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是他的爹爹诶,小豆子一个人的爹爹。
江箬抱着小豆子,睡了五年或者更久以来的第一个好觉。
很久以前,江箬还不住在这里,他住在京都皇城里最漂亮的宫殿里,那时受过的最大委屈就是生辰的时候四哥送了他一个丑不拉几的小糖人,从宫外带回来时已经黏糊糊了,小江箬看了一眼就哭了。
在他手札里写的第一个人就是江席,大渊皇室的四皇子,他的同母哥哥,是江箬决心要讨厌的第一个人。
可写的时候江箬看着那个小糖人,趴在书桌上,咬着笔,足足想了一炷香的时间,鼻尖一直缠绕着小糖人的香气,江箬终于忍不住舔了一口。
怎幺会那幺好吃!好甜好甜啊!
江箬幸福到要爆炸,母后对他要求甚严,他从来没有吃过那幺甜的东西,真的太好吃了!
吃完那个小糖人后,江箬立马划掉了手札上江席的名字,然后跳到地上,跑到江席身边哥哥长哥哥短的,快把江家其他哥哥羡慕死了。
没有办法,江箬作为大渊最小的小皇子,又继承了皇后的容貌,自小就是大渊的美貌担当与皇家团宠,向来是十分得意的。
从那以后江箬里手札里写了好几个人的名字,总爱打手背的孙太傅,跟母后吵架的父皇,哼哼哼,全在他的手札里写的清清楚楚的,可往往不到半月就被他亲手划掉了。
太傅虽然打人很疼,可教我的内容今天都让父皇表扬我了,父皇今天跟母后吵架了,可我夜里悄悄看见父皇抱着母后的脚求饶呢,脸皮真厚,母后踹了好几脚都踹不开。
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在江箬的手札上待足半月,他本该一生都这样,皇帝早早给他安排好了一块封地,地方不大,但十分富饶,母后悄悄给他藏了不好好东西,连几位哥哥也总是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
所以大概正因为如此,在那几年里,江箬好像要把他这一辈子的委屈都受尽了,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干,再把一生的情爱都耗尽。
远在东边努州的徐家显然不是这样的,他们家世世代代都有一个诅咒,必须兄弟共妻迎娶同一个妻子,以兄弟几人的jing液共同在一个双性人身上浇灌,才能给徐家带来新的血脉。世世代代,几百年以来,扶岄山庄里的徐家都是这样繁衍后代的。
于是他们过得一点儿不怎幺开心,比如徐老大比徐老四足足大了七岁,可非得等徐小四满了十八岁,徐老大都二十五了,旱了七年了才能娶媳妇,其他哥哥自然也是这样,这过程里自然地会对其他人产生一点情愫。他们开始反感这样的生活,因为无能为力,于是产生了仇恨。当这种仇恨转移到一个无辜的人身上,无疑是一场悲剧。
而悲剧很快降临了。
江箬十五岁的时候,江家四哥认识了江湖上一个很了不起的人。江箬第一次遇见徐长余的时候,徐长余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衫,看上去就像是踏在九重天之上的神仙一样,实际他们是站在王爷府黄沙漫天的练武场里,风沙扑面,连三米外人的模样都看不清。江家这位四哥哥筑府的时候,要求地方要大要安静,皇帝陛下就特地选了这片皇城最西边的土地,刚好与一片荒漠相邻,每每刮西风的时候,连花园里的小池塘都要覆上一层厚厚的黄沙,平日素来十分荒凉,江箬是江四哥的第一个客人,徐长余十分不幸成了第二个。
江箬被熟练的江四哥拉着跑出去了,等到风沙停了,江箬一回头才发现那个很厉害的江湖人不见了,再回到练武场时,却看见一头黄沙的那个江湖人正和那些士兵一起把吹倒的旗帜和武器架一件一件地拾起来,江箬觉得徐长余可真是一个有意思的好人。
他便有点喜欢徐长余了。
可后来他才知道那是徐长余唯一一次穿过白色衣服,他喜欢黑色,耐脏。
江箬就很喜欢徐长余了。
徐长余只不过在王爷府住了半个月,跟江箬见了四五次面,就勾走了大渊小皇子的心,他也不知道这个上天给他最大的幸运,就想了一刻钟的时间,对江箬说:“行啊,可我家里还有三个兄弟,我们家兄弟只打算有一个老婆。”
江箬听四哥说有些很穷的人家只能娶一个妻子,以为徐长余这样说是在委婉地表达他家很穷的意思,于是心里得意洋洋的,我最不缺钱了,到时候你家兄弟想娶几个老婆就娶几个老婆,于是毫不犹豫费劲地踮起脚尖在徐长余脸上亲了一口,“没关系的,你就带我一起回你家吧。”
徐长余在心里琢磨了一下,娶了大渊小皇子应该是桩十分划算的买卖,于是也低头在江箬脸上亲了一口。那一天江箬都可开心了,夜里兴奋地睡不着觉,然后悄悄跟着徐长余私奔了。
但江箬起初不知道是在私奔,他睡不着觉想跟徐长余说说话,然后就看见徐长余抓了只鸽子后启程离开了,江箬就求着江席带着他悄悄跟在徐长余后面,不过后来江席困了随便找了个地方睡觉去了,只剩江箬就带着人继续跟着,自然很快就被发现了。
徐长余抱着江箬亲了一口,说:“你愿意当我徐家的媳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