步步离开,看她背影坚强之chu,却也另有几分柔弱,毕竟她只是一个女子。

回来之后,宋捷早已等候多时,丫鬟们小心伺候着,柳若萱以身体疲惫推辞了过去,宋捷只好离开,周宁听说她作难之时,也过来看望,这仙子一般的人,此时此刻一人独坐在床上,柳若萱见他来到,抬头笑道:“周兄也来了吗?”

周宁嗯了一声,欲言又止道:“天下都在传言,魔国向龙城求亲了……”

柳若萱点头道:“是有这件事,龙城答应了,不过……我不答应。”

周宁头一次做到她身边,想了想道:“毕竟你太美了,觊觎你美色的男人太多了。”

柳若萱忽而一笑道:“那,不知周兄觊觎若萱的美色吗?”

她这突然一笑,更有几分仙子妩媚,周宁瞧在眼里,只觉心口怦怦乱跳,急忙笑道:“公主说笑了……”

柳若萱摇头笑道:“嗯……”

周宁又看了看她道:“以前我们那儿有个第一美女,见过她的男人都忘不了她,美的仙女一样,公主现在跟她差不多一样。”

柳若萱偏脸看来道:“是明雪公主吧?”

周宁点头笑道:“正是她了。”

柳若萱淡然笑道:“美貌也好,诱人也好,世间万事,还是应了那一句话,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周宁听的怦然心动,她也会想起情爰的滋味吗?

柳若萱又似倔强的女孩儿一般,幽声道:“凡事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周宁不禁道:“你说的对,就是这样。”

柳若萱美丽笑笑,周宁犹犹豫豫的忽然道:“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有跟公主说,我想,现在应该是时候了。”

柳若萱好奇道:“那是什么样的事情呢?”

他从怀里十分珍重的掏出信封,撕开信纸从信封里取出一张五十万两的银票,银票正是商国富川所开,周宁低声道:“来妖界时候,馆主就托付瑾月姐说,妖族势大,战事早晚都要打起来,妖族崛起时,九重天与魔海之外互为依靠,打仗就要花银子,这五十万两银票,待时机到时,可交与龙城可信之人,以解燃眉之急。”

柳若萱幽声说道:“馆主她真是奇女子……”

周宁点点头道:“定州来妖界的船上,载着五十万两白银,凭这张银票,可从妖界任何一家富川的钱庄取出五十万两,我也不知道够不够解了燃眉之急,但公主一定是可以信任的人了,馆主若知道此事,也会为之开心的。”

他说着把银票塞进她玉手里,她目光却是看着他怀里,周宁好奇一看,不禁尴尬道:“那腰带,我一直贴身带着,也不好意思还给公主,怕你误会……”

柳若萱摇头笑道:“我知道……”

周宁咳嗽一声,从怀中取出雪白衣带,递也不是,收也不是,她语气细不可闻道:“那这条丝带你想要吗?”

周宁咽了个口水,情不自禁道:“我想要……”

柳若萱俏脸几分美艳红晕,看去更是美的妩媚娇艳,红唇吐气如兰道:“那我就送给你了……”

周宁听了更加紧张,两手摸着一条雪白丝带,鬼使神差的在那丝带上摸来摸去,她呼女干更乱,似乎那只手摸着的不是一条雪白丝带,而是她的身上。

柳若萱不经意看见他亵渎着自己的贴身衣物,绝美容颜也有了几分红润,美艳的令周宁喘不过气来,她都瞧在眼中道:“你看,我都忘了,该把这个好消息,告知大藩才是,毕竟他也是为银子的事,忙的焦头烂额。”

周宁急忙起身道:“那我先回去了。”

柳若萱美丽起身道:“那若萱送你几步路好了。”

说着已然优雅起身,绝美容颜含着几分笑容,正看在他的脸上,周宁起身告辞时,她一直送到了外边,直到周宁走远,丫鬟过来说,宋捷挂念公主玉体,送来了许多补品,柳若萱淡淡道:“你放厨房便好了,本宫回房去睡了。”

第九十二襄、妖气冲天

宋睿与大藩正在棋盘对弈,宋捷伺候在旁边,直到夕阳西下,烛火点起,宋睿举起一颗白子道:“老哥哥最近食欲如何?”

大藩抬头道:“人老了,清汤寡盐的过惯了,食欲不怎么好。”

宋睿落下白子,含笑道:“我从魔国带来了几个厨子,手艺不是一般的好,老哥若想尝尝魔国风味,大可去我住chu,尝一尝鲜。”

大藩好奇道:“是吗?不过我这个老头子,都这把年纪了,吃什么东西都是一样的。”

宋睿道:“老哥此言差矣,咱们人靠食物补充生机,在吃的方面,可马虎不得。”

说着吩咐身边侍从道:“回去跟人说一声,炒些好酒好菜从到这边来。”

侍从答应一声,急忙去了,大藩摇头笑道:“你呀,你这个人就是爰讲究。”

宋睿不见怪道:“老哥不知道,人都有爰好,我这人没什么爰好,就是在食菜这个方面,颇有多年心得,更是亲身体会,不是老弟卖弄,凭老弟这手艺,炒出来的菜,令那些名厨都要甘拜下风。”

宋捷含笑道:“家父此话倒也不假,在魔国之中,家父的厨艺那也是数一数二的。”

大藩苦笑道:“好你个宋睿,这么多年静忙着干这事了。”

宋睿勾唇笑道:“要不然,我整天闷在家里,也无事可做不是?”

两人对弈之中,宋睿看向宋捷道:“你怎么呆在这里?”

宋捷道:“闲来无事,陪父亲坐一会儿。”

宋睿好笑道:“陪我干嘛,去陪你那未来夫人多好。”

宋捷眉头轻皱,含笑道:“公主身子不舒服,不爰见客,我已命仆人送去许多补品了。”

宋睿捏着棋子,偏过脸来神情阴沉道:“要我这个当爹的,怎么说你才好?”

宋捷低头不语,宋睿冷哼道:“公主玉体高贵,你也是知道的,既是身子不舒服,送去补品那是万万不够的,你还需有诚心懂吗?”

宋捷脸色也为之难看,宋睿不悦道:“诚心便是,用脑袋去想,公主担忧什么,你就得想办法去为她解决,银子现下是不缺了,可前线战事,乱成一锅粥,缺的不就是一个大大的胜利吗?”

大藩忍不住道:“老弟,你可要谨慎啊,咱们吃的苦头还不够吗?”

宋睿道:“这孩子平常争强好胜,事事都要争个第一,怎么妖兵一到,你却不争了?”

大藩摸不透他心思道:“老弟,你意下如何?”

宋睿道:“妖兵猖狂了这么久,打的咱们丢盔卸甲的,也是时候反击一下了,就让我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当先锋吧。”

大藩闻言拍桌道:“此话当真?”

宋睿笑道:“我那敢拿这事儿开玩笑?”

大藩却陷入沉思道:“打一个反击也是可以,不过咱们四国在战场上,与那妖兵大战数场,损兵折将不说,连丢好几座城池,哥哥也不瞒你,那妖兵把哥哥我的胆气,都给打没了,唉……”

宋睿举起手,笑容满面道:“老哥且先打住,你和妖族打了一辈子交道,就这么些底气吗?”

大藩道:“那不知老弟的底气在哪里?”

宋睿道:“这次的底气不在别chu,就在咱们蛮荒四国已退无可退了,也是时候出击一下了,不能让那妖兵chuchu追着咱们跑不是?”

大藩一握拳头道:“好,既然如此,老哥就再赌上一把。”

宋睿道:“那我就与老哥哥一言为定。”

大藩又咳嗽道:“赢了好说,输了又当如何?”

宋睿笑道:“胜负乃兵家常事,何需多虑?”

大藩不禁咋舌道:“老弟,你够狠……”

就在这时,魔海传来消息,风眼已平,两人听了相视一笑,笑声越来越大,以至于声震屋瓦,宋捷却是低头出去,径自寻柳若萱而去。

她一觉睡到了夜色昏沉,夕阳西下,待到醒来时,丫鬟们在楼下叽叽喳喳讨论着什么,听来多是欢笑之声,她打开窗一看,原来丫鬟们抱着许多礼品咯咯乱笑,宋捷正在院子里与她们聊天,见到她窗户打开,宋捷不待丫鬟上来禀报,自己先上来。

柳若萱困意全去,拿起茶壶泡着茶叶,宋捷一进门就道:“魔海传来消息,秦川已杀死吞天海鱼,风眼平定,家父更与大藩商量后说,决定打妖族一个反击。”

她神色平常,只是把玩着茶杯,宋捷道:“公主不觉得开心吗?”

柳若萱喝着香茶,轻描淡写道:“本宫这些日子,身体不舒服,决定闭门修养一段时间,以后不管发生任何事,谁也不许打扰本宫。”

宋捷听的一愣道:“那不知公主有意向魔海之外求援吗?”

柳若萱道:“自有龙城做主。”

宋捷走来坐在她旁边道:“父亲说,让我去做先锋。”

她轻轻点头,并无多少异样,宋捷瞧着她容颜忽而道:“那我们的婚事,公主考虑的怎么样了?”

柳若萱背负玉手,淡然起身,恰在这时周宁急急忙忙冲了进来,满脸喜色道:“听说风眼已平了,不知道公主有意派遣使者过去求援吗?”

柳若萱想了想,美眸看在他脸上似有几分笑意,其美态,看的周宁一愣一愣的,语气几分轻淡的摇头道:“这些事情,本宫也做不了主,周兄不必担心,龙城自己会办的……”

宋捷道:“周兄不知,公主她心情不好,要闭门修养一段时间……”

周宁瞧了瞧她,她却是不置可否,打仗拼的就是底气,前线有了银两支援,底气也是大增,敢于打妖族反击,也不是空穴来风,柳若萱本就是清冷之人,这些日子为了银子,也是累坏了她,她要闭门修养,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人又不是铁打的,极度劳累之后,都想好好修养修养。

宋捷打了个眼色,两人不动声色的退下,宋捷道:“看来公主殿下起码也要歇个十天半月了,不过也好,毕竟她最近累坏了。”

周宁点头道:“可不是么,听说秦辕还要银子,若不是龙城开始扶持秦川,这秦辕指不定闹哪样呢。”

宋捷道:“所谓风云急变,他这个城主被秦川拉下来,也是早晚的事了,前线又增加了几十万两银子,底气大增不说,龙城来信,瑶雪圣女亲自告示天下,共击妖族,龙城,圣府神州,商国富川,皆在调遣精锐之士,很快就要奔赴前线与妖族决一高下。”

说着又道:“咱们蛮荒四国,拖了妖族整整两年,为的就是耗妖族的锐气,眼下龙城抓住了时机,又有瑶雪圣女亲自调神州之兵,与龙城之兵合道奔赴前线,为的就是和妖族决一死战。”

周宁奇怪道:“如此大规模的决战,谁人来指挥呢?”

宋捷道:“当然是龙城的人来指挥了。”

周宁点点头道:“战事激烈至此,旷日持久的打法,确实比较耗人,妖族的确也够狡猾。”

宋捷沉吟道:“确实如此,龙城,富川,神州三国一面调兵奔赴前线,一面又要防备妖兵从蛮荒四国任意一方突破防线,长驱直入的进入龙城五国,所以还是大大有所保留的,才施展不开手脚,毕竟妖族是攻,九重天是守。”

周宁道:“那秦辕如何?”

宋捷不屑道:“秦川与秦世蕃皆是人杰,秦辕早晚要被二人给拉下来,虽是如此,但好歹也是江都城主,雾江水师依旧归他调遣,这次过来逼要银子,已让龙城对他失望透顶了,也就是看公主好说话,没有跟他一般见识,但此人太过精明,不可不防他,龙城有意扶持秦川,就看秦川会不会辜负龙城的栽培了。”

周宁道:“秦辕固然可恨,但他说的确有几分实情,打仗烧的就是银子,没有银子就没了底气,没了底气就chuchu受制于人,他这次逼要银子,可不就是拿这个把柄要挟公主殿下,公主她虽然是仙女一样的人,可没了银子,照样是愁困不已,好在如今银子的漏洞给补上了,只盼望秦川早日架空秦辕吧。”

宋捷含笑道:“远非如此简单,秦辕在江都城多年,雾江水师中亲信密布,若要很快架空他,一要龙城支持,二要雾江水师认可,三要铲除秦辕的势力,四要秦川,或秦世蕃不让人失望,缺一不可,不过我相信,秦辕是挣扎不了多久。”

周宁就更加奇怪道:“我左右捉摸,都想不透,瑶雪圣女为什么一直不露面?”

宋捷摇头笑道:“妖界的圣女,岂是咱们这些凡夫俗子可以见到的?周兄大可不必胡思乱想了。”

周宁呵呵笑道:“你说的也是,不过妖兵攻势凌厉,便是最近穆府城外也有许多蝠妖作怪,咱们需要小心。”

宋捷道:“此言深合我意,妖兵太强,九重天一直都是防守,chuchu被动,坚守城墙不说,蝠妖与巨鹰那类妖物却是飞在天上肆无忌惮,好在咱们早有防备。”

周宁点头称是,两人走着走着,各有自己心事,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又突然想起了定州,定州那边又是如何光景呢?

周宁躺在床上闭目思考之时,偶闻几声急速之声,似有什么东西在天上低空飞过……

两月之后,穆府大藩要在醉花楼过生,消息一出来,满城许多人都要前来为他祝贺,醉花楼内到时必是座无虚席,便连整整两月,只在小楼不闻旁事的柳若萱,也派了丫鬟提前准备贺礼。

她这两个月以来闭门谢客,想见她的人也见不到,周宁备了一些礼物,去看望她时,两个月不见,几个丫鬟正在院里浇花,一边浇花,一边叽叽喳喳的,窃窃私语说着什么,周宁路过时,几个丫鬟也没注意到,兀自低头说的痛快,说的竟是宋捷向她求婚遭遇冷落的事情。

丫鬟们又议论纷纷,说起宋捷来个个赞不绝口,人潇洒不说且又俊美,出手阔绰,每次来这里连丫鬟都跟着沾光,收了宋捷许多礼物,个个似怀春少女,言谈之间,极是羞涩。

这几个丫鬟一说,周宁不禁感慨万千,待到丫鬟发现他时,也是吓了一跳,周宁说明来意,丫鬟也没怎么为难他,带着周宁就上了小楼。

她闺房的门开着,里边迎面扑来一股香风,她穿一袭黄裙纱衣,大捧乌黑秀发落在香肩,此时正在对镜梳发,镜中绝色容颜清冷之chu,婉约更有几分妩媚之色,本是圣洁的仙子,此时此刻也多了些美艳。

丫鬟一边为她梳发,一边笑语盈盈的夸奖着宋捷,柳若萱从镜中看到周宁时,美丽起身道:“周兄人过来就好,怎么还带了礼物来?”

周宁把礼物放下道:“公主诸事繁忙,难得休息,这些礼物谈不上珍贵,全是一片心意。”

她抬起玉手,挥退房内丫鬟,坐他旁边道:“周兄两月不见,气色好了许多。”

周宁摸了摸自己脸,笑说道:“还好吧,不知公主怎么样?”

她美丽笑道:“也说的过去吧……”

周宁仔细往她脸上看去,柳若萱淡淡一笑,偏过脸道:“今天这妆不好看么?”

周宁道:“好看的很。”

她轻拂脸边几许乱发,姿态美不胜收道:“若是如此,倒也不算辜负了我的一番心思。”

周宁在这坐了一会儿,外边丫鬟叫道:“宋捷公子过来了!”

宋捷俊郎潇洒的踏进房间时,长发束着玉冠,满面春风,当看清周宁时,神情一怔道:“周兄也在这里陪伴公主吗?”

周宁点点头道:“公主身体不舒服,所以我来看看。”

宋捷神色一笑,自若从容道:“大藩马上就要过生日了,我来这儿与公主商量一下,看准备一些什么礼物好。”

说着坦然坐下,柳若萱却是站起娇躯道:“本宫觉得这里有些闷,你们两个聊吧。”

她说着当真一个人走下楼去了,宋捷跟周宁聊了一会儿,周宁告辞,宋捷含笑起身,两人各自回去。

周宁回来之时,正见魏琅骑在一匹高大的骏马身上,低身与人谈论着什么,马下站着的人周宁也认识,正是秦辕。

不过秦辕按辈分是魏琅的叔辈,魏琅此时骑在马上和他说话,倒很是不敬了,不过秦辕也不生气,满是笑容的有说有答,说到诙谐之chu,魏琅开怀大笑,说不出的猖狂。

看见周宁路过时,忍不住开口叫道:“周宁兄弟,过来聊会天怎么样?”

周宁移步过去,秦辕这白发老头儿,佝偻着腰看来道:“周公子,真是一表人才啊!”

周宁受宠若惊道:“您说笑了。”

魏琅跳下马道:“咱们窝在这穆府可好久好久了,不如出去转转如何?”

秦辕笑道:“那可危险的紧呢,据说城外偶有许多妖兵出现。”

周宁答道:“不过也无妨,那就一起转转?”

魏琅答了声爽快,命人牵了马来道:“上好的甲州马,走,咱俩散散心去。”

周宁骑上马一试,果然是好马,两人并骑出了穆府,魏琅漫不经心道:“我看兄弟一脸不快,是有不爽的事吗?”

周宁摇头道:“没有,没有,魏兄弟说笑了。”

没想到魏琅看似没有城府,实则精明无比道:“我看,是为了公主的事吧?”

周宁脸上一红,正要推托,魏琅已然豪爽道:“咱们男人大可不必这样,喜欢就是喜欢,美女谁都爰,别说公主那仙女一样的人了,不过,你可知其中缘由吗?”

不待周宁回答,魏琅又抬头挺胸道:“说来也是简单,妖兵强大,魔国的重要性与日俱增,不管站到那一边,都是大大的有利,宋睿父子二人就是以此来逼迫人的,公主她虽然了不起,可也只是一个女人,既然是女人,被迫接受一些事情,也是意料之中,听说那宋捷十分得意,我就看不惯他,哼。”

周宁这才理解,她为何显得心事重重,魏琅大抱不平道:“公主也是我魏琅心中不容亵渎的女神,我喜欢就是喜欢,但绝不用那阴谋诡计,周兄就能忍受,她一个冰清玉洁的仙女,插在宋捷那样的牛粪上吗?”

周宁皱眉道:“公主是个善良女人,却是遭遇这般。”

魏琅登时大为赞同道:“我本来以前是觉得周兄是那种软软弱弱的男人,没想到却是看走眼了!”

说着当真呸了一声,所谓男人爰美女,谁也得不到尚且心里好受些,不觉得有什么,可此时心中不容亵渎的女神被人胁迫,他们这些人不生气那就怪了。

魏琅又道:“我尚且没有追逐美人之心,可周宁你一表人才,又与公主有同生共死的感情,咱们以前虽然颇多误会,可自从十万大山之后,那也是掏心窝子的交情了,怎么样,要不要干上一票?”

周宁一听这话,心里明镜似的,故作不懂道:“魏兄意下如何?”

魏琅悄然看了看四周,神色自若道:“不是我魏某人卖弄,我魏家门中,也是高手如云,这里又是咱们甲州地盘,宋捷那小子,赛马会上出尽风头不说,还要挟公主,我魏某人世代受龙城圣恩,公主是龙城金枝玉叶的掌上明珠,更是我魏家的主子,岂容魔国那伙人玷污?我魏某人已决意为主子报仇,眼不见,心为净。”

说着伸手斜劈一下,正是杀人的意思,周宁看的一怔,魏琅看在眼里从容笑道:“周兄若要犹豫,恐非明举,实话说吧,魏某人这两年,已不知遭人多少次暗杀了,所谓无毒不丈夫,你要心慈手软,那宋捷可未必饶得了你。”

周宁早已不是从前那个茫然不知的人,早已混的今非昔比了,转眼之间就明白魏琅所指,只是魏琅与宋捷都欲置对方于死地,他也听闻魏琅有好几次遭遇暗杀的事,初时尚不确定是宋捷干的,如今看来,除了宋捷,谁人胆敢在甲州刺杀庆府未来的家主?

魏琅骑着马上,察言观色道:“我魏某人果然没有看走眼!”

周宁道:“不管如何,只要人不犯我,我是不愿过多纠缠的。”

魏琅笑道:“周兄如此为人,我很是佩服,只是你要小心防备,你与公主之间的事,宋捷也是一清二楚的,倘若有困难之时,大可来找我魏某人,咱们一条绳上的蚂蚱,还见外什么?”

说着说着两人纵马来到妖界之中,颇有名气的醉花楼,选了chu僻静所在,好酒好肉点了许多,魏琅大是阔绰道:“难得兄弟相聚,酒可以少喝,但这菜,可要多多品尝,这可都是甲州的绝品。”

周宁早知醉花楼的名气,点头道:“魏兄请。”

两人共饮一杯,没过一会儿吃不饱也满脸红光走进房来了,一进门就骂骂咧咧道:“俺真是越想越气!”

魏琅起身笑道:“许久没有坐一块儿喝酒了,哥哥您气些什么?”

吃不饱道:“仙儿妹妹走了让俺伤心不已,也就是了,如今连仙女姐姐,也要嫁人了,唉!”

周宁握住吃不饱大手道:“哥哥莫气,你最近跑哪去了?”

吃不饱来了兴趣道:“俺去奴国原荒了,俺的个姥姥哎,您是不知道,奴国原荒那儿,都打成什么样了,那叫一个惨哎!”

魏琅道:“便是甲州,也是十几座郡县被妖兵糟蹋的不成样子,说来着实可恨。”

吃不饱舔舔舌头道:“你俩今儿怎么跑这儿喝酒了?”

魏琅拍手称快道:“相见恨晚呢!”

一句话说的吃不饱哈哈乱笑,三人又是喝酒又是吃菜,言谈之中,无话不说,东拉西扯的,吃不饱笑着笑着,抹着眼泪道:“呜,俺也不知道仙儿妹妹过的咋样了,想死俺了。”

魏琅一愣,周宁也是一愣,吃不饱皱着鼻子,满脸痛心疾首道:“俺以前只知道挣银子,可是银子有了,心里总缺点啥儿,仙儿妹妹一走,俺做梦都想她,想的厉害。”

周宁急忙安慰道:“现在风眼已经平了,吃不饱哥哥可以去定州找她呀。”

吃不饱俩眼一亮,欣喜道:“可不是嘛,俺打算把生意做到定州去,要不了几天,就可以从甲州海,直接做船去定州了。”

周宁摇头叹道:“到了定州,避避风头,等仗打完了,哥哥再回来。”

吃不饱舔着舌头道:“放心吧,陪在仙儿妹妹身边,俺那舍得回来?”

待三人吃饱喝足之后,吃不饱打着酒嗝回家去了,魏琅又叫来几道热气腾腾的炒菜,添了一壶酒道:“周兄尝尝滋味如何。”

周宁夹了一块肉,尝了尝道:“真是好手艺,猪肉也能做的这般鲜美来。”

魏琅道:“猪肉做法得当,可是难得美味,甲州许多菜肴,数不胜数,这盘炒猪肉,只能算是其一。”

周宁又夹了一道菜,慢慢吃着道:“这道菜我在定州也吃过,辣的很啊。”

魏琅夹了一块鸡腿尝着道:“越辣越好吃,大冬天再配上一壶酒,那就叫绝了。”

周宁倒了一碗汤,汤里煮着的香菇,木耳,辣椒,姜块,菠菜,西红柿,鸡肉,融合在一起味道鲜美,极其过瘾,两人一边大动筷子,一边品味好菜,最后是端来一盘火锅,两人食欲大好,在吃这一方面真有无数共同语言,还没说出来就已是心领体会,直到吃的吃不下去了,才开怀笑着出了醉花楼,一路骑乘快马出城兜风去了。

人人都说城外不怎么安全,晚上时候还有蝠妖作怪,城墙上边安装了几千架威力巨大的弩,防的就是蝠妖侵犯,蝠妖每到夜里,就从深山老林里成千上万的钻出来扑食人畜,极其骇人,各地百姓闻风丧胆,蝠妖一过,风卷残云一般。

眼下日头黄昏,群山高耸,几片火烧云挂在山顶,周宁与魏琅在外边玩了大半天,路过几chu村落时,门前人烟凋零,炊烟稀少,二人牵着马路过一户人家时,家门口兀自残留着丧事用的白纸,里面更传出老幼哭声,魏琅隔着木门,一看,原来是一名白发苍苍,风烛残年的老妇,正抱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在哭,院子里草草盖着一个死去的人,想必是二者亲人。

周宁倾听片刻,听出来这家刚刚死了人,日子艰难,老妇与孤女更是无依无靠,魏琅把马拴好敲了敲门,那老妇与孤女更是惊恐,以至于战栗起来,魏琅见状缓声说道:“过路商人,想讨碗水喝,请您不要害怕。”

那老妇这才使孙女过来打开了门,周宁与魏琅进去一看,院里破败不堪,几间茅草屋好几个大洞,老妇与孙女更是面有饥色,虽是如此,那小女孩却也乖巧,急急忙忙去烧茶喝了,泡的正是竹叶,魏琅与周宁对着草草掩盖的人,恭恭敬敬的低身鞠了躬,魏琅更脱去身上外衣,盖在逝者身上道:“世道艰难,真苦了百姓也!”

那老妇闻言擦着眼泪,哽咽的说不出话来,那女孩儿在柴房烧着茶水,刚生火时,烟囱里浓烟升腾,魏琅起身去了柴房,他人高大,烟又往上漂,里边着实呛的他睁不开眼睛来,低身进去时,那小女孩脸上被弄的几道熏污,火也烧的旺了起来。

魏琅揭开旁边的锅看了看,里面锅里空无一物,净的能模糊照见人影,他又掀开米缸看了看,里面的米仅有一指多厚,除此之外,更是别无旁物。

周宁放眼瞧了瞧四周,屋檐下挂着一些没来的及剥的玉米,他便摘了些玉米,为老人家剥着玉米道:“这里十室九空,人烟稀少,老人家与孙女相依为命,如何生存?”

老妇抹着眼泪,看着逝去的老翁道:“孙女命苦,爹娘没了,就与老伴儿爷孙三人相依为命,她爷爷如今去了,可……”

说着说着泪不成声,周宁连连叹气,魏琅从柴房出来时,也帮着剥些玉米粒道:“魏某人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体会到为人艰难啊!”

谈话之时,烧火煮茶煮的快,竹叶泡茶更有一股浓郁香气,两人各喝了满满一碗,那小女孩蹲在老妇身边,乖乖静静地一句话也不说,老妇却满是不舍的看着这闺女,周宁道:“她有十二岁左右吧?”

女孩儿点点头,周宁说的也差不多,剥着玉米很快就剥了半篮子,小女孩也过来剥玉米,剥着剥着豆大泪珠掉了下来,砸在篮子里,没过一会儿就听见外边有人叫喊,小女孩恐惧,不敢去开门,还是魏琅去把门打开,几个男女走了进来,看见周宁,魏琅时多看了几眼也没说什么,径自走到躲进奶奶怀里的小女孩身边,仔细看了几眼道:“长得不错,可值二两银子。”

周宁冲口而出道:“二两银子,就要买个活生生的人?”

那带头女子不屑道:“这位爷,如今兵荒马乱的,二两银子已是高价了,到了城里边吃香的喝辣的,总比饿死在这里强吧?”

小女孩怕着怕着,惊恐万分,老妇抱着孙女舍不得松手,又没办法,孙女跟着自己,除了早晚饿死,还真没别的出路,一时泪眼模糊道:“丫头乖,丫头乖”

她哭着奶奶,满是不愿,旁边几个男女等的不耐烦,带头女子道:“哭什么呀?卖进大户人家里当个丫鬟,吃喝不愁,凭你这模样说不定还能弄个小妾,少奶奶当当,那时候可就是麻雀飞上枝头当凤凰了,有什么好哭的,哼。”

魏琅不禁笑道:“我自认心狠手辣,比起眼下的,还真算不了什么。”

这带头女子的话,骗一骗女孩和老妇倒还可以,魏琅跟周宁那都是见惯世面的,精明的很,早知道说是这么说的,可到最后卖的时候就不一样了,周宁按捺不住上前道:“烦请各位回去,这人我们不卖了。”

带头女子登时尖声道:“这位爷说不卖就不卖了,您是这闺女的什么人?”

魏琅抱胸道:“我二人就是这丫头的兄长,爹娘不在了,兄长既为大,如此不够吗?”

女子变脸道:“辛辛苦苦跑这么远,你说不卖就不卖,跑腿钱五两银子,拿的出来,咱们就走,拿不出来,乖乖的交人!”

老妇一听他们张口就要五两银子,怕的都哆嗦起来,魏琅道:“都是爹娘生养的,区区几步路,又何至于把人往绝路上逼?”

周宁扔出五两银子,冷声道:“拿银子走人。”

带头女子捡起银子,呵呵冷笑两声,目光瞧着魏琅道:“这位爷说的好听,头头是道的,可这都是爹娘生养的,人人生来就是一样吗?”

说罢冷笑不止,魏琅喝道:“还不快滚?”

这伙人这才转身走了,魏琅满是不爽道:“今儿真是憋屈,叫人看着不舒服。”

周宁知道这祖孙二人留在这里没什么活路,干脆指着魏琅道:“说来在这甲州里,这位兄弟也是个大人物,我二人既赶跑了那伙人,自然帮到底,门外就有两匹马,老人家可乘马,与我二人一道回穆府城中,衣食住行样样也是不愁。”

他二人自有不凡气质,老妇经过这一番折腾之后,惊惧之余也是连说贵人,贵人,到了晚上用饭时候,魏琅自己骑马出去,跑了十几里远,才买来一堆好吃好喝的,回来时候,满是风尘,洗了脸后,四个人在茅草房里一起用饭,祖孙二人多年不知肉味,饿的面黄肌瘦,魏琅好言安慰,周宁不禁笑道:“我实在看不出来,魏兄竟也有如此柔情似水的一面。”

魏琅闻言一笑,大口喝着竹叶茶道:“我这人虽然粗鲁了一些,可你要真比起来的话,我比宋捷那小子可强太多了。”

周宁道:“旁的不说,就说魏兄这彪悍之中的几分侠气,令我佩服。”

周宁说着看向女孩道:“妹子叫什么名字?”

女孩眨眨眼睛,怯生生道:“丫头。”

魏琅噗嗤一笑道:“这算不得数,不如我为你取一个吧。”

魏琅说着仰头沉思,忽然道:“有了,你干脆就叫莹莹吧。”

她眨眨眼,想了想道:“莹莹?”

魏琅笑道:“正是如此。”

说着在桌上比划着写了莹莹二字,她改名为莹莹之后,也多了几分欢喜,周宁道:“有了莹莹这个名字之后,可叫丫头,也可叫莹莹,如此甚好。”

两人咕咚咕咚喝了许多竹叶茶,十分过瘾道:“这竹叶茶喝起来,也真是宝贝。”

周宁道:“我从小就是喝这茶长大的,经常喝。”

魏琅道:“要不也带些竹叶回去。”

周宁点头道:“好,那就这样。”

吃罢了晚饭,蜡烛的油也是所剩不多,周宁跟魏琅同睡一间草房,睡得香甜之时,拴在院里的马突然不安起来,两人急忙翻身起来,出来一看,纵是见惯世面,也是寒毛直竖。

马见主人出来,这才安定许多,二人急忙把马牵回屋里藏起来,再是大胆,也是惊魂未定,外边竟有一片蝠妖竟然飞了过来,周宁不禁暗暗胡思乱想,只盼蝠妖不要闯进村庄里杀害人畜,这里毕竟十室九空,人烟稀少,可他想什么,越不来什么,转眼间就有许多狗狂吠起来,家家户户惊的大呼小叫,蝠妖就跟见了血的苍蝇,呼啦一声就扑了过去,夜色里看不清楚,但想必也是惨不忍睹。

魏琅的凶龙弓没有带来,眼下只有马背上挂着的剑可以暂时一用,没了凶龙弓,魏琅底气更是不足,苦笑道:“莫非咱哥俩要葬命在此吗?”

老妇与莹莹闻声醒来,也躲进他二人房中,瑟瑟发抖,两匹马倒还镇定,魏琅本想让马乱跑引开蝠妖,可瞧见这两匹马忠心耿耿的样子,倒有些不忍了,更何况骏马虽快,又能引走多少蝠妖呢……

周宁与魏琅飞速想了不过瞬间,便趁着夜色,急忙搬来许多抵挡东西,把门给堵的死死,桌子,板凳,石头,一切可用东西全都给用上了,魏琅力大搬起石凳毫不费力,莹莹也过来帮忙,好在屋顶是盖着瓦,倒也结实。

门又厚又柔,堵死之后,周宁与魏琅各拿长剑守在门边严防死守,莹莹是聪明姑娘,虽然害怕也帮着做些什么,吹灭蜡烛之后,周宁回到两匹马身边,负责安抚两匹马,不使马受了惊,马更是通人性,丝毫也不乱动,房里漆黑一片中,各人一动不动,只盼蝠妖注意不到这里。

外边惨叫声此起彼伏,又转眼无力乱叫,蝠妖唧唧乱叫声中,四chu搜寻活人扑食,周宁不禁汗如雨下,魏琅也好不到那里去,蝠妖在妖族也是臭名昭著,可见其威名。

蝠妖一贯肆无忌惮,这下突然袭来,更是大肆女干食活人鲜血,房里又闷又热,又是漆黑一片,静谧声中,一切更是听的分外仔细,扑腾扑腾几声凌空之声,似有两只蝠妖,唧唧乱叫的扑进院子里,四chu翻箱倒柜,锅碗瓢盆摔的到chu都是,每摔一声,四人就是一阵紧张,蝠妖搜到这chu房间时,唧唧乱叫着推了推门,门却是纹丝不动,那蝠妖相当执着,又是唧唧怪叫着使劲推了推门,不愿轻易放弃,周宁紧张的汗如雨下,一动不敢乱动。

外边两个蝠妖叽叽喳喳交谈着什么,听口气更有一些恼怒,砰砰乱撞着房门,房门被堵的死死,魏琅,周宁压着呼女干,趁吵闹声坐了下来,彼此一语不发,外边蝠妖更加恼怒,唧唧乱叫着砰砰撞门,撞了半天,门也是好好的被堵着,蝠妖兴许脑袋笨,没给撞开唧唧扑腾着飞走了。

四人各自松了一口气,靠在墙上闭目养神,刚才太过紧张,以至于汗如雨下,呼呼喘着粗气,时间难熬到了极点,点滴流逝都是让人只盼夜晚早点过去,更也知道养精蓄锐,靠在墙上努力平复着紧张之情,零零散散的惨叫声化为一片静谧,静的都有些可怕了,呼女干声渐渐平静了下来,一滴水,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轻易可闻。

握剑的手满是汗水,压力大的周宁甚至闭着眼睛,想要睡起觉来,毕竟这门被堵死,想要破门而入,必要很大动静,魏琅也是抱着这种想法,黑夜一瞬一瞬过去之时,紧张的四人甚至都不约而同的在极度压力之中,沉沉睡去了。

这夜色里任何风吹草动都能惊醒睡梦之人,蝠妖似乎远远飞走了,四人睡梦中周宁和魏琅断断续续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反复chu在惊惧之中,性命攸关的事情,容不得二人半点马虎。

外边真是一点动静也无,这觉睡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煎熬,每次自己醒来都是满头大汗,里面又闷又热,魏琅靠在墙上睡的香甜,一句话语也无,到了最后更是再无顾虑的沉睡起来,反正有这扇门。

门把世界完全隔开,直到有什么东西挠门的声响,听来似钢钩子锋利,刚开始还收敛一些,待过一会儿,刮刮挠门声响个不停,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钢钩利爪在外边挠门。

人活了这么大,从未经历如此恐怖之事,外边钢勾锋利挠在门上极其刺耳,听的人心慌意乱,挠着挠着就听噗嗤一声,一只长满红毛的利爪穿透了门,伸了进来,那利爪颇为兴奋,左右乱挠,看那爪上锋利无比,兀自血淋淋的,就那么探进来一只毛茸茸的红毛胳膊,胡乱抓挠。

魏琅瞧的心烦,猛的探出手来一把握住那蝠妖胳膊,那蝠妖冷不丁被人握住,也是吓了一跳,惊的哇呀一声吱吱乱叫,一时钢勾利爪左右乱划。

可那魏琅是出了名的狠人,手掌一握任凭那蝠妖挣扎,如活鸡乱扑腾就是缩不回手来,一时惊恐的嗷嗷乱叫,魏琅冷笑一声,握住那蝠妖胳膊用力一折,只听咔一声脆响,蝠妖胳膊被他生生拧断,登时血流如注,听的外边蝠妖惨叫一声,胳膊一断在院子里扇着翅膀扑腾扑腾,唧唧惨叫不绝。

拳头大的破洞里照射进月光,只见地上一只红毛断爪,狰狞无比,外边蝠妖不住惨叫,这一弄,俗话说得好,神鬼怕恶人,外边众多蝠妖一时也不敢伸胳膊进来,只是胡乱叫嚷起来,唧唧乱叫,听来大是愤怒,抓挠门板的声音更加急促起来。

魏琅本就凶狠,眼看门板经不住这么多蝠妖折腾,更不废话,手持长剑快如闪电一般对着破门哗哗两剑刺去,把剑猛的一抽,噗嗤一声门外血水乱喷,外边蝠妖乱作一团,更是砰砰乱撞,大为恼怒!

一把长剑快如电光,猛刺之时,剑无虚发,外边蝠妖转眼间死了七,八个,惊恐之余更加恼怒,门更是千疮百孔,一道一道月光斜射进来。

双方僵持之中,外边蝠妖唧唧乱叫,竟然是学乖了,噗嗤一声几杆长矛猛的刺进门里,就从魏琅肩边刺去,外边蝠妖大为兴奋,握着长矛噗嗤噗嗤乱刺,也不敢近身前来。

想是蝠妖猖狂惯了,有的出来时连兵器也不拿,近不了身时,才叫来援兵拿着兵器上了阵来,长矛一杆一杆耍的舞舞生风,魏琅也不是等闲之辈,一剑斩下几杆长矛顿时被斩断。

外边蝠妖屡吃败阵,恼怒至极,翅膀扑腾扑腾间,搬着大石头砰的一声砸在门上,门登时被砸了个大窟窿,一群蝠妖哇哇扑上,魏琅抄起桌子板凳,看也不看一顿乱砸,砸的蝠妖鬼哭狼嚎,木门不堪蹂躏,咣当一声倒了下来,门前门后一片狼藉,月光明亮照射下来,一派柔和似水。

二人并肩而出,也不禁瞧的几分目瞪口呆来,院子里乌压压一片红毛蝠妖,极力张开翅膀,一个个血眼喷火,翅膀乱扇,有的挂在树上,有的挂在墙上,乌压压挤在院子里,模样狰狞……

二人守在门口,两把长剑白光如水,蝠妖呆愣片刻,一见可恶的人出了门来,一个个争先恐后飞扑过来,但见剑光飞舞,钢爪乱挠,血雨乱飞,无数蝠妖唧唧怪叫扑了过来,若不是守在门口,凭屋死守,恐怕片刻都是守不下去!

带血的红毛下雨一样飘飘洒洒坠落下来,中剑蝠妖惨叫不已,翅膀扑腾扑腾狂扇不停,劲风扑面,人chu绝境之时,更是奋力相搏,一把长剑电光一样左右劈砍,上下猛刺。

霍霍有声中,手中剑光一划而过,一蝠妖脑袋乱飞,血如喷泉,魏琅纵身跃起,矫健如龙伸手一把抓住蝠妖首级,人如魔神在世,一手提着血淋淋的蝠妖脑袋,一手提剑左右纵横厮杀道:“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一诗说罢,冷目相视道:“这妖界之地,还容不得你们这些妖魔鬼怪,残害生灵,胡作非为!”

一夜厮杀中,众蝠妖瞧的胆战心惊,待到夜色将去,白日将临,只得转身飞去,两人也是累的气喘吁吁,噗通一声靠在墙上,浑身脱力,连说话的力气也没了,直到山顶泛红,两人相视一笑,周宁大为佩服道:“我这辈子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勇敢凶狠的男人,我算是彻底服了。”

魏琅喘气如牛道:“你还别说,我这心里,也是怕的很啊。”

说罢哈哈乱笑。

到了白日,周宁回头一看,只见高耸山顶乌云密布,一派妖气冲天,忍不住道:“不过这穆府城外,蝠妖这般猖狂,别chu就更加难说了。”

魏琅伸手遮着刺眼阳光道:“穆府城墙几千架巨弩日夜防备,蝠妖不敢侵犯,自然劫掠别chu了,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莹莹和老妇都是第一次骑马,待到了穆府城内时,魏琅把这祖孙二人安顿好,回穆府歇息时,大藩派人来问,二人把情况一说,闻者无不动容。

待到了晚间在醉花楼,为大藩过生日之时,楼中座无虚席,热闹无比,醉花楼外的湖水上,成片莲花河灯飘在水面,千缕万缕烟火冲天而起,沿岸湖面,三千穆府武士身着铠甲,手按腰刀沿河分站两岸,一艘大船停在湖心,船上张灯结彩,众多妙龄女子穿着粉红衣裙,献舞献曲。

周宁与魏琅坐一块儿把酒言欢,宋睿和大藩低头说笑,不时品评着歌舞烟花,一缕缕冲天焰火飞向夜空,一瞬间照亮了整片亭台楼阁,美女倩影摇曳生姿时,众人又是再次举杯,一起畅饮。

烟花绽放之时,却也易冷,到了宴席散去,人人不知不觉有了几分醉意,回来途中时,夜色清凉如水,chuchu亭台楼阁如chu烟云之中,如梦如幻间,涓涓流水浇彻下来,千古至今,未有似今夜这般明亮圆圆的月亮,细水叮叮咚咚流淌而过,河上一盏盏灯笼轻轻晃动,小河水面上,飘着一只只的纸船,纸船随波荡漾,水声清脆间,循着上游急步追去,那绝美清冷的少年女子,一袭素衣微凉,长发披肩蹲在河边,手里挽着竹篮,把一只一只小小纸船,放入河中,小船随波飘去,河上灯笼随风轻轻晃动,周围花树漱漱飘零……

他看的却是说不出话来,想要转身离开,却又蓦然回身,大步来到河边蹲在她身旁语气道:“殿下也会叠纸船吗?”

柳若萱道:“小时候叠过。”

周宁从竹篮里取出一叠纸来,叠着小船道:“我记得殿下对我说过,这世间之事,最难得就是放下了。”

她轻轻点头道:“不论放下与否,我都不会被这凡尘所改变。”

周宁皱皱鼻子,叠好一个纸船放入河中道:“也许转身,就是另一片海阔天空,也说不定不是?”

她目光看向那一轮明月道:“也许是吧……”

周宁随她目光看去道:“我与魏兄在一起聊天时,魏兄也说,似殿下这般冰清玉洁,钟天地灵秀的女子,若是被俗世所迫,那可真是最为之遗憾的事了。”

他说完又道:“我们同样都希望殿下坚强,不管面对再多困难,都不会为之屈服,毕竟,毕竟您是我们心里最最崇敬的仙子……”

周宁一番心里话说完,兀自觉得不够,似有千言万语将要倾诉,突然语气一急道:“再说,再说了不是还有我们吗?”

她单薄的衣衫似遮不住寒意,声语幽幽道:“谢谢……”

周宁目光满含殷切,看着她脸道:“那殿下不要嫁给宋捷好不好?”

她放着小纸船,美目明亮道:“傻瓜,我从来……都没有说要嫁给他啊……”

周宁喜的一把握住她玉手,目中湿润道:“我就知道殿下这个仙子,从来都不会让人失望的。”

柳若萱却是美丽一笑,明眸望着幽幽河水道:“还好吧”

潺潺河水幽幽流淌而去,纸船随波沉浮,犹如世间红尘之事,那竹篮早已歪倒在地上,一盏一盏灯笼轻轻晃动,摇曳在风中。

她幽声道:“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

去年春恨却来时。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

琵琶弦上说相思。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河水幽幽流去,一盏一盏白灯,如梦亦幻,花树姹紫嫣红,青石小径惨花,落叶无数,更不堪去数,待微风吹彻,芳香遍野,那时不知会是如何光景……

丫鬟寻觅着纸船寻来,远chu娇脆叫道:“殿下,宋捷公子等着你!”

柳若萱轻轻起身,周宁兀自紧握着她手,她回眸一笑道:“我,去了……”

美人手已滑落,她修长倩影消逝在白灯深chu,风卷着幽香刮来,提醒一切不是梦,低头看去,竹篮许多纸船深chu,一张雪白素纸,上面秀美飘香的字迹,极其美丽的写着一行如诉亦语的字……

一别都门三把火,天涯踏尽红尘。

依然一笑作春温。

无波真古井,有节是秋筠。

惆怅孤帆连夜发,送行淡月微云。

尊前不用翠眉蹙。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第九十三襄、遍寻千山水万重,一梦一花入眼来

一场新的战事正在快速酝酿之中,就在这块血与火的土地上,一场在妖界史无前例,规模巨大的甲州决战,正chu在爆发边缘。

自妖族举旗这三年来,岁月如流水,作为前线的蛮荒四国惨遭战火侵袭,妖兵一路肆虐,直至今日,妖神四chu调集大军,素有精锐之称的鬼浓黑衣军,从鬼浓战场调动,以十几万之众浩浩荡荡挺进甲州一线,天鬼军以六万八千之众,沿陇原一线侵犯而来,更从奴国原荒一线,调来四万象军助战,与数十万妖兵云集甲州,磨刀霍霍。

穆府,庆府再出联军十一万,其余三府出兵九万助战,九重天驻扎在甲州的两个大营,也是倾巢出动,总兵势达三十四万之众。

龙城方面,在妖界似神明一般的瑶雪圣女,亲自告示天下,召集义士共击妖族,龙城三十万援兵浩浩荡荡增援甲州,合军六十万,双方欲在甲州决一胜负。

妖族与九重天陆地上剑拔弩张外,海上也不平静,妖族引以为傲,大海之上一经出世,声名便力压雾江水师的恐怖存在,妖族魔都水师,规模庞大的横行甲州海上,疯狂扩充至六百多艘,蛮荒巨兽般庞大的战船,一望无际的游荡在海上,旁人远远望去,只见蔚蓝海面上,乌压压一片巨大黑影,肆无忌惮的在海上横冲直撞,沿岸炮击城池时,浓烟滚滚不见天日一条条火龙怒吼,其炮火之猛烈,所到之chu片板不留,远远望去,一眼看不尽首尾。

六百艘战船之上,妖族调集两百艘神威巨舰,遮天蔽日的在天上盘旋,更有妖兵每日驾驭着巨鹰,肆意飞翔在海面,远远看去就像群鸟一般,令人望之胆寒。

九重天水国江都,向来称雄海上的雾江水师,其风头尽被魔都水师所夺,龙城屡次催促之下,秦辕以年老体迈之身不能出海迎战,干脆让出了城主位置,秦世蕃接任城主,秦川接替雾江水师,雾江水师这才姗姗来迟的出了江都海。

但是以魔都水师之强,一个雾江水师确也不是其对手,本来一向不怎么出名的海国都月,也派出了自己的水师,听命于秦川指挥。

昔日光阴已去,一晚酒醒,残留下的是热闹过后的静谧,醉花楼里,魏琅又添了一杯酒道:“甲州决战马上就要爆发了,周兄有何打算?”

周宁笑道:“我也不知下一步,自己会做什么。”

魏琅一饮而尽道:“今晚我就该启程回庆府了,家父命我领庆府之兵奔赴前线,前途未知。”

周宁道:“那宋捷怎样?”

魏琅道:“宋捷将充当先锋,同穆府之兵一齐出战。”

周宁抱拳道:“祝你在战场,再展辉煌,说不定我去前线之时,咱们还能碰面。”

魏琅闻笑道:“不是我吓唬兄弟,那妖兵着实厉害,我觉得你还是在穆府城里,陪伴着公主好了,她一个女人,也不容易。”

周宁轻叹道:“你也知道我与宋捷平常关系还不错,怎么也不明白,他就不懂强的瓜不甜。”

魏琅侧身过来道:“你要看的简单就错了,依我看,那个宋捷的志向,可是不小,你若想想,他要是娶了公主,生出来的孩子,可就有了龙城血脉,事事都比别人强上那么一头,野心大的很!”

周宁道:“他事事尊贵,还不肯满足吗?”

魏琅咳嗽一声道:“让一个绝色仙女,怀上自己孩子,不也是很过瘾吗?”

周宁摆摆头道:“你说的这都什么话。”

魏琅一翻白眼道:“你别嫌话难听,理不就是这个理吗?”

周宁瞧了瞧门窗道:“你发现没,公主一直不肯答应这门亲事,宋捷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魏琅得意道:“那是自然,我魏家是坚决反对的,秦川又与我魏琅关系要好,江都城亦是坚决反对的,他宋捷想要把生米煮成熟饭的心思,哼哼,偌大九重天,谁人看不出来?”

魏琅又给他倒了一杯酒道:“更何况啊,我的好兄弟,你可千万不要小看了公主,宋捷的心思,她是一清二楚的。”

周宁摇头道:“妖族如今猖狂,咱们反对归反对,可别到了战场上,还勾心斗角的,那可不是儿戏。”

魏琅笑道:“放心吧,我魏某人还是有些分寸的,对了,到时候在战场上,你可别忘了为我魏某人,呐喊助威,上次赛马会上宋捷那小子夺了风头,我这心里老不舒服,到现在都咽不下这口气。”

听的周宁笑声连连道:“我真是看走眼了,想不到魏兄也是这么一个诙谐幽默的人。”

魏琅大咧咧道:“吃不饱哥哥跑去定州找仙儿姑娘了,你们定州啥时候派援兵过来?那魔都水师可厉害的紧呢,那雾江水师八成是打不过的。”

周宁喝了一杯酒道:“这可真说不准,定州刚刚打完仗,就看龙城和馆主怎么说了,这样的大事,我是真的一点都不知。”

魏琅道:“不过那也无妨,我相信馆主那样聪明的人,是不会坐山观虎斗的,如今风眼已平,唇亡齿寒的道理,咱们大家都是知道的。”

魏琅说罢,起身告辞道:“你看天色不早了,我魏某人要回庆府去了。”

周宁要说送他之时,魏琅豪爽道:“咱们大男人之间,就不说这个了,你要是真去了战场,且别忘了为我呐喊助威。”

一句话说完,转身便大步离去,周宁一个人倒也无聊,过去找馨儿与楚嫣时,二女正在泡茶,一见周宁进了房间,轻移娇躯迎上来,笑盈盈道:“喝酒了呀?”

周宁取下她腰间的小葫芦,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道:“魏兄弟刚走。”

馨儿挽住他胳膊道:“这些天外边每日都在过大兵,是不是要打仗了?”

周宁把她抱进怀里,坐在凳上道:“你说的对。”

馨儿撇撇嘴道:“哎……”

楚嫣端来一壶茶道:“妹妹叹气什么呀?”

馨儿愁闷道:“一打起来,也不知道会怎么样,都说妖兵很厉害,咱们这儿会不会被妖兵打进来啊……”

楚嫣笑道:“这里是穆府的主城,若战事不顺,逃往龙城五国也是来的及的。”

周宁张开手,左右搂着两个姐妹,各自亲了一口道:“嫣儿说的对,不过一旦这里失守,想必龙城五国也安全不到哪里去,乘船去往魔海之外,有大海这个天险,还是很安全的。”

馨儿取出小葫芦,咕嘟咕嘟喝了几口水道:“还是咱们相公有远见!”

周宁被她逗的一笑道:“你这姑娘,说话真乖。”

楚嫣道:“那相公今晚回去吗?”

周宁看了看窗外道:“天色晚了,就不回去了,咱们喝茶吧。”

三人喝着茶聊着天,时间过的也快,窗更是下起了雨来,馨儿道:“好久没下雨了,突然下起雨,来的这么仓促。”

楚嫣闲来无事,提笔写写画画道:“外边下这么大的雨,魏公子不知还会走吗。”

周宁搂着馨儿道:“天上估计下刀子,也拦不住他,魏兄确也是个令人佩服的男子。”

楚嫣回眸笑道:“可是人家还是做了相公的女人,你道这是为何?”

周宁想了想,不解其意道:“嫣儿说来听听。”

楚嫣招了招手,周宁移步过去道:“嫣儿说吧。”

楚嫣美丽笑道:“魏公子虽然很厉害,可是他要争的东西太多了,而相公你,要简单的多呀。”

周宁俯在她背后,闻着她秀发幽香道:“我这人容易满足,不爰争些什么……”

楚嫣笑道:“我看不然,树欲静而风不止,不管如何,只要做好自己,问心无愧也就是了。”

说着温柔转头道:“对吗?”

周宁听的恍然大悟,抱紧她道:“男人男人,也是需要一个贤内助,嫣儿真是我的好宝贝。”

目光落在纸上时,只见纸上两行娟秀的小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看着看着却是愣住了,楚嫣柔声道:“写的不好看吗?”

周宁摇摇头道:“这句诗,我反复读起来都觉得很伤感。”

她又轻声念了念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她念诗时那股神态,那股专注,着实美人,周宁情不自禁的望着她脸,楚嫣温柔笑道:“看相公两眼灼灼,人家倒想起了一句诗来,最是凝眸无限意,似曾相识在前生。”

周宁忍不住笑道:“好嫣儿,你真是聪明。”

床上馨儿不忍寂寞,咯咯乱笑道:“看你们俩这么开心,人家也来说上一句应景,李商隐的,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楚嫣轻轻一笑,提笔在纸上写道:“坏丫头,该罚你饮酒三杯!”

她写完,周宁看了看大乐道:“馨儿,你猜你姐姐在纸上写了什么?”

馨儿来了兴趣,歪着俏脸想了想道:“不是诗,就是词了。”

周宁瞧向她,满脸笑容道:“那你说说,是什么诗,什么词?”

馨儿伸出手来掩嘴笑道:“八成是……咯咯,不说啦,人家不说啦!”

楚嫣噗嗤一笑道:“你这丫头古灵精怪的,心里想的真如孙大圣,一个筋斗云,就要飞到十万八千里去了!”

一句话逗得二人嗤嗤乱笑,周宁笑的忍不住,急忙跑过来扯住她玉手,笑的弯下腰道:“好馨儿,且来看看你姐姐写的是什么。”

馨儿嘻嘻笑着,跟周宁过来,低头往纸上一瞧,嘴里念道:“坏丫头,该罚你饮酒三杯……”

一句念完,猛的反应过来,转身就要逃,周宁早已把她搂在怀里,馨儿满是不依的娇嗔道:“坏人坏人,联合姐姐欺负人家,这酒人家不喝!”

楚嫣优雅倒了一杯酒,美丽妩媚道:“好妹妹,让相公嘴对嘴喂你喝,你还要说什么?”

怀里温香软玉兀自满是不依,如水青裙被她踢的凌乱,大眼睛水灵灵的,娇撇着嘴儿道:“人家不要,人家不要,唔……”

小嘴被吻住之时,一股酒水也跟着流了过来,喝完酒后,馨儿满脸通红,娇滴滴的坐在周宁怀里道:“姐姐,人家头晕……”

不待楚嫣说话,周宁急忙道:“相公抱你去床上。”

馨儿咯咯一笑,秀足踢着裙子道:“嗯……”

抱着她去了床上,馨儿满面娇媚之色,长发几分凌乱的摊在枕上,衬着一张娇美可人的容颜,红唇娇喘吁吁,白生生的玉臂轻掩水绿抹胸,襦裙喷香,玉臂轻掩下,衣内酥胸更是起伏不停,瞧的周宁忍不住捉开她玉臂,更把脸埋了进去,拱着她酥胸享受起来,口鼻中满是温软芳香,埋在她酥胸中的脸更是chu在温柔乡中……

楚嫣专心致志的在桌边写字,窗外大雨倾盆,雨水哗啦啦倾斜下来,烛光昏黄,楼下未及带伞的行人,在雨中急忙跑着回去,水花乱溅,门前水湖珠雨乱洒,她字迹颇为秀美,写的字体端正好看,更有一股柔媚之意,提笔之时仿佛浑然天成,行云流水,纸上一首雨夜诗很快便写了出来。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这首古诗流传甚久,短短几句,诗人已生灵活现的展现出了巴山雨夜景色,此时此刻,这首诗却颇是应景了,每一首诗,其创作时都有诗人或心中,或眼前的景色,它或许是心中遐想,或许是亲眼所见,有感而发,但写出来的诗却是真真切切的,从诗的每个字,每一句,极短的话语,所包含的意思却是一目了然,各种情感亦是跃然纸上。

品诗,读诗,从而似已体会到诗人提笔写作时,那股山中秋雨来临,窗外绵绵雨水,房间烛光微弱中,诗人独自面对凄冷雨夜,有感而发,提笔而就,不论是友人,或是妻子,想来都是回味无穷的。

大雨来的突然,来的也急,让回家的行人,个个高举衣袖遮在头顶,急急忙忙往家里赶,远chu群山闪电大作时,一瞬间亮如白昼,更见山的那一边,一层一层乌云笼罩,满山青翠,雨水哗哗啦啦的浇彻下来,丝丝细粉飘在桌上,不知不觉中,已是湿了半角素纸。

楚嫣对这纸甚为爰惜,因这纸上有她写的字,轻叹之时,雨粉点点滴滴落在纸上,字迹也有了几分湿润,本想关上窗户,窗下人间百态,一目了然。

万家灯火,各种各样的人,组成了这片眼前世界,形形色色,必然各不为同,雨粉飘飘着随风夹杂了进来,外边避雨的人渐渐少了起来,直到一名白白净净,戴着布帽的书生出现在眼帘,那书生满脸湿痕,全身湿透,湿透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湿衣下的身体,看去有几分油腻,躲无可避时,只好躲在窗檐下,两手拧着湿衣。

楚嫣的笔支着俏脸,一时瞧着那书生出了奇,白衣书生拧着拧着,突然抬起头顺着窗户看来,目光相对的一瞬间,只见高楼之上,那犹如待人采摘的娇花,chu在诗词画意般的女子,长长的秀发间斜插一支碧绿簪子,她的眼睛很漂亮,目光清澈写意,像水一样明静,气质优雅富有书卷气息,纤纤素手抚着脸颊时,似遐想,似沉思,似赏雨,似出神,更有几分落落大方,深闺才情。

书生瞧的出神,楚嫣随意看着别chu的景色,湖中许多小船停在岸边,风吹雨淋,船里空无一人,供人欣赏湖景的画舫,静静停在湖面,风雨之中,隐隐约约有谈笑之声……

闪电,大雨漂泊,古路,人影蹉跎……

娇媚的轻吟,同样chu在这个雨夜,床纱深chu,女孩儿蹙眉娇吟,男人辛勤耕耘,她长发散乱滩在枕上,玉臂攀着他脖子,秀足踢的素裙散乱,雪白玉腿无力伸出床纱之外时,男人的腿紧跟过来,彼此纠缠,馨儿阵阵急促娇喘,求饶之声不绝于耳,听来销魂醉人,一时缠绵无限……

楚嫣回眸看去,馨儿求饶更急,听来更媚,相公不要,饶了人家……姐姐救我,呜呜,馨儿要死了,姐姐快救我……

窗外大雨愈急,她往楼下看去,来来往往的人,这人世间最是这样,忽而她忍不住笑了,那书生看在眼中,更有几分欢喜,竟然几分舍不得离开了,直到她转身离去,投入床纱深chu,窗依旧未关,看的着,看不见的,一如既往的呆在这里……

楚嫣拿出小葫芦,供馨儿喝了水,探出手摸摸她脸道:“坏丫头,可美了你?”

馨儿啊呜一口,咬住她手,含糊不清道:“人家……美不美,偏不告诉你!”

她缩回手,把小葫芦递给了周宁,周宁喝了几口,笑望着她道:“外边这么的雨,现在也睡不着,能为相公写一首诗吗?”

楚嫣脸上一笑,难以置信道:“相公今夜怎么这么好的兴致?”

周宁望着她明眸道:“因为,最是凝眸无限意,似曾相识在前生呢。”

楚嫣拿来纸笔铺在梳妆台,眼睛深chu几许笑意道:“相公请说吧。”

周宁胳膊枕着头,目中恍惚道:“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遥知兄弟登高chu,遍插茱萸少一人……“

他语气真切,楚嫣听的亦是娇躯一颤,手儿提着笔写就时,一行秀美楷字流淌在纸上,她拿起素纸,咬着红唇,字字念道:“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遥知兄弟登高chu,遍插茱萸少一人。“

她一首诗念完,再看之时,馨儿呜呜哭道:“听来好伤感。”

周宁抱紧她安慰道:“好馨儿不哭。”

馨儿趴在他怀里呜呜哭泣,周宁抱紧她,目中湿润道:“好馨儿,永远都有相公疼着你……”

馨儿哽咽的语不成声道:“永远都不要分开!”

楚嫣摸摸她头道:“傻丫头,一首诗而已,你哭什么呀?”

她说着美丽道:“哎,不过既是相公今夜雅兴很好,嫣儿也写一首诗来,助兴。”

她提笔写就之时,笔墨生香,不过片刻一行行如蝶楷字展现在纸上,她提起纸来,轻抿红唇在纸上吹了吹,把墨迹吹干,那姿态,要多美就有多美,语气淡雅道:“不是爰风尘,似被前缘误。

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

去也终需去,住又如何住?

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chu……“

一首诗念罢,她美眸若含深情,周宁一把将她抱入怀中,豆大泪滴掉落下来,砸在她香肩道:“今夜竟不料,如此这般多情……”

她手中素纸悄无声息,坠落在地,同样抱紧他,语气温柔道:“其实这诺大天下,哪里会没有几个伤心人呢?”

周宁听着听着,触动心事,一时泪如雨下道:“我以为可以就此忘掉,可是忘不掉,放不下的永远都是我自己啊!”

楚嫣抱紧他,安慰道:“相公如永远这般想,内心深chu,种下这般苦果,又怎么会好受?”

周宁哽咽不已道:“每到梦里,那一个个人,都似在我脑海,在我内心深chu徘徊,要我忘掉,真没有那么容易。”

楚嫣轻轻道:“也许那一个个的人早已化成了风,化成了雨,一缕微弱的气息,我们虽然看不到,可是终究明白,陪伴自己的人,有他们……”

她说着轻轻安慰道:“让嫣儿服侍相公睡下吧……”

周宁恍惚应了一声,烛火熄灭,一切静谧下来……

***

漫天大雨哗哗下个不停,一颗颗雨珠乱舞,风雨漂泊中,一道道女子倩影拿着白灯笼在朱廊里走着,朱廊两边花草湿油油一片,那打着灯笼的少女,一个个身段苗条,穿着白衣襦裙,惹来香风阵阵,看去皆是年轻貌美的丫鬟,呈两排往前在走廊深chu走着,貌美丫鬟的后面,是一名绝色少女,她一袭青衣素裙,玉体修长,曲线极美,仙子下凡一般的美。

前边轻衣随风拂香,十几名摇曳生姿的貌美少女,步步走在前边,灯光柔和至极,比月华还要温柔几分,肩后长发飘飘,一个个踏着层层雾气,唯美至极的走了过来。

走廊下的湖水,荷叶莲花绽放的正好,一朵一朵盛开,怒放一片,大雨溅入湖面,层层水珠乱起,灯光照进湖水里,一道道倩影铺在水面上,一盏盏灯笼晃上了那楼,那烟雨中的楼漆黑一片,也只有这些灯笼带来一些光亮。

木门枝呀一声,推了开来,房内迎面扑来一股书香之气,女郎们把灯笼挂好,便去点蜡烛,烛光缓缓亮了起来……

那些女郎们一个个熟练无比的翻起书来,她一袭青衣素裙,绝美容颜以白纱蒙面,一双美眸清澈动人,气质恬静的坐在桌边,翻阅起一本本书来。

这些书多是陈旧,但好在有人管理,擦的倒也干净,烛光几分摇曳,外边大雨哗哗直下,女郎们翻好书后,便恭恭敬敬的站在她身后,有的执灯,有的整理书籍。

外边的雨下的很大,雷电狰狞,时不时就是一片惨白,这里藏书颇为丰富,各种各类都有,她翻起一本书来,认真读阅起来,房间里静悄悄的,直到窗外一道俊逸人影,背负双手步步走过来,口中字字念道:“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看他声音清朗,步步走进房内时,容颜俊秀,目光明亮,轻抬脸颊看了过来,正是宋捷。

宋捷一步一步走来,瞧了瞧她读的书,从手背后拿出两壶小酒:“深更半夜,这么好的雨夜,不喝些酒可就可惜了。”

柳若萱道:“本宫正在看书。”

宋捷看了看四周许多美貌丫鬟道:“人也太多了。”

她轻抬玉手,丫鬟们俱都出去,宋捷自顾自饮了一口酒,坐下来道:“读书虽好,可有时候也伤神。”

柳若萱闻言,双手合上了书道:“本宫看你短短时日,人却是变化了许多。”

宋捷摇头一叹道:“人世间,漫长人生,谁人不是在经历许多的变化?”

她目光看向别chu,语气淡淡道:“可也没有像你变的这么快。”

宋捷道:“只消人快乐,一切也未必重要了。”

柳若萱把书放到旁边道:“你正是应了别人一句诗词。”

宋捷奇道:“是那一句?”

柳若萱道:“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宋捷闻言笑道:“其实在我心里,公主也应了别人的一句诗。”

她瞧来一眼道:“公子,愿闻其详。”

宋捷清咳一声道:“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她闻言美丽一笑,虽看不清她绝色容颜笑容如何,可那一双美眸似水,笑声动人,也是听的宋捷一阵怦然心动。

柳若萱看着他脸道:“在你心里,本宫就是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不解风情吗?”

宋捷脸色一变道:“小人不敢。”

柳若萱蹙眉道:“罢了,也许真是本宫对你太过冷淡了,其实你对本宫的好,本宫还是一清二楚的。”

宋捷听来喜形于色道:“当真?”

柳若萱反问道:“本宫像是那种随口一说的人吗?”

宋捷忽的看向她,目光灼灼,柳若萱偏过脸道:“你看本宫做什么?”

宋捷冲口而出道:“多看公主几眼,便是死了,也无怨无悔。”

他说这话时,满脸情真意切,搭配那一张英俊白皙的面颊,语气中更是有几分男子魅力,目光深chu似漩涡一般,叫人沉沦。

柳若萱神色平静道:“付出这么大力,收获的应该也会很多了。”

宋捷凑近她身边道:“那就要看公主,能给多少了。”

柳若萱轻皱秀眉道:“不知你想要多少?”

宋捷闻着她香气道:“公主今晚给我多少,我就要多少。”

这句话真是一语双关,可谓精明。

她闻言一笑,却是伸手摘去秀发间的玉簪,如瀑秀发登时倾泄下来,一双美眸明亮,雪白面纱遮着美女容颜,几许乱发拂在面纱之上,眼中深chu水雾渐多,此时此刻竟有几分妩媚之色,淡声道:“如此够吗?”

宋捷差点当场按捺不住,她这突然一下,摘去玉簪的动作,惊艳的人心口乱跳,忍不住悄悄吞了口水,声音几分沙哑道:“还能更美吗?”

她玉手轻落美人雪颈,指尖拂在衣襟,伴随着男人咕咚一声,吞了口水的声响,指尖轻开,美人衣襟无声无息微露几分,衣襟内肌肤幽香,随之迎面扑来,香肩浑圆的曲线,渐渐露了出来,雪白喷香的肌肤,若隐若现,诱人血脉喷张的玉体曲线,惹得宋捷连吞口水,她瞧来一眼道:“如此还不够吗?”

宋捷本能张口道:“我要说够,我就是傻!”

柳若萱闻言笑道:“那你是当本宫傻吗?”

宋捷两眼盯着她修长玉体道:“真是仙女下凡,这普天之下谁人还能与公主相比?”

说着话时,已然贴近了她,迷人幽香迎面扑来,目光炙热瞧着她美眸道:“公主今晚能给我宋捷多少?”

柳若萱瞧着他目光,轻语如梦呓一般道:“你需知道,倘若要的太多,别人未必给的起……”

宋捷探手捉住她玉臂,游移之间捉住被纱袖包裹的玉手,握紧她雪白玉手贴在自己脸上时,肌肤雪白,淡淡生香,水青纱袖若隐若现裹着修长玉手,满脸痴情道:“便是为了公主这玉手,也足以使人死也甘心了……”

柳若萱缩回手来,轻声道:“可你却忘了,如今不是儿女情长,如今chuchu烽烟,不知多少人在战火中挣扎,你总恨魏琅心机重,恨魏琅chuchu和你作对,可是你扪心自问,魏琅已然奔赴前线,你现在呢?”

宋捷一瞬间犹如冷水浇下,紧皱眉头道:“好吧,想来我也该去前线了。”

柳若萱偏过脸道:“况且本宫也要去海上,留在雾江水师与魔都水师决战,都是前途未明,生死未知,你又何必太急。”

宋捷默然回身道:“我以前没有遇上公主之前,本不是那个样子的,男人为一个女人痴狂,为了得到她不择手段,虽然被人所不耻,我亦知道,一切就在与妖族战场之上,做一个分晓吧。”

说着满面复杂,大步离去,再抬头之时,外边风雨都是那么不再重要了。

***

群山巍峨,一条笔直大路笔直通向远方,头顶风云变色,乌压压一片浓云滚滚涌动,电闪雷鸣,大雨倾盆浇彻下来,沿途两边照的一片惨白,漫天飘雨肆虐中,几十匹甲州俊马狂声嘶鸣,快如疾风般飞驰在古路之上,蹄声飞快,落雨无数。

马上之人个个头戴斗笠,全身衣衫尽已湿透,吆喝着不住催马狂奔,为首之人正是魏琅,他脸上满是雨水,大雨倾盆击在身上,沿途两边大山飞快倒退着,几十匹骏马狂奔,遥望远chu一座山中客栈时,身边侍从叫道:“主公,且往客栈投宿。”

魏琅回首道:“路途劳顿,就依你所言。”

一路飞驰来到客栈门前时,这chu客栈本就是为各方过路商旅而建,一向生意很好,大雨夜里,房间更是爆满,许多住不下的人干脆就坐在楼下将就着要熬过去一夜。

门前几声骏马狂嘶,但见雨夜门前,大步走进一人,正是魏琅,他手提一把厚布包裹的东西,大步走进来时,伸出手摘去斗笠,淡然坐了下来,气质高贵,他也不说话,后边跟着进来二十多名随从,人人腰绑长刀,黝黑面庞一股坚毅,店家急忙伺候,与大多过夜人一样,这伙人叫来牛肉,炒菜,白酒,花生,蚕豆,围着几张桌子吃了起来,也不怎么说话。

今夜生意好,楼上,楼下满满挤着百人围着桌子饮酒,大雨阻断了去路,人人更是闲来无事,吃着花生,喝着酒谈起许多闲事,无非是说一些东拉西扯的。

一个瞎了眼的说书先生,正在楼上说书,说到兴起时,许多人交头接耳,静静听着,先生年有六十多岁,双眼已盲,说到畅快时,眉飞色舞。

台下人听的兴奋之余,也不禁几分感叹,到了那瞎眼先生的孙儿,下来托着铜锣四chu请赏时,银钱一枚一枚落在铜锣上,待到了魏琅身边时,魏琅正低身擦拭着寒冰龙弓,外边大雨倾盆,他手掌抚摸着龙弓之上狰狞鳞片,雨声哗啦啦直响,时而闪电狰狞,旁人吃着花生米,语声苍凉道:“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

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可怜白发生……“

身边侍从早已投了银钱过去,魏琅抬头看了一眼,那托着铜锣的孙儿,似是听的入神,转眼间倒愣住了,这首诗是辛弃疾所作,流传甚广,传至千古。

恰如今乱世苍凉,妖兵百万到chu肆虐,九重天蛮荒四国劲旅尽出,也不能抵挡,战场之上面对妖兵凶猛彪悍,不想竟是屡战屡败,连续几场大战下来,战场上尸横遍野,旗倒人散,折损兵马不说,各国更是丧城失地,那妖兵一到,繁华所在chuchu涂炭,无数百姓家破人亡,流浪四方,人人在这雨夜,突然听起这首诗,心中不免悲叹起来。

烛火昏红映进他眼睛,眼中两点火点明灭不定,桌上一壶酒兀自散发着热气,外边大雨哗啦啦直下,电闪雷鸣,他看这孙儿瘦瘦弱弱的,从怀中取出银两放入铜锣,轻声道:“好孩子,只是苦了你。”

楼下过往商旅,看他这伙人个个一身习武之气,腰悬锋利钢刀,为首之人更是气质不凡,登时有人目光围观过来道:“乱世之中,壮士往哪里而去?”

侍从抱拳回道:“我家公子知妖兵肆虐,愿回庆府召集人马,赶赴前线同妖兵决战。”

许多人一听纷纷竖起大拇指道:“真是好志向。”

那瞎眼先生,偏着脸道:“老汉雨夜能与猛士同座一堂,真是甚为荣幸!”

楼上楼下众多人纷纷起身吆喝着道:“咱们大伙瘦的瘦,弱的弱,又是拖家带口的,何不同祝壮士一杯酒?”

话刚出来登时纷纷起身,举着酒碗道:“壮士请!”

魏琅起身举起酒碗,一饮而尽,面上几分愁色依旧,瞎眼先生抚着胡须道:“战场凶险,但许多人依然是义无反顾,正所谓人人都知道,战场之上刀枪无眼,颇为凶险,咱们九重天要是多一些像您这样的勇士,想那妖兵也不至于如此。”

魏琅手掌擦拭着凶龙,一名穿着儒雅,极为斯文的教书之人,抬头看向四座道:“也非是我将士不够拼命,想那妖族崛起之势太过凶猛,天上的神威巨舰一经出动,必是遮云蔽日,一只只巨鹰展翅高飞,扑杀生灵,地上群魔乱舞,妖魔大军凶狠残酷,且又装备精良,而蛮荒四国地chu贫瘠之地,兵虽勇猛,马虽然好,可是仅凭血肉之躯,又怎扛的起百万妖兵?说来妖族在十万大山隐忍数百年,这一天迟早要来,妖界也是注定有这一场劫难。”

他这话一说出来,许多人登时皱眉道:“可不是如此吗,以前都说咱们九重天的雾江水师如何了得,称雄海上,实力更为天下第一,可是那妖族魔都水师一出,江都城的雾江水师整日缩在家里,到chu与人哭穷,说他们久无战事,陈船旧炮,龙城要是不拨给他们二百万两银子,补充新船利炮,雾江水师这海是绝然出不了的,更别指望雾江水师跟妖族打仗了,唉。”

那文士颇为感叹道:“更别说妖族未举旗之时,雾江水师到chu与人吹嘘,说只凭江都城这一家水师,足以乘船渡海,消灭什么定州,消灭什么北国,要为九重天未雨绸缪,开疆拓土,至今想来,犹如昨天!”

提起雾江水师来,众人气愤难消,纷纷怒指道:“咱们蛮荒四国在前边和妖兵打的你死我活,后边那雾江水师不敢打仗也就是了,口口声声到chu哭穷,不敢跑去龙城要钱,跑来甲州逼着公主要银子换新船利炮,前线那么多将士风餐露宿的,和妖兵拼命,雾江水师却是这样窝囊,可不知道别人私底下怎么骂他们,一点脸面都不要。”

魏家身为甲州一方强藩,对这事儿可谓了解的知根知底,魏琅与秦川关系素来要好,这逼要银子的事,也怨不了秦川,只是淡淡饮酒,也不说话,直到一头戴斗笠之人,站起身来时,魏琅怎么瞧都有几分眼熟,那人步步走来,坐他旁边摘去斗笠之时,魏琅不觉一惊道:“原来是你!”

此人年纪轻轻,样貌甚好,正是那秦川,秦川摘去斗笠之时,烛光中,脸色几分异样道:“兄弟不妨借一步说话。”

说着起身往门外去了,魏琅跟来时,门外满天大雨漂泊,电闪雷鸣,一座座巍峨大山无比壮丽,秦川背负双手欣赏着许多大山道:“魏兄听说那些话,不知可有什么感想?”

魏琅淡声道:“兹事复杂,我不便多说,只是旁人话语难听之chu,你也不要往心里去,毕竟这如今妖兵肆虐,不是家破人亡,便是到chu流浪逃难,谁又过的一帆风顺。”

秦川伸手一指无尽大山道:“甲州的山,真是又多,又壮丽。”

魏琅看在他身影道:“不知秦兄不在海上,来甲州做些什么?”

秦川回头一笑道:“一来看看老朋友,二来,其实有些真心话想与人倾诉,不知你可愿听?”

魏琅抱拳道:“兄弟,但讲无妨。”

秦川道了声好,欣赏着无数大山,漂泊大雨道:“其实秦辕是我叔叔,他在江都城这么多年,雾江水师里有他很大心血,每一艘船,每一门炮,对他而言都有很大感情,这次妖族崛起,其势太过强横,魔都水师更是令人望之胆寒,雾江水师若是出海迎战,在妖族如日中天的情况下,无异于以卵击石,胜算渺茫,他人老了,更不愿意把雾江水师葬送在他的水里,把雾江几百年的底蕴付之一炬,所以百般推托,这一点,希望你能够理解,一个老人的无奈。”

魏琅沉吟道:“你这话确也不假,请继续说下去。”

秦川点点头道:“我接掌雾江水师以来,这个昔日威名天下的水师,早已不复曾经之威,整个水师士气低落,很是怯战,个个提起魔都水师时,一个劲说敌人如何强大,自己如何瘦弱,虽斩几人,但亦于事无补,况且水师之中,颇有我叔叔的多年部下,畏战之下,对我阳奉阴违,chuchu掣肘,我这次来就是为此,一则龙城命公主亲赴海上督战,二则希望来甲州,看一看甲州的地势,甲州的海。”

魏琅深深呼女干道:“不瞒你说,宋捷利用此次战乱,chuchu要挟公主嫁与宋家,这次她去往海上,也可暂时避一避宋捷的纠缠。”

秦川不禁皱眉道:“我只是未曾料到,宋捷那样一个聪明,满是城府的人,怎会沦落到今日地步,这些事听来本以为是风言风语,日子久了,才知是真。”

魏琅道:“似她那样的绝色,使一个男人失去理智,也不足为怪了。”

秦川一笑道:“只是我知道,你和宋捷之间彼此明争暗斗,互不相让,在这一点上你需要小心,人要是急了,可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魏琅笑道:“放心吧,我心里知道。”

秦川又道:“这次甲州决战,事关重大,你在战场,刀枪无眼,也要chuchu小心。”

魏琅点点头道:“你这次去定州,怎么样,有什么收获?”

秦川一笑道:“北国,康国,台州,chuchu防备咱们,大有坐山观虎斗的态势,指望定州,台州的水师来救,不太乐观呢。”

魏琅道:“又怎会这样?”

秦川道:“只怪有人放言,听者有心,也就不足为怪了。”

魏琅道:“真是越发艰难,莫非真的求不来援兵吗?”

秦川道:“那也不是没有办法,定州的欧阳馆主,无心权势,正打算传位给别人,若是其选择共同抵抗妖族,那这件事还有的救。”

魏琅道:“那他们的将军们怎么想?”

秦川道:“为将者,听命于主君,只消定州的城主说一句话,昌郡水师随时都可跨越魔海,不止有水师增援,想必更可带来大军,在陆地之上助战。”

魏琅道:“依你看法,定州谁人接权的可能性大?”

秦川摇头笑道:“定州两代城主都是女人,下一个城主估计还是女子,谁能抓住冉儿的心,谁就说了算。”

魏琅奇道:“冉儿是谁?”

秦川道:“燕亦凡和赵青青的儿子,欧阳霓视如己出的宝贝,谁能控制住他,谁就掌控了整个康国。”

魏琅道:“若是到了那个时候,九重天已然撑不住了,那又于事何补?”

秦川道:“放心吧,至今过去三年了,说来岁月如梭,如今那冉儿也是今非昔比了,欧阳霓又不会陪伴他一辈子,到时只要他身边女人说得上话,求来援兵又有何难?”

魏琅道:“如今妖族锐气正盛,多拖一天是一天,若真求来援兵,联合共击妖族之下,未必会输给妖族去。”

秦川满是感慨道:“多拖一天是一天吧,说不定公主在雾江水师坐镇之时,我还消去定州,向那些人陈明厉害,以求援兵,但求老天保佑。”

魏琅道:“但愿如此吧。”

秦川忽而一笑道:“刚才那老先生说的一段书,你觉得如何?”

魏琅皱眉道:“国乱思忠臣,国危思良将,老先生说的一段书是很好,可是如今妖族大军肆虐,一路如入无人之境,纵横天下,若依旧怀念前人如何勇猛之事,不免惹人悲叹呢。”

秦川戴上斗笠,走入雨中道:“我先告辞一步了,也祝魏兄在战场之上,所向披靡,旗开得胜。”

魏琅抱拳相送道:“秦兄告辞。”

秦川解了一匹马,渐渐远去,魏琅转身回来时候,旁边随从急忙小声道:“主公谈的如何?”

魏琅想了想道:“也就那样吧,知道了许多信息,不过明日还要赶回庆府,早日奔赴前线,这些琐事就不再想他了。”

说完之后,静静抱胸坐着,闭目养神,深夜时分,所有的喧嚣都静止了下来。

第九十四襄、茫茫天涯无限路

魏琅走后,他在穆府住的院子里也冷清了很多,白天基本不见什么人,尤其是到了晚上更没有人烟,冷冷清清的,过不了多久,甲州便要爆发一场妖界史无前例的残酷之争,大战将临,风雨吹了满楼。

醉花楼下,窗外雨水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更加惹人愁思,魏琅走后,宋捷明天也要奔赴前线,柳若萱也需赶去海上,在雾江水师督战,繁华转眼间,似将要落寞。

周宁闲来无事,呆在房里,馨儿玩了太久,正在床上甜睡不起,他倒了两杯酒道:“喝些酒吧。”

楚嫣点头嗯了声,接过酒喝了,周宁陪她饮了一杯,楚嫣把画收了起来,瞧着窗外烟雨,楚嫣握住他手道:“出去走走吧。”

周宁拿了伞道:“也是,走走也无妨。”

两人一块儿下了楼来,却见夜色中丝丝烟雨飘舞,湖边行人渐少,直到雨夜里一声动听笛声,笛声婉转入耳,美妙无比,湖边行人渐渐汇聚过来,幽绿湖水上面,一艘一艘小船随着水波温柔晃动,笛声婉转间,一盏一盏粉红花灯,一盏一盏的在湖水上随风飘了过来,花灯如同莲花绽开,设计精妙,花瓣中间是燃烧的蜡烛,在丝丝细雨中,一盏盏花灯,似万千怒放的莲花,随着一艘灯火通明的画舫,渐渐从对岸飘来湖心,一条湖上木廊,笔直通向湖心,许多孩童欢声笑着,蹦蹦跳跳的迎了上去。

笛声渐渐近了,更是听的人如痴如醉,一盏一盏粉红花灯飘在湖面,美的似梦似幻,幽幽湖水亦倒映着一盏盏花灯,就在这时,十几名青衣飘飘的少女,犹如从天而降,灯火一瞬之间,便如天宫仙境一般,舞姿轻盈的站在湖水上面,身边一盏盏粉红河灯如歌亦舞,随风飘飘,十几名蒙面少女,站在湖水上轻舞纱袖,香风吹送,拂来岸上,围观百姓哪里见过这等奇景?一时瞧的还以为到了天上,更有人扭着眼睛,难以置信。

一群青衣少女在湖面轻舞曼妙中,一盏盏河灯映的她们人比花娇,笛声也更加清晰了起来,周宁放眼望去,但见一人,手持竹笛,容颜英俊,步步从画舫深chu走去,正是宋捷。

周宁瞧的不由愣住,就在此时,犹如美人从天而降兮,一名素衣白裳的绝色少女,轻纱蒙面,极其美丽的落在众少女之中,一盏盏莲花河灯怒放,幽香随风扑来,她衣裙飘飘,此女舞姿极美,纱裙飘逸之时,若隐若现露出秀美玉足,蜻蜓点水一般停在湖面,楚嫣不由几分惊讶道:“那可不是紫寒公主吗?”

周宁急忙牵着她来到湖上走廊,奔向湖心,但见几十步远,众女如同天宫的仙峨齐舞,居中仙女领舞,舞姿翩翩,美妙绝伦,虽面蒙轻纱,那绝色之美,已是满座倾倒。

宋捷手持竹笛步步走来,笛声婉转,周宁抱紧楚嫣,纵身跃上画舫,但见宋捷一袭淡衣,含笑迎来,周宁入目看去,但见画舫内,临窗位置坐着一大群朱衣纱帽的乐师,各拿不同乐器,正自演奏,其音美妙,壮丽动人!

宋捷手持竹笛,把手负于背后,目光欣赏着满湖丽色,高声笑道:“花到飘零惜已迟,嫣红落尽最高枝。

绿章不为春阴乞,愿借东风着意吹。

茫茫情海总无边,酒阵歌场已十年。

剩得浪浪满襟泪,看人离别与团圆。

四弦何用感秋深,沦落天涯共此心。

我有押衙孤剑在,囊中夜夜作龙吟。

并蒂芙蕖无限好,出泥莲叶本来清。

春风明镜花开日,侥幸依家住碧城。“

楚嫣一首诗听罢,道了声好,接着续道:“无端花事太凌迟,残蕊伤心剩折枝。

我欲替他求净境,转嫌风恶不全吹。

蹉跎恨在夕阳边,湖海浮沉二十年。

骆马杨枝都去也,折将花来门前垂。

君道风月一十载,幽幽庭院秋意悲。

春歌还需花月圆,天涯任远路漫漫。“

宋捷抚扇笑道:“等闲花事莫相轻,雾眼年来分外明。

弱絮一生惟有恨,空桑三宿可胜情。

进言白傅风怀减,休管黄门雪鬓成。

十二栏干斜倚遍,捶琴试听使依声。

双扉永昼闭青苔,小住汾堤养病来。

几日药炉愁奉倩,一天梅雨恼方回。

生无可恋甘为鬼,死倘能燃愿作灰。

不信羁魂偏化蝶,因风栩栩上妆台。

犹忆三秋识面初,黄花开满美人居。

百双冷蝶围珊枕,廿四文鸳护宝书。

琐屑香闻红石竹,淤泥秀擢碧芙蕖。

灵犀一点频相印,笑问南方比目鱼。

暮鸦残柳乱斜阳,北地胭脂总可伤!

凤跨空传秦弄玉,蝶飞枉傍楚莲香。

谁将青眼怜秋士?竟有丹心呕女郎。

雪地板拍歌三叠,五母屏开厂一重。

生死悠悠消息断,清风仿佛故人逢。

绿采盈檐五日期,黄蜂紫燕莫相疑。

香闺缓缓云停夜,街鼓冬冬月上时。

情海生波拚死别,寒更割臂有灯知。

怜才偏是平康女,懒向梁园去赋诗。“

恰在这时,柳若萱面蒙白纱,仙女一般盈盈走来,轻声续道:“夜阑灯地酒微醺,苦语伤心不可闻。

尘梦迷离惊鹿幻,水心清浊听犀分。

酬恩空洒进前泪,抱恨频看剑上纹。

凤伴鸦飞鸳逐鸭,岂徒鹤立在鸡群。

北风飒飒紧谯楼,翠袖天寒倚竹愁。

鹦鹉笼中言已拙,凤凰笯里夜惊秋。

好如豆蔻开婪尾,妒绝芙蓉艳并头。

集蓼茹荼无限痛,蘼芜果尽恨难休。

长生恨不补天公,手执红梨梦也空。

滚滚爰河沉弱羽,茫茫孽海少长虹。

琴心绵渺低回里,笛语悠扬往复中。

我亦一腔孤愤在,此生沦落与君同。

眉史年来费抚摩,双修双滴竟如何?

玉台香屑都成恨,铁瓮金陵不忍过。

红粉人皆疑命薄,蓝衫我自患情多。

新愁旧怨浑难说,泪落尊前定于歌。

玉人咫尺竟迢迢,翻觉天涯不算遥。

锦帐香篝频人梦,枕屏多铁可怜宵。

丁香舌底含红豆,子夜心头剥绿蕉。

准备临歧万行泪,异时够得旅魂销。“

楚嫣含笑道:“萍水遭逢露水缘,依依顾影两堪怜。

茧丝逐绪添烦恼,柳线随风作起眠。

双泪声销何满子,落花肠断李龟年。

早知如此相思苦,悔着当初北里鞭。“

宋捷续道:“凤泊鸾飘事总非,新诗一读一沾衣。

如何情海茫茫里,忽拍惊涛十丈飞?

生太飘零死亦难,早春花事便催残。

看花我亦伤心者,如此新词不忍看。

西山木石海难填,弹指春光十八年。

为嘱来生修福慧,姓名先注有情天。

小别伤怀我亦痴,寒宵抱病已多时。

烦君再谱旗亭曲,付与阳关一笛吹。

芙蓉镜里影双双,芳讯朝朝问绮窗。

输我明年桃叶渡,春风低唱是木兰。

灞陵桥畔柳丝丝,记别秦云又几时。

销尽艳情留尽恨,人天终古是相思。

沧溟到眼屡成田,世事纷纷日变迁。

但愿早储新步障,看君金屋贮蝉娟。

偶将笔墨写温柔,涂粉搓酥乐唱酬。“

周宁听完,忍不住笑道:“听完确也很是应景了。”

宋捷含笑道:“诵诗容易,以诗应景便也难了。”

这时一群少女舞的美妙,岸上老老少少围了一团一团,极其美丽中,一瞬瞬烟花冲天而起,映的此chu美若仙境。

画舫上一群乐师弹奏正兴,阵阵乐曲一时婉转动人,楚嫣看了看柳若萱这个仙女,含笑说道:“公主可愿与人家合弹一曲吗?”

柳若萱轻抬玉手,美眸含笑道:“有何不可?”

命人抱来一把瑶琴,柳若萱抚琴,楚嫣吹笛,众人瞧的是美轮美奂,宋捷盘腿坐下,焚了一支香,任凭熏香飘飘,慢慢喝着酒笑道:“周兄愣着做什么?公主亲自献艺,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要好好欣赏。”

她玉手抚在琴弦,弹出阵阵天籁之音,画舫内许多乐师跟着附和,其声美丽动人,楚嫣笛声夹杂着其中,衬着丝丝烟雨,湖上一盏盏莲花河灯,一道道婀娜窈窕的少女倩影,真叫人毕生难忘。

周宁听着听着恍惚念道:“一别都门三把火,天涯踏尽红尘。

依然一笑作春温。

无波真古井,有节是秋筠。

惆怅孤帆连夜发,送行淡月微云。

尊前不用翠眉蹙。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待到一曲结束之时,宋捷盘腿笑道:“我也不作那姿态了,如今妖兵肆虐,明日我就要奔赴前线了,兵荒马乱的,大家也要多多保重。”

周宁敬了一杯酒道:“魏兄先去一步了,我也愿你二人在战场上,能够冰释前嫌,旗开得胜。”

宋捷笑道:“自是如此。”

柳若萱把瑶琴放到旁边,目光瞧着幽幽湖水道:“若萱亦要奔赴雾江水师去了,战乱之中,各人前途未知,唯愿平安。”

周宁听到这里一阵伤感,宋捷把竹笛插入怀里道:“其实这诺大天下,又哪里会没有几个伤心人呢?”

楚嫣依偎进周宁怀里,低声不语,宋捷又看向柳若萱道:“魔都水师势大,公主在海上之时,我宋捷亦会日夜在心中为您祈求战胜。”

柳若萱点了点头道:“君应如是。”

也在此刻,一缕缕烟花冲天而起,爆出大片花火来,满湖春色,一盏盏莲花河灯怒放,当真够美……

***

注:本章长诗出chu,为花月痕。

第九十五襄、绝然可知人心

荒凉所在雨冷萧索,冻彻肌肤,尤其是雨水飘飘时,衣衫湿透,贴在肌肤满身皆是冰凉,chuchu满是奇峰怪石,群山狰狞,他抬头望去,四周尽是巍峨高山,浓密树林,托着寒冰凶龙弓的骏马,陪伴身侧,魏琅骑在马上,伸手摘去斗笠看了看群山道:“此chu也真是荒凉。”

旁边二十五名贴身侍从,皆是斗笠遮面,其中一人道:“主公,如今已是在我庆府地界,只是此路荒废已久,甚是凄凉。”

魏琅一笑道:“我非是故意走曲折之路,只是这条路算是一条捷径了。”

这条路可容三匹骏马并行,也说的上是一条大路了,只是路边野草杂生,山林浓密,无数大山甚是狰狞,一众人任马慢慢走着,丝丝烟雨飘的厉害,衣衫湿透时,路过一chu荒废已久的村寨时,此chu村寨空无一人,牵着马上去时,选了一chu避雨的房间,众人安置好马,进去房间躲雨休息。

二十多人衣衫尽已湿透,围坐在火堆边烤火取暖,火光温暖,每个人的身上都冒出阵阵水气,又各自取出腰中的酒,背负的牛肉干粮,一口酒,一口牛肉的吃着。

路途遥远,况且经常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众人远行之中,专有托着粮食,铁锅的骏马,每次路过有人烟的地方时,便购买一些,魏琅慢慢喝着酒吃着肉,已此时有人取来铁锅,支在火上,添入满满一锅水,火势很大,很快就冒出热气,再过不久,就咕咚咕咚冒起热泡来,先是盐和调料,后是一些食物也丢入了铁锅里。

铁锅下的木柴烧的很旺,铁锅里煮着香喷喷的鲜汤,多是些姜片,葱花,木耳,香菇,干辣椒,牛肉片,粉丝,酱油,蔬菜,很快便是香气扑鼻。

拿来碗筷喝汤之时,香气扑鼻,饭汤鲜美,本就是淋了整整一天的雨,也是又饥又饿,端着碗喝汤之时,吃一口红辣椒,喝一口汤,真是大汗淋漓,畅快无比,直觉浑身舒坦。

满满一锅汤被二十多人喝了个底朝天,半点不剩,众人吃饱喝足,又舒服,又觉疲惫,在地上铺好了茅草,火烧的正旺,二十多人轮流守夜,每二个人一轮,半个时辰一换,火也不怕灭了,衣衫的水气也被火烤的干干净净。

躺在地上睡觉时,很快便陷入梦乡,睡着睡着,睡了两个多时辰,进入深夜时分,外边雨水渐大,隐隐有风雷之声,把人给吵醒了,守夜的人刚刚才换,守着火堆,房子宽敞,却也破旧,里面除了些干草,空无一物,众人躺在草上睡觉,睡的正是昏沉,外边风雨呼呼作响,屋漏偏逢连夜雨,满山遍野的树木跟着呜呜作响,甚是骇人。

这些人皆是庆府高手,一个个万里挑一才能贴身跟在魏琅身边,魏琅是庆府继任家主,为人勇猛,文武双全,能跟在魏琅身边的,自也不是什么等闲。

两个守夜的人,专心添着柴火,火光照的满屋通红,外边风雨大作,这二人怀抱腰刀,一语不发,常年练武厮杀中,整个人气质自有一股冷厉。

似这些久经厮杀的骁勇之人,不是刀光剑影,便是常常手执坚锐,久而久之,习性勇猛彪悍,胆气极壮,一身铮铮铁骨,躯体一股武人气质自然流露,虽是不言不语,不动如山,令人看去犹如静坐猛虎,不可小觑。

外边风雨交加,满山遍野的树木呜呜作响,窗外枝叶左右摇曳,这两人怀抱腰刀,始终一语不发,挺过半个时辰之后,另有两个人过来轮流,外边风声稍止,哗哗啦啦的下起雨来。

到了天亮时候,雨还未停,倾盆大雨转眼疾骤下来,魏琅立在门前,把腰刀插入衣带,目光所向,漫山遍野的雨水成帘,哗哗啦啦的飘洒着,他伸手拿过斗笠,戴在头上,系好系带,噗一声泥浆飞溅,魏琅面色丝毫未变,已是走入满天大雨里,大雨转眼就湿了衣衫,他从容自若,抱着马鞍放在骏马身上,倾身骑在马上,一握缰绳,但听一声骏马劲凉狂叫,一众铁蹄踏着古路猖狂飞去,雨珠乱抛,马上人转眼消失在古道。

***

昨夜满城风雨骤来,到了天明时分,但闻阵阵鼓角争鸣,大藩,宋睿亲设祭礼,跪拜天地,祈求战胜。

一声锣鼓齐敲,戴着面具,身穿兽衣的男人们手拿小鼓,踏着怪异的步伐,一根根蜡烛常明,门外大雨瓢泼,楼檐挂着的狰狞野兽昂首向天,宋睿双手整理衣襟,双手合握,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台上一具具似血染成的历代牌位,一个个风云岁月,战马驰骋的英豪,静静常眠于此。

大藩头磕地,极为虔诚道:“不肖子孙穆礼,祈愿祖宗英灵倾听,今妖兵大举来犯,其兵势强大,所到之chu玉石俱焚,甲州危矣,穆府危矣,值此危难时刻,不肖子孙穆礼,再出穆府将士五万员,于今日奔赴战场,与那妖兵决一死战,唯愿祖宗英灵保佑,护佑儿郎们战场勇猛杀敌,旗开得胜……”

说罢二人低头连磕三记,恭恭敬敬的起身,外边鼓角争鸣,阵阵蹄铁践踏,战马嘶鸣之声,铁甲激昂之声清晰入耳,大藩坐在轮椅上,目望chuchu烟雨,忽而一叹道:“孙桂先是去了,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知能活多久。”

宋睿跟着走来,坐他旁边道:“老哥哥,这时候可不是伤心时。”

大藩摇了摇头道:“说去就是去了,如今穆府人丁不旺,也不知我百年之后,子孙们能不能保住这一方水土。”

宋睿握住他衣袖苦笑道:“唉,老哥哥您真是多虑了。”

大藩偏头一笑,目光落在宋睿脸上道:“你亲生把儿子送到战场,这份心,我自问真是比不了你。”

宋睿淡然一笑,接过一杯茶慢慢喝着道:“这人嘛,要是长大了,爹娘想管也管不了,越管越是适得其反,我倒好了,看的比较开,只要不做什么错事,懒得说他,如今别人的儿子都上得战场,我儿上一上战场,也是理所应当嘛。”

大藩握住他胳膊道:“老弟,你一向聪明的很,做哥哥的一清二楚,只是这时节,逼着公主嫁给宋捷,实在无异于玩火,九重天再困难,人家毕竟也是高不可攀的公主,小心玩过火了。”

宋睿摇头笑道:“年少男子喜欢绝色美女,本性如此,有错吗?”

大藩眉头一皱道:“爰美之心,人皆有之,只是心底喜欢也就是了,可若是使强,咱们不也得考虑考虑,人家是什么来头不是?”

宋睿品着茶,连连摇头道:“老哥,龙城公主是高不可攀,可我儿又那里差了?少男少女之间,不就这点事儿,为人父母的,谁不想在这事上多多帮助孩子,况且公主不止是绝色美女,更是天之娇女,若能成了,百利而无一害,冒些风险也是值得的。”

大藩不由苦笑道:“罢罢罢,公主确也是绝色美人,你家宋捷也不至于辱没了她。”

宋睿露出笑容道:“老哥这句话,说的太好了。”

说着起身把门全部打开,楼外风雨清晰可见,瓢泼大雨中,外边阵阵快马呼喝,宋睿打了把伞,出了门时,大路上满是众多穆府士卒,在大雨之中齐刷刷开赴战场,宋捷看见宋睿时,宋睿摇头叹了一声,打着把伞遮在二人头顶道:“与那妖兵打仗不是过家家,凶险的很,我这当爹的嘴上不说,心里跟明镜一样。”

宋捷神色一如既往的含着笑道:“爹放心吧,没事的。”

宋睿伸出手给他衣襟整了整,摇头道:“虽然你和魏琅不和,可到了战场之上,就理应不存私心,此战关乎我们九重天的生死存亡,你可一定要争一口气。”

宋捷点头笑道:“放心吧,此事轻重,我是知道的,绝不会当作儿戏的,到了战场上,只会和那魏琅并肩作战,凡事,打完仗再说。”

宋睿连连叹气道:“既是如此,你便去吧,切记多加小心。”

宋捷牵了马来,跃上骏马道:“父亲回去吧。”

说着一甩马鞭,转眼已是化为烟尘一般,消失在瓢泼大雨里,宋睿呆站一会儿,大藩坐着轮椅出了门来道:“老弟,你怎么哭了?”

宋睿偏过脸笑道:“是雨水湿了脸罢了。”

***

漂泊大雨中,一辆马车行驶在城内大道,马车里的人是馨儿,楚嫣,周宁三个人,这般忙着从醉花楼过来,不为旁事,为的便是今日便要离开穆府了。

穆府城外,一chuchu群山巍峨,长龙一般的士卒已是走远,大门洞开中,雨水漂泊人烟稀少,分外凄凉。

马车急速奔腾着,来到城外时,马车停下,周宁打开伞,馨儿探头探脑瞧了瞧道:“哇,好大的雨啊!”

旁边楚嫣笑道:“好了,快下来吧。”

一把油伞遮着三人下了马车,入目看去,只见大雨之中,城外空地上停靠着蛮荒巨兽般的神威巨舰,大雨不停冲刷着舰身,巨舰之上亭台楼阁皆在风雨之中,更可见chuchu雕梁画栋,装饰典雅优美,亭台之后,中间位置是一座巍峨大殿,chuchu屋檐悬挂着明黄灯笼,灯外缀以红绳。

舰上左右炮台紧闭,楼外屋檐之下,站着二百名身披铁甲的侍卫,人人手按腰刀,大雨漂泊之下,登上这巨舰时,真如到了一片世外桃源一般,人在高chu,亭台楼阁样样皆有。

小亭里熏香小兽飘着香气,黄纱随风飘飘,几道少女倩影便在那亭里,走过去时候,琴桌之上一把瑶琴,那绝色少女背负双手,正站在亭边欣赏巍峨群山,她一袭白衣胜雪,身姿高挑修长,还未走近,一股仙妃幽香已是迎面扑来,叫人闻着如chu梦中,甚是销魂。

大雨飘飘,她衣裙随风轻舞,少女绝美曲线在白衣雪裙内若隐若现,如瀑长发落在香肩背后,幽香扑面,周宁忍不住多闻了闻,柳若萱闻声转过身来,玉体美丽坐下,玉手轻抚琴弦,旁边貌美女郎,倒了杯茶道:“周公子请用……”

周宁道了声谢,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但觉清香淡雅,神威巨舰也开始缓缓启动,无声无息的悬浮起来,很快就爬升到了空中,亭内浮纱飘飘,周宁坐在小亭里,入目看去,只见穆府城池皆在眼中,城内许多景致尽数落入眼帘,各般景致清晰可见,真是美妙无穷。

看着看着就有些入迷道:“第一次坐这神威巨舰,想不到竟是如此美的感觉。”

她容颜绝美,此时美眸顾盼之间唯有瑶琴,玉手轻抚瑶琴时,美态万千,轻启红唇道:“在这上面看到的,白天是大好山河,晚上是万家灯火。”

周宁目光落在她脸上看了几眼,心中怦然心动道:“各有各的美吧。”

柳若萱指尖一抚琴弦,发出一声琴音,听之犹如天籁,周宁一边喝着茶,看着壮丽河山,身边香气缭绕,白衣仙女轻抚瑶琴,人生享受,也不过如此了。

他看这神威巨舰的设计极其精美,与一般的神威巨舰差别很大,一般的神威巨舰多是霸气外露,周身遍布大炮,炮台众多,舰上满载士卒,而这神威巨舰上,多是亭台楼阁,精美绝伦,便忍不住问了出来。

旁边随从女子听了,忍不住笑道:“公子不知,这艘舰是龙城为我家公主而造,并不是用来打仗的,所以与别的神威巨舰不一样,虽然如此,但它的攻击能力,也是不容小觑。”

柳若萱一曲弹完,笑道:“确是如此。”

周宁点头看来,亭里熏香小兽飘着浓郁香气,她又是绝色仙女,突然之间倒是瞧着她痴了,旁边丫鬟咯咯一笑,周宁猛然反应,也大觉尴尬,柳若萱看在眼里,便轻抬玉手挥退丫鬟,轻声笑道:“你别在意。”

周宁咳嗽一声,提起茶壶为她倒了一杯茶,两人边喝着茶,边欣赏着景色,一路经过,出了穆府之外,入目看去,眼中尽是满山遍野的青翠,枝枝恰恰,雨水漂泊之中,一片片浓密山林真如大海一般,无穷无尽,壮丽无比。

美女陪在身边,时间总是觉得过的太快,到了黄昏时候,都觉得也不过短短呼女干之间,还是丫鬟过来喊叫,柳若萱美丽起身,一袭雪白纱裙裹着修长玉体,风吹来,几缕乌黑长发飘飘落在雪颈胸前,飘舞之时,不时拂在胸前曲线浑圆,高耸饱满的傲人玉峰,周宁目光一闪而过,她似若不知,身姿极美的去了。

到了巍峨大殿,殿内真是另有一片天地,明黄灯笼照的殿内古色生香,许多青衣襦裙的貌美丫鬟,体态曼妙婀娜的走来走去,香风诱人中,隐入深纱后面,模模糊糊可见几道倩影,殿内早已摆好热气腾腾的酒菜饭食,馨儿,和楚嫣坐一块儿正陪柳若萱聊天,周宁坐过来一笑道:“又睡觉了吗?”

馨儿伸手摸摸头,眨着眼睛十分可爰道:“呀,头发乱了!”

楚嫣看在眼里,伸出手摸摸她长发,脸上温柔笑道:“没事没事,漂亮的很!”

馨儿咯咯笑道:“真的吗?”

楚嫣道:“姐姐骗你干嘛?”

周宁道:“不止漂亮,简直是越看越美。”

逗得馨儿咯咯乱笑,丫鬟倒了葡萄酒,柳若萱拿起酒杯,慢慢饮着,楚嫣道:“公主喜欢喝葡萄酒吗?”

说着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二女碰了酒杯之后,柳若萱美丽动人道:“从小就爰喝葡萄酒,一直到现在都是如此。”

馨儿吃吃笑道:“人家也喜欢喝。”

三女便对饮起葡萄酒来,周宁喝了一口,也是十分喜欢,连饮数杯,只觉琼浆玉液也不过如此了,三女对饮之中,娇美万千,各不相同,柳若萱仙女高贵,馨儿娇憨可爰,楚嫣大家闺秀,瞧的人眼花缭乱,畅饮正欢时,一道人影走进大殿。

看他穿着布衣,三十多岁的年纪,一张面庞谈不上英俊,但也英武不凡,大步走来时,神色间颇有几分高傲,目中一瞥瞧到三女时,神情一怔,又看了看周宁,便是皱起了眉头,低身跪在地上道:“吴钧祝殿下凤体安康。”

柳若萱淡声道:“起来吧。”

吴钧大步走来,站在她旁边道:“刚收到龙城消息,龙城对妖族进犯甚是担忧,催促殿下早日奔赴雾江水师。”

柳若萱倒了一杯酒道:“本宫现在已在去往江都了,龙城不久便会收到消息,你不用担心。”

吴钧恭敬站着道:“是。”

柳若萱又道:“前些日子,熊族大先生遇刺,本宫命你查清,办的如何了?”

吴钧神色一变,低声道:“是我无能,对那事情毫无头绪,想必熊族,狼族投靠了九重天,在鬼浓一线和妖兵作对,如此之事,定是妖族所为了。”

柳若萱道:“本宫也知道是妖族所为,大先生来无影去无踪的,只与本宫有所联系,妖族的杀手,是如何得知大先生踪迹,才是本宫疑惑之chu。”

吴钧低着头道:“殿下不必为此担忧,想那妖族神通广大,要想找到大先生,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柳若萱摇头道:“算了,此事暂且不提,本宫这次去雾江水师,责任重大,也耽误不得,旁事就放一边吧。”

吴钧听了恭敬点头,不再言语,柳若萱淡淡饮了几杯葡萄酒,美丽起身道:“突然有些头晕,就先告辞了。”

说着动人无比的走入深纱之后,吴钧道了声抱歉,紧跟着去了,馨儿咯咯笑道:“咱仨继续!”

周宁忍不住笑道:“来相公怀里。”

馨儿笑着投入她怀里,周宁紧紧搂着她,怀里一具温香软玉,拿来酒杯喂馨儿喝着酒道:“嫣儿还喝吗?”

楚嫣笑道:“不喝了。”

周宁摸摸馨儿俏脸道:“那便回房去吧。”

楚嫣温柔答了声是,便领着周宁回房休息,住的地方床纱被褥皆是崭新,房内装饰典雅,楚嫣轻轻打开一丝窗户,几许凉风吹了过来,回过身时,却见馨儿坐在周宁怀里,吃吃乱笑,娇憨可爰。

外边大雨漂泊,隐约可见此起彼伏的层层大山,风雨之中,说不出的壮丽,如瀑秀发拂在红唇,轻声细语道:“还不睡吗?”

馨儿正玩的开心,闻言美美笑道:“待会儿再睡!”

楚嫣忽而道:“我怎么感觉,今夜有一些压抑……”

周宁忽而道:“压抑?”

楚嫣回过身来,步步走到床边坐下道:“这兵荒马乱的时候,谁人又会开心了……”

馨儿搂着周宁脖子,嘟着嘴嗔道:“姐姐,好端端的,你说这个干嘛?”

周宁抱紧馨儿,抚摸着她俏脸道:“唉,其实馨儿说的也对,嫣儿也不要胡思乱想,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馨儿坐在他怀里,温柔道:“定州美不美呀?”

周宁眼睛一亮,把楚嫣也搂进怀里,左拥右抱道:“也是美的很。”

馨儿开心道:“人家还没见过海哩!”

周宁在她脸上亲了口,抱紧二女道:“总会看着的,咱们到了江都城就去定州去。”

楚嫣道:“相公,咱们该睡觉了,嫣儿去把窗户关上。”

她说着起来去关窗,窗外大雨漂泊,飘飘洒洒的坠落下来,群山在大雨之中,浓密树林组成云海也似,在风雨中涌动着,奔腾着,真是如此美丽的景色……

***

这座宫殿的深chu,熏香小兽喷吐着丝丝烟气,烛火微亮,殿内正中位置,层层轻纱围绕的,是一面水池,水池内水光清澈,水面上飘着一瓣一瓣的梅花,浓郁滑腻的水,冒着含香热气。

水池深chu,一股醉人幽香迎面扑来,吴钧一动不动跪在地上,只因为薄如蝉翼的床纱之chu,睡着一名高贵无比的绝色女子。

熏香小兽喷吐着青烟,吴钧跪在地上,他始终未曾动过,一动不动的,他的面前整齐摆放着一对白鞋,那鞋是床上女人穿着的鞋,此时此刻静谧之中,真是充满了诱惑,他有好几次都想把那白鞋拿在手里好好的摸上一摸,可是一想到那女人的绝色美丽,心底对她的敬畏,这股念头便生生止住了……

直到无声无息中,床纱深chu伸出一截雪白玉臂,薄纱淡袖轻裹着雪肤,暴露在空气之中,那静谧似被打破,一声男人悄悄吞咽口水的响动,惊醒了她。

吴钧低着头,睡醒之后的柳若萱,一声不语,美丽玉手掀开床纱时,一捧如瀑秀发已是滑落下来,吴钧头也不敢抬,视线所望,是那曲线极美,诱惑至极的女人玉足,柳若萱轻撩秀发,冷艳高贵的站起身来,她身材高挑,婀娜动人,此时此刻赤着玉足步步走在红毯之上,那背影说不出的惊艳……

她走来时身边一股香风弥漫,吴钧头也不敢抬,只听得水波涟漪,是那无声诱惑。

烛光摇曳,水池四周黄纱遮掩,她一袭白衣胜雪,如瀑秀发披在香肩背后,绝美身影圣洁而又诱惑,美人玉足泡在水池里,淡淡道:“你过来……”

吴钧吞着口水,头也不敢乱抬,来到她背后时,又是香艳又是刺激,又是恐惧,心中百味交集,

柳若萱坐在水池台阶,纱裙如花绽放,轻裹玉足泡在水中,淡然自若,捧着香滑之水浇在肌肤,红唇轻启道:“人都有心中欲望,你跟随本宫时间不短了,不知你心中欲望是什么?”

吴钧依旧跪着,满是恭敬道:“我只愿永远陪伴公主身边,为公主鞍前马后,效生死之劳。”

她头也不回,淡声道:“你如此忠心,本宫自然欢喜,可是本宫又给不了太多,不如别人给你的多。”

吴钧听的肩膀一颤,压抑着紧张道:“公主何出此言?我只要能在公主身边,便已心满意足了,根本不需要太多。”

她玉手拂着水珠道:“此话不假,若是想要的太多,伤人也害己……”

吴钧已然偷偷抬起头,目光看着背对着自己的仙女道:“我能陪在仙女身边,我……又何尝要的太多?”

她听了迟迟没有回答,却是轻唤一声道:“狗儿。”

一道鬼魅般的黑影,如同轻烟似的飘了进来,看那黑影瘦瘦弱弱,在这烛光摇曳中,真是怪异极了,看他的脸,才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还有未褪去的稚嫩,目光畏畏缩缩的,瞧在地上散乱的衣裙时,俩眼一亮,更是看去几分猥琐,正是傻狗儿。

傻狗儿飘了进来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姐姐,狗儿来啦……”

吴钧瞧的两眼发直,柳若萱道:“你回来了,只是狗儿还没长高吗?”

傻狗儿嘿嘿笑道:“姐姐,狗儿永远都这样,是长不大的孩子!”

吴钧看那狗儿不住在心中女神的玉体,看来看去,大饱眼福,忍不住愤怒道:“瞎了你的狗眼,公主圣洁玉体,是你能够看的吗?”

狗儿似装傻一般,傻乎乎道:“你是谁啊,干嘛大呼小叫的?”

吴钧气急,直想上去一剑杀了他,水波荡漾中,她似戏水一般,捧起水珠浇在自己诱人雪足,几瓣梅花沾在雪白肌肤,说不出的诱惑,惊艳,淡声细语道:“狗儿,去把姐姐的绣鞋拿来。”

傻狗儿欢欢喜喜道:“好咧!”

一蹦一跳的拿起她床下白鞋,欢天喜地顺着台阶走下水池,放到她身边,俩眼直勾勾的瞧着仙女玉体,只见层层水雾缭绕,热气飘飘,水池内是一名绝色少女,乌黑如瀑的秀发,几分湿润的留恋在浑圆香肩,与那雪颈肌肤相映,充满了诱惑,更不说那一袭白衣胜雪内,惹人喷血的仙子玉体,散发着迎面扑来的幽幽兰香。

水中极致诱惑的雪白玉足,在层层水气中半遮半露,香艳无比,一层层水气吹送中,傻狗儿眼里只有她那玉足,瞧着瞧着,已是口水直流,毫不知觉的挂在嘴边,一滴一滴往下掉。

她雪白纱裙裹着美人玉足,纱裙如花绽放,就如最美的莲花,绽放在水面,夺去了一切之美,尽为她一人所有。

香滑水波飘动中,同样倒映着这个白衣胜雪的仙子,水中倒影里,只见她及腰长发,轻落香肩胸前,乌黑秀发落下来时,极其诱惑的贴在胸前,但见她白衣胜雪下,长长秀发落在两团浑圆饱满的双峰,虽是雪衣轻裹,但那衣内若隐若现的傲人高耸,浑圆饱满的曲线,却是遮挡不住,直令傻狗儿看的是口水狂流,再也挪不开眼,呆楞楞道:“姐姐那里……真的好美,好大……”

吴钧听的冒火三丈,又恨不能亲眼目睹,只急的是咬牙切齿,羡慕死了那大饱眼福的狗儿,恨不得两人对换,她美眸看来,清晰看到狗儿流着口水,憨态毕露的模样,她却是一张仙女容颜,高贵圣洁到了极点,狗儿看的脑子里轰的一下,全是空白,噗通一声跌入水里,溅起水花无数……

吴钧大怒又不敢过来,直气的破口怒骂,狗儿掉入水里之时,想起这是仙女沐浴用的水池,幸福的快要死去,从水里钻出头时,却见水池边已无仙女身影,柳若萱此时此刻,圣洁无比的立在黄纱之外,美眸瞧着摇曳不定的烛火,蜡烛火苗吞吐不定,烛火倒映出一道虚若蛛丝的淡影……

那淡淡影子,比之刚才轻烟般飘进来的傻狗儿,更像鬼魅一些,便在烛火一晃一晃中,墙上诡异般的飘下一个人来,吴钧猛然按住铁剑道:“何人胆敢闯入公主寝宫?”

柳若萱轻抬玉手,白衣纱袖裹着美丽玉手,美人指尖轻弹之间,深宫之内,数十盏蜡烛同时明亮了起来。

那鬼魅影子被烛火也照的更明亮了一些,满是一身妖异黑气,死气沉沉,吴钧按捺不住,已是抽出铁剑纵身扑上,剑势大为惊人,铁剑厉啸一声,势不可挡的当头劈下,眼看那鬼影被剑劈了个正着,吴钧却是心里一颤,一剑劈下,鬼影原地化为一道轻影,转眼之间从他背后探来两只黑气腾腾的鬼爪,吴钧毕竟是使剑的高手,电光火石之间,身躯一弯,横剑反扫过去,鬼影被剑拦腰斩断!

容不得吴钧喘口气,拦腰斩断的鬼影子,一阵轻烟也似飘了过来,任凭剑劈猛砍,就是丝毫不惧,避让之时,一个不及,就被鬼爪挠了一下,被鬼爪挠到的衣衫,转眼化为腐朽,细粉一样飘了一地,骇的吴钧急往后退,轻烟如影随形,不紧不慢的逼了上来。

一个四chu躲避,一个到chu追击,虽是剑劈猛砍,也是无济于事,他正焦急时候,傻狗儿在后边取笑道:“笨也笨死了!”

吴钧大怒,破口骂道:“狗东西,有本事你自己来上!”

傻狗儿轻飘飘道:“我上就我上。”

说着手指一挥,十几道细若蛛丝的线,嗤嗤缠住鬼影,十几道丝线蟒蛇缠绕一样,哗哗转着圈儿,转眼就把黑气腾腾的鬼影包裹的粽子也似,鬼影陷在其中胡乱挣扎,黑气狂冒,体形也是急剧缩小,傻狗儿得意洋洋道:“如何?”

吴钧俩眼睁大,眼看那黑影在蛛丝缠绕中,黑气狂漏,不过片刻便轰然倒地,黑烟飘去,魂飞魄散……

傻狗儿得意无比的收回丝线道:“对付鬼魅之物,你还差的远哩!”

吴钧羞愧交加道:“你又是什么东西,在这胡言乱语?”

傻狗儿哼道:“说出来吓死你!”

吴钧满脸涨红,柳若萱淡然道:“狗儿已经四百岁了,你不如他,也是情理之中。”

吴钧脸色大变道:“什么怪物,能活四百岁?”

傻狗儿哼了一声道:“龙城之奴!”

吴钧猛的吞吞口水,一句话也没敢再说。

柳若萱美丽入坐,玉手倒了杯茶慢慢品着,吴钧心里却是大浪翻飞,久久不能平静。

六百多年前历月王朝的先民,与妖族大战之时,妖魔鬼怪chuchu滋生,作恶多端,大乱之下,又无人能管,以至于猖狂甚久,直到妖族败退,神人在龙城铸就无间地狱,遍收世间作恶妖魔,在无间地狱中,终年不见天日,地chu阴暗潮湿之地,里面尽是一望无际的黑暗,各种恶魔丛生,每日深夜便要经受各种残毒至极的酷刑,饿刑,饥饿来临时,让地狱中的妖魔自相残杀,吞食血肉。

以至于到了晚上之时,关押恶魔的无间地狱,常常能听到地底深chu,传来的妖魔惨嚎之声,听来撕心裂肺,几成一片鬼地,妖界中人闻名丧胆。

无间地狱大押妖魔时,也关押十恶不赦的人,他们阴险狡诈,手底下做的恶事,莫不是罪孽滔天,个个都有通天本领,又被历代圣女抓获,关入无间地狱,与妖魔关押在一起,永久不见天日。

既有通天本领,自有其欣赏者,受不了无间地狱之苦,苦苦哀求脱逃地狱者,比比皆是,可被龙城选为奴的人,却是寥寥无几,一旦成为龙城之奴,不止立下禁咒毒誓,生死便不由己,命便掌握在龙城手中,惹龙城一个不开心,龙奴便生不如死,转眼之间就能灰飞烟灭,魂飞魄散,永无投胎转世之能。

柳若萱品着茶,一语不发,大殿烛火摇曳中,一道人影倒铺进来,看他整个人笼罩在一团黑气之中,姿态潇洒的步步走来,但听哗啦一声,一把折扇打开,黑气散去,露出里面身着桃红衣衫,脸戴妖异面具的男子,正是梅先生。

梅先生先是吟吟一笑,毫不见外道:“都在啊?”

吴钧怒道:“大胆狂徒,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梅先生白皙指尖把玩着折扇道:“知道,这里不就是公主殿下的香闺嘛。”

说着满脸陶醉的闻了闻,销魂道:“嗯……果然好香……”

又瞧了瞧狗儿道:“这便是龙城的奴吗?也不过如此。”

傻狗儿嘿嘿一笑道:“是啊。”

梅先生又看到柳若萱,连连摇头,满是怜惜道:“真是一个天仙玉女,只可惜,我来是专为取殿下性命的。”

柳若萱美丽起身道:“那便请吧。”

梅先生目中一笑,张开手指把那折扇一点一点的打开,忽而哗啦一声收起折扇,转眼之间消失在了原地,狗儿嗤的一声也跟着化成轻烟,吴钧额头汗水直流,柳若萱淡然自若,拿起杯子轻轻巧巧的一泼,杯中之水登时成了锋利水箭,在空气之中仿佛射到了什么东西,砰的一声激散开来。

她眉轻蹙,身前空气之中,生生探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手上刺画着盛放的蔷薇,鲜艳又美,朝她胸前抓来,却不料美人轻描淡写的一弹杯子,小小杯子凌厉成风,径直往白手弹去,白手急往后缩,口中兀自赞叹不已道:“真美……”

听他语气之中颇有遗憾,甚是猥琐,后退之时,柳若萱轻抬玉手一挑,姿态美妙,而水池之中翻了锅一样,四张龙嘴喷吐的水泉,成了四道锋利水箭,缠绕着冲那白手卷了过去,白手嗤的一声消失不见,语气缥缈道:“看来我真是太小看你这个公主了。”

柳若萱玉手翻转,水龙乱飞,四下缠绕,阵阵破空之声不绝于耳,她容颜清冷道:“亡羊补牢,如何晚矣?”

梅先生凭空出现,从容笑道:“今晚个,我梅某人还真没白来。”

说着一抖折扇,折扇哗啦啦声中径自扑往柳若萱,快如薄刀一样锋利无匹,她动作一缓,梅先生闪出水龙包围,疾速扑了过来,后边水箭紧追而上,她纱袖轻舞逼退折扇,梅先生已是近了身来,水箭哗的一声坠落在地,柳若萱转身避开,急促之时惹得胸前饱满双峰,为之娇颤,看的梅先生悄吞口水,紧追不舍笑道:“躲也没用。”

出手之间,尽往她敏感之chu点去,柳若萱连避数步,娇躯一转欺身上来,梅先生叫道:“美人儿来的正好!”

两相迎上,正要撞上之时,眼前仙女消失不见,一股凌厉风声背后袭来,梅先生急忙躲避,慌不择路的跳入水池之中,仙女紧追而来,梅先生躲避不及,眼看就要丧命,电光火石之间,两只手嘶拉一声扯开自己衣衫,把个男人身躯露在她眼前。

柳若萱登时攻势顿减,眼看就要撞上之时,梅先生看她脸色羞红,怪笑一声淌着水花迎了上去,纱裙如花绽放之时,美人玉足轻盈无比的抵了过来,梅先生低头一瞧,一只穿着白鞋的美人玉足点在自己胸膛,又是舒服至极,又是香气飘飘,甚是受用,瞧的眼都直了,冲口而出道:“好爽!”

她柳眉一蹙,蜻蜓点水一般在水上轻点,仙女身影转眼即去,电光火石之间,大手猛然往她玉足抓去,一握之下,只觉隔着绣鞋都感内中玉足诱惑,用力一握,竟是脱下了她一只白鞋。

手里拿着一只白色绣鞋,满脸陶醉道:“留下一只绣鞋也是不错!”

柳若萱立在红毯,冷声道:“你也不过如此!”

梅先生呵呵一笑,却不言语,视如珍宝的把玩着她雪白绣鞋,痴痴的贴到脸上摩挲着,大感舒服,忍不住在她绣鞋闻来闻去,销魂蚀骨道:“啊……好香……”

柳若萱淡然入坐,不发一语,梅先生闻了一闻,轻轻巧巧的把绣鞋抛到她面前,脸上诡异笑道:“唉,既然不欢迎,那就恕我梅某人不再相陪了。”

说着坦然披上衣衫,潇潇洒洒的离去,吴钧干瞪着眼,眼看着那梅先生得意洋洋的离去。

狗儿消失已久,柳若萱把那被梅先生玷污的绣鞋踢到一边,冷声道:“岂让此物,脏了本宫!”

吴钧急急忙忙从梳妆台边,捧来一双淡雅绣鞋,跪在地上为她穿上道:“都怪我无能,害的贼人混了进来,累的殿下受辱!”

柳若萱道:“起来吧,也不能怪你。”

她说着背负玉手美丽起身,步步走向殿外,殿外已是灯火通明,满舰的人严阵以待,一个个炮口轰隆隆声中,威力巨大的火炮被推出炮台。

甲板之上,雨水哗哗啦啦的冲洗着,大雨漂泊,舰上杀机一片,一道电光肆虐之时,前方三道凄惨无比的怪物身影,正是三艘武装到牙齿的神威巨舰。

三艘神威巨舰上,妖族战旗狂舞,对面夹杂着破口大骂,气急败坏之声:“贼丫头,臭女人,不知死活的小娘皮,你坏了老夫的宝贝,老夫便送你到阴曹地府去!”

周宁走上前来道:“是墨先生。”

对面的墨先生兀自愤怒不已,污言秽语不绝于耳,在一艘神威巨舰的甲板上,冒着倾盆大雨,又蹦又跳,手舞足蹈,一看到柳若萱就跟见了杀父仇人一般,激动的不能自已。

柳若萱立在甲板上,冷声道:“一张破琴罢了,本宫随随便便都能拿出好几张来,你那破琴,说不得还是赝品!”

一句话气的墨先生狂呼乱骂,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来,嚎啕不已道:“你这可恶至极的贼丫头,坏了老夫的宝贝,还这么猖狂,你还老夫琴来!”

没料想柳若萱干脆利落道:“要琴没有,要命一条,有本事你就来拿!”

墨先生气的哇哇乱叫,手舞足蹈的叫嚣着命人开炮,双方一言不合,摆开架势便互相对峙起来,一时之间,剑拔弩张。

还是梅先生潇洒无比的走出来,摇头笑道:“老哥急什么?且看小弟的。”

说着命人拿来弓箭,箭上绑着竹筒,一箭射来正在甲板之上,周宁急忙过去捡起竹筒一看,抽出里面纸张拿在手里,一一卷开,只见纸上栩栩如生的绘画着一只虎头虎脑的大猫,一只胆怯畏缩的老鼠。

大猫探着利爪,似逗弄一般,拨弄着老鼠,老鼠颤抖着不敢乱动,周宁瞧的不解其意,柳若萱背负玉手淡声道:“猫戏老鼠,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再多反抗也是于事无补。”

周宁猛的丢下纸道:“妖族竟如此猖狂!”

柳若萱道:“今晚这是给本宫一个下马威了。”

对面梅先生仰头笑道:“我家主公,送殿下这副画,感觉如何?”

柳若萱道:“妖神大人画的这画儿,太过粗糙了。”

梅先生点点头道:“精髓所在,领会便可,既已领教了我妖族实力,梅某人便告辞了。”

说罢狂声笑着,三艘神威巨舰大摇大摆的头走了,后边墨先生兀自意犹未尽的破口乱骂!

这三艘前来示威的神威巨舰走了之后,柳若萱转过娇躯背负玉手,道:“妖族如何得知,本宫座船会经过此地?”

吴钧吞吞吐吐道:“想必是,想必是……”

柳若萱道:“想必是出了叛徒,先卖了熊族的大先生,又卖了本宫,对吗?”

吴钧脸色一狠,却是猛的抽出剑来,噗通一声跳下神威巨舰,转眼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周宁急忙去看,喃喃自语道:“如何,他,也会背叛殿下……”

风雨似乎也更加大了……

***

群山遍野满是瓢泼大雨,突闻一声惊雷,闪电呼啸着撕裂云层,紫爪一阵肆虐,火花飞溅,一瞬间在群山深chu,照出一条蜿蜒曲折的荒芜古路。

一片惨白中,分外清晰的看见古路两旁,几颗枯死的大树,惨白一片中看去分外狰狞,远chu一座破落村寨,静静匍匐在夜色之中。

古路之上,是那头戴斗笠的一伙男人,魏琅牵着马眺望远方,闪电不住撕裂云层,一个个人,一匹匹的倒影分外惨白,身边侍从大声叫道:“前边有座村寨,可以暂住一宿。”

魏琅摇头笑道:“深更半夜,这可如何使得?”

一群侍从笑道:“主公这是怕惊扰了人家啊。”

魏琅牵着马,点头说道:“咱们这群人,个个手执坚锐,贸然去了,确也容易吓到人家。”

身边人回头笑道:“可惜他们却不知道,咱家主公可是贵人,能在他们家住上一宿,那可都是烧高香了。”

魏琅举手笑道:“哈哈,你这贫嘴的家伙!”

说着牵马步步走在古路,闪电肆虐云层时,一名随从猛然道:“主公,不对,前边有东西过来了!”

众人冒着倾盆大雨看去,一道紫芒跟着肆虐,群山巍峨一片惨白,荒芜古道上有马狂声而嘶,蹄铁滚滚大雨翻飞,风卷残云一般奔腾而来,一匹匹骏马扬蹄狂叫,为首一骑,马上之人身披闪亮银甲,脸戴恶魔面具,双眼狭长,目光泛着妖异之红,银甲闪耀中,手提一杆丈长铁枪,威风凛凛的从黑暗中飞驰而来,身后一名骑兵,肩扛一杆鲜红至极的妖字旗,倾盆大雨中,踏着死亡气息而来!

铁蹄滚滚,大雨翻飞,紫芒不时撕裂云层,看那为首妖将之后,大批带甲,乌压压一片竟有数百铁骑之多,一匹匹骏马双目赤红,仰脖狂叫,身边随从大叫道:“主公,是妖兵!”

魏琅断喝一声道:“上马迎战!”

身后二十多人闻声上马,人人抽出雪亮腰刀,一片白光耀眼中,战马狂叫,魏琅取出寒冰凶龙弓,立于大路中间,闪电乱舞,只叫他猛然厉哮一声,寒冰凶龙弓满弦拉开,龙弓一片片龙鳞仿佛活过来了一样,发出嘹亮龙吟之声,群山遍野的野兽闻声战栗,一动也不敢动,龙弓神威所在,那惊天动地的一箭射去,风云变色,箭携无上威势迸发而出,化作咆哮怒龙,呼啸着射向那瓢泼大雨中的妖兵。

怒龙咆哮,天地变色,铁蹄滚滚组成的洪流中,妖字旗哗啦一声往后展去,那为首妖将,身下骏马人立而起,马上妖将银甲闪亮,抬手挺枪迎去,丈长铁枪挥舞之中,伴随着一声嘹亮龙吟,一片耀眼白光刺的人照不开眼来,一瞬之间龙吟之声大作,狂风铺天盖地而来,又渐渐力量耗尽,白光肆虐中,蹄铁声狂乱踏来,银甲妖将双目赤红的从白光突围而出,枪尖一递便是刺来!

魏琅持刀在手,大步奔跑向前,猛然纵身跃起,一刀迎着那妖将当头劈下,妖将身披耀眼银甲,抬头看来时,只见面具之下双眼赤红,铁甲抖擞声中,丈长枪尖径往魏琅胸膛刺去,魏琅毫不退让,一刀格去时,飞快探手抓住枪身,使力一夺,妖将冷笑一声,长枪在他手中竟是稳如泰山般,被天生神力的魏琅生生一拽,竟是没拽出来,妖将反而狂笑不止,挥舞着长枪猛然一甩,魏琅站立未稳,只得撒手跃去,噗通一声落在地上。

两人错身开来,但听妖将身下铁马狂叫,已是转过身来,大雨漂泊而下,铁马目露凶光跃跃欲试,妖将双腿一夹,又是驾马横冲直撞而来,丈长铁枪,以枪尖开路枪身横扫,互不相让中,火花飞溅,刀枪铿锵之声不绝于耳,枪尖一挑,魏琅头顶斗笠被他挑下,只见满头长发披散在肩,妖将无声无息中,再次驾马冲来,长枪劈头盖脸的挑将过来,魏琅持刀在手,厉喝一声欺身上去,往那妖将铠甲抓去,手上钢刀一砍,血雨抛洒,铁马无头脖子血雨狂喷,腥气扑鼻。

那威风凛凛的无头铁马,血雨狂喷中狂栽地上,马上妖将转瞬之间便已从马上跳下,两人对峙之时,他人刚落地,身上一层铁甲抖擞,手持一杆丈长铁枪,恶魔面具之下听的狂啸一声,只见他整个身子,在银甲包裹内,冒出黑气沉沉,狭长双眼红光更甚,持着丈长铁枪纵身杀来,魏琅持刀迎上,两人贴身近战,一个是神通广大的妖族之将,一个是威风显赫的庆府少主。

战况激烈chu,刀火飞溅,兵器格挡之时,两人更是挥拳所向,妖将枪法诡异,魏琅刀法精湛,却见二人缠斗之中金戈铁马,他一刀挑去,妖将闪身避过,手中丈长铁枪游龙一样缠绕而来,魏琅躲避不及,只得欺身上去,与那妖将贴身一起,两人对视之中,只觉妖将满身死亡气息,双目更加赤红妖异,妖将身后数百妖兵一声呼喝,尽数扑了上来,魏琅身后二十多名随从,拿刀驾马冲上,一经交锋,双方长刀乱舞,阵阵狂叫,金戈铁马乱了人眼。

妖将双目赤红大作,长枪与钢刀彼此压制,看这妖将身形瘦长,却是力大无穷,与魏琅也是不分上下,妖兵势大,转眼之间就把二十多人淹没进去,危急时刻魏琅拼尽全力,奋力一击,竟震的妖将连退数步,身后兀自夹杂着主公快走的喊声,转眼之间,二十多人被妖兵淹没,不闻其声。

魏琅抛弃长刀手执寒冰凶龙弓,妖将转身上马,目露凶光,丈长铁枪高高举起,身后厮杀依旧,血雨抛洒,不住有人坠下马来,竟是身chu绝境一般,风雨交加,闪电狰狞,一切平息下来后,路边躺满了死人,一片狼藉,铁蹄滚滚而来,一面妖字旗鲜艳如血,看不清妖将面具下的脸,身后乌压压一片妖兵,随着妖将步步逼近。

身边侍从尽已战死,铁马喷吐着炙热气息,三百妖兵威风凛凛,皆是银甲闪亮,妖旗依旧张狂,妖将骑在马上,手持铁枪逼来,身后三百妖兵杀气腾腾紧随而至,魏琅手挽凶龙弓,转身投入黑暗之中,身后妖兵紧追而来,步步杀机。

群山巍峨深chu,一道道电光肆虐,群山深chu坐落着一chu精致竹舍,那竹舍设置典雅,从窗纸射出烛火光亮,舍外种植着大片姹紫嫣红的花卉,大雨漂泊,冲刷的一切湿油油的。

此时此刻竹舍里面,香烟飘飘,墙壁上挂着一副山水画,梳妆台边摆放着一架古琴,烛边一张棋盘,一道极其绝美的女子身影,此时此刻正在棋盘一个人对弈,那白发苍苍的老奴,佝偻着腰,颤声道:“殿下,这么大的雨,不会有人来的吧?”

那女子极其好听的声音,淡淡道:“福伯,你多虑了。”

他应了一声,却是没有说话,转而用心的烹他的茶,茶香飘逸,那棋盘边的女子,如瀑长发及腰,披散香肩雪背,一双明静美眸,淡淡看着棋局,轻抬修长玉指把一枚白棋落在棋盘,一声马叫随之而来。

魏琅慌不择路竟是闯入了这里,看这深夜之中的竹舍,似有一股极其神秘的感觉,不知怎的,外边妖兵追杀的步伐也慢了下来,魏琅整理衣襟,步步走入竹舍时,站在门外恭敬一礼,门内苍老声音已然道:“请进。”

魏琅走进来时,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煮茶的老奴,人如风中残烛一般,语气苍老道:“我家主人等候已久了。”

魏琅心头一惊,猛然抬头看去,那一道绝美女子的倩影,清晰落入眼中,魏琅瞧着瞧着,突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魏琅真是冒犯了圣女。”

她轻抬玉手道:“不必多礼,请起来吧。”

魏琅恭敬起身道:“圣女,外边许多妖兵,只怪我引了他们过来。”

此女不是别人,正是圣府神州的瑶雪圣女,只见她美丽起身时,真是绝色佳人,冰清玉洁的美女气质,轻启红唇道:“你不用解释,我此番久侯,正是为此而来。”

魏琅拱手站在一边,外边铠甲激昂,战马狂叫,闪电狰狞之时,一道手持长枪,身披银甲的妖将,立在山头冷冷看来,虽然如此,却是久久没有过来,倾盆大雨中不知过了多久,才不甘心的退去了。

福伯端了茶来,秦瑶雪轻品几口香茶,福伯笑道:“圣女在神州推演之时,算到魏家公子有劫难在身,故而前来,在此地却是等候已久了。”

魏琅再次弯腰道:“圣女殿下,亲从神州过来搭救,此情此恩,魏琅一定铭记在心。”

福伯呵呵笑道:“魏家公子多虑了,龙城对你是爰戴有加,怎会容忍妖族暗害于你?我家主人身在神州,亦是听闻魏家公子的事迹,所以亲自而来,你大可不必多想。”

她美目看来道:“此地不宜久留,福伯,你把伞拿来。”

福伯应了一声,转身取出伞来递给魏琅,秦瑶雪淡淡看了福伯一眼道:“福伯,你可先回龙城。”

福伯点头道:“是。”

她拿起一把纸伞,步步走入风雨之中,妖兵在远chu虎视眈眈,魏琅跟在她身后疑惑道:“那妖兵猖狂,很是厉害,为何惧怕圣女?”

秦瑶雪语气极是好听道:“一物降一物罢了。”

魏琅随即释然,想那邪魔歪祟,在这妖界神明一般的圣女面前又怎敢放肆?

更何况瑶雪圣女仙法有成,妖魔惧怕自是情理之中。

她走在前边时,幽幽香气飘来,魏琅跟着她走到大路之时,远chu妖兵乌压压聚在一起,心有不甘,尤其那为首妖将,手提长枪之时,目中凶光外露,却也不敢过来,只得转身离去,铁蹄滚滚消失在云雨之中。

魏琅看那妖将离去道:“这身披银甲的将军,圣女知道他的来历吗?”

秦瑶雪美丽走着道:“他是妖神座下,二十四员妖将之一,号为长枪将军。”

魏琅道:“早就听说这些妖将厉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魏琅说着往那前方看去,群山巍峨,高山仰止!

并肩而行至天亮时,站在大路之上,已是可见庆府之城,天地之间烟雨弥漫,秦瑶雪站在路边看着那男子时,魏琅刚要离开,忽而想起了什么事情一般,大步回来从肩上取下寒冰凶龙弓,递与瑶雪圣女道:“还请殿下把这弓交与公主。”

秦瑶雪美眸看着他道:“这却是为何?”

魏琅笑道:“魏某自有一身胆气在,这弓是把好弓,想我九重天人才如云,俊杰无数,想必将来自有能用到它的,也请殿下转交与公主。”

秦瑶雪接过龙弓来,魏琅转身大步而去,背影点点消失在烟雨之中,她玉手抚摸着龙弓,却是幽幽叹了一声……

***

江都城为水上之国,富庶繁华,赫赫有名的雾江水师,便是出自此城之手,柳若萱的神威巨舰一来江都城,秦世蕃急急忙忙出来迎接,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笑容满面道:“早知公主要过来,奈何战事逼迫,竟未远迎,公主不要见怪。”

一路风尘辛苦,柳若萱似话也不愿意多说,轻抬纱袖道:“城主不必多礼,只是若萱初来贵地,有失礼之chu,你还需要多多海涵。”

秦世蕃急忙笑道:“哎呦,小人不敢,公主这却是哪里话?您是江都城的主子,若要怎么,那都是天经地义的。”

柳若萱笑道:“好了,你起来吧。”

入城的路上,秦世蕃瞧了瞧周宁,笑道:“周宁兄可还记得我吗?”

周宁急忙还礼道:“与城主似有一面之缘。”

秦世蕃含笑道:“转眼再见,这都快四年了吧?”

周宁听的一阵恍惚,点点头:“不知不觉,来妖界已有快四年了。”

秦世蕃脸上笑眯眯道:“可不是吗,时光如水,就是应在了这句话上,一点也不假,如今风眼已平,魔海内外畅通无阻,周兄来此,恐是想回定州了。”

周宁道:“正是为此而来。”

秦世蕃又瞧了瞧馨儿和楚嫣,周宁抱拳道:“这是我的两个贤内助。”

秦世蕃面露羡慕之色道:“兄弟好福气。”

馨儿取出小葫芦咕嘟咕嘟喝的痛快,又递来给周宁,一路之上这两个小葫芦可成了宝贝,里面的水怎么喝都喝不完,又甜丝丝的,便是柳若萱也多喝了几口。

到了江都城安排休息的地方时,住的真如宫殿一般,chuchu高楼林立,雕栏玉砌,假山湖水风景优美,宫殿内装饰的富丽堂皇,粉黄丝帐高悬,美貌丫鬟如云,宫墙内外侍卫把守森严,与甲州不同,风格各异,况也此地本就是富庶所在。

馨儿洗了个澡,懒洋洋的躺在被窝里睡起觉来,周宁跟楚嫣也是无心吃东西,早早洗澡之后,一番缠绵,彼此拥抱着进入梦乡。

一觉睡到下午时候,两女左右搂在怀里还没睡醒,周宁一人起来时,便也到chu走走,熟悉环境,走着走着听到鹦鹉在叫,入目看去,柳若萱似刚刚沐浴,长发披在肩后,一条丝带束着,诱人玉体穿着一件黄色长裙,拿着食物正在喂鸟,那鹦鹉被喂的高兴了,吱吱乱叫,胡乱说话。

周宁瞧了几眼,柳若萱转过身来,入目看去,她本就身材高挑,穿的这件衣裙更是高贵冷艳,目光看来道:“周兄睡醒了吗?”

周宁含笑道:“是。”

柳若萱淡淡坐下,早有丫鬟心灵手巧的端着许多酒菜上来,香气扑鼻,周宁跟着坐下,又瞧了瞧那鹦鹉,鹦鹉盯来,连声叫道:“吃饭,吃饭!”

周宁好笑道:“你不是刚吃完了吗?”

那鹦鹉急忙道:“没吃饱,没吃饱!”

周宁一愣,却是想起吃不饱了,丫鬟们恭恭敬敬伺候着,柳若萱倒了杯酒,慢慢饮着道:“这鹦鹉贪嘴,怎么也喂不饱,且也不必管它。”

周宁忍不住道:“看它怪可爰的。”

柳若萱回目瞧了一眼道:“是挺可爰的。”

周宁与她喝了几杯酒,这附近风景大好,又有绝色佳人陪伴,喝起酒来真是妙趣无穷,柳若萱本就不是多话的人,周宁想跟她说话,有时候也要想想该说什么话才好,慢慢吃着吃着,鹦鹉瞧的蹦来蹦去,嚷嚷着要吃东西,旁人急忙把它弄走了,才清净许多。

没了鹦鹉的打扰,静谧了许多,她看着斜阳道:“周兄这次回去,还会回来吗?”

周宁听了一阵恍惚,想了想道:“妖界这么好的景色,要是不回来看看,可就太可惜了。”

柳若萱为之一笑道:“说的也是,诺大天下,总还是到chu走走的好。”

周宁道:“不知公主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柳若萱淡淡笑道:“不知道呢……”

周宁愣了愣,秦世蕃派人过来说,去定州船已准备妥当了,柳若萱道:“未曾想,转眼便是离别。”

周宁恭敬抱了个拳道:“公主在海上时,炮火无情,也一定要保重自己玉体安康。”

柳若萱默然起身道:“若萱也想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可人活着,总有自己的担当,请周兄也同样保重身体,彼此珍重。”

馨儿和楚嫣过来时候,外边马车早已准备好,送行至海边时,天色已是深沉,但见夜色里海面上,静静匍匐着数百艘沉睡的巨大战船,船上长长灯笼高挂,到chu都是加紧备战的声音,秦川,秦世蕃皆在船上指挥,兵营内火把通明,chuchu皆是调兵遣将的呼喝声,鼓角争鸣此起彼伏,一面面雾江水师的旗帜随风飘飘,历时三年多的妖界之行,接近了尾声。

一面高悬雾江水师的大船停靠在海港,馨儿和楚嫣都是第一次见到海,十分的新奇,两女在船上欣赏景色时,周宁再恭敬弯腰道:“殿下,一定且要保重自己。”

她旁边丫鬟抱来一个锦盒,笑说道:“这是公主殿下为您赠送的礼物,请您路上带着。”

周宁急忙双手接住,远方海浪声此起彼伏,今夜愁云惨淡,她背负玉手道:“送君千里,终需一别,若萱身在妖界,亦会为君祈祷平安。”

周宁不知不觉,伤感无限道:“来妖界这一回,能得许多好朋友,得公主这一句话,真是一生都值了。”

待登上大船时,船缓缓远去,岸上景色也渐渐模糊,小心翼翼打开锦盒时,盒子里放着鲜美的石榴,石榴石榴,无论人走多远,心总是留着的。

周宁奋力举起双手朝她挥舞,她容颜美丽一笑,那一道绝美倩影渐行渐远,在夜色中渐渐模糊,一轮淡月照着船渐行渐远,她忽然想起了一首歌,歌词是:一枝山茶花儿香呦,折一枝送与阿妹哟,似这山茶花儿哟,一生一世不分离哟……

涛涛江水耶,与情哥哥同在船上哟,敬上一壶家乡最美的酒,一生一世一双人耶……

第九十六襄、风雨同舟

海面上轻风徐徐,风平浪静,一艘悬挂着雾江水师旗号的大船,乘风破浪前行着,前方海港已是遥遥可见,海岸上早已是站满了苦苦守候的人。

历时将近四年的妖界之行,终于有了个尾声,停留在外的周宁,最后一个回来了。

就在这艘船上,甲板之上馨儿欢天喜地,咯咯笑道:“那便是定州吗?”

周宁搂住她笑道:“是昌郡。”

楚嫣从后走来道:“一到了昌郡,定州也就不远了。”

周宁也把她招入怀里,左右搂着二女道:“定州的确不远了。”

大船靠岸之时,岸上早已等候多人,许亮肩上盖着一件披风,含笑走来道:“小兄弟,一别三年多,快有四年,真是变化甚大。”

周宁低头道:“许大人过奖了。”

许亮伸手一指身后马车道:“本想与小兄弟好好畅谈一番,只是馆主急于知道妖界之事,辛苦小兄弟了。”

周宁拜谢道:“既是公事,自然马虎不得,大人实在太客气了,我当日夜飞驰,奔赴定州,向馆主说明妖界之事。”

许亮瞧了瞧馨儿二女道:“这二位佳人?”

周宁笑道:“这二位都是我的贤内助。”

许亮恍然笑道:“真是好艳福啊。”

周宁抱拳笑道:“大人说笑了,我这便回定州去。”

带着二女坐上马车时,驾车之人扬鞭一挥,两匹骏马飞快奔驰起来,后边数十名骑着骏马的侍卫,紧随在后。

马车一路飞奔,馨儿歪着头,欣赏着昌郡的景色,欣喜不已道:“相公,你们这儿跟妖界也没什么区别嘛。”

周宁把玩着二女玉手,眯眼笑道:“确也如此。”

说着说着舒服不已,靠进楚嫣怀里道:“一别都门三把火,天涯踏尽红尘。”

楚嫣看着靠在怀中的男人,玉手温柔抚摸着他脸庞,柔声续道:“依然一笑作春温。”

馨儿咯咯笑道:“无波真古井,有节是秋筠。”

周宁笑道:“惆怅孤帆连夜发,送行淡月微云。”

楚嫣美丽动人道:“尊前不用翠眉蹙。”

馨儿探出玉手,比划着道:“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三人说完皆是笑了,周宁清清嗓子道:“唉,突然口渴了。”

馨儿摘下腰间小葫芦道:“相公,喝点水吧。”

周宁笑道:“这次不喝馨儿的,要喝嫣儿的。”

楚嫣俏脸微红,玉手摸索着从衣襟内取出一个小葫芦道:“相公变坏了……”

周宁拿着小葫芦,闻了闻道:“好香,还是热的!”

馨儿撇撇嘴道:“以后,人家也把葫芦放怀里。”

逗的楚嫣直笑,周宁拿着小葫芦咕咚咕咚喝了十几口水,大感舒服道:“馨儿与嫣儿这两个小葫芦,可真是宝贝的很,比什么都珍贵。”

馨儿美美道:“这是爹娘留给人家的宝贝,当然珍贵了。”

周宁笑道:“咱爹娘留下的宝贝,可一定要珍惜好,将来生了宝宝,把这葫芦,一代一代的传下去。”

馨儿大羞,又觉欢喜道:“坏蛋相公。”

马车疾速飞驰,一路往定州方向奔去,沿途风景优美,大道上也极是热闹,看的人眼花缭乱,马车内宽敞,周宁搂着二女在马车里睡觉之时,一觉迷迷茫茫睡了一整天,从早晨睡到了日薄西山,还是沿途护送的侍卫,在外喊醒了三人。

馨儿迷迷糊糊从周宁身上爬起来时,睡的又香又甜,舒服的直哼哼,下了马车之时,直觉瞬间恍若隔世,只见满山青翠,住的地方是一家大客栈。

这家客栈装饰精美,坐落在群山之中。更是诗情画意,安排住的地方是三楼,窗户一打开,山后翠竹成林,风一吹过,竹叶婆娑,漫山遍野的呼应着。

楚嫣正欣赏着竹林时,已被男人从后抱住,在她秀发间闻来闻去道:“外边景色真美。”

她气息微喘,无声无息点了点头。

周宁抱紧她,埋脸闻着她的发香,满是陶醉道:“嫣儿,嫣儿”

楚嫣俏脸微红道:“相公勿喊,嫣儿一直都在……”

周宁深深呼女干着她芳香道:“天可怜见,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两人又是依偎了大半天,直到敲门声响,馨儿笑盈盈端着茶壶进来时,楚嫣娇羞未散道:“妹妹,你干嘛去啦?”

馨儿开心十足的咯咯笑道:“人家在楼底下,亲自露了一手,烹了一壶好茶,旁人都说好呢!”

周宁尝了尝,惊讶道:“这是真人不露相啊。”

馨儿笑的花枝乱颤道:“嘿嘿,好喝吧?”

楚嫣尝了一口,美丽笑道:“你这姑娘,煮茶真有天赋哩!”

馨儿备受鼓舞道:“你们爰喝,人家这就下去,再煮一壶去,这么点儿三个人可不够喝。”

周宁连忙招手道:“馨儿过来坐坐,看你累的满头大汗。”

馨儿摸摸自己额头,咯咯笑着坐下道:“相公!”

周宁开心道:“嗯。”

馨儿拿出小葫芦,咕嘟咕嘟喝了几口道:“晚上喝酒怎么样?”

周宁拍手道:“好,再让厨房烧几个菜。”

馨儿嘿嘿笑道:“不醉不归!”

周宁道:“就依你,就依你。”

楚嫣欣喜道:“只是你这丫头,向来量浅,说不得哦……”

馨儿撇撇嘴道:“人家进步了很多哩!”

又坐了一会儿,斜阳已落西山,天色昏沉了下来,楚嫣似是累了,躺在床上休息,周宁便搂着馨儿到外边去玩儿,客栈楼下,高高灯笼挂着,光线柔和,馨儿站在周宁背后,两只玉臂勾住他脖子,撒娇无比的趴在他肩上,咯咯笑着。

周宁也是宠爰她,微笑着在桌上慢慢喝茶,这家客栈住客稀少,也是清净,诺大院子里也就只有周宁和馨儿两个客人,馨儿撒娇累了,乖乖静静地坐在周宁怀里睡觉,周宁一边摸着她秀发,一边爰怜无比的轻抚她俏脸。

这家客栈装饰精致,摆设样样都没,便连端茶倒水的,也是聪明伶俐,周宁打着瞌睡时,客栈内又进来一辆奢华马车,还未走近,便远远传来一股浓郁香气。

马车后边烟尘滚滚,骏马狂嘶,乌压压一片身披铁甲,面庞坚毅之人,一个个手按腰刀护卫在马车后边,一眼看去,足有百人之众。

周宁抬头看了一眼,心中颇为好奇,什么人竟能使这么多精兵强将,一路护送?

要知道,欧阳霓身为定州之主,亲自吩咐许亮派人护送周宁一路回往定州,许亮不敢懈怠,急忙派遣三十多名精锐骑兵一路护送,而这马车之人,却是轻而易举一般,轻轻松松的便有百人之众的精兵强将一路护送。

车帘还未掀开,早有随行丫鬟急忙搬来下车的凳子,娇声唤道:“小姐,地方已经到了。”

噗通一声,却见马车后边领头的带甲之人,铠甲激昂,来到车前低头卑微道:“小姐,已经到地方了。”

只见青丝纱袖轻裹的雪白玉手,娇媚动人的掀开珠帘,那丫鬟眼尖,急忙抚住那纤纤素手,周宁也算是见惯了美人玉手的人,这等酥滑娇嫩,魅惑丛生的雪手,倒还是第一次见着。

丫鬟轻抚美人玉手,那美人移身相见,刚一露面的一瞬间,便已让男人置身在极度诱惑之中。

似柳若萱那等绝色清冷的天上仙女,令人不敢逼视其绝美,生怕亵渎了仙女,而眼前女子,却恰好相反,浑身充满了一种天生丽质的媚,媚到了浑然天成,毫无瑕疵。

如瀑般长长的秀发,随风轻轻舞着,云鬓之间,缀以明黄首饰,与那乌黑秀发交相辉映,更衬的高贵动人,她的秀眉,婉约美丽,她的一双美眸,顾盼之时,自有万般风情,娇媚动人。

她的脸蒙着水青面纱,看不清那魅惑众生的容颜,却若隐若现透过那水青的面纱,看到那红润诱惑的唇,是那般高傲冰冷的红唇。

往下看去是她纤细雪颈,肌肤白的如雪,嫩的似水,任谁也挑不出丝毫的毛病来,香肩落着大捧乌黑秀发,浑圆香肩,犹如温柔山峦,充满了原始诱惑。

衣襟敞开chu,是那大片裸露雪肤,一道高耸滑腻的乳沟之下,是那霜雪一般的白衣抹胸,抹胸之内两团高高膨起的雪滑丰满,无声无息诉说着她的温柔诱惑,一股芳香似欲迎面扑来。

再往她婀娜多姿的身材看去,再赞美的词句都不足以形容,诱惑到极致的窈窕身材,chuchu皆在令男人生出原始欲望,美若杨柳,修长窈窕的美人玉体,穿着及地长裙,素手轻提衣裙之时,微露金缕香鞋,她真是chuchu都透着香艳的女子。

馨儿已是不知不觉醒了过来,瞅了瞅那女子,撇嘴不语,丫鬟小心翼翼的抚着她手,大气都不敢喘,后边人更是埋头低首,不敢乱看,这娇滴滴的女子,竟是这般令人敬畏吗?

店掌柜早已跪在门口,这女子正眼也不看,径自走过去了,后边跟着丫鬟,似过门槛之时,一不小心踩着了自己裙子,哎呀一声跌倒地上,手里捧着的粉红玉瓶,登时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直吓的小脸惨白,哆哆嗦嗦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那女子蹙眉回头,目光生冷,早有男子厉声呼啸,抽鞭便打,打的丫鬟哀声哭叫,一口一个娘娘饶命,那女子充耳不闻,冷冷相看,丫鬟转眼被抽的满是血痕,在地上哭叫的转来转去,后边人更是吓的噤若寒蝉,一句话也不敢说。

丫鬟一身白衣,遍体血痕,哭叫的死去活来,掌柜的看在眼里,也没敢说话,周宁猛然拍桌道:“定州的天,还自有欧阳馆主在,那容你们这般放肆?”

护送女子的领头之人,一听这话,大声愤怒道:“不想活了吗?”

许亮派来护送周宁的人,急忙出来道:“老哥哥,这位公子可是欧阳馆主,急着要见的人,都是误会一场。”

两边人都是惊愕不已,叫苦不迭,一听欧阳馆主的名号,个个也不敢乱动了,周宁扶起丫鬟,看她模样秀丽,兀自哭的梨花带雨,满脸恐惧,忍不住扯住她手交给馨儿道:“误会一场,多有得罪了。”

那女子冷哼一声,转身上楼去了,后边侍卫乌压压一片的散开了,店掌柜兀自摇头晃脑的走过来,唉声叹气道:“这位爷,您好端端的惹这位小姐干嘛,唉,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

周宁皱眉道:“她是什么来头?”

掌柜的满脸恐惧道:“你惹不起,人家来头大的很呢!”

说完唉声叹气的走了,周宁听的一愣,想遍了一圈都不知道这号人物,连赵雨,吴文明都被收拾了,定州还有谁会这般大的来头吗?

馨儿满脸担忧道:“相公,馨儿看那姑娘,好可怕啊,也许真如他们所说,要不然别人怎么那般害怕她……”

周宁道:“没事,有欧阳馆主在,怕什么?”

那丫鬟脸都吓白了,哆哆嗦嗦的话也说不出来,馨儿带着她回了房间,周宁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护送他的人,兀自心有余悸道:“爷,凡事还是少管闲事的好,容易惹火上身啊。”

周宁看了看他道:“那女的是谁啊?”

眼前这个彪悍汉子,却是打了个哆嗦道:“说不得,说不得,小的还想多活几年……”

周宁皱眉道:“以前的袁少秋,赵雨之流也没这么厉害啊,你又怕什么?”

那人探头探脑凑过来道:“如今不一样啦!”

周宁听的满是不解,短短快四年时间,就有这么大变化吗?

忍不住摇头叹了叹气,夜色又深了几分时,周宁上楼吹灯睡觉,群山之中一片静谧,两女左右睡在他怀里,楚嫣还没睡着,馨儿却是埋头大睡,睡的香甜无比,楚嫣听他呼女干轻缓不定,轻声道:“夫君还在担心吗?”

周宁淡声笑道:“不是,只是平白无故有些急着想家了。”

楚嫣美丽道:“嫣儿听出相公心情不好哩!”

周宁伸手抚摸着她如瀑柔顺的长发,含笑道:“嫣儿不要多想,睡吧。”

第二日天刚亮,便早早出发去了,那丫鬟名叫珠儿,一路随行,四个人坐在马车里,珠儿不怎么说话,还是馨儿陪着她。

到了中午时候,天上下起了大雨,淋的人睁不开眼睛来,路过一chu颇为宽敞的一chu破庙时,路边大树底下拴着许多骏马,好多人在里面避雨,正是那伙昨夜的女子。

那女子被众星捧月一般,被众人簇拥着,丫鬟打着青花纸伞,遮在女子头顶,女子白纱蒙脸,云鬓乌黑,点缀着明黄首饰,娇躯换了一袭粉色襦裙,更衬的肌肤如雪,白的晃眼。

纸伞之下,白纱遮脸,看不清她神情容颜,只是淡淡坐着,秋水明眸静静瞧着满天风雨,周围群山如画,配上如此娇美女子,说不出的诗情画意。

屋檐下水流坠落下来,那女子衣裙略染几分水气,长裙如花绽放中,微露穿着绣鞋的美人玉足,只是这般美景,也无人敢看。

别人更是大气不敢喘,显是此女脾气不好。

周宁等人呆在马车里避雨,其他人急急忙忙自寻避雨地方去丫鬟一听女子就在外边,吓的花容失色,馨儿是聪明姑娘,柔声细语安慰,这才问出了几分底细。

原来此女本是昌郡城中,一家大户千金,家门破落之后,寄身烟花场所,虽在烟花场所,此女凭借美貌也是过着大家小姐的生活,出门游玩必是众人簇拥,捧如星月,此女美貌,让无数男子被迷的神魂颠倒,个个一掷千金,只为求见美人一面,也难上加难。

那嬷嬷极富生意头脑,更是刻意经营,只让人隔靴搔痒,只见其面,连个手儿也摸不着,欲求不得,更惹得人追捧无数,对这女子也是爰惜的很,养在深闺之中,当成了摇钱树,久而久之,声名在外。

珠儿正是伺候她的丫鬟,此女名唤雪儿,平素美貌娇媚,只是对待身边丫鬟,稍有违逆,便行打骂,直到两个月前,来了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公子,看他穿着虽朴素,但容貌却俊美的很,气质贵不可言,谈话之间,虽是平常一般,可旁人都是恭恭敬敬的,很是害怕。

那公子一见小姐,便是喜欢的紧,旁人摸个手儿都不得,他却当天夜里就留在了小姐房间。

过完夜,他没到天亮就走了,过了七,八天的样子就又回来了,以后隔三差五的就要过来,这次来定州来,也正是与那公子相会。

外边大雨漂泊,那名唤雪儿的女子,肩负纸伞步步走向庙里,看她背影真个是美态万千,风情万种。

待雨停了之后,便又开始赶路,一边掀着车帘,看那沿途风景,一路马不停蹄,又于次日下午到达定州城外。

定州城外此时此刻却是别样风景,壮丽至极,听城外大道的围观百姓说,这些日子正是定州围猎时候,州内众多文臣武将随行,大路之上,一条乌压压一片的长龙,蜿蜒不绝的通往城门,三千精兵强将在前开路,行军之中高举康字旗帜,数百面旗帜随风狂舞,壮观无比。

开路先锋过后,举着籠字旗帜的两千府兵,举着籠字旗,人人身披赤黑铁甲,个个手按雪亮钢刀,钢刀无鞘,人人左手倒提刀炳,置于左侧腰间,一把把钢刀耀眼,一面面籠字旗飘扬。

府兵之后,便是一辆辆接踵而至的朱红马车,前呼后拥而来,一辆辆马车两边,三百名青衣美女,一个个轻纱蒙面,倩影窈窕,纱袖轻裹素手,提着一盏盏灯笼,一阵香风瞬间弥漫空气之中,惹得围观之人争先恐后的瞧着大群少女。

马车过后,便是一阵阵猛兽咆哮之声,围猎所获,多有猛兽,被木笼关押而来,笼中野兽看去萎靡不振,时而仰头咆哮,满是惊恐之色,一辆辆的通往城门。

浩浩荡荡过去之后,馨儿关上车帘道:“哇,相公这儿的定州,也好有气势啊。”

周宁笑道:“要不然,九重天何必苦需魔海之外增援?不止定州如此,台州,北国,也皆是猛士如云之辈,故而九重天所说,未雨绸缪之言,甚有荒唐。”

楚嫣笑道:“雾江水师轻视别人,夸大自己,也在情理之中,不过妖族未出时,雾江水师称为第一,也是世间公认的,只是不幸,既有雾江水师,却来魔都水师。”

周宁沉吟道:“要说单打独斗,谁也不是魔都水师的对手,雾江水师也是求取海国都月的增援,才勉强与魔都水师实力拉平,若得昌郡,台州两家水师的增援,以四家水师击其一家水师,魔都水师再厉害,也未必扛的住。”

楚嫣握紧他手,柔声道:“凡事想的太美,也不太好呢,台州,昌郡,又如何会平白无故的增援雾江。”

周宁搂紧她道:“我的爰妻,战事如何,只能看天意了。”

定州城就在眼前,近四年时光看去,没什么大的变化,只是更繁华了一些,人也更多了一些,车马进了城时,负责迎接的是轩辕文。

轩辕文更成熟了几分,笑说道:“周兄回来的,真是姗姗来迟了。”

周宁连忙抱拳道:“信中听说,你成亲了?”

轩辕文点点头,满面幸福笑容道:“正是如此,前年成的亲,妻是定州人,去烧香时候认识的。”

周宁急忙恭喜道:“可惜,我身在妖界没有去喝酒,你别心里去啊。”

轩辕文摇头笑道:“太见外了,补上也不迟。”

目光又看了看馨儿,楚嫣道:“这便是你说的那两个贤内助吗?”

周宁含笑介绍道:“这是馨儿,这是楚嫣,我的两个爰妻,也是贤内助。”

轩辕文合拳笑道:“好福气,且回公主府看看吧。”

两人回去时候,谈起这几年变化,有说有笑,周宁又问起瑾月,轩辕文笑道:“瑾月小姐依旧深受馆主喜欢。”

周宁点点头道:“那仙儿小姐如何了?”

轩辕文道:“仙儿小姐还是老样子,在定州游山玩水,寄情于书画,日子过得很是滋润哩,对了,她身边还有个吃不饱。”

周宁为之笑道:“吃不饱哥哥还真找到这儿了,不过他在妖界也是这么说的。”

轩辕文道:“妖界战事不是紧张吗,九重天好几次求取援兵了,馆主正为这些事烦恼。”

周宁神色一正道:“比兄说的更加严重,妖兵之强大,已经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九重天那般兵多将广,都不是妖兵对手,连连败退,这次两边更是大集士卒,要在甲州一线,决一死战。”

轩辕文道:“妖族之厉害,我也素有而闻,那九重天抵挡不住,也在情理之中。”

周宁道:“那馆主意思呢?”

轩辕文笑道:“这却不知了。”

周宁点头道:“哦,原来是这样。”

送到了公主府门口时,轩辕文看天色已晚,便自己回家去了,公主府里也没有什么变化,馨儿与楚嫣陪同着府里丫鬟歇息去了,珠儿也跟着。

而周宁则跟着白衣丫鬟,去见欧阳霓,沿途所见,高墙之内chuchu楼阁林立,走廊深chu挂着一盏盏灯笼,周宁走在其中并不陌生,路过一片风景优美的小湖,穿过湖面木桥,岸上一座朱红小亭,小亭周围许多年轻貌美的侍女正在叠花灯。

湖边一名修长倩影,穿一袭鹅黄纱裙的绝色美人,正是欧阳霓。

欧阳霓美眸看来,脸上一笑道:“是周宁吗?”

周宁急忙弯腰道:“祝馆主玉体安康!”

欧阳霓背负玉手,美丽动人道:“一别快四年,你成熟了许多,可喜可贺。”

周宁恭敬道:“馆主夸奖了。”

欧阳霓看了看他道:“在妖界没吃苦吧?”

周宁道:“没有,没有。”

欧阳霓点点头道:“妖界的事,我也听说了,听说妖族和九重天之间,战事很激烈,依你在妖界几年,对此如何看法?”

周宁想了想道:“妖兵强大,九重天恐怕难以抵挡,所以一直请求援兵。”

欧阳霓轻笑道:“关于向妖界派遣援兵之事,就先搁置一边吧。”

周宁点头称是,又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告诉了她,欧阳霓听到柳若萱时,美眸含笑道:“此女倒是厉害的很。”

周宁赞同道:“紫寒公主虽是女人,可有些事情上,也真是令人敬佩的。”

欧阳霓道:“他们的甲州决战,你离开时候,进展的如何了?”

周宁道:“不瞒馆主,妖族的魔都水师,我是亲眼见过的,此时此刻六百多艘战船横行甲州海上,空中另有两百艘神威巨舰助战,一经出现,遮云蔽日,天地为之黑暗,炮击甲州沿海地区时,浓烟滚滚,不见天日,只见一门门火炮肆虐,所到之chu,一片废墟。”

她玉手轻拂湖水道:“那九重天的雾江水师,是如何应对呢?”

周宁道:“紫寒公主已往雾江水师督战,海国都月也已派船增援,从海上力量来看,双方势均力敌。”

欧阳霓道:“甲州陆上如何?”

周宁道:“庆州五个府,甲州两个大营,龙城三十万援兵,尽数汇集,与妖兵尚在对峙。”

欧阳霓听完道:“妖界命运,实则决于海上。”

她说完含笑道:“你住的地方,一直没变,先回去休息吧。”

周宁点头称是。

而公主府的花园里边,一群女孩子正在里面聊天,大黑安安静静躺在地上,任凭杏儿摸着它的脑袋,旁边瑾月,南宫仙儿,林梦雪都在。

走廊边悬挂着灯笼,灯火柔和的照了过来,杏儿伸了个懒腰,摸着大黑脑袋听人聊天,如今魔海内外,畅通无阻,妖界的消息也是很顺畅的送了过来,也都知道妖界现在打的乱七八糟。

这边都是女孩儿聊天,旁边倒还凑了个人,聊天自然少不了喝茶,下棋,南宫仙儿与林梦雪一边下棋,一边聊天,吃不饱殷勤十足的伺候在身边,又是端茶倒水,又是大献殷勤。

南宫仙儿早已习惯,举着一枚白子道:“妖界现在甲州战事吃紧,想必一定不太乐观了。”

瑾月在旁和杏儿坐在一块儿道:“最新消息是,九重天和妖族在甲州对峙,磨刀霍霍的展开甲州决战了。”

南宫仙儿落下棋子道:“也不知是谁会赢。”

瑾月想了想道:“应是妖族大一些吧。”

南宫仙儿听了道:“妖族胜算确实比较大。”

吃不饱倒了一杯水,嘿嘿笑道:“仙儿妹妹,来喝口水。”

南宫仙儿接过茶喝了,林梦雪瞧在眼里,嫣然一笑道:“吃不饱大哥,还真是勤快哩。”

吃不饱得意笑道:“那是自然!”

南宫仙儿看了看吃不饱,含笑道:“从妖界跑到这儿来,也是辛苦你啦!”

吃不饱急忙道:“俺从来都不觉苦。”

杏儿摸着大黑脑袋道:“周宁一去都快四年了,也不知道这两天能不能回来……”

吃不饱得意洋洋道:“周宁兄弟在甲州享福的很呢,左拥右抱的,不信你问瑾月姐姐。”

杏儿吐吐舌头道:“不必问,早知道啦,男人嘛……人之常情”

南宫仙儿与林梦雪闲闲散散的下着棋,吃不饱紧紧瞧着棋盘,出口道:“嘿,仙儿妹妹快赢了。”

林梦雪俏脸含嗔道:“吃不饱大哥,您可真偏心!”

南宫仙儿收回玉手,恬静笑道:“不下了,不下了,咱们坐在这儿聊天也就是了。”

吃不饱挤在一群女孩儿身边,闻着阵阵香气,大感幸福无限,一群女孩儿聊了半天,先是杏儿犯困,一个人牵着大黑走了,后是瑾月困意上来,转身也走了,林梦雪和南宫仙儿聊了会,也是走了,吃不饱等了半天,等的就是现在,眼见四下无人,急忙凑上来道:“仙儿妹妹,俺送你回去吧?”

南宫仙儿伸了个懒腰,美丽动人的站起身来道:“我一个人回去就行啦,吃不饱哥哥也早点回去睡。”

吃不饱等了半天,为的就是与佳人独chu,急急忙忙道:“没事儿,没事儿,俺送你去。”

南宫仙儿笑了一笑道:“那好,你便送我回去。”

说着转过娇躯,走在花园深chu,顺便折了鲜花,迎面看见了周宁,周宁瞧见吃不饱正在献殷勤,忍不住笑道:“哥哥过的真滋润啊。”

吃不饱扭扭眼睛,吃惊道:“呦,这不是周宁吗?”

周宁道:“是我呀。”

吃不饱嘿嘿笑道:“不在妖界享福了?”

周宁摇头叹气道:“思乡心切啊……”

吃不饱哈哈笑道:“随你,随你。”

周宁看了看南宫仙儿,南宫仙儿轻轻一笑道:“回家了就好。”

周宁点头笑道:“我急着去看杏儿,吃不饱哥哥,可要陪好仙女啊。”

惹得南宫仙儿一阵笑嗔,吃不饱嘿嘿直笑。

周宁回来院子时候,大黑正在院里玩耍,杏儿跟馨儿,楚嫣坐在房间里聊天,周宁进来时,瞧见杏儿就握住她手道:“姐姐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杏儿笑道:“油嘴滑舌的。”

周宁瞧了瞧三女,忽而笑道:“不如在外边买个宅子吧?”

杏儿道:“这里不是挺好的么。”

周宁在她脸上看了看,咳嗽一声道:“晚上睡觉,不太方便嘛。”

杏儿大羞道:“你个坏蛋!”

周宁笑道:“真是时光如水,越看杏儿姐,越是漂亮啊!”

***

两个月后大雪,定州城内chuchu张灯结彩,喜迎新年,爆竹声中一岁除,又是一年匆匆过去,自历月762年至历月764年,定州历时两年的南下战役,摧枯拉朽一般取代了梁国,战乱数十年的天下,终于平静了下来。

如今是历月767年,庆祝新年之机,庭院一盏盏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外面鹅毛大雪飘飘,在座中人满满相聚,座无虚席,一边欣赏大雪,一边饮酒说笑。

定州方面,朱霖,王景胜,张彪,许亮,李穆,吴德,周宁,吃不饱,富贵,轩辕文,欧阳霓,赵玉儿,瑾月,瑄瑄郡主,袁小蝶,柳君奴,南宫仙儿,周宁,吃不饱,林梦雪,杏儿,妃裳雪,富贵,楚嫣,馨儿,珠儿。

酒香飘逸中,一缕缕花火冲天而起,欧阳霓与赵玉儿,妃裳雪坐在一块儿饮酒,赵玉儿笑盈盈道:“冉儿去哪了?”

欧阳霓笑着饮了一杯酒道:“小魔头半年多没回来了,在方姑娘那儿。”

赵玉儿笑道:“今晚肯定回来吧。”

欧阳霓为她倒了一杯酒道:“肯定回来。”

赵玉儿喝着喝着,娇笑道:“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真是如梦一样。”

欧阳霓噗嗤笑道:“可不是嘛。”

赵玉儿又看向吴德道:“唉,吴大人看着苍老了许多,朱霖也是几分感慨,毕竟吴德听说吴文明病死在定州之时,也是强压悲痛,在前线拼命作战,一直待到大局已定,才匆匆赶了回来,转眼之间,曾经的一切都似在梦中了。”

这边饮酒之时,外边走来一名绝色美女,旁边携手而来一个少年,赵玉儿招他过来道:“你欧阳姑姑还念你呢!”

冉儿松开美人玉手,整个人挨到欧阳霓旁边笑说道:“也是匆匆就赶回来了。”

赵玉儿道:“在方姑娘那儿还听话吧?”

冉儿笑道:“冰姨对我很好,姑姑不用担心。”

赵玉儿探出玉手摸摸他头道:“好孩子,长的这么好看,真是传了你爹娘的样子。”

欧阳霓也探出手来摸着冉儿头顶道:“在你冰姨那儿读书,虽然清净,可也别太任性,知道吗?”

冉儿笑道:“姑姑放心吧。”

方冰容颜笑意盈盈的,举杯走来,欧阳霓起身敬了一杯酒道:“方姑娘,快来坐这。”

方冰嫣然一笑,优雅坐下,两女对饮了一杯,欧阳霓看着她绝色容颜道:“有些日子没见,方姑娘真是越来越美了。”

方冰美丽笑道:“馆主才是大美人儿。”

冉儿挨在她旁边笑道:“冰姨说的对,姑姑才是大美人儿!”

欧阳霓美眸一笑道:“小魔头,你不听话了不是?”

冉儿急忙缩缩脑袋道:“没没……”

欧阳霓笑嗔道:“好了,坐我旁边来吧!”

周宁靠着窗时,遥望满天大雪飘飘,妖界那绝色仙女,此时此刻又在做什么呢?

第九十七襄、铁马冰河

妖界甲州。

夜如秋水明静,群山巍峨,山顶明月大如磨石,月光柔和降下,便在这群山寂静所在,远chu山下点点篝火通明,一点一点,多如漫天星辰,又闻远chu时而阵阵鼓角争鸣,魏琅立在山顶对月饮酒,山风冰冷,遍是肃杀。

而山下一座座大营,绵延无数,明日便是残酷恶战,两军对峙之时,遥望妖族大营,亦也是如此景色。

一声骏马狂嘶,马上跳下一人,看他容颜俊郎,一身戎装,怀抱酒坛步步走来,一步一笑道:“人所欲也,所为何求?

但求一醉,一醉方休。

风花雪月,少时无忧。

红颜绿黛,醉卧玉怀。

芳香所在,所为何愁?

我心悲悲,曾幸明楼……“

宋捷一笑坐下,拍开酒坛封泥道:“明日便是大战,月色真好。”

魏琅点头笑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宋捷含笑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魏琅笑道:“喝吧,反正也是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宋捷喝着酒道:“你这样一说,我倒想起一首诗来,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魏琅遥望山下点点篝火道:“不管恩怨如何,明日总是奋勇而战的。”

宋捷道:“不错,大事方面,我宋捷绝不含糊。”

魏琅道:“好!”

宋捷拍手笑道:“我虽然不喜欢你这个人,但还是挺敬佩你的。”

魏琅道:“愿闻其详。”

宋捷沉吟片刻道:“你是魏家长子,少年英才,声名在外,文武谋略样样不输别人,可你就是性子粗犷,对谁都看不起,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好像除了你,别人都是一文不值,说话从来直来直去的,喜怒旁人看的一清二楚,也不给别人留一点面子,这些,是我不喜欢的。”

魏琅听完,点头笑道:“说的却也是事实,我悉心领教了。”

宋捷又道:“我敬佩你的地方,也有很多,你看着性子粗爽,不拘一格,实则侠义在怀,急别人所急,伤别人所伤,看见有人可怜的,卖儿卖女的,生活无以为继的,你常常看在眼里,差点掉出泪来,不惜解囊相助的事也太多太多,对朋友也是真心实意,打仗也是厉害,谋略也是厉害,难能可贵的是,在这遍地勾心斗角的乱世,像你这样的人,实在太少太少了。”

魏琅笑道:“其实宋兄什么也好,就是太过聪明了。”

宋捷道:“爰美之心,谁没有呢?”

魏琅点点头道:“确实如此。”

宋捷道:“我们定下个约定如何?”

魏琅道:“但讲无妨。”

宋捷遥望满山遍野篝火道:“战场之上,刀枪无眼,若是我宋某人死了,你魏某人每年清明,别忘了到我坟头祭奠。”

魏琅点头道:“可以。”

宋捷又道:“若是你魏某人死了,那我宋某人,每年清明也不会忘了到你坟头祭奠。”

魏琅笑道:“一言为定,不过我倒好奇,若是你我皆丧命战场,又该如何?”

宋捷听了拍着腿,哈哈狂笑道:“你我难兄难弟,孤魂野鬼,做个伴儿,又有何不可?”

听的魏琅哈哈直笑道:“你呀,这句话倒是幽默风趣的很呢!”

魏琅笑着笑着又道:“我也说一个约定,宋兄愿听吗?”

宋捷收起笑容道:“请你但讲无妨。”

魏琅道:“嗯,你我明争暗斗了这么久,如果是谁死了,不管是谁留了下来,都不要笑。”

宋捷眉间一笑道:“可以!”

说着说着两人相视笑道:“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两人说罢,一时哈哈大笑,声震四野!

***

一轮明月高悬夜空,风声凄冷,一望无际的海面上是那看不破的黑暗,她立在战船之上,遥望大海深chu,风呼啸而过,寒冷无比。

秦世蕃,秦川来到她身后,恭恭敬敬道:“殿下,这儿太冷了,还是回船吧。”

柳若萱背负玉手道:“无妨。”

一艘艘巨舰匍匐在海面上,迎风破浪,往前挺进,船头雾江旗帜随风狂舞,猎猎作袭,她一袭黄衣纱裙,秀发飘飘落在香肩,一缕乱发拂在冷艳红唇,这仙女之绝色,令人看去美的惊心动魄。

妖界史上,一场史无前例的海战,明日便要爆发,积蓄已久,爆发的便是越强。

此次海战,不仅仅决定蛮荒四国命运,更是决定了九重天的命运,一旦战败,妖族便可顺海直下,龙城五国尽在妖族窥探之中,妖界命运便会由此改写,双方更是拼尽全力,做好了战争准备。

雾两水师,都月水师,两家水师倾巢出动,战船六百二十艘,神威巨舰一百八十艘,二十多万水军乘大小战船迎战,空中尚有神威巨舰一百八十艘,满载将士十八万人,此次海战,九重天一方共约四十万将士。

而妖族动用了二十七万妖兵乘船作战,另外两百艘神威巨舰上,尚有十六万妖兵,合约四十三万。

双方海上力量,勉强拉平,势均力敌,

一场极其残酷的海战,一触即发……

***

一道阳光刺破黑暗,两军阵前,一声声鼓点如同下雨一样密集,一面面旗帜随风狂舞,鼓角争鸣声此起彼伏,但见令旗一挥,千军万马奔腾而出,骏马狂嘶,铁蹄滚滚,雪亮钢刀挥舞的寒光四射,双方炮声隆隆中,炮弹纵横,炸的天地尽是一片火光,梅先生扬手一指对面军阵,含笑说道:“那厮便是魏琅了!”

妖神略一点头道:“宋捷如何?”

梅先生又指了指道:“宋捷与魏琅各在左右两翼,中路是九重天驻扎在甲州的两个大营。”

墨先生扬眉笑道:“甲州军二十五万,我黑衣军,天鬼军,象军,三路兵马足以消灭他们了!”

梅先生冷笑道:“黑衣军对阵中路的两个大营,天鬼军对阵六万庆府之兵,象军对阵穆府之兵,不消片刻,恐是中路的那两个大营,最先败退吧?”

墨先生给出不同意见道:“我料是穆府之兵最先败退,象军何等威武?一路碾压而过,无所匹敌,穆府一败,便倾全力扑上中路,大局定矣!”

妖神摇头一笑,缓缓坐下来道:“听你们俩这般一说,我倒好奇了,究竟是那个最先败退?拭目以待便可。”

炮声隆隆中,十几万黑衣军倾巢出动,杀气腾腾的扑向甲州军中路,左翼穆府宋捷对阵象军,右翼魏琅对阵天鬼军。

战事一触即发,炮声隆隆,火光冲天中,乌压压一片黑衣军呈扇形压了过来,双方火炮乱轰,炮弹纵横,往往炸的人群中一片血肉模糊,黑衣军的左翼是天鬼军,天鬼军身穿红色铠甲,脸蒙面具,前为五千身披铁甲,装备精良的骑兵,骑兵后边是三千人的火枪队,火枪队后面,是整整六万人的步军,乌压压一片压向魏琅军。

黑衣军右侧是来自奴国原荒的四万象军,前列为一万象兵压阵,象兵之后,三万名步军腰绑钢刀,手提长枪浩浩荡荡压了过来,炮火之中,一头头大象不住仰天嘶鸣,两眼发红,其上之人弯弓搭箭,蓄势待发。

这每头大象皆披着厚厚铁甲,脖颈上挂着铃铛,叮铃铃的响,嘶鸣之声听的人震耳欲聋,象背上驮着许多士卒,多是手拿长枪,背负弓箭,象兵多是一袭白甲蒙面,只露双手于眼,宋捷人在左翼,代指穆府之兵,想必也是一场好战了。

黑衣军素来是妖界一支精锐,其军阵之中,士卒多以刀法彪悍,诡异,凶狠闻名于世,炮火隆隆中,刚与甲州两个大营接触,只见黑衣军中,前列士卒抽刀便砍,左右劈杀,人头滚滚,血与乱飞,双方挥刀厮杀,雪亮钢刀挥舞的寒光四射,双方左右两翼亦是陷入鏖战。

象军一头头大象发了疯一样横冲直撞,一路碾压,宋捷此时指挥穆府之兵,他倒也是个人物,寻常刀剑伤不了身披铁甲的大象,穆府军阵中,便以火炮猛轰象军前锋的大象,大象本是畜类,眼见火光冲天,炮弹乱炸,也为之发了狂来,左右横冲直撞,踩踏无数,穆府一杆杆火枪更是趁机发威,对着大象头脑便是乱射,本是气势汹汹的大象转眼乱成一团,枪口弹丸纵横间,大象身下死尸相枕,偶有冒着炮火冲进来的十几头大象冲进军阵之中,惹来一阵腥风血雨,四下践踏,后边三万象兵趁乱扑上,钢刀挥舞,长枪乱刺……

刚一交锋,甲州军中路最是凄惨,冒着炮火冲进来的黑衣军刀法精湛,挥舞之间凶狠残酷,左右劈杀,甲州军两个大营一片哀嚎,刀光剑影乱舞,天鬼军骑兵肆虐刚过,三千火枪兵列开架势,一阵火枪齐射,无数人中弹倒地。

穆府武士倒也强悍,挥舞着长枪对着大象便是猛刺,柔是挡住了象军冲锋,象军攻势受挫,转入苦战,旁边黑衣军却是春风得意,本来被一门门大炮轰击的死伤惨重,尸横遍野,一旦近兵交锋,便是露出其惨酷一面,一把把雪亮钢刀舞的腥风血雨,人头滚滚,血浪翻飞,一股脑的只管往前厮杀,甲州中路两个大营眼看抵挡不住,一阵号角之声猛然吹起,上来两万身披重甲,手持盾牌长枪的彪悍之士,刚一上来,便抵挡住了黑衣军的攻势,还反冲的黑衣军一阵后退,来不及撤退的黑衣军士卒被长枪折腾的一片惨呼。

梅先生见状大手一挥,妖族炮阵纷纷调转炮口,对着中路手持盾牌的坚阵轰击开来,甲州军也是不甘示弱,炮口一转,集中火炮猛轰黑衣军,双方中路一时炮火肆虐,炸的一片血肉模糊。

眼见战况胶着,陷入苦战,妖神依旧含笑不语,墨先生夺过令旗猛的挥舞起来,但见一片乌云骤然升空,成千上万只巨鹰肆虐云霄,一个个叫声凄厉,疾风暴雨一般冲了下来,甲州军阵早已料到有这一般,中路大将扬手一挥,一发发冲天霹雳呼啸而起,如同万千烟火绽放,嗤嗤呼啸着射向天空,真如蝗虫密集一般,天上巨鹰肆虐之时,一头头巨鹰被霹雳击中,顿成火球,哀嚎着坠落下来,一头栽进人群之中,往往砸的两边一片凄惨,也分不了敌我。

天上羽毛乱飞,下雨一样飘了下来,巨鹰每每尖叫之时,疾风骤雨一样猛冲下来,也不顾长枪乱刺,钢爪乱舞,扯的一片狼藉,双方从早晨战至中午,胶着到苦战不退,妖神淡淡把玩着一把短刀,突闻一声龙啸,寒冰凶龙弓再次发威,一头魔龙张牙舞爪扑向云霄,惊的一头头巨鹰亡命飞窜,亡魂皆冒。

那混战之中,只见得金戈铁马,烈火熊熊,无数庆府旗帜随风飘展,一道道烈火焚烧阻住去路,只见一人带领千军万马,铁马冰河滚滚而来,浓烟弥漫,冲天而起,旗帜在火中燃烧,一匹匹骏马在奔腾,魏琅一马当先,身后万军相随,组成铁骑洪流,火在肆虐,鼓声争鸣,携着无尽烈火,犹如火中狂舞,那成千上万的人,挥鞭而来,地震山摇,风云变色,火把旗帜烧的更加狂烈,一声当头怒喝,犹如那鬼神皆泣的惊天之音,一面面燃烧的庆府旗帜,带领着那无数铁骑滚滚,挥刀愤怒而喊,虽千万人吾往矣!

一时之间,云在燃烧,熊熊烈火的庆府之兵冲入敌阵,带着那满身燃烧的烈火与敌厮杀,一张张年轻鲜活的面容在烈火熊熊中,飞速燃烧着自己的生命,他们在九重天生死存亡之时,一个个抛头颅,洒热血,与强大之敌浴血搏斗,此时此刻,那一面面旗帜,一把把被火烧红的钢刀,挥舞而来,在那妖界长河之中,画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此chu厮杀惨烈,另一边海上亦不平静。

一望无际的茫茫海上chuchu硝烟弥漫,火光冲天,浓烟肆虐的不见天日,一门门火炮轰隆隆声中,每每吐出炙热火焰,炮弹纵横,一艘艘巨大战船列阵轰击,被炮弹击中的地方,使得船身千疮百孔,更烧起熊熊烈火,浓烟滚滚,远远望去,大火烧的半边天都红的发透。

海面之上火光泛滥,浓烟滚滚,一艘艘战船轰击之时,船身之上满目疮痍,兀自炮火连天,熊熊烈火肆虐之时,不住有战船沉入海底,海面上火光冲天,死尸漂枕,一门门大炮兀自吐出怒火,炮弹呼啸着冲向敌方。

妖界最为强横的两个水师,直接迎面交锋,真杀的是鬼哭狼嚎,血雨腥风,这边混战之时,海里死尸密密麻麻漂在水里,巨大战船火炮肆虐间,船板碎屑乱飞,炮弹击的船身露出大洞,大火更是发威,船身倾斜之时,海水咕咚咕咚往船里边灌,转眼之间便拖着长长火龙沉入海底。

双方此次海战,仅是战船便动用了千艘以上,魔都水师新锐崛起,战船六百多艘,雾江水师称霸海上数百年,老牌霸主,此时亦亮出了它的底蕴,整个水师倾巢出动,另有都月水师在旁助战,九重天以两国水师,迎战魔都水师,一时战的是难分难舍,不分上下,海上更是一层浮尸十几里,狼藉一片。

浓烟弥漫之时,层层水浪翻飞,不时有战船陷入熊熊烈火中,水军被火烧的纷纷跳海,混战之中,战船拖着熊熊烈火沉入海底,跳海的水军又被海水淹死,又有战船相撞者,双方接船战斗,跳上敌军战船厮杀一片。

战刀挥舞之时,残肢碎体乱飞,血雨模糊,人人惨呼哀嚎之时,一发发炮弹炸的血肉模糊,船身在海上剧烈动摇,火光弥漫,海水转眼之间就灌进船舱里面,巨大船体咔吧一声,活生生断成两截,首尾朝天的冲入海底,船上水军顿成火锅里的蚂蚁一般,陷入海水里时,兀自挥刀乱杀,海水皆被血浪染红,一眼看去浮尸无数。

厮杀之中双方不断夹杂着高呼九重天万岁,妖族万岁的愤怒呐喊,转眼又被隆隆炮声,厮杀之声淹没下来,一股股海浪就似海里翻了锅一般,大浪翻飞,四chu乱溅,一门门火炮大展威风,炮火连天。

海上雾江水师与魔都水师在海里战的昏天地暗,天上亦不平静,双方各自出动足以遮天蔽日的神威巨舰,一艘艘神威巨舰纵横天上,横冲直撞之时,每艘神威巨舰上,数百门火炮对着彼此猛烈轰击。

有神威巨舰中炮之chu,一时在天上熊熊大火肆虐,火龙乱舞,更有巨舰厮杀的难分难舍,双方士卒冒着熊熊大火,举刀冲入对方巨舰之上,胡乱厮杀,一条条火龙呼啸着坠落海里,舰上残体大火肆虐,浮尸漂来漂去,更有双方巨舰炮弹一样撞击在一起,天上火球乱洒,死尸乱抛,把个天上云彩烧的一片通红……

第九十八襄、万里江海都逝去一醉一花入梦来

啪的一声脆响,江边一个个听众听的是屏气凝神,一个大气也不敢出,生怕错过了什么,讲书的先生瞎着个眼,手拿竹板,眉飞色舞道:“话说海上那场大战,正激烈之时,竟从中午战至黄昏,黄昏战至深夜,双方打的是难分难舍,而咱家紫寒公主是何等人?天上仙女在世,只见她在海上,面对冲天大火,炮弹乱飞,丝毫无惧,指挥咱家雾江水师打的那妖族是,鬼哭狼嚎,丢盔卸甲!”

底下听众纷纷笑道:“老先生说的好听,还有人家定州,台州的功劳呢,若不是人家定州,台州的水师,在关键时刻出现,一举打败了妖族,这胜负还真是未分呢!”

那老先生眉毛一挑,急说道:“您急什么?老汉还不是没说到这里吗!”

又有旁人叫道:“那妖族多厉害呀,魏爷何等人物,战场之上不也是败于妖族,落得个走投无路,投水自杀的下场吗,唉,真是可怜好好的一个汉子了,要没有人家魔海之外,派来的那六十万援军,帮着咱们打败了妖族,可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那老先生被抢了话,急急忙忙道:“咳咳,话说待到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之后,那海里边啊,乌压压漂着一片的不是别的,密密麻麻的全是人,那妖族也是真厉害啊,败也败了,咱家雾江水师也被妖族给打残了,去了四十万大军和那妖兵打,结果一仗下来,三十多万人葬身海底,海里面漂的人都有好几百里,那妖族也是真个厉害啊!”

江边滚滚之水奔腾而去,江边说书的先生,兀自滔滔不绝,待的那孙儿捧着铜锣请赏银子时,那英俊男子,看他穿着布衣,似刚刚祭奠故友而回,听到说书之时,牵着马停了会儿,那孙儿到他面前时,他丢了几枚银钱,牵着马步步离去。

看他背影萧索,一人牵着马在江边走着,滚滚之水不住奔腾流去,浪花沉浮,听的他放声唱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呐!“

其声劲凉,远远随着江水流淌而去,只见他人影渐渐走远,江边滚滚之水,奔若惊雷,歌声融入江水之中,一切都不可闻了。

那孙儿呆了一会儿,憨憨一笑转过身来,那瞎眼先生兀自讲的痛快,江水奔腾,自古淘尽了多少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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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州穆府,又是一年一度的赛马会,年轻俊杰们换了新的面容,一匹匹骏马在主人身下斗志昂扬,可也想那曾经个个年轻的脸,那曾被岁月淘去的,在那波澜壮阔的浩瀚长河,在那惊天动地的大战之中,那随长河一齐逝去的,同样是年轻鲜活面容,亦同样永远活在妖界人的心中。

一声旗帜狂舞,数百匹骏马奔腾而出,如涛涛江河,惊雷滚滚的往雪山追逐而去,一道道刺眼阳光倾洒下来,给雪山披上一件素白银衣,云海涌动,山河壮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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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州群山之中,欢声笑语一片,距离那场大战,过去已久,今日是周宁大喜日子,娇妻美妾人比花娇,前来祝贺的人,车马堵塞,轩辕文正与周宁拼酒,欧阳霓和杏儿,馨儿,楚嫣,坐在一块儿说说笑笑,亲手给新娘子打扮。

闺房深chu说说笑笑,外边男人们兀自正在拼酒,吃不饱,轩辕文,都被喝趴下了,朱霖,李穆敬酒声中,也是东倒西歪。

周宁连喝好几杯酒中,酒兴大长,忽而听到门外一丝笛声,他整个人猛然一震,急忙出来门时,大步寻着笛声追去,群山之中,远chu喜庆音乐,渐渐不可闻,青山绿水如画,他急急忙忙追了过去,乐声渐渐远去,笛声婉转之间,他踉跄追上,两人目光相对时,他的眼中已只有那,青山绿水之间,骑在骏马之上,玉手持笛,一袭白衣胜雪,仙女在世的绝色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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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婚后,众人纵有万般不舍,欧阳霓还是要回归瑶池,与她同行的还有南宫仙儿,和吃不饱,南宫仙儿为的是去瑶池仙境,吃不饱为的是南宫仙儿,一大批人前来送别时,都哭成了泪人,冉儿哭的更加厉害,欧阳霓摸摸他头顶,笑嗔道:“姑姑的好孩子,怎么能哭呢?”

冉儿抽泣不已,跪在她面前哭的说不出话来,万分的不舍,欧阳霓嗔道:“好啦,姑姑又不是以后不回来了,去个一年半载的,还会回来定州的,有什么不舍的?”

冉儿急道:“你又骗人!”

欧阳霓笑道:“骗你干嘛?你有见过我骗人吗?姑姑回瑶池复命,住个一年半载的,还会回来的,毕竟定州,是我的家呀!”

冉儿这才转悲为喜,傻笑的说不出话来。

众人送她离开之时,马车在古道之上,渐渐远去,泪眼模糊中,一点一点消失在古道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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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州夜晚,三个孩子都已长大成人,云轩英俊,小璇文萱貌美,一缕缕花火升空,湖面上一艘画舫,酒宴正欢,小璇,文萱,开开心心和云轩玩耍时,瞧见岸边人群里,一名道人,怀抱拂尘,气质贵不可言,三个孩子一拥而上,三个人又扯又抱,笑嘻嘻道:“外公,外公,快拿糖来!”

他笑着望了望花火,从怀中取出糖果来,云轩,小璇争抢着夺去,文萱美丽笑道:“外公,爹娘到chu都在找您,我去告诉爹娘!”

他摇头笑道:“不必了,知道儿女们开心,我就心满意足了。”

小璇蹭蹭跳跳道:“好外公,你陪我们看烟花!”

他笑说道:“来日方长,外公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就不停留了。”

说着大步离去,三个孩子急忙追上,他背影渐渐模糊,拂尘一挥,淡淡笑道:“告诉你爹娘,外公已位列仙籍了,叫你爹娘不要担心。”

三个孩子急忙追上时,他背影转眼消失,只见人群深chu,一道彩云骤然升空,如同流星一般,同时一道道花火升空,惹得人群一阵喝彩!

往事如烟,岁月如水逝去,曾经的一切都如一场旧梦一般,赵青青站在画舫之上,美眸欣赏着满天花火,燕亦凡笑着走来,站在她她身后将她紧紧抱住道:“青儿,我们喝酒去。”

赵青青回眸,柔声笑道:“夫君大人有命?人家敢不从吗?”

船上阵阵欢声笑语,湖面上一缕缕烟火升空,一瞬间照亮了一切,满天烟火,一瞬间齐放开来,船外人来人往,欢声笑语,温柔湖水幽幽流淌,花火绽放之时,一切都这般美的令人感到梦幻了……

那道道姹紫嫣红的烟火,在湖面一一齐放,满天之间尽是繁华烟花,而那烟花易冷,空中一瞬绽放之后,便是一片片纸屑飘洒下来,落在人的肩头,同时又有更多烟火美丽,呼啸着一一升空,美丽不绝,道道彩光,照的天地之间尽是花火锦簇,一艘艘小船在湖水中荡漾着,湖心一盏盏莲花怒放,如同仙境般,岸上众多小孩打着灯笼,尽情欢笑着,热热闹闹的追逐而去,而这一切,正所谓:忆昔午桥桥上饮,坐中多是豪英。

长沟流月去无声。

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

二十余年如一梦,此身虽在堪惊。

闲登小阁看新晴。

古今多少事,渔唱起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