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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观中,江妙萱一如既往地整理桌案上的书笺文策,上面有许多她记录的琐事,也有许多医学药理,剑法精读。

她的目光落在书笺上,字却进不到心中。

她有些烦躁。

她很讨厌这种没有用的情绪,但是这种情绪又如潮浪平推而来,自己不求甚解便是无解。

等到思绪平定之后,她便开始打算离开。

方才的那一场谈话,其实她内心的波澜有许多,只是她没有表露出来,只是一副认命的神色。

可是入世三年,见过了人间百态,又从未去过更远的地方,她道心再静如止水又如何能够甘心?既然自己骗过了师兄,那便应该以最快的速度离开,离开这个呆了三年的小道观,离开夏凉国,在道心崩溃之前去到更远的地方,看更远的山水。

之前的日子里,她一直没有这个魄力和决心。

但是赵尧此行却坚定了她的决心。

她不愿意嫁人,更不想把自己的后半生交给一个胖子。

而那场谈话之中,自己最妙的一句便是将花慕托付出去,这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在他们眼中,应该是自己认命的最好证明了吧。

可是她如何舍得将花慕托付出去呢?稍后她便会将这头已然有些通灵的小鹿放归山林,她相信它跟了自己这么久,应该不至于落入其他猛兽之口吧?等到下午十分,她便掩上了门。

如往常一般下山,很是平常。

她来到山下,如同往常一样,坐在一间医馆之中为来者诊治。

那些病人与她都已相熟,知道这位仙师极其平易近人,而有些让人诧异的是,有些缠绕了病人许多年的疾病,在今天居然有了极大的好转。

许多病人对她感恩戴德,她只是一如既往地温和微笑。

用仙术帮助病人治病本就是忌讳。

因为仙人两隔,凡人的病躯本就很难承受仙术的灌顶。

虽然对此心知肚明,但是江妙萱知道,自己走后,有些重病之人可能很难再这样延续下去了,于此让他们长期痛苦,不如快快乐乐生活几年,至于能不能继续挺下去,生死便看天命。

她知道自己帮他人做出选择是不对的。

因为别人毫不知情,甚至有可能会反感这种决定。

但是很奇怪,她就是想任性一次。

等到诊治完了今日的病人之后,她和医馆的人交代了几句后,便打算离开。

这时,医馆之中忽然走进了一个病恹恹的小姑娘。

那个小姑娘径直坐在椅子前坐下,把手搭在桌上,嚷嚷道:「神仙姐姐,我要看病。

」江妙萱认真地端详了一下这个小姑娘,笑道:「你没病。

」这个一身黑裙的小姑娘却摇头固执道:「我有病的!姐姐不看看怎么知道我有没有病呢?」江妙萱看了看少女,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只好端坐在椅子上,一本正经地给她把脉。

最后,她盖棺定论道:「你真的没病。

」少女又伸出一只手,试探性问道:「这只手要不也试试?」江妙萱只是微笑着看着她。

少女弱弱道:「我好像有些头晕。

」江妙萱问:「你是哪家的孩子?为什么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你。

」少女答道:「我是外乡来的,听说这里有位神仙姐姐,便来看看。

」江妙萱道:「现在你也看完了。

是不是应该回家了。

」少女纠缠道:「姐姐能不能陪我说说话呢?」江妙萱想了想,摇摇头。

她心道:过去可以,但是今天不行了。

因为今天她便要和这座城市彻底永别了。

江妙萱不顾少女的纠缠,自顾自朝着门外走去。

一直到了门口,少女才放开她的手臂,对着江妙萱摇摇招手,「神仙姐姐路上小心啊。

」江妙萱微笑着点头。

但是她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安,甚至有些寒意。

路上小心?为什么那个小姑娘似乎已经知道,自己要离开了。

走了三步之后她再次回头,却看不见那个小姑娘的踪影了。

黑裙小姑娘在医馆的顶楼看着一身道袍,如鹤归去的年轻女冠,百无聊赖地晃着双脚。

光天化日之下,她身后一尊法相难以看清。

「就是这个小姐姐么?」季婵溪问道:「很好看,很顺眼。

道法造诣高深,很不错。

」那尊女子法相问:「没什么其他想说的?」季婵溪摇摇头,神色漠然。

女子法相微笑不语。

视野尽头,城外,行走于一条无名小道的年轻女冠忽然停下了脚步。

她即将落下的脚步在半空中悠悠停留,片刻之后收了回去。

耳畔树叶沙沙作响,黑白道袍如随风卷起的云。

江妙萱轻声叹息:「师兄,原来你没走。

」道路尽头,赵尧一脸惋惜的神色。

江妙萱有些疑惑:「师兄是怎么知道我要离开的?」赵尧轻声道:「师妹道法高深,你要是存心想要骗我,我自然无法识破。

只是,师妹如此聪慧,怎么会猜不到有没有其他人和我一同来呢?」江妙萱神色平静:「是四长老还是二长老?」这两位长老对自己素来淡漠,但是他们虽然辈分很高,境界却不过八九,若是自己一心想走,他们便很难拦住。

赵尧身侧的一株高树之上,一片枯叶缓缓凋零,那片枯叶飘至了赵尧肩膀处之时倏然破碎,枯黄色的叶沫间,一个仙风道骨的白发老人似仙鹤翩跹而出。

江妙萱握着拂尘的手更紧了些。

她盯着那个人,不肯有丝毫的放松。

她沉声道:「见过代宗主。

」明虚宗代宗主陆堪。

陆堪看着这位妙龄少女,一别多年,这位少女已经从最一个小女孩出落得如此聘聘婷婷,若是她的如此浮凸身段放在一个青楼女子身上,那便是妖冶风尘,但是在她身上却只有清艳无方的美,仿佛云中白鹤羡花而来,遗世清绝间自是万种风情。

如果美丽的少女嫁给那个姓夏的胖子确实是暴殄天物。

但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江妙萱的美丽不过是烟花,说散就会散去。

如今有多绚烂,日后便多凄惨。

更何况此刻明虚宗有更重要的事情呢?陆堪缓缓道:「很快,你就不必称我为代宗主了。

」江妙萱心绪百转,她知道陆堪对于自己的态度一直较为中立,而曾经的宗主,自己的师父,陆堪的兄长陆盏在十多年前便开始闭关冲击通圣,而他向来不喜欢自己,或者说是不喜欢千年间所有那某人转世的女冠。

若是他未闭关,关于如何处置自己的决断也不会争执这么久。

江妙萱问:「是你要成为宗主还是陆盏要出关了?」陆堪道:「你这小姑娘平时语气那般柔和,说起你陆师父时候居然敢直呼姓名。

」顿了一顿,陆堪继续道:「说实话,十多年前,兄长要闭关突破通圣,我们所有人几乎都是不看好的。

而如今师兄不知是有何感悟,竟然真正隐约摸到了那个境界的门槛,而这些天,宗门几乎是掏空家底在给师兄搜罗奇珍异草。

而此刻与夏凉国首富结亲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他看了眼江妙萱,似是叹惋:「一个通圣境的强者队友宗门是何等意义自然不言而喻。

所以,只好委屈你了。

」江妙萱点点头表示理解,她只是柔柔地笑着,手却一直握着拂尘,未有丝毫放松。

「若是一年之前,妙萱或者会认命。

而如今越是时日不多,我却越是平静。

若是想要说服妙萱,还请代掌门出剑。

」陆堪终于露出了真正惊讶的神色。

自从浮屿封剑之后,他便废弃了剑道,一心修起阴阳理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