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河。”</p>
………</p>
“你是姓熊还是姓独孤？”</p>
独孤家老家主独孤牧冷冷的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自家子弟。</p>
他是，家族的骄傲；</p>
但在此时，独孤牧却真的有些无奈了。</p>
“独孤家，还是不是大楚的臣子？”造剑师反问道。</p>
独孤牧冷笑了两声，</p>
道；</p>
“你想学田无镜？”</p>
造剑师摇摇头。</p>
“其实，就连我都很好奇，你到底会不会杀人，眼下，你我距离这般近，我年老气衰，你只要有四大剑客之一五成，不，三成，甚至，只要一成的本事，你都可以抽出你的剑，将我给杀了。”</p>
造剑师继续摇头，道：“我不想做田无镜。”</p>
“但你现在做的事，和田无镜当年有什么区别！”</p>
造剑师默然。</p>
“这仗，越打越不是味儿了，我算是品出来了，原本以为不至于，不可能，不应当，但现在，怎么看怎么都像是真的。”</p>
独孤牧伸手指了指后方，也就是南边，</p>
道：</p>
“告诉我，他到底有什么依仗，敢借燕人的刀，来收他自己的皇权？”</p>
造剑师继续沉默。</p>
“他就真不怕，这大楚的江山社稷，被他给坐塌了？</p>
说破了天，</p>
这大楚，</p>
是熊氏打下来的，</p>
但当年没我们这些家的祖先陪着熊氏一起卖命征讨，又怎么可能有如今的大楚？</p>
只不过他熊氏坐在那个位置上罢了，</p>
就理所应当地觉得，</p>
这大楚，</p>
就是他一家的了？</p>
凭什么，</p>
为什么，</p>
还要脸不？</p>
是家族给了你自小的衣食无忧，是家族给了你用之不尽地材料让你去造剑，是家族给你找了无数珍贵的剑谱；</p>
你，</p>
若是生在贫民之家，你整天只能为了生计为了那一口吃食而忙碌，哪里有什么机会去造剑去做你想做的事？</p>
你吃着家族的用着家族的，享受着家族给你的各种好，现在，居然想着拿家族当鞋底，来拔高你自己的家国情怀？”</p>
造剑师开口道；</p>
“他说，会给我们一个体面，他不会学姬润豪。”</p>
“皇帝的话，你也信，你是造剑把自己脑子也造傻了么？</p>
没有兵，</p>
没有封地，</p>
只是顶着一个贵族的名号，</p>
那他这位皇帝，岂不是想怎样揉捏就怎样揉捏我们？</p>
这般的贵族，</p>
说是贵族，</p>
还真不如一富家翁潇洒！”</p>
也难怪独孤牧会生气，</p>
原本，独孤牧是想先去解据羊城的围的。</p>
结果，摄政王的旨意到达，让他去渭河布防，重新打通向北的粮道。</p>
这是深明大义之旨，</p>
不惜继续让自己身处险境，也要为大局着想。</p>
但独孤牧是什么人，那是活成精的老祥瑞。</p>
他本能地就猜测出了此间的问题，摄政王，就是大楚的皇帝，说句不好听的，镇南关丢了，都没摄政王丢了对大楚的打击更大。</p>
“您想如何做呢？”造剑师问道，“像现在这般，迟迟不让主力过河？”</p>
“不让主力过河，是因为后头有燕军，后方不稳，如何过河？老夫来都来了，肯定是想好如何打好这一仗，揣着心思再打仗，这是取死之道！”</p>
“是。”造剑师点头。</p>
沉默，</p>
良久，</p>
独孤牧开口道；</p>
“体面，会有的吧？”</p>
造剑师开口道；</p>
“燕人来了，我们是一点体面都没有的，所以，各家才会这般拼命，至少，面对这位，您还能问一声：</p>
的吧？”</p>
“呵呵…………哈哈哈…………”</p>
独孤牧伸手，拿起自己的帅印，放在造剑师的面前，</p>
道：</p>
“体面不体面，是给人看的，算账，也是得看行情才能算出来的；</p>
你说，</p>
可不可以，</p>
他熊氏既然想借刀杀人，</p>
那我独孤氏，为什么不‘弃暗投明’？”</p>
独孤牧干咳了一声，</p>
继续道：</p>
“趁着，咱们手上本钱还足的时候，商量一下，把自个儿先卖出个好价钱？</p>
反正横竖都要被卖，</p>
价高者得，</p>
不对么？</p>
他姬润豪固然马踏门阀，帝王之断酷烈至极，但那是对他燕国，他不马踏门阀没办法去实现他的野心。</p>
现在，</p>
且不说他的年岁，也不说他燕地晋地现在的局面，就说一直传闻着的他身子骨的问题。</p>
怎么着，</p>
弃暗投明，</p>
不至于待差了的吧？</p>
柱国是没的想了，</p>
但司徒家能封一个成亲王，晋国余脉能封一个晋王，咱们独孤家不求封王，封个国公，可以吧？</p>
对了，对了，他燕国吝啬爵位，行吧，封个侯？</p>
一世富贵，帮其镇守楚地，也不亏吧？</p>
这种帝王，他的心可以很小，但同样，他的心，也可以很大的。</p>
嗯？</p>
你笑什么？”</p>
造剑师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p>
最后，</p>
好不容易才止住下来，</p>
道：</p>
“我也曾这般对他说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