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p>
自己在这边统御大楚边军,而自己的亲爹,率领着谢家军在西边提防应对着范城那里,这父子俩,可谓承包了一整条对燕的国防。</p>
想想都可笑,</p>
要知道在原本的设想里,父子俩是想过要造熊氏的反的。</p>
但现在,却没那个念头,也没那个必要了。</p>
燕人给的压力,实在是太大,抢一把都没办法焐热的椅子,又有个什么意思?</p>
“那我们撤吧。”熊廷山说道。</p>
先前其实他建议在渭河边,和燕人打几场掰掰手腕的,但谢玉安却否决了,意思是,要打就直接决战,不决战就直接认怂回收。</p>
今儿个,其实也就是看看风向。</p>
“别介,王爷,我改主意了。”谢玉安拍了拍手,“小辈们都上台了,咱这当长辈的,总得去帮忙撑个场子嘛不是?”</p>
“你去?”熊廷山问道。</p>
“哈哈哈。”谢玉安笑了起来,“我是个病秧子,王爷莫不是在说笑?”</p>
“那你打算让谁去?”</p>
说着,熊廷山的目光扫向身后一众将领。</p>
谢玉安伸手,在熊廷山的护心镜上戳了一下:</p>
“王爷,我想让您去。”</p>
“我?”</p>
“对。”</p>
“对面可是那姓郑的养子!”</p>
“嘁,养子怎么了,王爷您觉得委屈了?和您不匹配了?传出去怕丢了您一世英名?</p>
哎哟,我的王爷哟,账不是这般算的呀。”</p>
谢玉安双手抓住自己的两鬓秀发,将其狠狠地向后一甩,</p>
转过身,</p>
看着熊廷山,</p>
手指着北面:</p>
“那位大燕摄政王,为何敢让一乳臭未干的小儿领兵上阵?</p>
是瞧不起咱呀,就是瞧不起咱呀?</p>
为啥瞧不起呀?</p>
他和他哥,也就是那位靖南王,</p>
杀了咱多少柱国的脑袋,灭了咱多少精兵,掘了咱多少祖坟?</p>
老一辈,同辈,泰半都折在他们哥俩手下。</p>
人家这是杀麻了,赢麻了,没兴致了,就丢个小辈上场,混一混资历,见一见血腥。</p>
您这会儿还要什么面子,</p>
咱们楚人,</p>
哪里还有个见鬼的面子可以找,</p>
在哪儿呢?</p>
在地上么,</p>
您指指,</p>
我这就撅着屁股给您捡起来!”</p>
这最后几句话,谢玉安是嘶吼出来的。</p>
随即,</p>
他又换了平和的语气:</p>
“能赢一把,就先赢一把吧,以大欺小的赢,好歹也是赢嘛不是,燕人在上下游,都开始渡河了。</p>
我大军主力,也早就后撤了。</p>
王爷,</p>
您只有身后的这支兵马,您大概也就只有这一次冲阵的机会,冲完了,就得回来,否则担心被燕人包了饺子。</p>
挺公平的,他年小,您也就一次出刀的机会罢了。”</p>
……</p>
锦衣亲卫,在岸边列阵,严阵以待。</p>
天天警惕地看着前方情况,</p>
就在这时,</p>
地面开始了轻微震颤,前方,沙尘开始弥漫。</p>
天天将佩刀收回,</p>
走到身前一名锦衣亲卫前,将其长矛拿了过来,又走到另一名盾牌手面前,将其盾牌拿过来。</p>
天天左手持盾,右手持矛,来到军阵最前列。</p>
“咚!”</p>
盾牌被敲击在地面,</p>
天天屈膝蹲下,长矛放在身侧。</p>
大喝一声:</p>
“锦衣亲军,变阵!”</p>
“喏!”</p>
阵形迅速发生变化,成了一个锥形,而天天,则位于最尖端。</p>
亲卫上下,没人出声让天天去后头,也没人抢着上前表忠心,去到天天前头。</p>
一支军队,是由人建造的,但同时,也是需要由人去征服。</p>
在锦衣亲卫们看来,</p>
王爷的长子,</p>
就该在那个地方!</p>
楚人的骑兵,已经看见了身形,他们即将冲掠过来。</p>
天天这会儿在脑海中思索了一下,似乎这个孔隙间,他应该说一些话,再提振提振士气。</p>
现在,自己有些后悔,之前在过河前,把能说的都说完了,导致现在的自己无话可说。</p>
既无话可说,</p>
那就不说了吧。</p>
天天将空出来的那只手,伸入甲胄兜里,取出一块沙琪玛,</p>
送到嘴边,一口一口地吃着。</p>
待得最后一口沙琪玛送入嘴里,</p>
楚人的骑兵,也进入到了冲锋提速的阶段。</p>
天天抓起了放在身侧的长矛,</p>
用胳肢窝夹起,</p>
喊道;</p>
“起矛!”</p>
“喏!”</p>
阵形最外围,起了两排长矛,将整个阵形包裹得如同刺猬。</p>
前方,</p>
马蹄声已经逼近,空气里,似乎也染上了一种灼热。</p>
这会儿的他,</p>
一点都不紧张,</p>
也没去在脑海中浮现什么一幅幅画面,因为压根没这个功夫。</p>
唯有一句话,</p>
在心里回**着:</p>
“爹,看好了哦。</p>
您儿子,</p>
长大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