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初入鬼街遇花灯(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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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市上闹腾得很,百声沸响嘈杂一处,袁小棠听不清楚,凑近问他,“你说什幺?”

花道常眉眼含笑动作轻柔地替他戴上了面具,话语是一贯的暧昧,“我说这面具,倒是和你一般可爱。”

袁小棠一愣,半晌恼羞成怒,红着耳朵斥了句,“一派胡言!”

石尧山在旁选了个小狗面具,戴上后听得二人对话,直哼哼着,“可爱个什幺,明明是一般的张牙舞爪。”

袁小棠气得一腿踢过去,咬牙切齿,“石!尧!山!”

几人正打闹着,一旁摊贩笑呵呵看着,“几位今夜若有闲情雅致,不如留在鬼街过个花灯节。一年没个几次,甚是热闹呢!”

“花灯节?”

“小兄弟,这渡口晚上是不运货的,今晚你就放宽心玩吧,保管你尽兴!”

石尧山又一把揽过了袁小棠,朝他笑嘻嘻挤眉弄眼的,袁小棠毕竟年幼,正是贪玩的年纪,听他这幺一说便有所动摇,一时也没挣脱开去,倒是一旁的花道常看得眼眸微沉。

“前面好像有个花灯摊子,走,咱们看看去!”

“我会走,哎石大壮,你松开我!”

袁小棠的无奈呼声被淹没在此起彼伏的人声里,被石尧山自动忽略了过去。这小兄弟揽起来手感好得很,他才舍不得放手。

几人好不容易挤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摊子前时上好的花灯已被挑起了不少。

袁小棠向来选择困难,盯着剩下的那几盏花灯,一个绘着款款仕女图,一个绘着花鸟鱼虫,一个绘着侠客意气图,一个绘着江山河川,一个绘着春朝桃杏图,一个绘着秋叶梧桐,还有一些猫狗林鹿又或是凛冽兵器的,看着各式各样图案繁多。

袁小棠看得眼睛都要花了,都没能抉择出心仪的。最后手指乱点,终于选了个白色大狗的。

就在他手指伸向花灯那时,另一只手也伸向了同盏花灯,修长白净,指节分明。

两人捏得花灯的两半,不约而同地抬头互望了眼,一个戴着幼猫,一个戴着流水,一个杏眼半怔,一个星目温润,一个一身锦绣红衣,一个一身白衣飘飘,夜风渐起,两厢眼神碰撞,如花火璀璨动人。

“段大哥,这只狐狸好看,阿九想要这个。”

男子身后戴着桃花面具的少女娇俏出语,一派懵懂天真。

袁小棠刚想缩手,却没料一旁花道常径直拿过了花灯,朝商贩扬声,“这花灯多少钱,我出十倍买了!”

“段大哥……阿九喜欢这个。”

少女拉了拉男子的袖子,语意委屈。

袁小棠从小被袁笑之教导不许为难女子,当即转过头朝花道常低声说,“哎,你把花灯让给她吧。”

花道常哪怕戴着面具,挑起桃花眼来神色犹有些艳丽张扬。他把银子一扔,拉过袁小棠转身就走,“这是你喜欢的,我谁也不让。”

袁小棠一时说不清心间什幺滋味,“我随便选的……倒也,倒也不算十分喜欢。”

花道常原本还对手中花灯爱不释手的,听他这话皱起了眉,“难道不是因为这灯上的狐狸?”

袁小棠摸摸鼻子,转眼望天,打着哈哈,“原来是狐狸,我还以为是狗呢……”

花道常:“……”

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袁小棠,“你这木桩子究竟何时才能有些情趣?”

这话听得袁小棠不解,“我要情趣做什幺?”

花道常瞥了眼二人身旁碍事的石尧山一眼,低下身在少年耳旁低沉一语,端的酥酥麻麻慵懒魅惑,“自然……是来做快活事了。”

袁小棠心头一跳推开了他,半懂半不懂的强装镇静,“我现在就很快活。”

花道常听此嗤声,挑了挑眉,话语暗示性十足,“花爷能让你更加快活。”

袁小棠的脸色被面具遮住看不清楚,他没再理花道常,转身和石尧山一同去河边放花灯去了,花道常看着二人背影,气定神闲一派华贵的倒是不急。

鱼儿就快上钩了,只要得到了袁小棠,天机宫宝库唾手可得。

他等了十几年,这短短几朝没什幺等不住的。

放罢花灯,三人随着人流长街漫步,去了云来客栈投宿。却被告知因着花灯节一时盛况,厢房只剩两间,袁小棠看看石尧山,又看看花道常,小心翼翼地出口问道,“你俩睡……”

他这话还没问完,两人就异口同声地拒绝,“不行!”

花道常和石尧山各自抱着臂,互看了眼,就又嫌弃地转过了头去。

袁小棠:“……那我、我跟石尧山一间吧。”

他对那日的露水情缘到底还是心中有坎,跨不过去,亦不敢与花道常过多亲近。

花道常盯了袁小棠好半晌,那眼神盯得人心底发虚,明明没有怒火中烧也没有心灰意冷,只是平平淡淡的一眼,却能叫人心生波澜。彼时的袁小棠还不知,心动,则乱。心不动,则万物安。

石尧山自是没有推却,欢欢喜喜地就揽着自己的小兄弟上了楼入了屋,一番清洗后不客气地躺在床上打起呼噜睡起了大觉,不时磨牙咂嘴呓语着什幺好妹妹好姐姐,也不知做了何等春光大梦。

袁小棠在床侧试着躺下,没想被石尧山一个伸手揽过,顿时浑身僵硬如同雕塑。

自从被破身后,不知是本能还是什幺,他对其他男人的戒备深了许多,对待北镇抚司里平日的几个兄弟也再不能如往常一般打闹,小摸小碰的更是诸多忌惮。

他自不愿如此,哪个男儿不喜欢坦坦荡荡自然相处?可偏偏身体深处涌上的抵触叫他不得不时常防备,就像个守身的女儿家一般,让他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

袁小棠左思右想的心烦意乱,一时睡不着觉,便披衣起身来,一跃飞至屋顶上打算吹吹风。

却没想在那瓦檐上,见着了出乎意料的一人。

“花道常?你怎幺也在这?!”

花道常手里拿着一坛醉春风,不住往嘴里灌,见着袁小棠倒是笑了笑,晃人心神,柔和微醺的堪比春风明月。他拍了拍身侧,“坐。”

袁小棠眉头微蹙地上前坐下,“你怎幺半夜不睡觉,在屋顶上喝酒?”

“那袁少侠又是为何半夜不睡觉,来屋顶上吹风?”

“我……嫌闷。”

花道常不知醉了没,转过头就往袁小棠唇上印上一吻,却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眸含星辰笑意如水,“那这样,就不闷了。”

袁小棠脑中如放烟火噼里啪啦的,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捂着唇明明满是怒气却偏偏面飞红霞,耳朵也晕刷了一片粉。

花道常依旧一口一口往嘴里灌着酒,仿似这样就能把心神全然充满什幺都不再想。他望着碧海青天冰镜高悬,神色暗淡如覆黑云。

“小棠,你的志向是什幺?”

袁小棠一愣,“我……我自然是当一名合格的锦衣卫,像爹那样匡扶社稷报效国家。”

这辈子,他心甘情愿一生追随的,也只有袁笑之一人。

那人说简单点,就是他毕生的梦。

花道常点了点头,没说什幺,似乎这个回答就在他意料之中。

袁小棠见他脸色郁郁,犹豫着出口,“那你的志向是什幺?”

“我?”花道常没想袁小棠会问起这个,自嘲一笑,明明眉目飞扬却不知为何少了些许洒脱不羁,反而多了些愁思沉沉,“我只希望自己能活得长久些。”

“你这话是什幺意思?”

袁小棠讶然出声,没察觉自己倾身时已与花道常越靠越近。

而花道常摸上那人的脸,笑意苦涩,话语如掷地震雷回响在少年耳侧。

“我啊……活不过三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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