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月色甚好,徐小四就着月光瞧了江箬一夜,第二日天明,晨光点点散满大地,徐小四便对江箬讲:“我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我实在太愚蠢了。”
“这次所招募的所有军队全归于驻北的烈北军,勤王就在那里。”
“你今日便跟张小莽一起走吧,我受了伤,好不了了的,我要回家去了。”
徐小四红着眼侧过脸,冷冷地道:“你走吧。”
江箬坐起身,惊讶地望着他,轻轻地握住他的手。
又过了许久,徐小四敞开衣裳,露出血迹斑斑的胸膛,“你瞧,我快死了,那个杜老头太差劲了,我回家去,自有大把的好大夫给我看病。”
江箬没有说话,安安静静地低下头看着,徐小四又道:“我是被三个哥哥带大了,说实话,我真有点想他们了。”
江箬的一滴泪便掉了下来,他说:“你在骗我。”
那滴泪温暖了徐小四的手背,温暖了他的心,“你快死了,所以你不想要我了,你想把我赶去找我四哥,”江箬重重地抽泣了一声,“可是来不及了。”
好像为了证明这句话一样,传来敲门声,张家嫂嫂在外面喊道:“小唐,有人来找,说是你们的家人,来接你们回家。”
江箬边流着泪边笑着跟徐小四说,“张小哥昨夜走时,我拜托他帮我一个忙。”
“来不及了。”
“徐小四,我可能要缠你一辈子了。”
徐小四自诩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这下也落了泪,他反握住江箬的手,哽咽道:“好。”
这便是他们的诺言,徐长沛答应了,便是一生一世。
徐长余等了很多的时日,现在站在门外,难得有点忐忑不安,然后大门推开,看见像是变了一个模样的江箬出门来,他小心翼翼地上前,面上却是半点不显,“我来接你和小四。”
“我们回家。”
他这话虽是说的肯定,但确实停下来看着江箬的反应,江箬刚哭过,眼角红红的,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像是一只乖巧的小兔子。
徐长余大大地松了口气,彼时心满意足到极致,感觉眼前一片明媚。
江箬只轻轻地偏开了头,望向了身后。
只为了那人,心甘情愿。
江箬走时,张家夫妇堪堪反应回来自家儿子可能永远也不会回来了,一家子抱在一起伤心,徐长余留下了好多的银子,金灿灿的一大堆,也没能留住张家人的一个视线。
要离开村子时,另有一行徐长余的属下捧着礼盒敲开了隔壁杜老头家门,江箬只是看了看,很快转移了视线,徐长余道:“这几日,多亏了杜大夫。”
江箬没有应声,只觉得自己好像浸在了一片深深的冰冷海域里,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也不知张家小哥可安全到镇上了?”
徐长余自然而然地应道:“昨夜我亲自派人护送他下的山,会安全护送他到镇上的,军中事项也为他打点好了,不必忧心。”
江箬脸色惨白极了,又是惊恐,又觉得果然如此,最后低下了头,像是终于认命了一般。
而徐长余却突然揽住江箬的肩,款款情深般,“小箬,我会对你好的。“
当真是虚假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