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郑凡也骑着貔貅在自己身侧，</p>

他应该能说出一些让自己觉得挺有意思的话，</p>

亦或者，</p>

就算是他什么都不说，</p>

就站在这里，</p>

他也有一种带着另一个“自己”在见证的感觉。</p>

晋国的国都，</p>

那个破落的衰败的皇族京畿，</p>

没半点意思。</p>

曲贺城、历天城、颖都，</p>

说白了，</p>

没有那种真正的天家气象。</p>

而八百年社稷熏陶下矗立至今的大楚郢都，</p>

才真正的有那种味道。</p>

你看见了么，</p>

大楚国都，</p>

我打下来了。</p>

以后，</p>

你也可以。</p>

………</p>

“啪！”</p>

清脆的落子声响起。</p>

孟寿的棋艺，没摄政王好。</p>

事实上，孟寿的棋艺，本就很一般。</p>

人这一辈子，能将一件事做到极致，已是殊为不易，其他方面，真的很难再去分出太多的精力。</p>

不是羽扇纶巾的人，下棋，都下得好；</p>

有人忙着做文章，有人忙着做学问，有人忙着学治国，总之，很忙。</p>

摄政王没想着去赢，</p>

只是为了下而下，为了落子而落子，为了继续这盘棋而继续。</p>

双方，其实都没有输赢的概念。</p>

“王上是否好奇，日后史书，会如何记载这一日？”</p>

孟寿问道。</p>

摄政王没回答，而是端起身边茶杯，抿了一口。</p>

孟寿又道：</p>

“修史如做人，史官说得好听，叫史笔如刀，但实际上屁股下，依旧坐着的是人家的凳子。”</p>

摄政王放下茶杯，</p>

道；</p>

“可知接下来一甲子大楚史官如何写书？”</p>

孟寿问道：</p>

“还请王上示下。”</p>

摄政王微微一笑，</p>

道；</p>

“朕口述，他誊记。”</p>

孟寿张了张嘴，苦笑道：</p>

“那是连凳子，都没得坐了。”</p>

史官，得跪着，听口述，誊写。</p>

身为大夏以来，史官集大成者，孟寿对这个结果，自然是很唏嘘的。</p>

摄政王落下一子，</p>

道：</p>

“你说，你那位徒弟，会不会进郢都？”</p>

孟寿摇摇头，落下一子，</p>

道：</p>

“臣只教了那徒儿一些文事，武功兵事，可和臣一点干系都没有，这，哪能猜得出来。”</p>

“朕觉得，他必然会进去。”</p>

“臣觉得，我那徒儿应该清楚，王上您已经有了布置，这是，请君入瓮。”</p>

摄政王则道：</p>

“但他，还是会进去。”</p>

“王上如此笃定，难不成是打好了招呼？”孟寿笑着调侃道。</p>

但他虽然笑着，眼神里的关切，却做不得假。</p>

修史大半生，人都活到史书里去了，他也懒得掩藏自己的真实情绪了。</p>

摄政王拈起一枚棋子，</p>

道：</p>

“就如这棋盘，就算你我不说一言，只看这棋路，你亦能推算出朕想做什么，朕亦能推算出你想做什么。</p>

棋子，还是会继续落下去，因为………”</p>

“啪。”</p>

摄政王将棋子落入棋盘，</p>

吐出后面那四个字：</p>

“各取所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