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明才!”</p>
“你………”</p>
“我知道你,以及你们,想做什么,你们想学乾国文官那般,让我大燕的武人,也讲一讲规矩。”</p>
“乾国以文抑武,此乃失衡之道,怎可学之?但你郑凡今日所作所为,当得起一句:武人猖狂!”</p>
“对啊,那你就更该想想办法,把规矩立好,不说将我们这些武人关进笼子里去,至少能把我们放进那方圆中去。</p>
但您呢,</p>
您做的是什么?</p>
好好的一个科举,被他们弄成藏污纳垢之地,你自己不重视这个规矩,就别怪我也不想遵从这规矩。”</p>
“强词夺理,颠倒黑白!”</p>
“是,但你能奈我何?”</p>
郑凡走到毛明才面前,就这么看着他。</p>
“本伯这次入京,就带了三百护卫随行,你毛大人是颖都太守,来啊,赶紧命人将本伯拿下啊,将本伯收押,将本伯问罪啊!</p>
你来啊!</p>
玩儿横的,</p>
你以为本伯不会么!”</p>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p>
其实,</p>
毛明才的水平,是很高的,否则,也不可能坐上一部尚书的位置,也不可能被朝廷派到颖都来主持大局。</p>
这一年来,颖都上下,其实很是和谐,哪怕靖南侯的帅帐从颖都离开迁到了奉新城,但后方也从未出乱子;</p>
一切粮草饷银以及各路物资的输送转运,颖都一直完成得很不错。</p>
毛明才,确实是一个有能力的人,有手腕,有心计,有城府的人。</p>
但没办法,</p>
他现在面对的,是根本就不和你讲规矩的郑伯爷。</p>
当然,</p>
最本质的原因在于,</p>
这里,是颖都。</p>
倘若此时在燕京,郑伯爷绝不会这般嚣张,正因为这里在颖都,当这里的风吹到燕京时,呼声,自然就小了。</p>
毛明才深呼吸了两次,甚至,还伸手抹了抹自己的胡须和发鬓。</p>
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这也意味着,他脱离了郑伯爷下令屠学政司那一刻开始所进入的郑伯爷的节奏。</p>
“平野伯,你此番行事,其实不是为了你雪海关那几个被顶替的书生出头吧。”</p>
郑凡没说话。</p>
“在这件事上故意往大了做文章,平野伯意欲何为,本官其实能想到一些,但这是大势,大势,不可挡。</p>
无论是本官,无论是朝廷,甚至是陛下,都不会允许任何人去阻挡这大势!</p>
你,</p>
平野伯,</p>
也没这个资格!”</p>
都是千年的王八,彼此到底唱得什么调,品一品,也就砸吧出味儿来了。</p>
“今日,你杀了学政司杀了这些人,你以为在你到京城后,不会被因此问罪?”</p>
郑伯爷忽然伸手捂住了胸口,</p>
脸上露出了惊恐之色,</p>
道:</p>
“是啊,我还要去京城的。”</p>
“……”毛明才。</p>
郑凡笑了,</p>
侧过身,</p>
看着毛明才,</p>
道:</p>
“还请毛大人教我。”</p>
毛明才看着郑凡,嘴唇嗫嚅了几下,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p>
郑伯爷则挥手一招,</p>
貔貅马上迈步过来,低下了身子。</p>
郑伯爷翻身上去,</p>
环视四周,</p>
因为两位大人在这里的缘故,外加里头还有郑伯爷的亲兵卫,所以这会儿,自是没人敢过来清扫。</p>
哪怕是死在这里大人的家人,也不敢派人过来。</p>
“毛大人,你说,如果我要为我雪海关被顶替的士子出头,是不是很简单?”</p>
“凭你平野伯的面子,自是很轻易就能做到。”</p>
“那,那些背后没本伯这么有面子的人撑腰的士子呢?他们的命运,又将如何?</p>
本来,暮登天子门的机会,就摆在他们面前了,结果,属于他们的资格却被人给顶替了;</p>
你觉得,</p>
这对他们,公平么?</p>
你毛大人眼下就算致仕了,以你毛大人的资历和名位,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儿孙在日后参加科举时会被人顶替。</p>
本伯打个招呼,被顶替的名额也会被还回来,他们还得给本伯赔罪。</p>
但这世上,还是黔首多啊,陛下开科举,本就是给我大燕黔首之中有志之士有学之士一个报效朝廷的机会,一个,给他们鲤鱼跃龙门的机会。</p>
乾人那边喜欢听状元郎的故事,</p>
十年寒窗不觉苦,梦里常往东华门。</p>
关于状元郎的爱恨情仇故事,在乾国民间,不,甚至是在我大燕民间,也是多不胜数,茶楼酒肆里,永远不缺他们的故事,哪怕我燕国,以前没有科举。</p>
毛大人啊,</p>
你说,</p>
如果状元郎不是从黔首中出来的,而是由这些人安排内定的,百姓们,还会喜欢听这状元郎的故事么?”</p>
“平野伯莫非是想告诉本官,你今日,只是单纯地可怜那些被顶替之人所以杀人泄愤,别无他意?”</p>
毛明才冷笑着问道。</p>
郑凡摇摇头,</p>
道:</p>
“没,我又不认识他们,而且我身上有爵位,我的孩子以后可以承我的爵。</p>
我还能继续立功,说不得能博一个世袭罔替的爵位,以后若是我有第二个第三个孩子,也能为他们得到蒙荫。</p>
我现在,</p>
只是想矫情一下,</p>
否则就白费了四周这地上一大堆学政司大人们的鲜血了。”</p>
毛明才发现自己根本就琢磨不透眼前这个人,哪怕你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但他的行为方式,依旧让你无法去看懂。</p>
最后,</p>
毛明才只能道:</p>
“闹够了没有,平野伯。”</p>
闹够了,就该收拾就收拾收拾了,善后的事,也要开始做了。</p>
郑凡仰起头,</p>
发出一声惋惜,</p>
道:</p>
“没有。”</p>
言罢,</p>
**貔貅四蹄奔驰,直接冲出了学政司大门。</p>
而周围的一众亲兵也即刻收刀紧随自家伯爷。</p>
只留下毛明才一个人,</p>
在这尸体堆放处有些凌乱。</p>
这,</p>
到底是什么意思?</p>
冉岷在此时领着人进了学政司,来到毛明才身边,拱手道:</p>
“大人,平野伯往东大街去了。”</p>
“东大街?”</p>
忽然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