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下一大口口水的蜜,继续说:一波波寒冷、紧缩的感觉,在我的肠胃深处乱窜,最终在我的肌肉深层化为一团既锐利又酥麻的连续漩涡。
那段经历距今已至少一个半世纪,而蜜在专心回顾时,还是会瞪大双眼、耳朵竖直;心跳又加快不少的她,好像真的穿越时空,重新面对当时的所感受到的一切压力。
她若过分深陷其中,明想,就必须打断;接下来,情况要是没在短时间内好转,提前结束梦境会是首要选项之一。
而蜜在深吸一口气后,心跳很快回稳。
和以前不同,她想,只要身在明的怀中,这些来自儿时回忆的压力可以很快就解除。
再又过十秒后,蜜看着明,继续说:通常,小孩也不会因为谁先开口就听谁的;当然,凡诺比较像父亲,可先前,他曾和露强调:我既是她的姊姊,又是前辈,又说她多数时都该听我的;就因为他很早就说出这些为求自己往后管理方便的话,才使得我的要求具有份量,足以取代他的命令。
这应该真的是他事先没料到吧?我希望他不是又考量到什么特殊目的,而刻意制造出这种情况。
刚才,我的音量又比他要来得大,露是怎样也无法忽略。
虽然我宁可别遇上这种事,好让自己在露心目中的形象能尽量温和一些。
可她若是真对我此时的反应印象深刻,或许将使得她违背凡诺的期待,朝不一样的方向发展;这应该是一件好事,虽然我也不确定再让凡诺失望下去,是否会导致什么极为严重的后果。
在搞清楚该听谁的话之前,露只是继续把小鸟捧在手上。
幸好,她也没有因为我突然跑过来,而把牠摔到地上。
此刻,她的精神一定较先前要来得紧绷。
然而,我也发现,她正试着令自己身上的部分肌肉放松。
很显然的,她不想做错任何动作,算是非常冷静。
露不是那么神经质的孩子,抗压性应该也很不错。
这表示她应该能够很快就理解我在想什么。
稍微降低音量的我,用比平常要更为尖锐的声音,开口:拜託,不要──放过这只小鸟吧!我虽然这么想,却没有对露说;不该弄得像是她不对,毕竟凡诺才是真正的问题所在。
而我刚才尽管很激动的冲出来,却一直都没有转头看他;一下就面对这样离谱的事件,让我脑中浮现的许多台词都卡在喉咙深处。
而在说出自己的更多想法之前,我又感受到来自脑后的轻蔑视线。
是很感到压力没错,但我晓得自己不会有生命危险。
在这件事之后,凡诺对我评价会降低非常多。
而他没有更激烈的反应,已是万幸。
先是过了五秒,然后又过了十秒,我猜,凡诺给我不只半分钟的时间,让我能把想说的话给一次说清楚。
他本来就有意考验我吗?不,他根本没预料到会遇上这种事。
他之所以没有出声训斥,纯粹就只是想看看接下来会有何发展。
搞不好,他觉得这样还挺好玩的。
先前,凡诺曾为了考验我和泠,而故意在黑袍男子来袭前离家。
万一,我到最后才发现,那小鸟只是一个精密的机械玩偶呢?不,我观察得很清楚:牠的身体起伏、散发出的热气,与牠留在露身上的味道;一切都再再证明,牠的确是活生生的。
这个小动物根本没有受到妥善照顾,可能也活不了多久,我想,还是先为牠默哀吧。
而打从一开始,我最关心的,还是露;才刚出生的她,应该不至於一下就被许多複杂的想法给压垮。
问题在於:她是个善良的孩子;无论凡诺的设定为何,她在依照命令行事之后,内心极有可能会留下阴影。
对现阶段的露而言,小鸟既不是玩具,也不是朋友。
她才刚出生,这类观念都尚在萌芽阶段。
我想,即便懵懵懂懂的,小鸟至少前一刻还被她捧在手心,而她还对牠投以笑容。
如此,就已能确定,牠在她心中是有份量的;凡诺不可能不懂,却为了向我证明他的设计没问题,而故意下达那样的命令。
即便在这之后的不幸都能归於意外,我也要尽量协助她避免;虽然脑中浮出这类念头,又有一股热血冲上来,但晓得眼前的难题可能变得更複杂,我胸中的勇气逐渐被慌乱给取代。
凡诺一直都是个麻烦的傢伙,即便我这次成功了,天晓得在几分钟或几天之后,露还会被他命令去做些什么事。
当时,我真的是非常痛苦,而被铅黑色的恐惧围绕,也令我的舌头使不出力气。
我不该犹豫,而凡诺大可趁这时候再次对露发号施令,甚至先把我吓退。
那个老头的确做得到,而蜜在承认这一切时,不仅没有低下头,甚至没有转开视线;宁可忍受短暂的难为情,也拒绝说谎,明想,这正是蜜了不起的地方。
蜜呼一口气,继续说:而当下,他一直闭口不语。
他为何如此,我没空去揣测,倒是他接下来会说的话,我多少能预料得到;而之中的更多可能性,在第一时间内,我都拒绝去想得太仔细。
又过约十秒后,我还是没有说出任何一句话。
瞇起眼睛的凡诺,终於开口了:失败作品。
这就是他对我的结论,非常短,却已足够我僵在原地许久;有不只十秒,我连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都听不到;体内的血管和神经好像都冻结了,所幸,生理上的痛苦却在扩大前就彻底麻痺.首先,我很高兴,在这过程中,他的情绪一直都还算平稳。
只是,我从出生到现在,和他像这样密集交谈的次数也实在不多。
而他竟会因为我刚才对他的命令表示反对,就给我盖上这样丑陋的烙印。
这是表示,他往后会对我不屑一顾吗?而他已经很少正眼看我,也很少主动找我谈话了。
未来,他对我将更加冷落,那会是什么情形?我很好奇,却有些难以想像;虽不至於被赶出去,也不会被杀死或关起来,但相当於是他正式宣告,从今天开始,我在他心中将不具份量;不仅不会在我身上再投资些什么,对他而言,我的出生和存在都不再具有意义。
而在一定程度上,也等同於是我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一想到这里,我便忍不住低头、垂下耳朵。
不知从何时起,我又再次听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
尽管如此,我的思考却几乎停滞。
有超过十分钟,我不仅忘记吞口水,连双眼也失去不少光彩。
听到凡诺的评语,我是真的很伤心。
但现在回想起来,我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才真正的获得解脱。
他就是这样的傢伙,不懂得珍惜,也拒绝体贴;不是学不会,而是排斥如此,一如他先前不许我把他叫为父亲或大人那样,当一个好父亲或至少成为一个正常人,从来就不会是他的目标。
他老把注意力放在下一个作品上,好像是藉此在逃离些什么。
而在更多时后,他只想着自己,我猜,他要不是靠着法术来控制自己的感情,应该早就被罪恶感给压垮。
垂下耳朵的蜜,眼神没有很失落。
而她稍微在缩起脖子后,还是吐出一口极为沉重的气息。
她的泪水没有增加,明想,她应该曾多次为此偷偷哭过,所以现在才能够控制情绪。
蜜、泠、露,以及那位还不知道名字的触手生物,都让明觉得好可怜;他们在面临术能不足的危机前,心灵就已经先被凡诺给伤害得千疮百孔。
幸好凡诺没有活到现在,不然一定是个大麻烦;不仅明扁不赢他,触手生物可能也拿他没辄;有这位傢伙老陪在身旁的日子,不只是明,连触手生物也不敢想像。
蜜在慢慢吸一口气后,继续说:而多跟泠和露相处,不但令我内心的空洞不再扩大,还被新的幸福感给填满。
所以,即使凡诺一直都是那种态度,我也不至於不好睡觉。
毕竟,他不能给的,我都能从同伴那得到。
现在,又有明陪伴,让我每天都更觉得温暖。
紧闭双眼的蜜,慢慢伸一个懒腰;她的肉垫和爪子,把明的锁骨和大腿等处都压出红印。
露现在又躺在摇篮里,让蜜可以表现得比现时中还要更任性一些。
被明抱在怀里,让蜜有种好怀念的感觉;无忧无虑,蜜想,自己小时后可没过得这么幸福;无疑的,这是一种童年补偿,而怀念只是错觉。
蜜可不打算修正自己的形容,毕竟眼前的景象实在太符合理想,足以让她在睡梦之中,又陷於更甜美、深沉的梦境里。
嘴角上扬的明,想先以乳房夹弄蜜的身体;在自己的乳头、肋间、锁骨和胸骨等处都碰触过蜜的嘴巴后,明会再挺起下半身,用自己的阴蒂去磨蹭蜜的主要触手。