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被救醒了,还是中二病爆发了?
背后传来拍门的声音,还有转门把手的咔咔声,门外小鬼吱哇乱叫。
门内的也一样。
“都是他的错!谁叫他要教训我?他算哪根葱!老得都能进棺材了!我、我……我没有错!——”小鬼大叫出声,同时又朝他走近了一步。
严盛看他动作僵硬地抬起双臂,下意识就往边上绕开。背后的门板被拍得震天响,他匆忙间也不想再去理会这个看着就理智全无的小鬼,边往阳台走边转头看舒茗。
“先出去躲躲,我们……”
“我要叫你们好看!——”房间里的小鬼一声大叫,他只觉身体被不算大的力气从后面推了一把、手腕霎地一凉。
脚步一顿侧过头,严盛没能看到蹲在地上的舒茗。墙角、摆设、房间……所有一切也全都消失了。
他在短短一瞬间就被黑暗笼罩,仿佛有人蒙住了他的眼睛……不,更像是用一个漆黑的盒子将他罩在了里面!
“什……什幺鬼?!”
自己说出的话是他唯一能听到的声音,别说风和窗帘这些细小的声音……连小鬼的尖叫和拍门声都消失了!
原来世界上真存在彻底的寂静?
黑暗与寂静联手造成窒息感,又好像被它们笼罩的人已经死去、沉浸在死后静止的世界里。严盛终于忍不住闭起眼睛、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他听见了自己的呼吸,然后是稍快的心跳……血液在身体里流动、轰轰的。
是的,自己还活着。
心跳的速度终于渐趋平缓,他这才放下了手,重新睁开眼。
他能看得见自己的双手——手腕、衣袖、自己的身体。他好像是这里唯一真实存在的东西,这片黑暗里唯一鲜明的色彩。
然后他尝试着在一片漆黑中走动。
先是抬脚在周围试探,然后才一点点往别处挪。他很小心,黑暗里也不知道东南西北前后左右,但好歹目前脚下还是坚固的地面——至少是他能踩稳的固体,不是水面,也不是胶体,更不是气体……
然后他就踢到了什幺东西。
没有声音和视觉,于是严盛只剩下了触觉。他停顿了好一会来确定那玩意没蹦起来袭击他,然后才蹲下去摸索自己踢到的东西,恩……手感冰冷,拍上去硬邦邦,表面虽然光滑却并不平坦,好像有无数细小的颗粒物挤在一起,被压缩成一块比枕头略小的固体……
手感实在太熟悉,他脑中灵光一闪——米袋?
确定摸到的是什幺的瞬间,这个世界仿佛突然亮起了灯!
不,这个说法并不正确。
因为这个世界还是黑暗的,自己的眼睛还是看不到任何东西。但他又确实“看”到了周围的一切,就算闭起眼睛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他脚边最近的地方堆着一摞大米……真是一摞,一公斤出头的真空米砖至少有十包,歪斜地堆在一起,边上还躺了两包五公斤装的那种,刚才自己摸到的就是后一种。他甚至能看清米袋上那完全看不懂的外国鬼画符。
睁开眼睛再闭上,往复两次之后他终于发现了区别。虽然两种状态下他都能看清脚下的米袋,但闭着眼睛的时候他是看不见自己身体的。
这算什幺?神秘的第六感?小说里的真理视觉?
严盛很快就放弃了去想这种没答案的问题,他绕过米袋开始“看”更远的地方。
一眼扫过能看到的东西中,食物居然占了一大半!真空包装的大米、豆子、玉米,一大堆杂七杂八的零食堆在纸箱里,边上就是堆在一起的方便面、饼干、饮料。
这些都是比较正常的,除此之外他还发现了装在筐子里的蔬菜——保持着刚洗完、水灵灵的状态,几个摞在一起的盆子里放着杀好的鸡、鱼,还有切好的肉。
所有肉类都新鲜而柔软,残血还能流动、油脂还没来得及凝出发腻的水珠。
最诡异的莫过于一口不锈钢锅,里面居然装着七分满的浓汤!虽然看不见冒热气也闻不到香味,但严盛伸手摸了一下锅边,确定它是刚煮好、滚烫的!
能保存东西的……空间?
严盛不傻,年轻时候也看过那种金手指大开的小说,再多疑问在看到那锅汤之后也就都解开了。
路上的小鬼也说起过空间,方才手腕上的触感应该就是那个歇斯底里的“小班长”碰了他……这小鬼是把自己收到了“空间”里面?
小说里这种存东西的空间能进人吗?
重新站起来,他再次“看”了一圈之后才发现自己如今的视野范围并不算大,周围的可视距离甚至不到五米。于是他离开直接放在地上的汤锅,继续往黑暗的深处走。
不远处有些比较大的东西堆在一起,像是各种箱子、放着衣服的柜子、沉重的保险箱。
然后他踢到了“界限”。
睁眼闭眼都看不到任何实质上的存在,但他却无法继续向前了,伸手摸上去明明空无一物却无法穿透,好像有种不知名的力量阻隔了他。
所以说这个空间还是有界限的,差不多也就是一个比较大的房间,不知道有没有到五十平方?回头看了一眼地上散乱的东西,他决定往另一边走了看看。
越往中间食物放得越多,靠近边界的地方则更多堆着不知所谓的东西,比如空的冰箱、玻璃缸、电视、沙发……甚至还有一个挂着床单的衣架。
和衣架擦肩而过之后,严盛停下了脚步。
他退回去、伸出手,极为缓慢地把衣架上的床单揭了下来。
——床单之下站着一个人,一个头发稀少、身体佝偻的老人。
老人穿着熨帖的衬衫和羊绒马甲,胸前口袋里还挂出一截细金链子。他穿着长裤宽松但也挺括,一身居家打扮整洁中甚至有些考究,脚上踩着一双室内拖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