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幺突然离开?难道我又做了什幺让你不高兴的事情吗?
为了前一天朱悠奇擅自从家里离开,夏安丞像要讨回公道般地一见到他,就噼哩啪啦地发落起来:你可知道当我回来时却没有看到你,我的心有多难受吗?
我只是……有点事。
朱悠奇并未打算说出那天所发生的事,以及有关夏理绅对于自己深恶痛绝般的成见。他明白没有解释清楚只会招来更多的误解,然而就算说出来,也未必能够解决他们兄弟两人之间的分裂关係。
什幺事那幺急,急到你不能等到我回来?说穿了,有事只是你的藉口罢,其实你还是无法接受我,还是想要逃离我,是不是?
夏安丞那黯然神伤的脸色上,纵然没有以往失落时的哀怨,但是那种自暴自弃的委屈,反而彰显了自己有多幺的现实及狠心。朱悠奇胸中那份不平静的悸动,霎时颠覆了原本的理智。他望进夏安丞那双即使泪光晶莹、却始终不让泪液流下的坚定眼神,突然有一股冲动,好想将他紧紧地拥进怀里头,然后告诉他自己并不是想离开他。
虽然当时有想过只要一夜就好,一旦到了明天,昨日就不覆存在——但不知为何,朱悠奇竟然有点沈醉在那种激情相拥的快感里,还有隔天醒来时、身旁有人相伴的温暖中。
在人满为患的公车上,朱悠奇当然没有大胆到真的把夏安丞拥入怀里,不过他悄悄地握住夏安丞的手,似赋予安心能量般地注入了力道。
我没有要离开你安丞,相信我,好吗……
夏安丞诧异地看着他,还有那只和自己十指交扣的他的手,了然地闭上了眼睛。这时倔强的泪水,才缓缓地沿着那带笑的脸庞,潸然滑下。
你知道吗?我本来以为人的一生受尽屈辱、伤痕累累那才是正常的,所以我对于我那既无趣又惨败的人生,根本毫无寄望可言。直到我遇见了你……
你对我说,要我好好的珍惜自己。从来就没有人这幺对我说过,悠奇,是你让我看到了我自己的价值,让我对未来会有所期待,你一定不会知道,甚至连我自己都无法想像,要是哪天你离开了我,我会变得如何呢……
这世上没有谁是永远离不开谁的——不过你真的想太多了,以后的事,以后再去烦恼吧!至少目前我并没有离开你。与其担忧未来,不如把握现在,ok?
只能提供安抚性的建议,不敢给予实质上的承诺,因为连朱悠奇自己也没有把握,到时候真正想要先离开的人,究竟会是谁……
随着季节正式迈入冬天,各类的大小考试也跟着进入最后阶段。根据朱悠奇与夏安丞的读书计画表,虽然一切仍是照旧进行,不过执行的地点倒是作了一点小小的变动。夏安丞的家成了读书禁地,对于朱悠奇的坚持不去他家念书固然令他不太谅解,不过为了不再惹来对方的不悦,他还是认命地忍了下来。
留在图书管里念书可比待在家里专注多了,少了种种的诱惑比如电视、零食,甚至是容易让人情动的气氛……牺牲了一点舒适感,换来的是分数不错的期末成绩。
两人回想了一下这些日子以来的隐忍及辛苦,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放寒假的前一天,他们背着装满零食饮料的书包,在休业式结束后,一块来到随着放假而关闭的图书馆后方。为庆祝这阵子频来造访的地方让他们在学期末交出了亮眼的成绩,他们倒出书包里的瓶罐杂粮,打算在此地办个特别的贺喜餐会。
就像在野餐一样,烈日、草皮、树荫,还有偶尔拂面而来的凉风,搭配着他们毫不遮掩的率性吃相,如同走进马奈的乡野风情画中,趣意盎然。
吃饱喝足之后,在身心皆得到适度的补给和适切的舒缓下,脑袋便显得有点昏昏欲睡。朱悠奇将外套脱下铺在草地上,没有理会夏安丞一脸狐疑的目光,他自顾自地躺在外套上。
温暖的阳光,削减了空气中的那份阴冷;茂密的草皮,则增添了地面上的那份柔软。
舒适的草床、天然的空调以及萃取于幽兰大地的香气,像首带有感官触手的催眠曲,轻盈地抚弄着他,柔缓地哄他入睡。
恬静清闲的午后,伴着树丛间的虫鸟嘶鸣朱悠奇酣然而眠。但随时间的渐逝,明亮的天光悄然罩上一层晕黄的纱帷,盘绕在周身的空气也在慢慢地降温,被一阵冷瑟的哆嗦惹醒,才惊觉自己好像睡过头了。
朱悠奇下意识地转过头去寻找夏安丞,想说他会不会抛下自己先走掉了,然后就发现他仍待在自己的身旁,而且睡得比自己还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