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时,河对岸那座军寨内的乾军才出营过冰河来救援,但这座军寨陷落得太快,导致对面援军还没来得及赶到就已经被燕军拿下了,更可笑的是,前来救援的乾军竟然被这座军寨逃出去的乾军一裹挟,援军竟然也跟着一起撒丫子开始逃跑。</p>
反倒是让准备迎接第二场厮杀的燕军士卒有些哭笑不得。</p>
不过,郑守备现在是真的有些哭笑不得,因为刚刚的一番冲寨,自己麾下的翠柳堡骑兵光战死就有近四百多,伤者倍之。</p>
这种伤亡代价,让一向做惯了小本买卖的郑守备简直心痛得无法呼吸。</p>
归根究底,还是因为郑凡没进化成那种可以轻轻松松说出“一将功成万骨枯”的人。</p>
瞎子有些脱力,他看似一直缩在最后面,但他的付出却是最大,战场上最害怕的其实真不是真刀真枪,而是忽然被来了一记阴的,到时候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p>
战事一结束,瞎子就坐在了地上,低垂着头,开始休息。</p>
樊力身上的甲胄也破损了多处,也出现了不少伤口,四娘正在帮他处理,好在他皮糙肉厚,问题倒是不大。</p>
郑凡扭头望去,果然,看见在尸体堆叠最密集处,坐着一个熟悉的且有些佝偻的身影。</p>
那个人这次没有花生米,但却用炒面裹着红色不停地往嘴里放着,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的,大口大口地咀嚼,说不出的满足。</p>
郑凡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地吐了出来。</p>
郑凡没打算上去和李富胜去理论和说些什么,因为,理亏的是郑凡。</p>
而这时,阿铭则偷偷摸摸地拔出自己肩膀上的一根箭矢,丢在了一边,对站在自己身旁的梁程问道:</p>
“这打得到底是什么?”</p>
“应该是李富胜刚得知这座军寨守备空虚的消息,很明显,按照这座军寨的规模,里面的守军,应该不止这么多,可能是之前被调出去围剿李豹了。”</p>
“然后呢?”</p>
“然后就是,近百里长的汴河沿线,两个渡口,都已经被我们拿在手里了。”梁程回答道,“渡口这里,本就是适合过河的地方,虽说眼下河面冰冻,但你想大规模地从冰面上过兵也不现实,先前我们过河时也有不少士卒摔落冰面,搭建浮桥的话,也需要时间,而且只要哨骑数目足够,乾人想小规模的摸一些人过河问题不大,但想大规模的渡河过兵肯定会被我们提前发现,到时候半渡而击就容易得多了。</p>
这里,应该是西风渡。</p>
原本,乾国最能打的几支部队都被北调,后来,因为李豹那一支兵马的原因,乾国京畿之地所能调动的大部分精锐,都被派去了西山郡对李豹进行阻截和围剿。</p>
眼下,这座渡口又被我们拿在了手中,等于说是乾国当初为了防止燕人南下所特意开挖的汴河,现在,站在我们这边为我们所用了。”</p>
梁程转过身,看向南方,那里,矗立着这个世界最为富饶的一座城。</p>
而这座城,已然因为这条本来用来保护它的汴河,隔绝了自家的兵马。</p>
…………</p>
“郑守备。”</p>
李富胜对着远处站着的郑凡招招手。</p>
郑凡走了过来,脸上没有带任何的不恭敬。</p>
反而是在看见李富胜左肩位置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后,露出了关切之色,道:</p>
“大人,您的伤?”</p>
“不打紧,不打紧,小伤,小伤罢了,待会儿让人随便处理一下就是了,倒是这位,也是你的家将?”</p>
李富胜手指着自己身侧,</p>
郑凡这才看见先前完全被李富胜身形遮挡住的薛三。</p>
“先前若非是他,我也没办法那般轻易地杀掉对方的主将,郑守备,你身边的人才,可真多啊。”</p>
多到,李富胜都有些嫉妒了。</p>
“大人您说笑了,现在可都是你的人。”</p>
“呵呵,莫说这种屁话,这座寨子,打下来了,留个七八千骑在这儿守着,他娘的河对岸的乾人就别想安生渡河过来,他敢来多少我就敢让他送掉多少。</p>
就像是想绕过来,呵,以乾人少骑兵的架构,那些步兵撒开腿去跑,没个三四天,也休想能绕过来。</p>
那傻豹子这次玩儿得够大,居然故意卖了破绽让乾军合围自己,这才将这座军寨里的乾兵都调过去,否则想拿下来,还真难。”</p>
郑凡低着头,默不作声。</p>
“这次欠那头傻豹子的人情可是欠大了哟。”</p>
说着,</p>
李富胜又笑了起来,</p>
手指着南面,</p>
道:</p>
“郑守备,先前我就说,要好好地和那位乾国官家唠唠嗑,现在,我和那位乾国官家,有至少三天的时间可以好好唠唠。”</p>
李富胜伸手拍了拍郑凡的肩膀,</p>
问道:</p>
“郑守备,我有一件最大的功送给你,此功要是拿到,这一场仗,你当属头功!</p>
我且问你,</p>
你可敢在今夜做我的信使,</p>
去那上京城给那乾国官家送一封问候信?”</p>
郑凡马上激动地单膝跪下,</p>
抱拳,</p>
诚声道:</p>
“不敢!”</p>
“…………”李富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