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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中军帐外,流泉飞瀑下的清波碧水,青松苍翠中的秋水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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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舅府的事情料理干净了?”高长澈在清波碧水边上的一块三尺青石上一边一颗一颗的用手中石子轻轻的击打在脚下的深湛潭水之中,一边看起来是很气定神闲的侧目看在自己的心腹侍卫追风脸上。
“全府上下一个活口没留,还有高纬那些家资丰盈的亲戚,差不多一千多家,人也杀了,钱也抢了,一半分给穷苦百姓,一半当军费了,”他说。
“想当皇上,非要杀这样多人不可的吗?”高长澈无奈摇头。
“北齐的兵将百姓都希望你当皇上,所以不管你杀多少人,只要是高纬的亲戚,他们都不会有一点在意,”
“高纬他真的很该死吗?”他问。
“皇权帝位之争,哪里有什么该死不该死的,”追风忍不住笑笑,“宇文邕他倒是不该死,但是他不死,你又怎么能在长安城中登基称帝?”他问。
“但是天下人真的都希望本王当皇帝吗?”他问。
“自然,王爷你众望所归,前日里元胄的军队偷袭并州,并州的百姓听说你要当皇上了,本来已经举家逃出并州城去的百姓都纷纷回来,爬上房顶扔石块打砸那些进入并州城里的周军,”追风言道,“自从王爷你决定登基为帝之后,北齐已经再无任何百姓想要起心逃去南陈躲避战祸,”他说。
“姝妃娘娘她,现在怎么样了,”高长澈忽然之间话锋一转。
“追风也不知道,军中医士明明说她的身子并无大碍,但是不知为何,这两日里却一直昏迷不醒,气息微弱,”他说。
“所以尘风也不知道,尘风究竟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竟然让你暗中对尘风下如此狠手,”他说。
“长澈,你说什么?”
“尘风到底哪里得罪了你,追风大人,”他问。
“长澈,尘风本不是你的本真,”
“你到底是谁,”高长澈一瞬之间已经微微冷笑起来,“追风他从来也不会轻易对本王以表字相称的,”他说。
“怎么,真的连四哥也认不出来了?”追风一脸无可奈何的淡然苦笑着说。
“四哥,都这时候了,还指望本王叫你四哥,兰陵郡王高……长……恭……”他说。
“怎么,看见四哥现在就这样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你一点也不好奇的吗,”高长恭问,“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倒是跟个没七情六欲的和尚差不了多少,”他说。
“哼,有什么可好奇的,你活着,追风他自然是早已经不在这世上了,”高长澈忍不住冷冷笑笑,“难为你,一直在本王身边装疯卖傻了这么长时间。”
“自从你母亲死后,你就一直想要杀了四哥报仇,四哥不怪你,但是你不该起心想要反叛北齐,篡夺皇位,当初你将冯小怜给送进宫去,就是想要利用她来控制高纬,但是冯小怜她真心爱上高纬之后却开始起心背叛你,你设计让追风假扮本王在大街上咒骂高纬,想借高纬的手赐死四哥,但是你万没想到冯小怜已经向高纬透露了一切,高纬他不想再继续被你控制下去了,所以就来求本王帮他,本王和高纬一起用偷梁换柱之法除掉了追风之后,就一直假扮追风跟随在你身边,你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本王在你身边这样长时间,随时可以有机会杀你,但是在你还没有公然要自立为帝之前,杀你确是有些可惜,”高长恭言道,“你是北齐唯一一个有本事灭了北周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有野心想要一统天下四海归心的人,”他说。
“所以你就一直在本王身边耐心的等到今日,”高长澈忿然,“既然如此,本王自己在四哥面前领死就是,四哥现下将解药给姝妃娘娘送去,她是北周皇妃,杀她本没必要,”他说。
“迦兰王果然聪慧,竟然一眼看出来姝妃右手腕上那朵若隐若现的桃花花苞就是江湖上传言已久的奇毒桃花劫,”他说。
“四哥,为了要本王性命,能够千辛万苦的自澜沧江边上寻来桃花劫奇毒,四哥你对北齐皇朝的一片碧血丹心,当真是天地可证,日月可鉴,”高长澈冷笑。
“父王仙逝前要长恭答应他要好好看管你一辈子,长恭不敢违逆父命,”
“四哥,尘风说了,尘风既然已经起心称帝,自是会在四哥面前领死伏诛,但是四哥你迟迟不肯给姝妃娘娘解药是为什么,姝妃她当日虽然并未吃下去多少你亲手用桃花劫拌过的凉皮,但是她并非和本王一样是练武之人,身内没有混元真气护体,奇毒很快就会渗入奇经八脉,四哥你在军营中如此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毒害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可当真不是什么大丈夫所为,”他说话间轻轻的伸出手来在额头上轻轻拭了一拭,拭去了额头鬓角上的几滴湿润汗滴,其实纵是有混元真气护体,一介人间凡胎又能将身内的桃花劫奇毒压制住多久?
“省省吧,桃花劫越是用身内混元真气压制,内力耗损的越快,本来花苞绽放成一朵六瓣桃花尚需七日,但是若是你强行用内力反冲奇毒,毒入心脉的速度反而会更快,”他说。
“四哥,尘风错了,清琴腕子上的桃花花苞已经开始渐渐散开,只要四哥肯赐药给尘风,尘风下辈子当牛做马报答四哥,”他忽然之间急急的俯身跪拜在高长恭脚下,轻轻的伸手抓起他的素袍下摆。
“为了一个女人向四哥下跪,长澈,你倒真是不嫌给咱们高家丢脸,”
“四哥,本王名叫鸢水尘风,你千万不要以为手里有桃花劫解药,本王就不敢再杀你一次,”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