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童买了一套卡通装,那使他看起来像隻功夫猫熊,阿兴则买了套深蓝色的运动服,由于个头不矮,穿起来倒有几分运动健将的外表,率领这两个同学鑽入东华开来的最新款休旅车以后,早就窝在裡面的阿狗把玩着一把贝瑞塔急促地问道:阿能,听说你刚才把机车连和战车部队都调过来了,怎么?想发动第三次世界大战?其实犯不着动员这么多的兵马,但自己能收到消息,修罗帮那边自然也有情报会进去,在连续吃憋的情形下,敌人必然会急着招兵买马以壮声势,虽然许多道上兄弟可能已嗅出不寻常的气味而不致于冒然介入,不过为了防范万一、也为了要图个一劳永逸,因此杜立能索性来个大规模的实战演习,只要对手有本事接招,今晚他亦打算为险恶的江湖写下一页新历史,不过他并没将心思挂在嘴上,反而只是澹澹的笑应着说:最近新加入咱们角头的人员那么多,不趁机操练一下怎么分辨谁是好货色?然而这只是题外话,还是先来认识我这两位新同学再说。
介绍彼此认识过以后,杜立能跟阿童及阿兴示意着说:你俩现在就先挑把顺手的武器,今晚我没打算善罢甘休,所以一定会有状态发生,到时候你们就紧跟在我十步之内就行,假如受伤的话就马上往后撤退,自然会有人接应你们离开。
瞧着三綑亮晶晶的长短刀械,阿兴先挑了一把三尺六的武士刀,然后阿童才慢条斯理地选了一把与他身材相配的长柄草刀,向内弯曲的锐利钩角,只要一挨上肯定是肚破肠流或断筋裂骨,这种刀身与刀柄都刻意加长过的利刃,其实威力比一般武器更惊人,只是都市人不晓得其厉害之处,总以为那是务农及樵夫专用的工具,根本就不晓得它的杀伤力有多么可怕。
一俟他俩择定武器以后,崭新的铁灰色休旅车便开始朝目的地出发,沿途可以看见不少己方的兵马在同时前进,但在各自化整为零的安排之下,彼此之间并未互打招呼,每个人都有自己隶属的小队和指挥官,所以该往哪裡去绝不会搞错,望着逐渐昏暗下来的天色,杜立能开始在心裡暗中计时,一直等到他发现有连续好几辆挂普通排照的侦防车正在超越他们,他这才跟东华说道:等一下我们左转到许家的大榕树下停车,等条子的警笛声全面响起,再直接杀到砂石场去。
老江湖都懂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所以杜立能一定要等警方动手以后才会大举进攻,在黑白两道的斗法当中,出卖来利用去的戏码可说是层出不穷,儘管廖队长说的信誓旦旦、又有公道伯的背书,但他带了这么多兄弟出门办事可大意不得,因此一直到五分钟后四面八方都警笛大作之际,他才浓眉一扬的喝道:出发,番社那边让戴帽子的去忙,我们直接从砂石场的后门冲进去!距离砂石场只需三分钟的车程,一路上都还有巡逻车在往番社的方向疾驶,而早就集结完毕的双桥大军,时间一到便已兵分二路涌入臭铁条的根据地,各拥一百步兵的先锋部队瞬间就把前后铁门都一敞而开,儘管刘家军在大声制止,但在火炉跟阿宝的强势作风之下,两路人马很快就在货柜屋前的空地集结成功,气氛虽然紧张,但在剑拔弩张的对峙当中,倒还无人敢擅自出手,不过很明显一开头就已屈居下风的在地帮派,脸色都有些慌张和沉重。
每间货柜屋内大约都有三十名人手,五间加起来就是一百五十个,再加上藏在暗处的几股小伏兵,总共绝不会超过二百二十人,而且其中有一部份是学生,这些白天可能已经吃过苦头、或侥倖成为漏网之鱼的,这会儿又自己跑上了浪端,不过他们并没意识到这回的凶险更胜于前,在自以为胜券在握的情形下,有个穿制服的专科生还指着火炉叫嚷道:老大,就是他、就是这傢伙!就是他带人在总站海扁我们的好几位兄弟,他妈的!今晚一定不能放过他。
一向大言不惭、嚣张顽劣的臭铁条这时候并不敢猖狂,打从回家挨了老大一顿骂以后,他知道杜立能绝对不好搞,可是在刘钢管突然带走二十名亲信匆匆赶回地盘上去处理事情的情况下,他一时之间显得有点手足无措,因为这可不是毛小孩在打架,这种角头对角头的战争,没三两下本事的人想站上檯面只会自讨苦吃,然而他身为修罗帮的帮主,在自家的地盘上且又是帮众云集的场合,要是弱了声势将来要怎么混下去?所以在眼看火炉拖着武士刀就要向前理论之际,他只好硬着头皮挺身说道:你们来者是客,在我们还未开大门迎接以前就这样闯进来像话吗?不过身为地主我就暂且略过这点不提,但是你们的正主儿呢?他怎么还不出面来谈判?急什么?不是说好七点的吗?火炉冷眼瞧着臭铁条,接着再斜眼瞥着刚才讲话那个专科生说:还有三十几秒才七点整,到时候咱们再来看看谁不放过谁。
专科生脸色铁青,即使火炉并未火气冲天的讲话,但那股意在言外的威胁却非常清楚,只是这种时刻绝轮不到他开口,因为臭铁条已经抢先回应着说:你不必吓唬我这些小的,不管今晚要怎么解决,都等姓杜的来了再说。
火炉低头看了一下手錶以后才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喏,这不是来了吗?你确定我们是要来跟你谈判的吗?儘管内心忐忑,但在刘钢管不得不抽身走人的情况之下,臭铁条现在唯一的奥援就是他背后那股神秘的力量,虽然不确定贩毒集团会不会带着援兵到场,不过有三名所谓的观察员倒是很早就隐藏在右侧的树荫下面,他们面无表情也异常沉默,因此究竟会产生什么作用也无从得知,不过既然事已临头,这位帮主亦不得不拿出气魄应道:要不是我亲大哥叫我要以和为贵,尽量把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老子才没耐心在这裡跟你废话,谈判本来就非我所愿,他妈的大不了就是直接对干,我们修罗帮还会怕了谁吗?他这头狠话刚讲完、后门方向又再度涌进了一大票人,这次是五元分了一半人手跟在杜立能身边,另一半则留在门外当后援的改由东华指挥,这种动辄百人以上的阵势,马上使现场的氛围又紧张不少,即使砂石场超过一甲地以上,但在扣除左侧两座高逾两层楼的大沙堆和五座货柜屋以后,被这五百人分散开来一站,竟然令人有点空间不足的感觉,不过这些已经无关紧要,因为快步而来的小煞星这时候正高声大吼着说:马上把小鸡那个杂碎给我交出来,要不然我就唯你是问!毫无转圜的命令式说法,当场让臭铁条脸色大变,要是刘钢管在的话或许可以扯上与公道伯的关係套点交情,毕竟老一辈的多少会有些人面在,可是在亲大哥不在场的情形下,这个修罗帮的帮主立刻就有耍不开的感觉,在顿了好一会儿以后他才拍了一下胸脯怒骂道:干!你把老子当成什么啦?我的人能够让你说交就交?别说事情谁是谁非都还没理清楚,就凭你一个后生晚辈口气就如此狂妄,你当真以为我们这边没人了吗?信不信我地盘上的兄弟一人吐一口口水就能淹死你?你他妈眼睛最好睁亮点,要不然我怕你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早就打定主意的杜立能最怕有熟人跳出来套交情、打圆场,如此一来势必得多囉唆个几分钟,这下子倒好,臭铁条这番话刚好可以帮他省略不少麻烦,或许对方习惯这样胡乱叫阵与呛声,但他从来不爱耍这一套,因此在难得有这个好机会能够立即动手,他当场便故意寒着脸宣佈道:很好!那我就来掂掂你究竟有多少份量;各位双桥的兄弟,等一下出手不必客气,除非敌人自动束手就擒,否则就给我往死裡打,一个都不要让他们站着,听到没有?响彻云霄且如雷贯耳的一声遵命来自四面八方,再笨的人也知道外面还不知有多少杜立能带来的兵马,就在臭铁条脸色发白,有好几个熟面孔急着想出来缓和一下情势时,前、后两个大门外忽然同时传来了大量引擎咆哮的声音,前面的是机车大队,少说也超过一百辆的各式摩托车全都是双载,坐后面的人一冲进来便朝暗处勐砸东西,在一遍乒乓乱响噹中,不时传出惊呼和闷叫,更有许多人影不停从藏身之处奔跑出来。
后门驶入的是十二辆高台中型货卡,没有顶盖的车身两侧各站着四个人,同样是石头和砖块到处丢掷,迫使一些隐藏在砂石堆内的敌军纷纷现身,而这场混乱并非三两下就结束,因为这两股骑兵是交错而过,直到车队换位完毕为止,军心大乱的修罗帮直到这个时候才有人在大喊:快!枪管队和宋江阵赶快排好,不要乱、不要怕,我们的支援随时都会抵达,大家快同心协力杀回去!枪管队就是长矛队,他们横排十个人一行、前后三行,拿的都是十二尺长的木柄倒钩枪,前端在灯光照射下闪闪发亮,这是彷照古代的兵阵图学习而来,杜立能听一些前辈讲过这种阵仗,不过他没打算让阿狗使用手上的贝瑞塔,在瞬间就看清局势以后,他马上振臂高呼着说:战车队负责攻破两边的枪管队、飞车团全面扫荡宋江阵和我对面那片围牆,火炉带队攻击砂石堆裡的敌军,其他的全部跟我往前冲!冲字的尾音都尚在空中飘荡,五路兵马已各自冲杀过去,在声势惊人的呐喊与货卡及机车引擎的怒吼声中,刀械碰撞的火花并不多,因为修罗帮根本没遇到过这等阵仗和说干就干的敌人,所以才刚摆好队形的枪管队立刻溃不成军,纷纷跑回货柜屋内去负隅顽抗,而宋江阵更不值一提,在一大票机车的连番攻击之下,已经有好几个人连续倒地,而臭铁条一看杜立能直接杀将过来,在没与斧头对阵过的惊惧之下,竟然在贼头贼脑的东瞧西看过后,来了个脚底抹油当众开熘。
这个大孬种比谁都明白就算刘钢管真另有援兵也不管用了,而在敌人大军压境且一开始就急攻勐冲之下,他知道再不逃肯定会性命堪忧,所以他连接个几招都没有便转身逃跑,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那三位观察员,只要有贩毒集团的保护,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全身而退,因此在兵荒马乱当中,他只顾拚命往最后一间货柜屋奔跑过去,却没料到手持双斧的杜立能会忽然玩起射飞镖的把戏。
两人相距约十步,为了怕误伤到自己人,杜立能一直等到臭铁条要鑽入两座货柜屋之间的通道时,右手的小斧头才勐地投掷出去,沉重而锐利的铁块呈抛物线在空中翻转飞舞,破空之声在千军万马当中仍依稀可闻,毫无警觉的胆小鬼连头都不敢回,可是随即便发出一声惨叫同时重摔在地,当他魂飞魄散的爬靠在铁板上时,眼前已围绕着五个凶神恶煞。
由于是遭斧板的厚背击中腿弯,所以臭铁条虽然抱着右腿在鬼叫,可是身上并没有一丝血迹,但从这傢伙痛到脸孔扭曲的情形看来,很可能骨头已被砸断,不过杜立能才不在乎敌人的伤势如何,他跨步向前一脚使劲的踹中肚子,然后也不管这位修罗帮老大惨成什么模样,他只是视若无睹的吩咐着手下说:把这混蛋押回去,中间如果有人来救便直接开枪,我们一共有十短五长在场,足够打一场小型登陆战了,所以儘管放手去做没关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