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绮罗传神剑(2 / 3)

棍王巴大亨 松柏生 8378 字 2022-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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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芷抢先坐在主位,笑道:「今天请客,算我的。」

施红英让巴大亨坐往上首与侯芷相对,自己和赵细细对坐所侧,笑道:「你们看他昨夜可是盗到人家殉葬的金钏儿了。」

赵细细笑道:「有点像,不然,小老鼠不至於这样大方。」

侯芷仍然嘻嘻笑道:「金钏儿算得什麽,隔墙有耳,说话当心。彩月也坐下来,酒!请他当真要当起主人,指著赵细细身侧,教彩月坐下。

立即举杯向各人连照几下,仰脸灌了进喉,连吃几口菜,接著道:「我知道你们要问,但吃半钓後再问,莫委曲肚皮兄。」

巴大亨和施、赵二人确也饿了,大口大口地吃一唯有彩月浅斟低酌相陪。顷刻间,桌面的菜已耗了大半。

侯芷这才也斜著眼,注视巴大亨这:「你这位相公爷真是红峦高照,洪福齐天,出去一下子又多拉一个回来……………」

施红英羞得俏脸一红,娇叱道:「你当真讨打!」

「不敢!」侯芷一吐舌头,接著叹一口气道:「我一想起自己天生命苦,就想你们真是当真怕打,没再说下去。顿了一顿,还偷望人家一眼,咳咳两声,接著道:「施姐姐,别向我发恶,我请问你一句……………」

施红英以为又要说损话,冷笑道:「你问吧,不怕打就间。」

侯芷苦笑道:「我问这事决非讨打,麻姑爪到底多少对?」

施红英一征道:「你昨夜又遇上了?」

侯芷道:「不错,要不是遇上金银双抓,我那鸭嘴铲也不至於一下就毁,若不是有个丑小子及时援手,这条小命也就丢了。」

巴大亨急道:「使麻姑爪的是什麽人?」

戾芷道:「那人曾经出现在「记来店」楼上,当时猛呼过一声「鸳鸯血玉」。」

彩月接口道:「是一位中年人,脸色枯黄,活像个病夫,那时我恐怕还有人要趁巴公子牧人的时候加以暗害,才召所有的姐妹们过来保证。」

巴大亨起身一揖道:「真要谢谢姑娘了,我当时为了疗治马氏兄弟,确实无限去兼顾。

彩月粉脸微红,起身低头含羞道:「公子快请坐下,沾泥落絮,不敢当公子大瞪,若再如此,贱妾无地自容了。」

巴大亨忽然想到风尘女子命薄如花,不禁黯然无语。

赵细细一眼看见他那怆然神情,知道他心诚意笃,是天生情种,并无丝毫作为,想起自己误托匪人,顿时目酸眼红,强忍急泪,幽幽道:「相公快坐下来就是。」

巴大亨悠长地吐了一口气,坐回原位。

侯芷心头暗笑,却又不敢笑,绩道:「昨夜里,庄氏兄妹来得巧,盘问这,盘问那,不像是唤渡的,後来在人丛中又出现那病夫,但一见我看他,立即回头就走,我悄悄跟了去,被他引往几十里远才停下来喝问,我侯芷当然不服人的……………」

施红英听他失口自称「侯芷」,并还自吹自擂,不觉笑了一声。

赵细细和彩月也各自默然。

侯芷没察觉说漏了嘴,茫然道:「你们来不及哭,有什麽好笑?」

嘴真贱,笑都不让人笑。

高、唐二妹被说得低了头。

施红英可不吃这一套,尤其欺负定了侯芷,冷冷一哼道:「哼!谁教你只顾吹牛,说歪了嘴?」

侯芷听来一怔,回想方才自己末後那句话,也笑了。

但他才笑得两声,忽然转向巴大亨扮个鬼脸道:「我的哥呀,当心啊,一个胜过一个厉害,当心妻多夫必贱………………」

不知话说完没有,一片碎肉由施红英面前的盘衰跳了起来,「啪」的一声打在他的嘴唇「妈呀!」他仰头向後,笑呼一声。

施红英冷笑道:「若是你敢再嚼咀,下一次就教鱼骨头钉穿两片唇皮,你先当心好了。」

肉片当然是施红英飞起来的,但相隔不到三尺的侯芷竟没看清怎样飞得起来,更说不上躲开了。

肉碰肉,不痛,还可以吃;但他不敢吃,让那片肉由唇皮跌落桌面,愣愕地向著巴大亨盯眼。

巴大亨好笑道:「哇操!望我有什麽用,再耍嘴贱,我也奉赠一块。」

侯芷大叫道:「好啊,人家替你卖命,你们居然一句开心话都不许说,这算得是哈子朋友?」

施红英冷冷道:「你卖了什麽命,命儿还不好好在身上,快招出後面的事,要不就要你好看。」

侯芷喃喃道:「我说到那里去了………啊,对了,我就是不服人的,当时冷冷一哼,道:「人走人路鬼走鬼路,脸孔死板板的,问我巴益智干吗?」………………」

病夫诧异道:「你叫巴益智?」

「不可以吗?别挡路,走开!」

「哼,过来!」

病夫一伸手,好决,一伸就到前襟,我巴益智也不慢,肩尖一晃,错开半步土肩头的衣服仍被他抓破了。

好险!一采衣底,亮出我的鸭嘴铲,病夫倒是识货,惊退三步,叫道:「你是陆三元的徒弟?」

我哼了一声:「阁下狗眼不瞎。」

「手上的是不是地皮铲?」

「小爷使的是铲地皮!」

「接招!」

病夫一声喝,袖里飞出一柄银抓,「砰」一声响,我一柄鸭嘴铲被震得粉碑………施红英听侯芷说到这里,不禁失声道:「一定是那凶手!」

侯芷笑道:「是啊!当然是凶手嘛,病夫一连毁我两柄纯钢打就的鸭嘴铲,不凶谁凶?」

施红英淡淡一笑道:「你怎逃得命同来?」

「三十六计呀!」侯芷笑嘻嘻道:「巴益智一路跑,一路喊,结果真喊出丁一个丑小子,那丑小子跟我差不多大,可真够厉害,一下子就接上手,两人打得呜呜砰砰乱响。」

巴大亨忙道:「哇操!他使什麽兵女干,打得呜呜乱响?」

俟芷道:「是一管玉箫。」

赵细细忙道:「那支玉箫可是紫色,上面有十二孔?」

侯芷笑道:「紫色是不错,多少孔却没看清,不过,十二孔萧怎样吹,十个手指头只能按十个孔,除非那人十二个指头才做十二扎萧。」

赵细细伯他又要扯认,微笑道:「总小子後来赢了吗?」

侯芷得意地道:「他赢?要不是我帮他,他早就死了。」

巴大亨诧道:「你怎样帮他?」

侯芷笑道:「你知道的,我由史清起身上起出一枚毒针,搜出十六枚毒针和十二付好人脸皮做成的面具。

「在马氏兄弟身上得到四枚毒针,又在被你打死那人身上得到十五枚,这三十六毒针就够要三十六条命。

「我抽空就对那病夫发一枚,打到第三次,我一发就是五枚,中了!!」

巴大亨失声道:「死了没有?」

侯芷道:「没死,只有一枚中在病夫屁股上,他急忙眼下解药,飞身逃走。」

巴大亨急道:「帮你的人呢?」

侯芷笑道:「那小子跑的更快。」

巴大亨诧道:「他为什麽要走?」

侯芷苦笑道:「他见我使用毒针,误会我是黑鹰凶徙,一跺脚就走了,还以娘娘腔骂道错救了我,下次相逢要我的命。」

「娘娘腔」、「紫玉萧」、「呜呜声」、「差不多大」,巴大亨有点明白侯芷遇上谁了,著急道:「你怎不追上去解说?」

侯芷摇头笑道:「丑小子走起来就像一缕轻个随风飘去,谁能追得上?」

巴大亨「唉」一声道:「该死,一定是她。」

赵细细道:「你说是我五妹?」

巴大亨点点头道:「若不是她,芷弟轻功不弱,短距离总该追得上,也许是一场苦战,她打得累了,见敌人一走,也只好走了。」

一顿,转向侯芷道:「你该通个姓名才是。」

侯芷笑道:「我不是叫过「巴益智」了?」

巴大亨惋惜地道:「你若叫过一声「侯芷」就好了,「侯芷」名满江湖,你偏不用,那人就是我说过的越卿卿,她也只记得「侯芷」这名字。」

侯芷面色一呆,苦笑道:「我怎知她是女的?要是她先说个名字倒好了。」

施红英道:「应该割你舌头,人家女扮男装,为什麽倒要先向你报名字?」

侯芷悠然道:「於今女权高涨!你们女的都要事事争高在上,连报个姓名都不敢。哼!」施红英筷子向盛鱼的盘子一插,吓得他叫起一声:「且慢!」

巴大亨好笑道:「你又要说,又要怕,算了吧,说个方向让我们去找。」

侯芷赶忙接口道:「走到播溪上游尽头,是我和病夫交手的地方,丑小子由那地方奔向西北,也不知去宁国这是去长虹关。你们要去,我带你们去。」

施红英目光转注巴大亨,蛾眉微蹙道:「你还去风雷堡不去?」

巴大亨沉吟道:「哇操!去风雷堡意在查究造化图的来历,这事查迟查早无关重要,纵是风雷堡主乔装家严向软骨秀才夺得,但家严仍然健在,软骨秀才的话也未必不假。

「因为风雷堡主体态与家严完全不同,软骨秀才不该被欢蒙过去,倒是卿卿妹独闯江湖,至为可虑,还是先找她好。」

施红英听他称赵卿卿时那样自然,亲切,禁不住樱唇微微一翘。

彩月整天是生张熟魏,送往迎来,且又坐在施红英对面,施红英这一翘樱唇,仍逃不过她的锐利目光,忙道:「相公,红姐,四姐,你们整夜未睡,不如就在这里歇息一下,五姐说不定绕个圈子也到幡溪来,倒不忙去寻找。」

赵细细转头打个呵欠,同过头来,笑道:「月姐说的有理,我当真想歇一下了,红姐我们房里去。」

施红英转向巴大亨道:「你呢?」

「我想和芷弟外面走走。」

「我也去。」施红英先就站了起来。

侯芷笑道:「山西虎啸,当心!」

巴大亨一怔道:「哇操!山西虎啸是什麽典故?」

侯芷摇头道:「没典故,是一付好对子。」

施红英「哼」了一声道:「反正「见怪不怪,其怪自败。」狗嘴长不出象牙,由你那臭嘴说出。赵姐,我们先走。」

巴大亨略加思索,也就懂得侯芷所说「山西虎啸」是做了「河东狮吼」的对子。这个玩笑开大了,难怪施红英要拂袖而去,急道:「红妹别走了,我也歇息一下再说」

施红英「呸」一声道:「你是你,我是我,你歇不歇和我有什麽相干?」

巴大亨一想这不是好话,但对於女人当众发唱又不知如何应付,只好推座而起,陪笑道:「哇操!那就我也陪你走走。」

赵细细不禁「噗」一声笑。

施红英俏脸一红,咬牙恨道:「去你的,谁要你陪。」

彩月起身笑道:「巴相公到房里歇去吧,奴家带你去。」

巴大亨回顾侯芷道:「芷弟有什麽打算?」

侯芷昱著脑袋,挤著眼睛道:「我呀,什麽打算也没有,除了吃饭打架,就是睡觉拉屎,用不著人管,你歇你的好了。」

巴大亨暗忖:玩笑是你开玩来的,这下子倒成为专看我的笑话,不管就拉倒。当下对那笑脸迎人的赵细细和绷紧脸皮的施红英打个招呼,便跟彩月走进一间香馥馥的房间。

这是一面临江的小室,房昊牙床、腔台、书桌、交椅、文房四宝样样俱全,并且收拾得十分整齐,布置得十分精致,乍看起来,绝不类杨花下妓的阳台,比名媛贵妇的香合并无逊么?」

彩月将巴大亨引进香闺,请他坐下,推开临江那面窗门,顿时山色入帘,清风入室。自向爰壶斟了一杯温茶,放在他身侧的茶几上,含笑道:「相公不必拘束,倦了就在床上安歇,奴家回去陪姐姐他们。」

巴大亨忙道:「请姑娘帮我把芷弟找来。」

彩月微微一呆,旋即笑道:「相公放心好了,他那臭嘴是有名头的,别人不会怪他,施姑娘也许气不过他那臭嘴,但有我四姐在旁,或陪施姑娘出去走走也就罢了。

「相公若把侯芷找来,他未必肯来,施姑娘更加气你了。奴家去陪侯芷,包管不会出什麽毛病。」

巴大亨本想找侯芷进来加以劝说,不料彩月已窥破心意,款款道来,十分有理,只好颔首答应。

彩月回眸一笑出房,轻轻将房门带紧,无边愁绪也在这时汤上巴大亨心头。

首先由摆在眼前的事想起:施红英这位可人的恩姐被侯芷嘲为「山西虎啸」,分明把她当作未过巴门的媳妇,她只有羞和恼,却不加以分辩,也就等於默认事实,显然她亦对自己及有情。

论人品、德性、恩惠、情义、容貌!…………她有那一点不配?配的!然而自己偏又欠另一女子的恩情。

不错,那就是赵卿卿!若不是她运用智慧将自己由敌人手中夺下,自己此身又归何人所有?

但看她荒塔厮守,旷野哀呼,情真意笃,难道还忍心抛弃?她和施红英的份量谁重?谁轻?也许放在最好的天秤仍秤不出毫匣之差来。

至於章红娣,那是一位出污泥而不染的好姑娘,偏因自己一步走差,在人家香闻住了一宿。

害得江湖传说风风雨雨,人家好姑娘怎麽受得了,这事又该怎样解说?

这三个与自己切身有关的少女情影在眼前直晃,晃得眼花撩乱,分不出谁是谁来。空闰里,没有人打扰他的神思,他解下束在腰间的造化固,摊开在书桌上逐句吟险下去,迅将八十五首诗、词、曲全已请了出来,暗自好笑道:玉楼巧妇路算是奇女子,但武林人物也穿罄附会得出奇。

纵令每一首词曲含有藏宝的地名,但这造化图并不像玑痂图那样颠倒可讥,几十年来怎只玉等书生一人能解?

他恐自己对造化图还有未曾发现之chu,颠倒纵横请了多遍,整帧造化图背诵得滚瓜斓熟,仍然只有一种解法,当下收起造化图,和衣而卧。

那知还没有合下眼皮,忽间一个清越的歌声由江面传来,只听那人唱道:「浪花有意千重雪,桃李无言一队舂。

一壶酒,一竿给。

世上如侬有几人?」

那人的声言颇为耳熟,但他还没想出是谁,那人已将一首李後主的渔父词唱完,接著又唱道:「一擢春风一叶舟,一纶两缕一轻钩。」

这下子他想起来了,赶忙跳下牙床,奔向窗口,却见一叶扁舟横在溪水中央。

虽说是溪水中央,只因幡在溪水面并不太广,所以那般一扁舟相距这边溪靠不过四五十丈。

他清晰地看见舟上只有一人坐在船头垂钓,那人身穿褐色衣服,弁前放有几盘小英,一壶酒。

因是侧面之故,看不清那人脸孔,但由声音上听来,知道决不会错,想了一想,待对方唱完第二首渔词,才提气扬声叫道:「唱渔父词的褐衣老丈,请过这里来!」褐衣老者歌罢举杯欲饮,间声又停杯张望。

巴大亨忙探明出去,招手道:「褐衣老丈,请过这里来?」

褐衣老者看到了,笑道:「什麽人,可是唤我吗?」

巴大亨笑道:「纵横四十五,顶端在北方。」

「哦,是你。」褐衣老者接著又道:「年纪轻轻,又有一位如花美眷,为什不学好,竟然逛起青楼,老夫再也不要见你。」

巴大亨见这在薰风谷外果园自发心誓,书地为牢求解石上之谜的老人以义相责,急道:「不是的。」

褐衣老者沉声道:「分明是青楼,还敢骗我说不是的!」说罢,似乎带有几分怒意,举杯一饮而尽,立即收钓,起篙。

巴大亨急叫这:「畦操!老丈且慢离开,在下有下情约禀。」

褐衣老者「哼」一声道:「逛塞子也有下情,谁要听你的下情。」

话声中,竹篙猛獐,调转船头,疾驶下游。

巴大亨被人误会,几乎气结,急忙走出房门,却见一位青衣小婢在拂擦桌几,忙道:「小姑娘,我那几位朋友在那里?」

小婢道:「他们全出去了,相公和什麽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