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身子还算魁梧精悍,但明显胡子拉渣,显然这阵子过得有些抑郁。</p>
老五个头不高,兄弟几个里,他算是比较富态的一个,但现在这会儿,眼眶却有些泛红。</p>
老四走过去,小声道:</p>
“给我一块。”</p>
“可是辣得很啊。”老五提醒道。</p>
“快点给我。”</p>
老五点点头,将一块生姜递给了老四。</p>
老四挥袖,同时用开了皮的生姜擦了眼,很快,眼眶开始泛红。</p>
实在是没办法,薨逝的是皇后,虽然名义上皇后才是他们的母亲,但毕竟没有什么血缘关系。</p>
依照皇子的道行,哭,是能哭出来的,但却懒得在这时候强行上马,还是用外物更直接有效一些。</p>
“四哥,弟弟我这里还有一些酸梅,您也来点儿?”</p>
“你是觉得生姜还不够?”</p>
“是怕待会儿入宫见到太子哥哥,一想到他婚又没结的成,怕自己一个没忍住笑出来。”</p>
“噗……”</p>
刚刚涂抹了生姜的四皇子差点笑出声了,</p>
但眼下周围是有下人的,</p>
四皇子马上接着道:</p>
“母后娘娘,怎么就不等您儿子最后再去看您一眼啊。”</p>
老五偷偷拽了拽老四衣角,道:</p>
“过了啊,哥,过了啊,哥。”</p>
就在这时,</p>
老四和老五站在皇子府邸门口,</p>
看着老六被两个宦官搀扶着出来,</p>
只见此时的老六,</p>
神情悲怆,</p>
精神萎靡,</p>
目光疲惫,</p>
脸上隐约间有泪痕,</p>
连走路都已经走不利索了,俨然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最好诠释。</p>
老四和老五近乎同时咽了口唾沫,</p>
道:</p>
“这也太夸张了吧。”</p>
……</p>
皇后薨逝,陛下罢今日早朝。</p>
皇宫内裹素,同时,哪怕今日不用上朝,但朝臣们还是一个一个地都来了,他们要去吊唁。</p>
而京内所有有诰命在身的女眷,也从另一道宫门进入,而这一路的哭声,也是最为明显清晰的。</p>
皇子们早早地进了内殿,</p>
太子早早地就已经跪伏在那里大声哭嚎,</p>
“母后,母后啊,你怎么就这般撇下儿臣不管了啊,母后啊,母后,你醒醒,你醒醒啊。”</p>
其余皇子,</p>
大皇子姬无疆领军在外,自是不能回来,老三在湖心亭。</p>
所以,老四、老五、老六以及小七,全都跪伏在太子身后。</p>
让老四和老五有些意外的是,先前一副要“大秀一场”的姬老六,在蒲团上跪伏下来后,居然直接用额头抵在地砖上,不怎么动弹了。</p>
虽说这样子看起来也很悲伤,但比之先前的铺垫,还是有一些雷声大雨点儿小的意思。</p>
实则是,</p>
姬成玦太累了,</p>
枯坐煎熬生死一线了一夜,整个人已经被掏空,再进这里被香烛火气一熏,顿时就有种自己也要跟着大行皇后一起去的感觉。</p>
其余哥仨只是默默地跪在那里。</p>
都说天家无情,但太子和皇后,确实是骨肉亲情至深,而且太子已经失去了母族,如今又失去了母后,连番打击之下,情绪失控,也是很正常的事。</p>
姬老六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保持着“以头抢地”的姿势。</p>
好在周遭人来人往,动静很大,所以他那轻微的鼾声倒是没引人注意。</p>
不过,虽说皇后娘娘只生了一个太子,但她毕竟是所有皇子的母亲,严格意义上来说,其他皇子都是她的庶子。</p>
太子在那里继续哭丧着,哀痛无比;</p>
小七懵懵懂懂,尚不知如何应付此种场面。</p>
老六又在那里挺尸,一动不动。</p>
所以就只能老四和老五充当“孝子”的角色,对依次进来的朝臣和诰命夫人们回礼。</p>
也不晓得到底过了多久,到底到了什么时辰。</p>
唱名的太监喊道:</p>
“镇北侯郡主凭吊!”</p>
郡主来了。</p>
预备了三次的大婚,</p>
郡主还是郡主,</p>
愣是没踏上太子妃的位置。</p>
但正如姬成玦早上时对七叔说的那样,当头戴白花的郡主进来时,殿内外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p>
哪有一要成婚就出血光之灾的道理?</p>
那一头正睡着的姬老六,</p>
听到唱名太监的这一声唱名后,</p>
身子本能地颤抖了一下,</p>
也不晓得是醒了还是没醒,亦或者是原本虚弱的精神又受了一次刺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